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反派被迫听见我心声[穿书]》作者:山生有杏   文案:   穿成古早悲催虐文女主,开局踩到传送阵,被送到封印千年的大反派跟前。   看着顶着两只狐狸耳朵,眼尾泛红,脸色阴沉,神志不清还要杀她的大魔头。   云浅想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前爽一把。   于是她猛一抬手,一把揪住了大魔头的狐狸耳朵,捏了捏~   掌下的狐耳克制不住地抖了下。   与此同时,大魔头脑子里出现叮的一声。   ——“好软啊!!!”   大魔头:“……”   ——“怎么回事?他怎么僵住不动了?”   又过了会。   ——“我要不……再挣扎一下?”   于是云浅就挣扎了一下,把大魔头收成了灵宠。   *   晏慕卿很烦,他不光耻辱地成为人类的灵宠,且灵力尽失,连狐耳这种极其脆弱的地方都没办法隐藏,只能任其拿捏,最烦的是他还被迫莫名其妙地听到她的心声。   ——“大魔头又生气了,他上辈子是受气包吗?”   ——“天呐,他真的有一千多岁吗?为什么连被子都叠不好?”   ——“……擦,他是对浪漫过敏吗?那是男二送我的花!别扔!!!”   *   晏慕卿起初想杀掉云浅一雪前耻。   后来觉得太便宜她,他要把她养成自己的宠物,以此来报复她。   再后来他不再听到她的心声,看着她那张猜不透情绪的脸,听着她半真半假的话,他开始花费心思猜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其他男人。   直到有一天,她解除了契约,告诉他她不需要他了,他神情阴戾地将她抵住,“利用完了就想把我甩了?休想!”   【表里不一腹黑女主】X【被迫听见心声暴戾大狐狸】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爽文 东方玄幻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浅 ┃ 配角:晏慕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暴躁大狐狸真香警告   立意:绝境中涅槃,创造更好的未来 第1章   [欢迎77号仙灵云浅来到《无情师尊爱上我》世界,你的老伙伴101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请问你是否需要导入剧情?]   “不需要谢谢。”   云浅象征性地拒绝一下,虽然她知道拒绝也没用。   [101系统:QAQ检测出前九个世界,宿主钻了系统漏洞消极怠工,未完成【女主的执念】任务,强制进入下一个世界。宿主目前的权限等级为LV.0,所以没有权限拒绝剧情导入。]   随着灵体降落到目标人物的体内,云浅脑子一抽,剧情一股脑地导入进来。   这个世界的剧情太惨了,比前九个世界的剧情都要惨。老板给她的惩罚真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还好她发现了101系统的漏洞,只要被人杀死,灵体就会自动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云浅的灵体跟原主逐渐融.合,但这次融合比前九次都要疼。前九次融合的情节,经常是虐文女主正在遭受被鞭打、被扇耳光、被堕.胎等等操蛋处境。   这次显然原主并没有处于这样的处境之下,她正在自己的卧房里面,独自一人。   即便云浅没有遭到非人的对待,她的身体还是承受着蚀骨的疼痛。   这种疼不是外界赋予的疼痛,而是原主常年累月都要承受的痛苦,她残缺的灵根隐隐作痛,她被雷鞭击碎的金丹让她的丹田每天都遭受被人击打般的痛苦.   她好不容易被父亲修复的脊椎骨也疼的让她直不起腰来,只能如同老朽一般含胸驼背的走路。   云浅初期和原主的身体融.合就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难以想象原主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记忆当中闪过父亲云水晟离开长剑宗的画面,他抚摸她的发顶告诉她,“浅浅,你要乖乖等爹回来,等爹求来修复灵根的归一丹,浅浅的灵根修复好能修炼,就再也不用吃药,不会痛苦了。”   可是云水晟去了一百年,都没有回来,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她想下山去找父亲,长剑宗三千台阶,她就佝偻着身子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拖着疼痛难忍的身子,一步一个下台阶。   脚趾磨出的血从鞋子里流出来,最后疼的晕倒在了青石砖上,恍然之间,她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了过来,这是一双何其熟悉的手。   十六岁那年,她从剑上跌落,正是这双手救了她,她看到一身白袍,衣带翻飞的卫羽楼,那张清冷的眼眸中印着她微红的脸,他对她道,“少宗主,师父派我来教你御剑。”   也许是那天的璎珞花开的正好,亦或是卫羽楼身上清淡的气息让她着迷,她喜欢上了卫羽楼。   如果她那时候知道这份喜欢会为将她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一定会离卫羽楼远远的……可惜,没有如果。   再次醒来,她看到了卫羽楼正坐在她的床榻前,皎皎月光将他的宛若神祇的脸上,她已经许久没有离他如此之近,他向来避她如蛇蝎。   她惊讶他在替她修复身体上的疼痛,修复脚上的伤,她忍不住想卫羽楼的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在乎她的。   他只是被坏人蒙蔽住了双眼,她和他曾经也有过和煦温暖的时光,高冷如他也曾经对他露出过比春意还要柔和的笑,她知道这笑有多好看。   可卫羽楼却缓缓抬头,看她的目光比寒霜还要冷,“残了灵根还驱动灵力破开临水居的结界,就这么想死?”他冷笑一声,“你这种人,受尽千般折磨也不为过,我怎么可能让你死。”   这番话把她拉回残酷的现实,没错,在他的心中她是害死苏落的罪人,是屡次污蔑温染的恶毒小人,是内心丑陋却还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子,他帮她修复伤口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着,更好的折磨报复她。   她却还心存侥幸,觉得他对她有一丝怜惜,她可真傻。   她无力为自己辩解,她累了,这么多年来她辩解过无数次,除了遭人厌恶,没有人信她。   这幅残破到每天都会被疼醒的身体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可是她答应过父亲要等他回来,她要活到父亲回来的那一天,她要见父亲最后一面。   可是她没有等到父亲,虚弱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法动弹,将死之际,她又看到了那双手。   卫羽楼把她抱了起来,他声线似在颤抖,“我不准你死……”   他又是想救活她,然后折磨她吗?   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把他为她疗伤的手推开。在阖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卫羽楼发红的眼眶和惨白的脸,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但她已经不会再想他是否在乎她,不会再期待有一天他能发现真相来对她说,“浅浅,是我错怪了你。”   眼泪夺眶而出,原主的情绪在云浅的脑海中翻涌,强烈到她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原主。   云浅疼的牙关打颤,她赶忙从系统面板中调出一个免痛的道具,可刚拿出放在手上,她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松开,道具直接滚落到了床底下,身子更是自主从床上走了下来。   云浅只想卧了个大草,根据她穿越虐文的经验,这肯定是在走剧情了,虐文女主走剧情肯定没好事。但是她的免痛道具竟然没用上,万一被拉去挡刀她不得疼死。   每走一步都疼的云浅头皮发麻,原主的这具身子实在太差了,跟散架的零件一样。   就这样不受控制地出了临水居的院子,云浅看到女配温染的婢女晓荷。   晓荷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她鄙夷地看着云浅,将瓷瓶递给了云浅,云浅顺从地接下瓷瓶来到温染的未央居。   门廊下灯笼里的火光晃动着,云浅走进了温染的卧房。   屋子里檀香袅袅,一个肤若凝脂的女子坐在床榻上,唇角带血,她的手因为魔毒发作而不受控制的颤抖,但她看着云浅的眼神却如同狩猎的毒舌一般,恶毒和疯狂。   云浅看着坐在床榻上的温染,这时候终于明白她的身体为何不受控制移动了。   这天正是卫羽楼去加固斩魂虎封印的时候,女配温染魔毒发作,女配温染借着这个机会运用木偶术牵动原主走到自己的屋子,让原主给自己下毒,时间算的很好,卫羽楼就在原主给温染喂毒药的时候回来了。   原书中女配温染也是个狠人,她真的把毒药给喝了,卫羽楼将其救活,温染因此双目失明。   温染的人设是个万人迷,长剑宗没有人不喜欢她,众人知道原主“害”温染失明后,就要原主把眼睛还给温染,于是原主的眼睛就被卫羽楼挖掉给了温染。   “过来。”温染对云浅发号施令。   作者有话说:   小甜饼《我只想吸你的元气》,求个预收,专栏可戳,以下是文案~   阮星澄穿书了,天知道她一个妖精,为何会绑定系统穿书。   穿书就算了,她作为妖精“不吸元气就会死”的体质也带了过来。   只有在五年内,将系统给的元气瓶装满,才能摆脱这个体质。   没办法她只好挑了一个元气最旺盛的粘了上去。   *   江珩交了个满眼都是他的女朋友,对他言听计从,且能忍受他的沉默寡言和偏执的占有欲。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女友的微博小号。   ——“好烦啊,又被江珩逼着学习,我是妖精啦,妖精哪有脑瓜子学习。”   ——“江珩真无聊,和他在一起真没意思。”   ——“分手倒计时30天,蹭满30天的元气我就跑。”   *   阮星澄看着元气瓶最后一刻度的元气,努力克制着即将脱离苦海的激动,像往常一样去钻江珩的被窝。   江珩却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指,将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淡淡道,“从今天起,我要守身如玉。”   “???” 第2章   云浅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朝温染走过去,这时候她的脑子里出现叮的一声,一个资料卡出现在她的眼前。   姓名:云浅(虐文女主)   等级:LV.0(满级LV.10)   颜值:70/100   痛觉:60/100   运气:0/100   境界:残灵根   [101系统:检测出宿主进入剧情,宿主获得随机设置属性值的福利,请问宿主要修改哪一项属性。]   这么好?   云浅不假思索道,“帮我把痛觉降为0。”   [101系统:已经帮宿主把痛觉降低为0,祝宿主生活愉快,早日完成任务回到天界,么么哒!]   没了痛觉,身体的疼痛完全消失,脑子里残缺的灵根终于不用折磨她脆弱的神经了。   云浅感觉终于活了过来,只是仅仅是疼痛消失,她身体上的那些损伤还是存在。因此她拿着毒药的手依然帕金森一般的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毒药给摔碎。   温染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柳眉蹙起,命令云浅,“给我下毒。”   云浅要把瓷瓶的塞子拔开,可肌无力的手拔了半天都没拔开,温染失去了耐心,撤掉了木偶术,云浅背上贴的小纸人立刻燃烧化为灰烬。   她差点忘了这纸人断不能放在云浅的背上,万一被卫羽楼发现,那可就说不清了。   没有了纸人的控制云浅终于能操控自己的身体。   温染瞄到院子里出现的白袍,正要一把抓住云浅手腕把毒药吞服下去,指尖刚触碰到瓶子,云浅就注意到温染的意图。   人在绝境当中爆发的求生欲都是强烈的,而她不一样,作为一个打工人,她想念天界的柔软的沙发、气泡水、以及快给她撸秃了的二哈清清。   她归心似箭,于是肌无力的身体立刻爆发出强大的能量,赶在温染之前把毒药塞子给拔掉,就着温染的手,猴急地把毒药灌进自己的嘴里。   这一幕把温染都惊呆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站在门扉处恰好看到的卫羽楼,他嗅到了云浅手中那毒药的气息,那是琅邪草制成的毒药,沾上一滴,就会意识不清,筋脉尽毁而亡。   卫羽楼面色一变,身体比想法反应更快,只一瞬间他就闪身到云浅跟前,一只手掐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去扣她的喉咙。   云浅感觉一阵恶心,毒药混合着胃里的食物吐了卫羽楼一身,她的心在滴血,卫羽楼为什么要把毒药抠出来,不然她就回去了,一整个无语住。   卫羽楼有着很严重的洁癖,但此刻他却没有管满身的污秽,他手覆盖在云浅的脊背上运用灵力给她化解毒性。   如果此刻是原主,她一定会想着卫羽楼救她是出于关心,可悉知全文的云浅却知道卫羽楼不过是觉得她这么死了太便宜她。   百年之前,卫羽楼的暗恋对象苏落带着云浅、温染以及一百名弟子去诛杀花妖,回来的途中温染故意失踪,苏落和云浅以及一干弟子出去寻找,在幽荒林中找到了温染。   幽荒林中封印着上古凶兽斩魂虎,温染设计把斩魂虎给放了出来,苏落被斩魂虎在体内种下了烈火蛊成了痴儿,而原主为救温染身受重伤。   等原主醒来才知道他们出去的一百多人,只有她、温染和苏落还活着。   温染当众指控她不服管教私自离队,不慎放出了斩魂虎,才导致这一惨剧的发生。   身为万人迷的温染在长剑宗坐拥无数追随者,他们都相信温染的一面之词,原主百口莫辩,她被逼领罚十八道雷鞭。落得了金丹碎裂,脊椎尽断的惩罚。   最让原主难受的是,卫羽楼也不信她,他也同样认为是原主害得苏落变成了痴儿。   果然,下一秒云浅的下巴就被卫羽楼给捏了起来,他的眼中含着讽刺,语气凉薄,“苏落日日遭受烈火蛊灼烧之苦,你却想死的如此痛快?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这话如冰冷的匕首扎进云浅的心里,原主的情绪再一次影响了她。   原本该中斩魂虎的烈火蛊的人是她,是苏落一把推开了她,那也是她的苏落姐姐啊,她怎么能不难过。   甚至于当卫羽楼、温染、以及其他人都在责怪是她害了苏落的时候,她也渐渐的觉得如果不是她,苏落或许就不会遭受烈火蛊的折磨。   明明是温染的诬陷,但原主在一次又一次的洗脑之下,已经麻木的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咎由自取。   云浅努力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去掰卫羽楼的手,但她力气太小,根本挣不脱卫羽楼的桎梏,她想起卫羽楼的洁癖,提醒道,“你袍子上有呕吐物。”   卫羽楼:“……”   [101系统:……]   温染看着卫羽楼注视着云浅的眼神,心中翻涌着妒意,她一直知道卫羽楼偏好云浅的眼睛,这次她施计便是想夺了这眼睛,可惜云浅竟然先一步把毒给吞了。   云浅见卫羽楼的手略微松开了些,立马从他身边退出几步距离,仿佛他是个什么脏东西。   卫羽楼脸色微沉,他随手掐了个净身诀把身上的污秽给清理干净,问她,“你为何在温染的屋子里?”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说辞,云浅带着毒药出现在温染的卧房,恰巧是温染中了魔毒发作之际。   那瓶毒药该是给温染喝的,只不过他突然出现,云浅害怕至极便自己吞服。   她果然一直对温染怀恨在心,对当年害得苏落变成痴儿,一百名弟子丧命的事情毫无悔恨。   云浅在卫羽楼冰冷的目光中抬头看他,“我中了木偶术,因此出现在这里。”   温染闻言勾唇一笑。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无用的挣扎。   “撒谎。”卫羽楼冷声道,“木偶术早已失传,你如何中得了木偶术。”   云浅终于知道原主为何疲于辩解了,卫羽楼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多说无益,反正她很快就回天界了,“既然你不信我,又何必问我,真是多此一举。”   卫羽楼没想到云浅会如此对他说话,对于自己的错误拒不承认,甚至推卸责任,他惩罚了她这么多年,竟然无一丝一毫的改变。   卫羽楼见云浅欲要离开,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还未开口训诫,云浅便回头斥道,“给我松开!”   她的眼睛泛红,黑亮的眸子里仿佛燃烧着无穷无尽的恨意,对上这双眼睛,他的手竟然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师尊……”温染细如蚊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卫羽楼才想起来此的正事,他攥着云浅手腕的手微顿,继而松开,云浅乘机走出门去。   “师尊,我的魔毒又犯了。”温染自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卫羽楼转身朝温染走过去,将温染扶起来,凝了灵力在掌上,放在她的背上,为其调息。   体内的魔毒渐渐平息,温染感觉舒服了许多,睁开眼睫,偷偷观察着卫羽楼,二人是离得最近的,她甚至能嗅到卫羽楼身上干净的气息。   温染本是该安静享受这一刻的,但卫羽楼却似有些心不在焉。   “师尊,若我有一天变成魔物,你会不管我吗?”温染咬了咬下唇,像是祈求怜惜的鸟儿般抬眸看向卫羽楼。   “你不会变成魔物,我也不会不管你。”卫羽楼出言安抚,温染是因他中了魔毒,他没有理由弃她不顾。   “师尊,你真好。”听温染如此说,卫羽楼心中愧疚更甚,替她压制魔毒不过是他分内之事,她却如此便满足了。若云浅也能如此听话,当年的惨剧便不会发生。   *   云浅并没有回临水居,而是来到一处傍水的亭子里,这亭子前有个台阶,台阶通往湖面。   嘴里毒药的味道和食物的酸水味实在太难受了,她下了台阶,手捧着湖水开始漱口,心里郁闷地想,原文中温染吞下毒药卫羽楼及时救助都双目失明了,怎么轮到她,就仅仅是喝了一瓶苦咖啡一样?   云浅蹲得腿有点发麻,正准备起身离开,脚却不受控制地一转。   [101系统:“QAQ由于宿主运气值为0,不甚坠湖……]   云浅:……?   这就是她平地起飞空中翻转三周半跳进水里的理由?   你问过牛顿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男主出现…… 第3章   云浅起初挣扎了两下,划拉两膀子发现,她竟然能跟鱼一样在水里自由呼吸。   于是她放弃了消耗力气,两个鼻孔吐着泡泡自由飘落,旁边正在交.配的鱼儿看到她都吓傻了。   沉底后,云浅撑着身子站起来,在湖底的砂石上如履平地步行。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这幅身体有问题。   喝了毒药跟没事人一样,坠湖还能自由呼吸,太有问题了。   云浅: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死?是不是老板搞的?   [101系统:QAQ我不知道。]   云浅:……   这么在湖底走着也不是办法,她还是走到湖边借着泥土的力爬上岸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她投湖的距离不是很远,很快来到湖水的边界处,云浅手抓着淤泥就开始往上爬,但原主的身体太虚了,没爬一会她就气喘吁吁,低头一看才爬了一米来高。   按照她自由坠落的速度来算,湖深至少十几米,云浅不是死磕的人,立马放弃蹦了下来。   咔的一声,蹦下来的时候脚下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云浅低头,看到了一块裂缝,裂缝中散发出金色传说般的光芒,她踩到的石子正卡在裂缝中间。   [101系统:由于宿主的运气值为0,宿主不甚踩到埋藏在湖底的传送阵,传送目的地不详……]   云浅:……   传送阵这种需要启动术的阵法,她作为一个残灵根,是有多倒霉才能用脚踩就给启动了。   运气值为0,诚不欺我。   金芒过后,眼前的场景果然变换,她来到了一处极寒之地,这是一处满是冰晶的洞穴,云浅能感觉的出来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好,已经很接近天界的空气。   云浅往洞穴深处走去,越往里走越不见光。   走着走着云浅的脚步顿住,她听到有人向她走过来。   最先出现的是隐没在洞门阴影处的黑靴。往上是红色锦袍外罩丝质禅衣,衣袍纤尘不染干净顺滑,深色的腰带上挂着一条圆润的环形玉佩。   缓缓抬睫,便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双眸,狭长的眼尾倦意未退,薄唇绷紧,墨发一丝不苟,每一根青丝都透着矜贵。   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至少云浅这么多年没有遇到比这更好看的人。眉目清隽,却又透着几分惑人的懒意。禁欲和魅惑竟然矛盾却完美地在这个人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云浅搜索了整本书都没见过这张脸。   云浅:系统,这人是谁?   [101系统:“我查查……这是一千年前霍乱修真界的大反派晏慕卿,被修真界各派合力封印在混沌门中。传闻他以一己之力将即将飞升的五大尊者全部杀死,此人极其危险,宿主快跑!”]   云浅:一人单挑五个渡劫期,是个狠人,我这次肯定能死。   [101系统:“啊啊啊啊,宿主你不能再钻漏洞,你这样回去天界,老大肯定会扣我工资的呜呜呜!”]   没管101系统的哀嚎,云浅径直朝晏慕卿走去。   晏慕卿已经被混沌门困了太久,每日饱受幻境之苦,头痛欲裂,混沌门的洞穴根本走不到尽头,这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他的肉身表面无任何变化,内里却已经千疮百孔,他的灵力正在慢慢耗尽。   若再不寻到出去的办法,他就会困死在混沌门中。   走着以往再熟悉不过的路,眼前却出现一个女子。他的幻境里大多都是来杀他的尊者,出现一个女人还是第一次,也许是他的仇人,只是他仇人太多记不清了。   晏慕卿注意到这个女人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消瘦身形,完全提不起想杀她的欲望。   云浅见晏慕卿要饶过她,她赶忙过去堵人,他走哪她堵哪。   晏慕卿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烦躁起来,继而眸色泛冷,如冰凉的月色落在云浅的身上。   云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晏慕卿广袖中飞出的红线卷着拉了过去,脖子被一张冷白的手给掐住。   云浅内心狂喜,如果晏慕卿把她给杀了,她的灵体便能回到天界,就不用做什么【女主的执念】任务了。   晏慕卿的手骨节冷白,随着他的动作手腕上的青铜铃铛清脆作响,手指的力一点点收紧。   但奇怪的是掌下不堪一折的脖颈竟然坚不可摧。   死亡并没有降临,云浅被红线推出一米开外。   晏慕卿掌心出现一把长剑,剑身的兽面纹路交错纵横。   他的手腕翻转,手腕上的青铜铃铛被震的脆响一声,剑抬出的一瞬间,脑子里出现“叮”的一声。   ——“这剑真是太帅气了,不一击毙命我都看不起它。”   晏慕卿眉皱了下。   剑架在云浅的脖子上。   ——“他为什么不动了,磨磨唧唧的。”   云浅表情依然如先前一般,晏慕卿狐疑地看着她,正准备一刀结果了她。   ——“他好慢,我等不及了,干脆自己撞上去好了。”   晏慕卿:“……”   白皙而脆弱的脖颈往剑上挪了挪,晏慕卿眸光闪烁,他的妄尘剑哪怕是化神境界的修士沾到都会被其锋芒灼伤,但此人离他的剑如此之近,皮肤竟然无一丝变化。   而且她还往上贴了下,那看似脆弱的脖颈丝血未流。   晏慕卿长睫微顿,握着剑柄的骨节分明的手转了下,脑海中传来震惊的女声。   ——“卧槽,他怎么把剑给收了!”   云浅正在等待死亡,眼前的大魔头却倏地眉心一皱,剧烈地咳嗽起来,倦气的眼尾咳的泛红,她看到他的唇角有血渗出来,棱角分明的脸也越发苍白,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易碎感。   这就是美人咳血吗?   能在回到天界之前看到这样一幅绝美画面,这惩罚算是值了。   晏慕卿忽地朝她看了过来,唇角泛起一丝魅惑人心的笑。幻境从来都是重复的,现在却出现了新鲜的东西,一个他没办法杀死的人。   既然他拿她的肉.身没办法,不如杀死她的魂魄。此时被兴奋冲昏头脑的晏慕卿完全忘了,幻境之人又怎么会有魂魄这种东西。   晏慕卿再次朝她伸出手,这次他摸到了她后脖颈处的一点穴位,云浅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指尖在颤抖,大魔头现在应该正处在最虚弱的时候,这么虚弱竟然还想办法杀她,她真是太感动了。   眨眼之间,一双橘红色的毛绒耳朵忽地从晏慕卿脑袋上冒了出来,晏慕卿浑然不觉由于大量的灵力消耗而出现的妖化现象。   云浅怔住了,这是一对狐狸耳朵,难道大魔头是狐妖?   那对耳朵看起来绵软又漂亮,微微颤动,十分讨喜。   [101系统:“糟了宿主!快阻止他!晏慕卿企图将宿主的灵体杀死,请宿主立刻做出反应,否则将无法回到天界。”]   正在欣赏毛茸茸耳朵的云浅:???   意思就是说晏慕卿是能彻彻底底地杀了她,而不是只是杀了她这具身体,他能杀了她的灵体?   云浅很慌,她是以为她能回去才站着不动给晏慕卿刀的,却没想到大魔头能把她的灵体都杀死。云浅企图掰开晏慕卿掐着她脖子的手掌,可她再怎么挣扎,晏慕卿的手却毫无松开的迹象,反而越收越紧,似在用尽全力杀她。   晏慕卿看着女子的脸一点点地变白,这个从一开始就淡定异常的女子终于露出惊慌的神色。   ——“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前爽一把。”   晏慕卿手指下出现水波,他已经可以触碰到她温热的魂魄,就在他要抽取魂魄时,眼前的女子没再用力掰扯他的手,转而趁他不备,向上抬手,捏住了他的狐耳。   “……”   作者有话说:   云浅:人生三大乐事,追剧,睡觉,欺负大狐狸~   男主就是狐妖啦哈哈,即将开启小学鸡恋爱模式hhh   嗯,这就是一本小甜饼,我也是写到后面才发现的。 第4章   ——“好软啊。”   晏慕卿似乎怔住了,云浅又捏了两下,她对软乎乎的东西已经完全没有抵抗力,掌下的狐耳跟着轻颤了两下。   ——“怎么回事?他怎么僵住不动了?”   晏慕卿本来就被幻境折磨的身受重伤,耗费精力去抽取云浅的灵魂已用尽最后的那点力气,狐耳又是极其敏.感的地方,他的手指克制不住地抖了下,指尖下的波纹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脑子里出现【叮】的一声。   [101系统:恭喜宿主!承受了一次【致命一击】,境界提升至:筑基一重。【致命一击】被动简介:当比你境界比你高的人对你使用必杀技,即可获得境界提升,上限十次。PS:必杀技即对方产生杀意时对你释放的技能。]   云浅:……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看来晏慕卿刀她对她造成了【致命一击】,所以她直接筑基了。   眼前的人物资料卡随即发生变化:   [姓名:云浅(虐文女主)   等级:LV.0(满级LV.10)   颜值:70/100   痛觉敏感度:0/100   运气:0/100   境界:筑基一重   灵根:地阶水灵根(可升级)]   资料卡中原本的“残灵根”变成了“地阶水灵根”,等于说原主的灵根直接被【致命一击】被动修复了。既然有这个被动,她死不了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死不了”是【致命一击】被动的充分必要条件,也是她的金手指。   怪不得她喝了毒药,坠湖一点事都没有。   真是倒霉透顶,这个“死不了”的金手指直接把系统漏洞给堵住了。   不过也不一定,大魔头被混沌门削减了大量灵力,他对她出手的技能只是饱含杀意,但不一定是最强的技能。   修真界强者那么多,也许哪个大能能一招破解掉她的不死BUFF,这样她就可以回家了。   这种方法显然比做任务来的更快些。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两手抓,一边做任务一边充当“敢死队前锋”,这样横竖都能回家。   耳畔传来一声低咳,苍白美人咳出一口血,眉宇微蹙,眼睫颤了下朝她倒了过来。   云浅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晏慕卿的身高少说有一米八五,比原主高了许多,现在整个朝她压过来。   云浅本以为她会倒,没想到竟然稳稳地给他靠住了。看来筑基后的身子力气略有提升。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面,微弱的鼻息在她的脖颈处浮动,她的手被迫抱住他的腰,这样晏慕卿的身体才没有向下滑去。   云浅懵了,这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刚刚还要杀她呢。   既然如此,她乘其不备反杀他好了,不然等他醒了他又要杀她就完了。   云浅由下往上掐住晏慕卿的脖颈,抖着手刚要用力,她的肩膀就被一股巨力抵住压在了洞穴的冰壁上。   晏慕卿眼角泛红地看着她,她的手被其扣住,他现在可不会认为这个女人还是幻境中的人。晏慕卿冷笑一声,“想杀我?”   云浅感觉到晏慕卿掐着她手腕的手绵软无力,心里的慌乱一下子少了很多。   修真界的人既然把晏慕卿关在混沌门千年,他的修为一定被削减了不少,从他咳血,昏倒来看他现在不过是在强弩之末。   他若拿她有办法,刀架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就会把她给杀了。但却收刀转而取她的灵体,这只能说明原主的体质连晏慕卿也杀不了。   不过,她不能暴露自己羸弱的实力,万一晏慕卿强行抽出她的灵体,她就完了。   云浅试探道,“我要杀你又如何,你也试过了,你拿我没办法。”她垂眸看向晏慕卿攥着她的手,“我现在轻轻一挣就能将你的桎梏挣脱。”   晏慕卿现在没有力气探进她的灵识测她的修为,但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主,他勾起带血的唇,冷笑道,“你既能杀得了我?为何不杀?”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不过是误踩传送阵来到此处,现在我在找法子离开。”   传送阵是他当年被关在混沌门之前留下的,但此阵只有他能打开。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游走在洞穴里从不停歇,就是为了寻找他留下的阵眼。只可惜混沌门内的冰晶太厚,他又处处被幻境所扰,完全感应不到传送阵在何处。   晏慕卿眸色微动,“你在哪踩的阵眼?”   果然,给她猜对了,方才晏慕卿出现在她面前,手一直贴在洞穴之上,应该是在找传送阵的位置。   能传送到混沌门的阵,绝不可能是关住晏慕卿的人留下的,只能是晏慕卿本人。   云浅摇头道,“我若现在说了,你出去后,我要么被你关在混沌门内,要么被你杀死。我没那么蠢。”   晏慕卿蹙眉,“你在跟我谈条件?”   云浅能明显察觉到晏慕卿语气中的不悦,拜托,她为了小命谈条件的要求很过分?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我总归是要出去的,能撇下你出去自然更好。但我想,你不会允许我一个走,所以我可以带你一起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云浅伸出几根手指按在心口处,“你要对天起心魔誓,发誓出去后不会杀我。我就带你出去。”   晏慕卿觉得可笑,此人竟如此蠢笨,心魔誓这种东西对他一个妖怪有何用?   “好,我答应你。”   晏慕卿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等到出了混沌门,他就把这小鬼的魂魄给抽出来养进水镜里惩处,以解抓耳之仇。   云浅看着晏慕卿立下心魔誓,然后在前面带路,晏慕卿在后面跟着她,她对位置的记忆一向很好,在天界像这种基本长得差不多又故弄玄虚的环境太多了,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传送阵的位置。   晏慕卿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云浅指的那处,手心微微发热,这正是当初他设置的传送阵。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启阵,身子却被人用力一掰,紧接着眉心间一道灵力钻了进来。   控制这股灵力的人手法生疏宛如雏鸟,但这灵力的流动轨迹却可窥见此人的野心。   连契印?!   晏慕卿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阴沉,他手用力攥住她的手腕,想要脱离她的控制。云浅额顶冒汗,死死控制着手指纹丝不动。   101系统哆嗦道,“像晏慕卿这种等级的妖怪,连契印需在其内丹上打上三层契印,宿主加油!”内心却在OS:宿主现在只是个筑基,怎么敢的啊啊啊!他们肯定死定了嘤!   那股灵力顺着他的眉心直冲内丹,他能感觉的出来她很弱,可此时灵力耗尽的他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此人古怪的体质,哪怕他在手上竭尽全力也没办法把她的手腕给掐断。   晏慕卿双目赤红,那双眼睛恨不得把她给杀了,云浅心中害怕至极,但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松,这一步她在意识到晏慕卿能杀死她灵体的时候就想到了,晏慕卿这种大魔头怎么可能立了心魔誓就放过她。   与其出去后被杀死,不如铤而走险。   她一边走路,一边在脑海中叫101系统调出连契术诀快速学习。她要让晏慕卿成为她的灵宠,只有这样他才不敢杀她。   [第一道契印完成!]   [第二道契印完成!]   ……   101紧张的播报着进度。   晏慕卿苍白的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云浅能感觉到他攥着她手的力道在逐渐变松,可这第三道契印却迟迟无法落下,云浅忽地想到了什么,她另一只手用力挣脱晏慕卿的束缚,一把揪住他的狐狸耳朵。   晏慕卿身子猛地一颤。   云浅立马乘虚而入,借机打上第三道契印。   晏慕卿暴戾发红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他的狐耳微颤了下,紧接着抓着她手腕的手跟着缓缓松开,垂落在地。   [101系统:“啊啊啊!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结成连契关系,达成【捕获灵宠】成就,获得属性点1。宿主威武!”]   捕获灵宠?云浅有点懵,这个属性点加的莫名其妙。既然决定两手抓,云浅决定弄懂【女主的执念】任务究竟是什么。   云浅:系统,【女主的执念】任务怎么做?   [101系统:简单来说,就是实现女主的愿望,把女主对这个世界的执念消除。]   云浅:女主的愿望是什么?   [101系统:咳咳,系统也不知道,只能宿主自己领悟了。]   云浅正思索着,眼前一道红影闪过,她被一把扑倒在地上,晏慕卿直接锁住了她的脖子,恨恨地盯着她,眼神恐怖如斯,他又在找她后脖颈的穴位。   那里应该是提取她灵体的通道,他气的想杀了她。   但是现在她可不怕他。   她命令道,“松手。”   晏慕卿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眼睁睁地看着被他压制的女子毫不费力地把他推开,死死咬着牙,他的唇才不至于气的哆嗦。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竟然成了人类的灵宠!   这简直是种耻辱!巨大的耻辱!   云浅刚理好被扯乱的裙摆,晏慕卿又要扑她,云浅根本不躲,“不准动。”   企图杀掉云浅的晏慕卿身体又不受控制地骤然停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停在原地,他目光如凌迟一般落在她身上,“别给我逮到机会杀了你。”   云浅绕着他走了一圈,点点头,“我确实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那就等出去后,我让你自我了结好了,以绝后患。”   她竟然想出去命令他自杀。   晏慕卿冷笑一声,“你以为就你留了一手?” 第5章   “你的脖子上被我打上了梅花印,你的魂魄已经和我的性命连在一起,我死了,梅花印便会灼烧你的魂魄,你也得死。”   云浅伸手摸了把后脖颈处,隐约可以摸出梅花的形状。她不确定晏慕卿说的梅花印是否真的如此神奇,但她不敢验证,如果真的如晏慕卿所说他死她也死,那可完蛋。   云浅收了手,“你现在是我的灵宠,我有何怕?你没办法拒绝我的任何命令,留你一命又何妨?”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来,“话不多说,快给你的主人启阵。”   晏慕卿脸色阴沉,但他的嘴巴真的应了“话不多说”无法开口,手也克制不住地去开启传送阵。   云浅看着晏慕卿骨节分明的手还在倔强地做着最后的对抗,唇角勾了下,“快点。”   话音落地,他的手便猛地按在了传送阵上,晏慕卿的脸已然白中泛黑。   金芒过后,云浅和晏慕卿就出现在了湖底,她的脚下依然是那颗被她踩到的石子,如果不是她低头看到晏慕卿蹲在那,她都要以为去了混沌门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正在怒火中烧的晏慕卿平白无故地被灌入一腔湖水,被呛的咳了下,反而灌入更多的水,他脸色变得煞白。一旁的女人竟然还惊讶地问他,“你是狐狸为何不会游泳?”   晏慕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变小,启动传送阵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点灵力,他竟然被逼出了原形,就算他当初被那群人骗至混沌门也没这么狼狈过,这一切都怪这个女人。   他一定要杀了她。   云浅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她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红毛狐狸给抱了起来,他狐狸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是没精打采地垂着。   ——“怎么一副要死的样子?”   竟然咒他。   晏慕卿气得的眼皮跳了下,“趁我还能闭气,你快上去。”   这是通过契印给她传话,这种沟通方式只存在于修士和灵宠之间,看来他对自己灵宠的身份适应的不错。   “可我不会飞行术,我现在走到湖边带你爬上去。”云浅说走就走。   “爬上去?”这个词语对晏慕卿来说实在太陌生了,从出生起他就依靠灵力做任何事,到后来遇到的仇家,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可以说他自身和他遇到的仇家都没有像凡人一样有“爬”这个行为出现。   以至于他有片刻的怔愣,她为什么要爬?   过了会,晏慕卿回想云浅方才的话,才抓住了重点,“你不会飞行术?”   他的语气带着点无法接受的崩溃情绪。   “实不相瞒,我刚刚筑基。”   “……”   晏慕卿忍住屈辱,通过灵宠契印感应云浅的修为,如她所言,她真的是筑基。   晏慕卿心中的暴躁愈演愈烈,他竟然被一个刚筑基的小鬼给收成了灵宠,他以为她的境界至少也是化神境界,没想到才筑基。   原来那道打进他内丹上看似微弱的灵力,并不是看似,而是真的微弱。   他此刻完全不想说话,甚至想,不如就这么憋气憋死结束这场屈辱算了。   怀里的狐狸一动不动,他不会死了吧?云浅可不敢让晏慕卿死,他死了她也得死。她调出系统面板,看了一遍飞行术诀。   金丹境界以下的飞行术需要载物,剑修的载物是剑,法修、丹修等的载物是符阵、法阵等。金丹境界以上可以御风飞行,不需要载物,元婴境界以上可遁光飞行。   其他飞行方式则是依靠灵器,方舟、楼阁、飞行鼎、莲花座等等。   可她现在没有载物,也没有灵器,湖边完全看不到尽头,爬上去晏慕卿估计都死透。   那只能画出法阵浮上去了。   搜索原主的记忆,很遗憾原主记忆里对于那些术诀符文全都是模糊的。很可能由于残了灵根后,原主长时间没有练习术诀,所以把这些知识都忘了。   更可惜的是,这里的法阵和术诀的使用方法和天界完全不一样。她在天界的那一套也没办法拿来用。   云浅只好对系统道:“系统,帮我调出飞行法阵的教学视频。”   [好哒!]对于突然上进的宿主,它的态度当然要跟上,卖卖萌什么的必须要有。   101系统迅速将飞行法阵的资料转化成视频。   云浅跟着视频上的法阵图案,将灵力凝于指尖,凭空画出先天八卦阵,等整个阵法完全显现,云浅将食指与中指往阵心一指,“去!”   浮动着金色光辉的先天八卦阵就像是被一股气流冲破着,四散开来。正当她以为自己失败了要重新来过的时候,先天八卦阵倏地在她脚面之下张开,云浅立刻稳住阵型,掐出飞行诀。   随着她调动灵力,法阵缓缓升起,出人意料的顺利。   云浅刚刚降落到岸边,便感觉有雨滴从天上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眨了一下眼睫,雨珠就顺着她纤长的睫毛掉落在她的脸颊,再次抬眸她注意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那是——卫羽楼。   云浅的脸一秒垮了。   倒大霉,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洗个澡睡睡懒觉,任务的事情隔天再想,结果一上岸,就碰到这么个玩意儿。   她现在是后悔极了,她不该早上喝奶茶,不该一杯优乐美泼到地中海老板锃亮的头顶。   不然她也不会把刚考上编制的铁饭碗给丢了,给调过来做虐文女主快穿任务。   打工人真是太难了,人生处处是黑暗和压榨。   *   “师尊,苍莱峰所有地方都搜遍了,都没有寻到少宗主。”弟子聂朔汇报道。   卫羽楼眉心紧锁,张开神识去探寻,再次一无所获。   云浅失踪了一夜,现在已是辰时,她究竟去了哪里。   云浅的灵根虽然残废,但她的体内还蕴含着残留的灵力,他熟悉她的灵力,若她还活着,他的神识必能探测到她的位置,除非她已经死了,连带着体内仅存的灵力也死了。   卫羽楼不免想到在温染卧房时,云浅吞服毒药时决绝的眼神,难道那时她真的打算寻死?   苍莱峰唯有一处还没有找过,便是梁月湖,难道她死在了湖水里?   卫羽楼迅速来到梁月湖边,聂朔紧跟其后,天空在这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头顶乌云一片。   一抹红色吸引了聂朔的注意,他看到湖边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手中抱着一个红毛狐狸,雨水将女子的发和狐狸身上的毛都打湿。   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穿着洗得发黄的襦裙,这一幕看起来像是戏里的女鬼,诡异万分。   聂朔认出来此人是云浅,没等他向师尊汇报,卫羽楼已经朝云浅走了过去,他目若寒冰地看着云浅,“你去哪了?”   他竟然以为她会寻死。   她该是最惜命的,不然当年又怎么会把苏落推出去挡烈火蛊。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但冷中还裹挟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卫羽楼接任掌门之后,聂朔见到他为数不多的生气的时候总是跟云浅有关,这也无可厚非,谁叫云浅当年犯下大错。   长剑宗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卫羽楼心悦苏落师姐,师尊是恨透了云浅的,但聂朔不明白,既然恨云浅,师尊为何不杀了她,现在老宗主云水晟不在,对于云浅的性命又有什么好顾及的?   让聂朔惊讶的是,面对卫羽楼的质问,云浅竟然直接无视了,她绕过卫羽楼就要走,面色平静地仿佛遇到的不是卫羽楼,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以前的云浅从来都不会漠视他,相反她总是看着他失神,他每次路过临水居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她就会慌乱地低下头。   曾经他每每见到都觉得烦闷,如今见她如此,烦闷竟是更甚。   卫羽楼攥住云浅的肩膀,迫使其站在原地,他的眸子扫向她怀里的狐狸,冷笑道,“不杀猫狗,转杀狐狸了?”   这话听起来莫名其妙,但云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在原主的临水居经常会莫名其妙出现很多死掉的猫狗。   宿春和原主把这些猫狗的尸体运出去埋葬的时候被长剑宗的弟子看到,长剑宗就在传原主生性歹毒,虐待动物,有些甚至说她已经疯了。   [101系统:“啊啊啊,宿主!快反驳这个狗男人,好气QAQ。”]   云浅没管101系统,她甚至看着卫羽楼淡笑道,“卫羽楼,你很关注我?长剑宗的传闻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就听我的?”   卫羽楼看着她嘴角勾起的笑,微微一怔,自从云水晟走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   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了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卫羽楼回忆起很久之前,少女眼睛里仿佛盛着星辰,笑起来脸颊会出现小小的酒窝,她唤他“羽楼哥哥”。   那时他只觉得她不懂规矩。   直到云浅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卫羽楼才回过神,他的目光又恢复到起初的冰冷,“长剑宗大部分都是你的传闻,我听进去一两件有何稀奇。”   “是不稀奇。”云浅点了点头,“但卫羽楼你忘了吗,你叫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现在又问我去哪了?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呢?另外——”她见卫羽楼脸色难看,盯着他攥着她肩膀的手,“你的手我嫌脏,别碰我。”   卫羽楼浑身一震。   自打他成为云水晟亲传弟子以来,便一直是常人仰望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对别人来说都是施恩,从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脏”这个字。   或者说,就算有人会对他说这个字,他也不会想到,是从十六岁开始就围着他转的云浅嘴巴里说出来的。   他猛地想起,那日他为苏落报仇,只身前往去杀斩魂虎,却被斩魂虎重伤,醒来后就看到温染正扶着他将他带回落尘殿。   他在床榻上昏迷了数日醒来,便看到惨白着一张脸蹲在他床边的云浅,她冰凉的手指正放在他的脸上,在被他发现后,她的眼中满是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没等她将手收回,他便厌恶出声,“别碰我,我嫌脏。”   她闻言一怔,看着他的目光渐渐灰暗起来,她把手收了回去,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瘦弱的身子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般,走了出去。   她说他脏是在报复他当年对她说的话?可她有什么资格对他以牙还牙?   卫羽楼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抓着云浅胳膊的手青筋显现,亏的云浅没有痛觉,不然肯定被他抓的疼死,云浅淡道,“卫羽楼,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长剑宗的掌门,这般刁难我,成何体统?” 第6章   男女授受不亲?   卫羽楼觉得可笑,“你当年那般缠着我,你跟我谈体统……”猛地顿住,卫羽楼意识到现在并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他现在是掌门,聂朔就站在他旁边看着。   “当年?”云浅笑道,“卫羽楼,我比你小七十四岁,那不过是我年少做的傻事罢了,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误会?那时候长剑宗上下都看出来她是喜欢他的,她现在跟他说误会。   卫羽楼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气闷,她比他小那么多,以前他也总是规劝她年纪还小,要将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她这是想明白了?   可未免太迟,如今她的灵根已经残了,又如何修炼?   想到这,卫羽楼的面色微变,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给吞了下去。   他不知道她的灵根是怎么残的,当初云浅的婢女宿春来告知他是云浅救了他因此毁了灵根,可她那时刚受了雷鞭,又怎么会有力气救他,简直无稽之谈。   云浅觉得真奇怪,这原文中高冷禁欲的男主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变脸三四次,真是离了大谱。   她还想试试看帮原主气气男主,能不能涨属性点呢,结果一滴都没有,她现在真的霉运附体,急需要运气值。   云浅知道逗留无用,见卫羽楼松手,立刻转身离开。   卫羽楼看着云浅消瘦的身子,跟那日她离开的背影重叠起来。   她身上的这件襦裙,跟那日她来见他穿的裙子一样,只是更旧些,白色的襦裙已经洗的发黄,记忆中他似乎时常见她穿这件衣裳。   他只停了她的灵丹,并没有克扣她的衣食,为何这么些年她只穿这件?   “师尊!”   聂朔喊了好几遍,卫羽楼才回神,云浅早已经离去。聂朔道,“师尊,既然少宗主已找到,弟子这就通知其他人停止寻找。”   “去吧。”   卫羽楼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   [101系统:恭喜宿主达成【妙语连珠】成就,获得属性点1,和随意弯曲药水一瓶。目前宿主有2点属性点,请问宿主要添加到哪一项属性?]   妙语连珠?是怼了卫羽楼获得的?属相点虽迟但到,她怼渣男浪费的表情也不算太亏。   看来原主对卫羽楼的恨意不浅,任务的方向又清晰了些,和她想的差不多,原主是要复仇的。   既然如此,那报复其他伤害原主的人肯定也有用。   云浅看着道具面板上的用锥形瓶装的浅黄色药水,“系统,这药水有什么用?”   [101系统:这个药水可以随意扭曲任何线状物体,且让别人觉得其存在即是合理。]   云浅:……好鸡肋啊。线状物体,意大利直面扭成意大利螺旋面?   云浅没想出这药水有什么用,就在这时传来一道男声。   “师姐?”   云浅循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修士袍,面若冠玉的少年,他眉眼舒朗,额前的碎发汗湿,看到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云浅认出来这是原主自小收养的师弟萧璟,原书中萧璟的结局也很惨,他以为原主被洛焱鼎烧死,于是只身前往洛焱鼎,为救原主牺牲了。但事实上原主并没有被送往洛焱鼎,她被卫羽楼保下,囚禁了起来。   但是按照剧情,萧璟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萧璟以前策划过带原主和宿春离开长剑宗,被卫羽楼发现追回,卫羽楼在苍莱峰设下结界,其他峰的弟子没有上报不得来主峰。   原文中萧璟心系原主,就一直让自己的师父青诀峰长老元扶风上报卫羽楼,但卫羽楼都没有同意让萧璟过来,他断掉了原主和萧璟的联系。   既然如此,萧璟不可能取得卫羽楼的同意来到苍莱峰。   萧璟现在境界只是元婴,他是如何破了结界过来的?   云浅上下打量着萧璟,他和原主记忆里的萧璟没有任何差别,但不知为何仍旧觉得不对劲,云浅决定直接问,“阿璟,你如何能来?”   云浅在观察萧璟,萧璟也在观察云浅,他发现云浅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她的身体依然虚弱,但眼睛却十分明亮,毫无病态,就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萧璟神情微顿,浅笑道,“师姐,我跟随师父一道来的。”   原书中萧璟的师父,长老元扶风几乎没来过长剑宗的主峰苍莱峰,他后面唯二的两次,都是为了和卫羽楼商谈把青诀峰独立出去自成一派的事情。   按理说自成一派的峰主想独立也可以自己独立,但是自己独立出去就没法分到门派的资源。   所以元扶风昨日过来是来跟卫羽楼分长剑宗的家产来了,他势必要在自成一派之前把自己的那份打包带走。   可是,元扶风过来他没必要告知作为弟子的萧璟,萧璟怎么知道元扶风今天要来主峰?   既然这个剧情原文中没出现,那必然是出现了什么变动。不过萧璟不是坏人,从他方才见到她欣喜的眼神来看,应该是担心原主才过来看她。   这点变动不痛不痒,没什么好纠结的。   “师姐,我今早过来,听闻你失踪了一宿,你去哪了?”萧璟眼中划过紧张之色。   看来她不慎坠湖后,卫羽楼派人找了她,这事被刚好过来的萧璟得知了,他头上的汗水应该也是奔波寻她累的。   云浅故作虚弱地低咳了两声,低头看着怀里的狐狸道,“我迷迷糊糊不小心落水了,被一只有灵性的狐狸救上了梁月湖的桥洞里,第二天才醒来,爬上了岸。”   “原来如此。”萧璟看着云浅怀里的红毛狐狸,眼中有几分庆幸,师姐以前就经常救助动物,如今给动物救上岸,算是福报所至。   他想到了什么,又问,“师姐,你是如何落水的?可是有人刁难你?”   不过卫羽楼既然有意寻找师姐,为何他的神识没有探到师姐在桥洞里?难道师姐现在身上虚弱地连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吗?   萧璟想到此,拳头收紧了些。   云浅想了想,把温染想诬陷她下毒的事情如实相告,至于落水,她掰扯道,“……我喝了那毒药,卫羽楼帮我把毒逼出,我脑子依然发昏,就坠进了梁月湖里。”   让云浅奇怪的是,她说完,萧璟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像是惊讶又像是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在里面,他欲要再问。   从落尘殿出来的元扶风却已御剑停在他们上空的位置,摸了摸胡子对萧璟道,“萧璟,你今日已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还不快随老夫回青诀峰。”   元扶风嘴上挂着笑,但云浅知道他这人脾气古怪,对弟子的修炼已经严苛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如果不能达到他的教学指标,就会受到责罚。   萧璟能来,应当是求来的,元扶风本人估计不太乐意萧璟过来。   于是云浅催促萧璟道,“阿璟,你快回去吧。”   萧璟不放心地看了云浅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元扶风走了。   送走了萧璟,云浅立刻打开资料卡,把两点属性点加在了运气值上面,从她落水,遇到大魔头,还有卫羽楼来看,运气值太过重要,她不能一直这么倒霉下去。   资料卡很快发生变化:   [姓名:云浅(虐文女主)   等级:LV.0(满级LV.10)   颜值:70/100   痛觉:0/100   运气:2/100   境界:筑基一重   灵根:地阶水灵根(可升级)]   至于颜值,她通过境界升级恢复原主70分的颜值就够了,她总觉得这个打分是否失真,原主的颜值在她看来至少90分是有的。   云浅关闭资料卡,刚踏进临水居,一个梳着垂髻,身着暗色绕膝深衣的女子朝她奔了过来。   她的神情焦急,云浅认出来这是原主的婢女宿春,宿春原本是个娃娃脸,但自从云浅被温染诬陷,云水晟离开长剑宗,长剑宗当差的杂役就没送来过一口好饭。   宿春不过是筑基五重境,还没到能辟谷的时候,原主又是残灵根,都需要吃饭。   十年前,苍莱峰没设结界之前,萧璟还能隔三差五地瞒着元扶风给他们送吃食。   那时候宿春还没这么瘦,原主虽然吃了会吐,但总比现在只能靠杂役送来的残羹冷饭吊着一口气强。   “小姐,你去哪了?宿春找了你好久,可把我急死了。”宿春扶上云浅湿透的袖子,“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快些回屋子,我去给你打水来。”   云浅任由宿春扶着进屋,她突然感觉后脑勺的地方隐隐作痛,按理说她现在没有痛觉是不会痛的,难道……云浅的目光落在怀里狐狸身上。   难道真的如晏慕卿所说的,她的灵体已经和他的命绑定了?他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导致他设的梅花印正在灼烧她的灵体?   云浅抬手在后脖颈梅花印处一按,果然牵扯着后脑勺更疼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在宿春惊慌的眼神下,云浅向前栽倒过去,她想起后面的剧情,赶忙抓着宿春的手。   宿春就见云浅死死的抓着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仿佛临终托孤一样郑重其事般吃力道,“别……你别……”   作者有话说:   七十四岁,爷孙恋了。   一千岁多岁的晏慕卿默默拔刀。   ……   PS:好了,准备起飞了……火速起飞。 第7章   可“别”也没别出个所以然来,云浅就晕了过去。   宿春连带着狐狸一把拉住,才没让这一人一狐栽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把云浅和狐狸搬到床榻上,心中慌的不行,以前云浅也晕倒过,她去找卫羽楼,却被聂朔拒之门外。   她只好求药师吴岚,可那药师吴岚哪里好好给小姐看病,反而对小姐用毒,加重了小姐的病情,最后还是小姐自己福大命大挺了过来。   这次断然不能请药师吴岚过来。   可小姐现在的脸色实在太差了,小姐身子本就差,若是任由病情恶化,性命恐怕不保。   不请药师又能救小姐的法子……   宿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浅,咬了咬唇,走出门去。   云浅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不下了,她赶忙起床去宿春的屋子查看,果然宿春不在。   原文当中说过,原主在被卫羽楼挖掉眼睛之后晕倒,宿春去药室给原主偷灵丹,然后被药师吴岚送去罪清司虐待致死。   她穿越过来破坏了温染的计谋,眼睛虽然没被挖掉,却跟原文一样晕倒过去,宿春不在临水居,一定是去给她偷灵丹去了。她得赶在吴岚出手之前过去才行。   云浅画了个八卦阵直接飞到药室,还没落地,远远地便看到宿春正躺在地上,她盘着臂弯正死死地护着什么东西,而站在她旁边的两个药童正在殴打她。   吴岚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竟然敢偷灵丹,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是个祸害,奴婢也是个贱人。”吴岚冷声道,“给我打!”   两个药童立马加大了殴打的力气,对宿春拳打脚踢。   宿春又委屈又气,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家小姐是被温染构陷的,她想大声反驳吴岚,可是又不敢。她怕万一激怒吴岚等人,被打死了,这丹药就带不回去了。   就在药童的脚要踢在她头上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宿春目光一晃,便看到云浅的脸,她的头发还没干,碎发湿漉漉的粘在额角,那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让宿春想起百年前的小姐,那时候的小姐像个小太阳一样自信,跟后来自卑又颓然的样子完全不同。   宿春想起云浅遭受的一切,眼眶瞬间湿了,“小姐……”   云浅当她是害怕,眸子放柔了些,抚摸着她的头,“别怕,我来了。”   宿春想哭,她的小姐一直是个好主子,护着她宠着她。勇敢又善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出任务的私自离队,怎么可能把苏落推出去替自己挡烈火蛊,可他们偏偏不信。   云浅挡在了宿春的前面,药童的那一脚就踹在了云浅的背上。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技能!境界提升至筑基二重!]   云浅:……?   一脚也算【致命一击】?   [101系统:“药童被吴岚试药试坏了脑子,他打人的时候一直默念着: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他对宿春产生的杀意,被你承受,因此宿主你的境界提升了。”]   云浅:这么说的话,他一直踹我,我岂不是原地飞升?   [101系统:【致命一击】只有境界比你高的人对你使用必杀技才管用,你现在已经筑基二重和药童的境界一样所以他再踹你也没用了。而且,就算境界比你高的人一直对你使用必杀技,境界提升的最高上限只有十次。]   懂了。境界比她高的人对她使用必杀技,她的境界最多提升十次。   “呦,这不是少宗主吗?”吴岚淡眉一挑,嘲讽道,“偷灵丹的狗主人来了。”   云浅站起身看他,她唇上挂着笑,那眼神却看的吴岚心下一惊,跟以前碰到的畏手畏脚,一言不发的少宗主完全不一样。   此刻他才注意到不久前还佝偻着背宛如老朽的云浅,她的背已经能挺直了。   怎么回事,他明明给她下了药。   她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抬头挺胸的走路,当年在处刑台上毫无悔改之心,害得温染为那百名死去的弟子掉眼泪,她对他说,“一个人不认错,那对她的惩罚有何意义?”   他看的心都跟着抽痛,于是为云浅出诊的时候下了毒,让她一直含胸驼背的走路,这样便如认错一般,温染对他露出久违的笑容,“那百名弟子的在天之灵也会感谢吴药师的。”   他听得飘飘然,却又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温染这样善良的女子。   “吴岚,我来取我自己的灵丹,你为何说是偷?”云浅腰杆挺直,说话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被他讥讽的恼怒。   “你的灵丹?”吴岚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你好大的脸啊,你还真以为你是以前的少宗主?云水晟走了,呸,你什么也不是!”   云浅道,“吴药师,你不会忘了,灵丹是我爹让妙丹堂供应给我的,我喊妙丹堂堂主一声叔父。”她眸子一凛,“而你不过是一个药师,你有什么资格扣我的灵丹?”   吴岚被云浅凌厉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慌,但转念一想,她是残灵根的废物,他有什么好怕的,妙丹堂堂主又不知道他把云浅的灵丹给扣了,再说了扣灵丹这事还是奉命办的。   吴岚冷笑道,“少宗主,是掌门说停掉你的灵丹,可不是我扣的,我一个小小药师哪有那么大的权利。”   “停掉灵丹,那也是我的灵丹,我可以不吃,但吴药师你不能给别人。”云浅那双眼睛像是要把他给看透,吴岚内心一阵慌乱。   他一直偷偷地给温染送灵丹,温染说她即将化神,正是需要灵丹的时候,这事他原先是想上报掌门的,但温染却不让他上报,她也就没说。   不过这事只有他和温染两个人知道,云浅这么说肯定是在诈他。吴岚立马镇定下来,反咬道,“你这疯子在说什么胡话!丁南,丁北快给我把宿春拿下,这偷灵丹的狗东西,得上交罪清司。”   罪清司是长剑宗处理内部案件和弟子纠纷的组织。   由于原主少宗主的身份特殊,当年的斩魂虎事件并没有交给罪清司处理,而是先上报掌门云水晟,再由四大长老审理斩魂虎事件,罪清司的人就打打下手。   但宿春的身份比不上原主,她去了罪清司,这事就由罪清司处理,不用上报卫羽楼。   原书当中宿春就是在罪清司的牢房里,被欺辱而亡。而瞎了眼睛的原主醒来就得知宿春死去的消息,当场就昏死过去,那之后原主的精神状态便差到了极点,从外人看来那时候的原主看起来真的如同疯子一般。   后来卫羽楼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娶了原主,他为原主寻来了义眼。   那义眼用着和寻常眼睛无异,就在原主以为他是关心她的时候,大婚之日,他一身红衣冷然对她道,“你与苏落长得像,她死了,你便代她,我不喜欢没了眼睛的‘苏落'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原主后来才知道,这双义眼是卫羽楼仿着苏落的眼睛做的,他要她完完全全变成苏落。   妥妥的替身梗。   无数个大“艹”在云浅的脑海中刷屏,这本书简直集合古早狗血之大成,雷的她完全不想回想后面的剧情。   眼见丁南和丁北就要过来,而云浅依然挡在自己的身前,宿春慌道,“小姐小心!”   丁南、丁北见云浅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当即就对她踹了脚,可云浅却还是站在那,仿佛他们用力的一击只不过是给她挠痒痒。   吴岚皱眉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没吃饭吗!”   丁南和丁北得了令一般对云浅疯狂拳打脚踢,直到累的气喘吁吁,竟然连她的一个指甲盖都没伤到。   这一幕落在吴岚眼里就觉得这两个人是在搞笑,那拳头打在云浅身上就跟卸了劲似的,云浅这种废物给他一根手指就能撂倒,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你们俩搁这给人按摩呢?”吴岚气的不行,他知道丁南丁北脑子不好,但没想到他们的脑子已经蠢到控制不住手脚抽搐。   “妈的,没用的东西。”吴岚咬牙怒斥,丁南丁北顿觉委屈,傻兮兮的嘴巴瘪着就要哭,吴岚越发烦躁,他一把推开他们,“给我滚开,我来!”   吴岚用了灵力,直接一拳头砸在云浅的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骨裂。   吴岚面色一变。   “啊!!!”   丁南和丁北见吴岚惨叫出声,还傻呵呵地在那叫好,“药师厉害,药师威武!”   平时他们都会拍手叫好,这是没拍,因为他们的双手都在击打云浅的时候粉碎性骨折了。   他们笑的两根面条一样的臂膀晃动着,吴岚都要给他们气死,“你们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扶我!”云浅的肩膀怎么这么硬?她不会穿了什么法衣吧,真是失策了。   丁南和丁北听话地过去,可他们的骨折碎裂,没办法扶吴岚,只能一边一个用身子把吴岚往上挤,三个人奥利奥一样站在一起,吴岚都快被挤扁了,他气的吐血,“你们两个给我滚!!!”   然后丁南和丁北就真的团成球咕噜咕噜滚远了。   吴岚:“……”   云浅就在这时向吴岚走过去,吴岚看她走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捂着自己受伤的手,瞪着她,“你要做什么?”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眼前这个人只是个残灵根,他竟然被她的气势给吓退了几步。   云浅笑道,“我记得吴药师之前给我出过诊,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谢吴药师。”   什么感谢,他“治”驼了她的背,她感谢他才怪。她现在身上不知道穿了什么法衣,他伤不了他,还是先跑为妙。   云浅察觉到吴岚的意图,先一步抓住他的肩膀,她现在已经筑基二重,力气提升了不少,加上体质无解,抓住吴岚这个药师根本不在话下。   吴岚用另一只手挣脱,却见云浅眸色忽地一顿,随即竟在他的力道之下栽倒在地,完全是一副虚弱的姿态,躺在了宿春旁边。   宿春见云浅有气无力的瘫着,哭着扶住她的肩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果然小姐不过是在强撑,不然怎么被人打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怎么忘了,她的小姐性格素来就倔。   作者有话说:   作话更个平行世界梗,与正文无关哈,沙雕无逻辑,随便写写,最后不会生,但是男主会经历一番曲折的心路历程(哈哈哈哈)。   《打我一拳就怀崽》第一话:   “我怀了。”“我也怀了!”“我特么又怀了艹”   ……   云浅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她绑定了一个系统,系统告诉她,只要打她一拳就会怀她的崽。BBQ了,她的死对头们都怀了她的崽,怎么办,她只能逃了。   然后她不甚闯入狐狸洞,大狐狸很暴躁,她都叫他别打她了,他偏要。   乖乖,一拳一胎,他打了十拳。   最后大狐狸累得晕倒了,她看他长得好看,要是以后生出一堆可爱的小狐狸,那不是美滋滋。   于是她把大狐狸捡了回去。   (未完待续……) 第8章   吴岚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见这主仆二人好不凄惨地躺在一起,当即大笑起来,解气道,“残灵根就是残灵根,穿着法衣又有何用,还不是被我一只手给破了?”   护身法衣也不是没有薄弱的地方,一定是恰好被他触碰到法衣的漏洞,把云浅这残灵根给打飞了。   “呸,你弄坏了我的手,看我不弄死你!”说着吴岚就要对云浅大打出手,宿春正要去挡却被云浅给按住,就在这时传来一道男声。   “你们在做什么?”   吴岚循声看去,就见一个飘散着花雾的飞行楼阁出现在上空,那飞行楼阁上印着大大的“妙”字,这是妙丹堂的人?   妙丹堂不都是用法阵来送丹药到长剑宗的吗?怎么这次是飞行楼阁?   吴岚愣神的功夫,堂主霓幽绝已经从楼阁上飘然而下,他身上的锦衣花纹眼花缭乱,腰间的饰品叮当作响,彰显著主人花哨的品味,他走到云浅跟前,上下打量了此人,想了好一会,才认出她是云水晟的女儿。   她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比百年前遭了雷鞭时候看起来还要惨?按理说他供应过来的灵丹补品该是把她养好了才对。   没等他出声询问,云浅就气若游丝地看他道,“叔父……”   这声叔父喊的霓幽绝有些心虚。   云水晟百年前就嘱托他,让他经常到长剑宗来看看云浅,结果他沉迷于去大陆各地收集工艺品,把这茬给忘了。思及此,霓幽绝对云浅的语气越发柔和,“浅浅啊,地上凉,你快些起来。”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丝毫要扶云浅的意思,云浅在心里翻白眼,这个便宜叔父可宝贝他身上的丁零当啷的物件,估计是怕扶她会损坏这些饰品。   云浅压低语气,委屈道,“叔父,你怎么来了?”   如果云浅是质问他“你怎么才来!”,怕担责任的霓幽绝一定会当即找个理由搪塞她。   偏偏她没这么问,只是委屈地问他为何而来,霓幽绝为数不多的良心都揪紧了,他可不会告诉她,他今日午时在擦拭古董的时候云水晟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每擦拭一个古董,古董上就长了个云水晟的面瘫脸,对着那张脸,他实在擦不下去。   他觉得是死在外头的云水晟在质问他为何没有照看好云浅,他不怕鬼,可古董就是他的“妻子”,对着一个长着“云水晟”脑袋的妻子,他真的会萎。   霓幽绝柔声道,“叔父来看看浅浅。”   “叔父,浅浅过的不好。”云浅咬了咬下唇道,“他们把叔父给浅浅的灵丹停了,还把灵丹给别人吃。”   “竟有此事!”霓幽绝当即捡起为数不多的良心,“快说出来,是谁干的!叔父为你做主!”   云浅眨巴了下眼睛,“卫羽楼。”   霓幽绝:“……”   你叔父打不过啊。   云浅又道,“我知道叔父最厉害了,小时候爹常常跟我说叔父英明神武的事迹。”   霓幽绝:“……”   他被甩九十九次的经历吗?   霓幽绝感觉云浅在威胁他,当初云水晟就是威胁他如果不给云浅供给灵丹就把这事给宣扬出去,他无奈才每周都派人过来给云浅送灵丹补品。   但看着云浅天真的眼神,他又觉得是他多想了,也许云水晟说的是他成为大陆第一炼丹师的事情呢。   既然他在云浅心里的形象如此伟岸,霓幽绝决定维持住形象,冷声道,“好一个卫羽楼,竟然敢欺负你,叔父这就断了长剑宗的护元丹供给!看他长剑宗弟子没有护元丹如何承受雷劫!”   云浅笑道,“我就知道叔父最好了。”   霓幽绝被夸的高兴,不自觉回忆起云浅小时候襁褓里的模样,对着他笑,胖乎乎的脸蛋十分可爱,哪像现在这样下巴都瘦尖了。   在他的注视下云浅的笑容又消失了,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可是叔父离开了,叔父送过来给浅浅的灵丹都会给别人。”   怪不得这么瘦!   霓幽绝仔细打量着云浅的身骨,动了些灵力就知道她这身体遭受了怎样的摧残,一百年了,雷鞭的余伤竟然还在云浅的骨子里。   这说明卫羽楼在云浅伤了雷鞭,毁了灵根,云水晟离开后就立刻停了她的灵丹补品。   怪不得死去的云水晟会长在他的古董上,这是死不瞑目啊。   霓幽绝心虚极了,要是他听云水晟的话常来看望云浅,云浅肯定不会受这些委屈。他慌忙出言安抚道,“浅浅你且安心,叔父回头就差人亲手把灵丹补品送到你手上,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云浅眼睛一亮,“谢谢叔父!”   这傻丫头还不知道是他的疏忽间接导致她这么惨,霓幽绝的良心仿佛在被云水晟拼命揉搓,他搓了搓袖子里的手,狠了狠心,做出了一个肉痛的决定。   送走了霓幽绝,云浅脑子里就出现“叮”的一声。   [101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拯救宿春】成就!获得属性点1。请问宿主是否现在添加?]   又获得了属性点?第一次获得属性点是【妙语连珠】怼了卫羽楼,那是报复。第二次获得属性点是【捕获灵宠】,这是变强。第三次获得属性点是【拯救宿春】,这是救赎。   所以【女主的执念】的执念任务就是:复仇+变强+救赎珍视的人?   复仇她可以理解为报复所有欺辱过女主的人。变强则是飞升或者其他的人生成就。   原主珍视的人则是被虐待而亡死的宿春、早逝的师弟萧璟、为救她而中烈火蛊的苏落,还有失踪的云水晟。   这些事情都得一个一个来完成。   云浅想明白后对101道,“帮我加到运气值上。以后得到的属性点也都加在运气值上。”   [101系统:好哒!]   云浅算是玩明白了,这运气值实在太重要了。   她原本打算断了吴岚的脊骨,但霓幽绝的出现却是意外之喜,霓幽绝在原书中可没来过长剑宗,这只能说明是她运气的提升,导致了这一巧合。   虽然吴岚跑了,她没来得及打断他的脊椎骨,但她那瓶随意弯曲药水却有了用武之地。   云浅正想着,眼前的资料卡却发生了变化,运气值那一项瞬间变成了0。   难道是霓幽绝的出现耗光了她的运气?   从之前的倒霉经历来看,云浅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会不会又踩到什么阵眼,被送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显然是她多虑了,她送宿春回临水居的一路上都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直到她把宿春送回屋子安顿好,回自己卧房的路上,外面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她站在廊下,狂风暴雨疯狂甩在了她的脸上。   云浅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还好,可以接受。这并不是特别倒霉,回到屋子里就行了。   她回到卧房把窗户门全部关上,把骤雨堵在了外面,还没喘上一口气,头顶啪的一样东西砸住,那东西弹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冰……冰雹?   愣了一瞬的功夫,头顶接二连三地冰雹下下来,云浅从冰雹堆里冒出头来,她吐出嘴里了的冰雹,额角的青筋直跳。   这倒霉的都已经不遵循物理法则了?屋子里下冰雹,有病吧?   *   吴岚见到霓幽绝从飞行楼阁上下来,他赶忙趁机逃跑,若是他得罪了霓幽绝,导致长剑宗丹品的供应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只是他一路跑过来,怎么路上看到他的弟子眼神都十分怪异,甚至有的女弟子吓的惊叫出声,他是长得不好看,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他是药师,该受人尊敬才是,怎么会这样?   跑得急的吴岚终于绕到了一条羊肠小道,他低头看向脚底,吓得差点没昏厥过去,他竟然看到自己的肚子挺了出来,自己胸口凹了进去,这……这是怎么回事?   来到湖边,他终于看清楚自己身体的全貌,他的上半身竟然如蛇一般扭曲着!是一种畸形的状态,极度的扭曲。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脊椎,是他的脊椎突然弯曲成这样才导致身形变样。   吴岚想绕道偷偷返回药室,但路上难免碰到路过的弟子,他憋红着脸极力遮掩,那些弟子看他的眼神却已经见怪不怪。   “吴药师,这怪胎样子看久了还是受不了,恶心想吐。”   “是啊,他连自己身上的病都治不好,长剑宗当初是怎么想到让这样的人给弟子们看病啊,也不怕出事。”   “我听闻是温染师姐救回来的人,她极力引荐给宗主,宗主才同意的。”   “……我经常看到温染师姐往药室跑,不会是以公谋私?”   “嘘,别乱说,你不知道温染以前可是灭辰峰的人,灭辰峰的人都是疯子,惹不起……”   那些弟子鄙夷的眼神吴岚从未遇到过,他的嘴唇直哆嗦,他们为什么完全不惊讶他的变化,就好像他以前就是这样一幅古怪样,看他的目光中也没有了往日的讨好与尊敬。   还有温染……他以为他给温染送灵丹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难道这些弟子都暗地里在偷偷的关注?   他们会不会已经猜到了,吴岚心中升起无限的恐惧,回到药室的吴岚扎针、灵药、毒药都试过,但是他的身体还是这样一幅状态。   第二天出诊的时候,还被刚入宗的新弟子当成怪物打了一顿。   他没有办法,只好套了一件斗篷去了罪清司,告诉罪清司,他这幅样子都是云浅搞的鬼,是云浅拍了他的肩膀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一幅德行。   而且她行动古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一定是偷偷修炼了邪术。   可罪清司的人看了他却不耐烦道,“吴药师,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少宗主是不招人喜欢,但你这幅天生的……”鄙夷地看他一眼,“……你再去污蔑人家不合适吧?”   然后他就被人赶了出去,吴岚完全不敢相信,以前刻意与他交好的罪清司竟然会把他赶出来,他总感觉一切不该是这样的,难道被鄙夷的不该是云浅吗?为什么会是他?   吴岚遮遮掩掩地走在回药室的路上,一路上的弟子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他们都抬着头,高兴地看着天上。   “师弟,快看!那是不是飞舟!”   “我靠,上次看到飞行楼阁,这次看到这么大的飞舟,我没眼花吧?”   “这是长剑宗哪位长老的飞舟,也太漂亮了,连船锚上面都镂空着花纹,太绝了。”   “你们这些雏鸟真是没见识,长剑宗哪有银两打造方舟?没看到方舟上的‘妙’字吗,这是妙丹堂的飞舟。看它去的方向是药室吧。”   “既然是妙丹堂的方舟,岂不是都装着丹药?掌门可真花了血本,里面肯定有护元丹,我结丹所用的护元丹有着落了!”   这群身穿修士袍的弟子纷纷跟随着飞舟往药室的方向奔去,他们都想看看卸货的时候,里面到底有哪些上好的丹药。   吴岚眼睛一亮,这肯定是霓幽绝见云浅过的凄惨,加送了不少灵丹妙药过来,也许……也许里面的灵丹可以治他的“病”呢。   吴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往药室赶去。   飞舟上的炼丹师赵宣在人群中捕捉到吴岚后,果然飞身而下,朝吴岚走来。 第9章   周围的弟子聚集纷纷朝吴岚投来羡慕的目光。   吴岚露出得意的笑容,炼丹师的地位在神启大陆可是一等一的,虽然武力值不行,但走到哪里有医术傍身,哪个对他们不是毕恭毕敬的。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已然忘了自己如麻花般扭曲的身体。   “哎,炼丹师就是不一样啊,你看他那身行头,再看看我们,一个参宴一个奔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炼丹师有钱啊,我们剑修只能捉捉妖打打怪维持一下生活啦,现在太平盛世,哪来的那么多妖。”   “说钱就俗了,咱们是求得道成仙的,炼丹师再有钱,那钱也是凡界的,他们可不能成仙。”   这话吴岚就不爱听了,他当即反驳那名在他背后诋毁炼丹师的弟子,“呵,照你这么说,所有修真之人都能成仙了?大部分剑修不都是卡在了筑基,还穷了一辈子。”   那弟子听了一噎,觉得吴岚就是仗着自己药师的身份在挤兑他,但又无力反驳吴岚的话,吴岚说的的确没错,他已经在筑基卡了几十年了。   吴岚见那弟子气红了脸,哼了声便拍了拍袖子朝赵宣走去。   赵宣有着很严重的人群恐惧症,以前用法阵往长剑宗送灵药没人关注,就跟吴岚交接一下点个头不用说话倒是还好。   但昨天堂主回来不知怎么的,不光下令断了跟长剑宗贸易的护元丹,还吩咐他拉了一方舟的灵丹补品,让他亲手交给少宗主云浅。   飞舟如此引人注目的器物果然吸引来了大片的长剑宗弟子,赵宣站在那腿都在打颤,额顶的汗更是往下直流。   他当初选择成为炼丹师就是因为社恐,哪想到来到妙丹堂他一个炼丹的还要兼职送药。   赵宣见吴岚在他跟前站定,看着吴岚那身罩到脚踝的黑色斗篷,他总感觉以前吴岚好像不是这样的,但只怀疑了一瞬这念头就消失不见。   他记起来了,吴岚一直都是这样身残志坚的形象。   赵宣甩开思绪,鼓起勇气道,“吴吴吴……吴岚。”   什么?赵宣会说话,他不是哑巴吗?   吴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吴岚看着赵宣涨红着脸的模样,当即明白过来,此人估计生性羞涩,不善交流。   这类人他曾经也遇到过,若不是特别想结交的人他们是不会和别人开口说话的。   如此看来,赵宣一定是想结交他,吴岚得意的神色更甚,妙丹堂可是大陆排名第一的丹药宗门,他能和赵宣打好关系,若赵宣能加以引荐,他兴许能成为妙丹堂的炼丹师。   这身价可比在长剑宗做个普通药师强多了。   吴岚体恤赵宣说话不利索,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竹简递给赵宣,“赵宣,你我之间不必见外,这是我的通讯竹简。”他神色暧昧道,“我们以后竹简联系。”   后面的弟子看着都在眼红,谁不想跟妙丹堂的炼丹师结交,可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根本没有资格跟赵宣攀上关系。   赵宣感激地看了吴岚一眼,这位道友实乃贴心,他接过吴岚给的竹简,凝了灵力在竹简上的小型法阵上,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写在了上面。   吴岚身上的另一根竹简立刻传来赵宣发过来的消息,身后几十名长剑宗弟子围观,他决定出个风头,故意把竹简上的消息当众打开,好让他们知道是赵宣主动结交的他。   于是这段文字便飘在了空中。   “吴药师,堂主派我来送灵丹补品。”   什么意思?!   这方舟里装的竟然全都是灵丹补品?   一方舟的灵丹补品这这……这得值多少钱,几个亿?   要知道外面的灵丹都是按颗卖的。   他们平日里根本买不到灵丹,药室的灵丹是妙丹堂给云浅供应的,后来云浅灵丹被停,那些灵丹也只是放在药室存着,掌门也没说发给他们,他们也不敢提。   但既然这次掌门买了如此多的灵丹补品,绝不可能是自己私藏。   难道是近来考核将至,打算给他们好好补补?众弟子们想到这点顿时热血沸腾,眼热的就差流口水了。   吴岚也惊呆,这么多的灵丹补品,他也不用胆战心惊地害怕送灵丹给温染被发现了。   没等众人缓神,上面文字又变了。   “我来问个路。”   嗯?问路?   药室不就在眼皮子底下吗问什么路。   “堂主让我把这些灵丹补品送给少宗主,吴药师你可知临水居怎么走?”   众人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关键词还是“少宗主”“临水居”。   妙丹堂要把这些灵丹补品送给那个残灵根?疯了吧。一个残灵根再怎么补,也不可能提升修为,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而且还是这么一大飞舟,云浅那个废物下半辈子,闷头吃都吃不完吧?   吴岚也被这话砸的回不过神来,他颤声道,“赵宣,你是说这么一方舟都送去临水居?”   赵宣在竹简上敲了敲字。   天空中立刻出现大大的两个字。   “嗯呐!”   众人:“……”   赵宣甚至贴心地把竹简又交还到吴岚的手中,表示他说完了。   吴岚:“……”   说好的交朋友呢?   吴岚顿觉丢人,哪有送出的竹简被退回来道理,弟子们全在看着,他脸都不知道往哪搁,身后甚至传来嘲讽声。   没办法他就算一万个不想让云浅得到灵丹,也只得认命地给赵宣指路。   不然赵宣在这多站一会,他就多丢一分脸!   等弟子们目送得了路线的赵宣离开,吵嚷声立刻不绝于耳。   “云浅那个丧门星也配吃灵丹?”   “放心,苍莱峰的内门弟子知道了绝对饶了不她。”   “这也是一件好事,灵丹在药室咱们拿不到,但若是给内门弟子从云浅那夺过来,我们还能用钱去买!”   “靠,那是你家有钱,一颗至少要一千两,谁买得起!”   “娘的,还是气不过,老子卡在筑基二十年了,若是有灵丹辅助,早就金丹了!给那废物吃了,她还是个残灵根!”   “这叫什么?就算你是个废物,你拼爹,拼关系就特么能得到资源,真是苍天不公啊!”   与此同时,睡在冰雹堆上的云浅。   [叮!恭喜宿主达成【群情激奋】成就,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达成【同门妒忌】成就,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达成【怀疑人生】成就,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达成【心灵重创】成就,运气值+1]   ……   云浅给“叮”懵逼了都。   迷迷糊糊打开资料卡,运气值一项直接飚到了30点。   怎么回事,难道【女主的执念】任务还包括睡觉?   那她以后可得多多睡觉。   运气值提升后,头顶终于不再下冰雹,冰雹堆也跟着消失。   云浅正想多睡会,宿春却在门外神情慌张地喊她。 第10章   云浅走出门去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红木箱,而一群身着华服的男子正从方舟上面把红木箱都运下来,看到方舟上那个“妙”字,云浅就明白了,这是她那便宜叔父良心发现送灵丹补品来了。   她原本以为也许只送个几瓶意思意思,没想到这么多。   为首的摸样清秀的男子叫赵宣,原主之前见过几次,有点印象。   云浅朝赵宣走过去,对他笑道,“劳烦道友送灵丹过来,麻烦道友回去妙丹堂替我谢过叔父。”   赵宣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就连他那两只跟他长相不符的圆圆的招风耳也不能幸免。   他甚至没有看她,得亏云浅昨晚掏了耳屎,不然他跟蚊子“嗡”一样的嗯声她都听不到。   云浅怀疑是不是自己丑到赵宣了,但不应该啊,她都筑基了,昨晚照了镜子除了瘦一点,营养不良,目光呆滞以外一切都好,她很满意。   赵宣焦虑地站在原地,见属下把木箱子都搬完了,立刻飞身上了方舟,离云浅远些他终于喘上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跟女孩子交流,跟男人说话他还能说几个词,跟女孩子说话他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   但是那些妙丹堂的女孩见他如此反而会来逗他,他唯有避的远远的。   这个少宗主却没有逗他,只是让他代为道谢,他只需要点头或者回答一个“嗯”就好了。   他成功完成了一次和女孩子的交谈。   赵宣觉得,他母亲临终前含泪让他娶媳妇的遗言,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了。   赵宣走后,云浅就打开箱子清点灵丹,宿春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原来小姐说的堂主会送灵丹来是真的……但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客房怕是要堆满了。   宿春想到云浅的身子,眼眶发热道,“这么多的灵丹补品,小姐的身子一定能养好……等宗主回来,宗主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到那时候便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了。   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宿春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   “不用等到那时候。”   “啊?”宿春没听明白,看着云浅在红木箱里挑挑拣拣,她盯着云浅的侧脸出神,她总觉得那次失踪回来后小姐又回到了百年前开朗的状态,人也精神了不少。   云浅把捡了几瓶灵丹递给宿春,“这几瓶味道还不错,你拿去吃。”   宿春慌道,“这些都是堂主给小姐的,我怎么能拿。”   云浅倏地笑了,“宿春,你得把自己养胖些,我以前最爱捏你的脸了。”有了灵丹还吃什么残羹冷饭,把灵丹当饭吃都行。   宿春眼眶立刻红了,小姐遭受雷鞭之后云水晟就日日盯着她吃这些灵丹补品,大多数灵丹补品都是苦的,只有这几瓶吃起来有点甜味,她却把这些甜的灵丹都给了她。   宿春擦了擦眼泪,“好,我听小姐的。”   *   翌日。   晏慕卿还是没醒,他一天没醒,她的头就晕一天,睡觉都睡不舒服,还怎么完成任务?   云浅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系统面板搜索混沌门的资料,上面说混沌门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境】,所谓【境】相当于空间,它不属于这片大陆,它是独立的另外一个空间,因此晏慕卿才被困在了混沌门中出不来。   说他傻吧,他知道留了个传送阵,供自己逃走。   说他聪明吧,他是心有多大才被人骗进了混沌门,给人关了一千年。   不过想到他被她骗成了灵宠,云浅觉得此人智商确实堪忧,于是看着美人榻上的狐狸,眼中就多了一丝怜悯。   混沌门中的磁场有削弱灵力的作用,云浅想到晏慕卿咳血晕倒的画面,也许晏慕卿醒不过来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   云浅从乾坤袋中摸出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灵丹,走下床榻,来到狐狸身边,她伸手掰开他的牙口,把灵丹给塞了进去。   后脑勺的钝痛和眩晕顷刻间消失了,就好像这灵丹是给她自己吃的一样。   云浅得到正解,一股脑地把剩下的灵丹全倒进晏慕卿的嘴巴里,她顿感浑身舒畅。   然而还没保一个时辰,她的脑子又疼了起来。   云浅又给晏慕卿倒了一瓶灵丹。   好了会,又疼。   再倒。   又好了会,再疼。   继续倒。   如此反复,云浅被折腾的不行,她薅了把狐狸耳朵,这人是无底洞吗?   一颗灵丹里蕴含的灵力相当于一万灵石,且是极其纯粹的灵气,比之灵石里的灵气质量更高,更容易吸收,甚至有修复脉络的功效。   她倒了上百颗,他还不满足?   云浅没办法,晏慕卿不醒过来,她头疼就不止,只好算好时辰按时给他倒灵丹,一瓶灵丹约莫能保一个时辰不会头疼。   云浅在这个间隙里,自己也吞服了一颗,她尝试着运气修炼,云浅发现她可以运用灵力,但是却没办法在体内精炼这些灵力,让灵力的纯度获得提升。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这些境界本质的区别就是灵力纯度的区别,越高的境界灵力越纯粹,威力也越大。   她没有精炼灵力的能力,这就说明,她通过自身是没办法修炼的,她只能依靠【致命一击】被动。   很好,那就做个咸鱼吧。   云浅想的很开,隔天就把榻搬出去,抱着晏慕卿出去睡午觉了,她现在需要睡眠,多睡觉可以提升运气值。   至于为什么带晏慕卿一起。   那当然是因为,一个时辰就要给他灌一瓶丹药,不然她会头疼。   外面的阳光很好,昨日下完雨,空气中还飘荡着一股雨后的青草气息,十分好闻。   云浅躺在榻上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救赎,她不禁开始怀念起天界的沙发。云浅摸着狐狸,没想到狐狸毛还挺软的,她又摸了摸他的耳朵,真软。   如果不是他这么昏迷着她头会疼,她倒觉他一直昏睡着,他一直这样有狐狸摸也不错。   摸着摸着,云浅突然开始怀念天界她养的二哈,她下来做任务之前把它放进了宠物托养所,也不知道它现在适不适应。   此时,昏迷不醒的晏慕卿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被人上下其手,不得动弹。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对他如此造作的人竟然是个人类。   他气的头顶冒烟,但是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从来没有人类敢碰他,更不用说对他这样,等他醒来,他一定要把此人挫骨扬灰!   *   金志杰已经结丹一百多年,还是金丹九重境,日日刻苦钻研都无法结婴,消耗大量的灵石,灵石里的杂质在身体中不断累积扩散,已经到了堵塞灵力流通的地步。   不过他很快就再也不会遭受这等困扰了。听闻临水居送来了一方舟的灵丹,自然不能让云浅那个神志不清的废物浪费,他直接将其夺来据为己有,岂不美哉。   长剑宗二十名内门弟子,都和他的想法一致,金志杰来到临水居的时候,其他弟子也跟他一样聚集而来。   这些人中只有金志杰的境界最高,其他十九名弟子很快给他让出道来,他们打不过金志杰,只能希望金志杰吃肉能给他们喝点汤了。   金志杰理所当然带领众人进了临水居,刚踏进去就看到这么一幕。   云浅正把灵丹不要命地倒进狐狸嘴巴里。   金志杰等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麻蛋,花钱都买不到的灵丹,她倒给牲口吃?   想到先前云浅虐杀猫狗的传闻,他们心里已有了答案,这人妥妥的疯了。   只有疯子才不识货,灵丹自己不吃,给畜生吃不是疯是什么?   还好他们来的早,要是迟了,按她这速度,那么多灵丹,牲口都筑基了。   金志杰径直走过去,手就往箱子里面伸,还没碰到灵丹瓷瓶,就被云浅给挡住了,“想要灵丹?”   金志杰愣了下,云浅这说话的表情太正常了,比之前见着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正常太多,完全不像是疯子。   但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就见云浅笑眯眯道,“我可以给你灵丹,但你得打我。”   金志杰:“……”   这种要求,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疯子,我怕一失手把你打死了。”金志杰打量着云浅弱不禁风的身板,嘲讽道。   云浅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艹”   这死疯子竟然敢打他!   金志杰捂着脸,手劲还挺大。   云浅又砸了一拳,笑道,“熊猫眼,一边一个才好看。”   金志杰:“……”   正在云浅要再次出手的时候,金志杰彻底被激怒,他反手把云浅胳膊一抓,甩了出去。   轰隆一声,墙塌了,云浅被砸进了墙里。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筑基三重!]   金志杰背后的内门弟子上前提醒道,“杰哥,她是脑子不清醒,但毕竟是少宗主啊,你把她打死了,可怎么办?”   金志杰收敛了杀意,清醒过来,“还不快把人给挖出来,给她灌些灵丹,吊着一口气就行。”   反正她平时就半死不活的,看不出什么。   他们正要过去挖人。却见尘雾里云浅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跟没事人似的。   金志杰刚刚被触怒,那一手劲可是用了七成的力气,她这都没事?   云浅却笑道,“我身上穿了法衣,你打不死我。”   原来是穿了法衣吗?那肯定是云水晟给她的法衣,这法衣能承受他七成的力气绝非凡品,若给他得了,金丹期的修士都伤不了他分毫。   不光如此,他还可以找人对法衣进行锻造升级,这种隐形法衣放在云浅身上真是浪费了。   金志杰起了贪念,他势必要破了这法衣,将其据为己有。 第11章   金志杰在众人的目光中拔出了佩剑,剑修拔剑便意味着要与之交战,而金志杰是苍莱峰这么多年来资质最好的内门弟子。   原本当年苍莱峰也有不少资质过人的弟子,只是全都死在了斩魂虎的事件中,他们这些中等资质的人因为这件事而得利,从外门弟子升成苍莱峰的内门弟子。   人都是自私的,死的是别人,自己获得利益,所以他们对当年这件事甚至还有点庆幸,不然那些弟子不死,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为苍莱峰的内门弟子。   某种程度上来说,云浅算是他们的“恩人”了。   他们对云浅造成这件事没有其他弟子那般愤慨,他们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和他们曾是同期的外门弟子不过是因为自己没赶上这波“好事”,而嫉妒他们,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好装作正义之士,尽心尽力地谴责云浅。   除了那些和那一百名弟子有关系的人,会为他们的死真正惋惜和愤怒之外,其他人谁管别人的死活。   内门弟子们怜悯地看向云浅,金志杰势必要剥了她的法衣,这小疯子恐怕要脱成皮了,都知道打怪需要得把妖怪打死,才能获得它的内丹。   法衣被打到承受不住或者找到法衣的漏洞,才能从人身上掉落。   法衣的漏洞很难找到,看来金志杰是打算直接爆掉法衣,来捡装备了。   金志杰朝云浅挥出一道剑气,旁边的树被震的乱颤。   云浅竟然连挡的姿势都没有,真是疯的彻底。   弟子们都吞了吞口水,他们没想到金志杰已经可以挥出剑气,果然修炼还是看资质的,也许再过不久金志杰就可以领悟到剑意。   这次云浅施了灵力在腿上,驱动灵力装作被剑气推开一段距离的样子,事实上方才被金志杰甩在墙壁上,也是她刻意装出来的。   剑气在接触到云浅的时候,云浅没有任何感觉,仿佛春风拂面一般吹过。倒是她身后的墙壁被剑气直接扫塌了。   众人看了看倒塌的墙壁,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云浅,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金丹九重的剑气,怎么打在云浅身上就跟刮了一层不痛不痒的风似的。   “这法衣这么强?剑气打在她身上,法衣连格挡的光都没有散发出来,这哪是法衣,就跟穿了个空气似的!”   “金志杰金丹九重,都拿这个法衣没办法,太诡异了吧!”   “这法衣看来是取不下来了……不如直接拿着灵丹走算了。”   金志杰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他虽然眼馋这法衣,但他现在身体中脉络被杂质堵塞,过度使用灵力反而不好。   他想干脆别跟这个疯子胡搅蛮缠,直接把灵丹拿走算了。   金志杰正要不理云浅,带头去拿灵丹。   啪嗒一声一个水球砸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最低级的水球术,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云浅这个残灵根怎么还会术诀?金志杰讶异了一下就明白过来,她灵根是残了,也许她体内残留了些许灵力,等她把这些用完,她就彻底成了一个没有灵力的空壳了。   接二连三的水球朝他砸了过来,金志杰只等能剑去挡,狼狈不堪,偏偏云浅还在嘲笑他,“跟个落水狗一样。”   金志杰浑身一震,他想起以前有一次出任务,云浅把萧璟从湖里救上来,他站在岸边嘲笑她是落汤鸡,然后她一把把他踹进了湖里,湖里正好有个水鬼,吐了他一身的头发,他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   尤其是那天他刚跟温染表明心意,结果下一刻就出了丑,有个弟子就当着他的面对他道,“你个落水狗还配喜欢温染!呸!”   这件事简直是他心中抹不去阴影。金志杰骨节捏的咯咯作响,他完全被激怒了,挥剑便朝云浅砍去。   云浅看着金志杰充满杀意的眼神,她知道这波稳了。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筑基四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筑基五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筑基六重!]   ……   内门弟子们看着这一幕已经傻眼了,金志杰跟疯了一样砍云浅,云浅就站着给他砍,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感觉金志杰砍着砍着,云浅的整个人越发精神了。   相反金志杰气喘吁吁,这到底是谁在打谁啊?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筑基十重,请问宿主是否现在结丹?]   云浅:这就金丹了吗?也太简单了。   这句话要是让那些还卡在筑基的外门弟子听到,估计得气的吐血三升。   云浅不假思索道,“结丹。”   就在金志杰砍的正起劲的时候,云浅当众盘膝而坐,众弟子抬头发现临水居的上空竟然飘过来几道诡异的乌云,其他地方都是万里晴空。   云浅的周身忽地腾的旋转着几道灵气,那些灵气如同受到牵引一般进入她的身体。   这是引气入体?!   结丹的需要吸纳外界的灵气,用灵气推动灵力,聚集在丹田处结成金丹。   但特么云浅不是个残灵根吗?她结个屁的金丹!   如果真的是结丹,那天空中的乌云难道是雷劫?!   云浅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众人震惊的面孔,她正在面对一个难题,要想结成一颗新的金丹,她必须把体内原有的金丹碎片给清除掉,不清除就没办法结成金丹。   可是这些金丹碎片却十分顽固,根本清除不掉。   难道她只能卡死在金丹了吗?   内门弟子还是难以相信云浅是在结丹,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不容置喙。结丹的时候,是个人都知道需要吃了护元丹找个僻静的地方结丹,有条件的,还得找个人站在旁边看着,避免结丹失误,对丹田造成损伤。   可云浅她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结丹,若是有人从中破坏,那可是有丧命的危险。   这些弟子也不想闹出人命,赶忙去拉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志杰,别让他把人打死。   金志杰反应过来,眼睛直接瞪成了铜铃,残灵根竟然能结丹,真他妈活久见了。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忘了来这里取灵丹的目的,傻傻地站在那盯着云浅,想知道这个残灵根到底怎么结出金丹来。   然而等了半天,云浅依然在那坐着,天上的乌云也没有雷电劈下来。   “她不会睡着了吧?半天没动静。”   “哎,要我说残灵根怎么可能结丹,可能一切都是巧合。疯子打架半路打坐有什么好稀奇的,疯子的行为本来就跟常人不一样。”   “是啊,这种小范围的下雨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大家都散了吧。”   “杰哥,咱去取灵丹吧?”有人提议道。   “咱?”金志杰瞪着他,那人赶忙怂道,“嘿嘿,您去取,到时候分我们点就成。”   金志杰这才满意,他刚踏出一步,天空就出现轰隆一声巨响,众人看去,就见一道雷电直击云浅的头顶,电流在她的全身周转,继而从她周身爆发出一道强烈的金光。   这是金丹结成的启智光!   他们也仿佛被雷劈中了震在原地。   残灵根真的结成金丹了?怎么可能!   这还不是最玄幻的,最玄幻的是那天雷竟然不止一道。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四道……   接二连三的天雷砸下来,云浅身上的启智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闪的他们差点失明。   他们站在那一动不动,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感受,这种事实在太离谱了,他们完全无法相信。   传闻中当年得到飞升的蓬莱尊者结丹时砸下九十九道天雷,结成九十九颗金丹,这在整个神启大陆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   然而这个残灵根更是恐怖如此。   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四百……   他们忍住眼睛的酸痛数下来。   最后停在了第四百四十四下。   她竟然在这样短的速度下结成了四百四十四颗金丹!   云浅最终还是没能清除之前坏掉的金丹碎片,但她费了些时间搜集了全部的金丹碎片把它们重新修复成了一颗完好的金丹。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原来金丹不止可以结一颗,就这样不断地结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结了三百颗。   她就一鼓作气结了四百四十四颗。   444,多么吉利的数字。   头顶的乌云散去,云浅在众人已经震惊到呆滞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她走到金志杰跟前掏出一瓶灵丹给他,“我说过你打我,我就给你灵丹。”   这时候他们要是还觉得云浅是个残灵根那就是傻子了! 第12章   她这哪是残灵根,这种天赋说是变异天灵根也不为过,她的灵根怕是被妙丹堂的人修复了吧!修复也就算了,怎么连资质都能改变,比之当年的蓬莱尊者,还要恐怖如斯。   金志杰这时再看云浅,腿有点发软,他还没从方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用手掐了一下胳膊,疼……这说明他们并非在做梦,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金志杰看着云浅带笑的脸,只觉得瘆人,这个人灵根早就被修复事先不显露出来,看着他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打她,接着又当众突破金丹,无非就是想让他出丑。他出了丑,她又给他灵丹以此来嘲笑他。   他怎么可能再上她的当!   就算她比他强又如何,他金志杰也不是没有骨头的人,接了这灵丹,等于说承受了云浅的羞辱。   金志杰挺了挺胸膛,“我不需要!”   其他内门弟子看着金志杰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钦佩,金志杰竟然拒绝了一瓶灵丹,他们就做不到。金志杰感受到其他人的眼神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在众人面前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云浅道,“不要?”她随手丢给金志杰旁边的弟子,“那给你吧。”   “给……给我?!”   林不禄是内门弟子中的吊车尾,他升成内门弟子靠的还是运气,当年考核的时候正好跟他比试的弟子重病缺考,他直接没比就过了考核。正是因为如此,内门弟子们都瞧不上他。   他们没想到这小子运气这么好,怎么灵丹随手一扔就扔到他手上了呢?   林不禄受宠若惊地接着灵丹,“谢……谢谢少宗主!”   其他人看着他手里的内丹眼馋的不行,等他们出了这院子,就把这灵丹抢过来瓜分了。   林不禄天赋不高,但他不傻,他立马感受到周围人热切的目光,直接当众把灵丹猴急地倒进嘴巴里,噎的涨红了脸,硬生生地把这些灵丹全吞了。   麻蛋,这小子吃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呢!   竟然一颗都不给他们留。   其他人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   金志杰也是追悔莫及,本来这灵丹该是他的,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绷紧了表情,铮铮铁骨毫不屈服。   蒋辉忽地灵光一闪,“少宗主,要是我也打你,你能给我一瓶灵丹吗?”   一开始他觉得云浅求打肯定脑子不正常,但现在看到云浅的实力再琢磨这事,他就觉得云浅估计有某些特殊的癖好,有些人就是越挨打越兴奋。   其他弟子跟上蒋辉的思路,立刻格局打开,纷纷道,“少宗主,你还需要打手吗?我特别能打!”   “绳艺,小皮鞭,各种小道具装备齐全,我是专业的选我!”   “少宗主看看我,我以前做按摩的,打完了还能给你来一套推拿,保证你爽翻天!”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浅看着这些毛遂自荐,跃跃欲试的脸,摇了摇头,“你们境界太低,打我没用。”   他们对她没有杀意,打她已经无法帮助她提升境界。   “……”   意思就是说他们都太弱鸡了,打她还不够格。   扎心了,谁叫他们都是只有一颗金丹的小菜鸡呢。   此时云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被元扶风尽收眼底。   *   宿春满面忧愁的从衣坊回来。   云浅自上次被吴岚他们打的瘫倒在地后,这几日都摊在美人榻上,哪怕是以前云浅最虚弱的时候,宿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整宿整宿地睡觉。   她逼着云浅吃了几颗灵丹,云浅却说苦的头更晕,她就不敢逼了,生怕这灵丹吃出了什么毛病,但马上都要入秋,云浅再这么衣衫单薄地躺下去,肯定会染上风寒。   宿春想给云浅做件衣裳,结果那裁缝又调高了价格,简直是明面上的针对。   宿春气得走进临水居,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一群内门弟子在那砌墙,干的那叫一个卖力。   宿春以为这些人是来找茬的,赶忙去查看云浅的安危,却见云浅正优哉游哉地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她开口询问,声音不自觉地放小,“小姐,他们在做什么?”   云浅懒洋洋地睁眼,愉悦道,“在给我打工。”   “啊?”宿春没明白。   云浅也没解释,等他们干完后一人给了一颗灵丹,他们还觉得自己赚了,当资本家的感觉太爽了。   [101系统担忧道:“QAQ宿主,那些内门弟子得知你已结丹,会不会惹来麻烦?”]原主只是个残灵根,这种事情一定会引来大范围的关注吧!   云浅却一片淡然,“没事,让他们传。”   到晚上云浅又开始痛苦了,夜里她总不能睡一会给晏慕卿喂一瓶灵丹,可是不喂灵丹,她头又疼。   因此她干脆不睡了,打开系统面板看电视。   金丹境界的五感较之以往更加敏锐,更何况是四百四十四颗金丹,她立马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杀气。   云浅将头往旁边一偏,果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耳侧擦过,没等她张口,她的身子就被那手扯了过去,给人面朝下压在了床榻上,耳侧青丝垂落,擦过她的脸颊,有几分痒意。   云浅知道这不是她的头发,她开口道,“还没放弃杀我?”   晏慕卿垂眸看着指节下的脖颈,眸中尽是寒意,他知道他杀不了她,他现在跟此人结成了连契关系,她只要对他下令,他就没办法对她怎么样。   且他灵力被消减太多,出手后立刻就能被她察觉,他得等他恢复实力,乘其不备,将她的魂魄取出。   脖颈上微凉的手指缓缓松开,云浅不慌不忙地起身,对上晏慕卿如刀子一般森寒的目光。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月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瞳仁带着几分妖异,即便如此,他的唇依然比常人红上几分,尤其是头顶那对火红的狐狸耳朵,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戏折子里走出来拥有倾城绝色的媚妖。   只是媚妖是女子,而他是男人。   在这张脸上,云浅竟然找不到一点瑕疵,比卫羽楼还要俊美。   如果要说有哪个人的颜值能和这张脸相媲美,她在天界只听说过一个人。   云浅目光微顿,对他道,“既然我们互相都杀不了对方,不如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晏慕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眸中闪过讥讽,“我没有和人类和平共处的习惯。”   云浅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笑道,“晏慕卿,我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晏慕卿面色一变,她是在提醒他,他现在受制于她,她有对他使用言灵的权利,他只能任凭她摆布。   晏慕卿看着眼前女子略显随意的笑容,他想起那天在混沌门中看到的一瞬间的慌乱,她在被他发现她弱点的时候有过恐慌,但旋即立刻冷静下来,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把契印解了,我保证不杀你。”他启唇道。   云浅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晏慕卿道,“人类有心魔誓,妖族则有祭言诀,我允许你对我使用祭言诀,至此我便不能杀你,否则我会自毁内丹而亡。”   “可我暂时不想放你走,我留你还有用。”云浅查了下系统,她知道的确有祭言诀这个东西。   晏慕卿的目光骤然变冷,她留他有何用,无非就是知道他是赤狐妖,想将他交给天昭府的人,只是他不明白她既有这个打算,为何在他还是狐狸形态的时候不如此做,反而现在来告知他。   那床榻上堆着的灵丹都喂进了他嘴里,也许她是想等他的灵力都恢复了,再将他交给天昭府的人,这样他养好的内丹才有价值。   算盘打的响,未免太天真,等到他灵力完全恢复,她觉得她还能活的了?   云浅看着晏慕卿阴沉沉的俊颜,笑道,“我需要你打我。”   晏慕卿神情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原本散发的戾气来不及收回,狭长的双眸却由于始料未及而微微睁大,卷翘的睫毛静止不动,看上去竟然有种反差感,配上他苍白的脸庞,就好像他此刻并不是大魔头,而是一个等待帮助的少年。   还是有点可爱的那种。   这点可爱不得不归功于他头上的那对狐狸耳朵,云浅忽地觉得手指有些痒。   她留晏慕卿的确有用,首先他全盛时期的实力可以一人抵挡五个渡劫。也就是说他只要保持住对他的杀意,在她渡劫期的时候打她就可以助她飞升完成任务。   如果他直接把她“打死”,破解了她身上的不死BUFF,那她不用飞升完成任务,直接就可以回到天界了。   除了随时有被晏慕卿取出灵体而亡的风险,好处还是很多的。   晏慕卿想起混沌门中,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在触碰到她的身体时被立刻被化解,且妄尘剑在触碰到她的时候,妄尘剑上的灵力陡然被卸去。   混沌门中本就没有灵气。   他用契印探过她的修为,正如她所说刚筑基不久。   那么,她只能是通过吸收妄尘剑上的灵气筑基的。   他让她打她,难道这一方式可以帮她提升修为?   晏慕卿觉得匪夷所思,他想立刻验证猜想,可手指刚刚凝起灵力,那些灵力便立刻从指尖溜走。他的身体还是太差了,得再等等。   晏慕卿闭上眼睛,云浅见他准备调息运气,提醒道,“晏慕卿,这是我的床,你的在那边。”她手指了下不远处的榻,晏慕卿看过去,眉心微蹙,那榻也未免太逼仄了些。   “不去。”他冷淡道。 第13章   “你必须去。”   云浅见晏慕卿不配合就下了言灵。   晏慕卿身子一僵,手脚不受控制地下了床,他尝试着去对抗,然而也只是让他的动作慢了些,并没有成功阻止云浅对他下达命令。   坐到榻上的晏慕卿薄唇绷的笔直,黑眸沉沉,恨不得把云浅盯出两个大窟窿。   那个美人榻是按照女子的身形打造的,对晏慕卿这个大高个来说确实有点小,但是调息绝对够用,更何况他睡觉变成狐狸就是,何必维持人形。   可第二天醒来,云浅看到晏慕卿,他竟然还是人形的状态盘膝坐在榻上。   他眼睛闭着,脸色较之昨日好了许多,唇色也红了几分,云浅悄无声息地走近,她发现晏慕卿似乎并没有调息,他只是睡着了。   这样坐着睡觉不难受吗?为何不化为狐狸?   脚下不慎踩到了装灵丹的瓷瓶,这响动不大,但晏慕卿却倏地睁开双眼,敏锐地朝她看了过来,在看清楚是她后,眼中的警惕才缓缓散去。   云浅绕过他去开窗,窗户打开,天光撒了进来,晏慕卿的眼睫不适应地轻颤了下,他很久没见到光了,也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年。   一想到那些把他关进混沌门中的人,晏慕卿就恨不得把他们杀之而后快,光杀还是太简单,他得把他们也关进混沌门中受尽被囚.禁的折磨。   晏慕卿起身欲要出门,却被云浅挡住,她道,“你不能以人形的状态出去,这样我解释不清楚。”   晏慕卿蹙眉。人的礼节他也略有耳闻,无非就是男女有别,呆在一个屋子里会遭人非议,可他又不是人,他是狐妖。   他被关进混沌门前易容过,如今他用他原本的样貌出去没人认得出他是晏慕卿。   云浅提醒道,“你顶着两只狐狸耳朵出去,妖怪的身份会被识破。你想出去也可以,但你得变成狐狸,我带你出去。”   晏慕卿倒是忘了,他现在灵力低微,耳朵还没办法隐藏起来,这样出去肯定会被修士给抓住。   晏慕卿皱眉,思索了片刻问,“我被关了多久?”   “一千年。”   一千年……   怪不得。   一千年这么久的时间,外界沧海桑田,时过变迁。赤狐也许已经不是被大肆屠杀的存在了。   尽管晏慕卿已经知道化为狐狸出去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最佳选择,可是一想到要如同宠物一般跟着这个女人一块走出去,他就觉得耻辱。   晏慕卿尝试着将狐狸耳朵隐藏,哪怕耗尽所有的灵力,他也不愿意作为灵宠跟云浅一道出去。   等到把耳朵完全隐藏,他挺直的鼻梁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云浅见他又要绕过她走出去,无语。   她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灵力如此低微的状态出去,万一被人打死,受伤的还是她。   云浅只好又对晏慕卿使用了言灵。   晏慕卿的脚还没迈出门槛,身体就受到言灵的牵引不受控制变小,转身,扑到了后者的怀里,女子身上清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并没有其他人类身上难闻的气味,晏慕卿怔了一瞬后立刻挣扎起来。   ——“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此人真是头脑又简单,四肢不发达。惨,大写的惨。”   “?”她在骂他?   狐狸耳朵抖了下,抬头看向云浅。   但为何她的嘴巴一动不动?   ——“好热,狐狸体温有点高,下次搞个绳子拴着溜吧。抱着出去有点沉。”   溜?她把他当狗吗?   晏慕卿气的七窍生烟。   云浅按住怀里闹腾个不停的狐狸,走了出去,这时候宿春正好过来,她惊讶道,“小姐,这狐狸醒了?”   “是啊,福大命大。”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   ——“祸害遗千年啧啧。”   晏慕卿听着两种不同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他的契印没有发热,这说明她并不是通过契印在和他交流,又想起混沌门中刚开始就听到的女声,原来那不是他的幻觉。   他可以听到她的心声。   但为何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第一次听到时,他的手正掐着她的脖子。第二次听到时,他的剑抵着她的颈侧。第三次听到便是现在,他被她栓在怀里。   所以他只有在直接或者间接地接触她的时候才能听到她心声?   晏慕卿掩住眸中的冷光,这样也好,知己知彼,日后才能乘其不备把她杀了。   宿春想起上次小姐和她说的,是这狐狸救了她的命,于是道,“小姐,你与这狐狸有缘,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也算是与它结缘了。”   云浅感受到怀中狐狸无声的抗议,她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以后在人前唤起来也方便。   “就叫清清吧。”   卿卿?她是故意恶心他?   晏慕卿恶狠狠地盯着云浅。   ——“哎,我家狗就叫清清,想它了。”   晏慕卿:“……”   宿春打量着云浅怀里的狐狸,“它的毛看起来好软,我能摸一下吗?”   云浅正欲说话,宿春就被狐狸恶狠狠的眼神吓退了几步,她赶忙摇头道,“还……还是算了,小姐我不摸了。”她要是摸上去,这狐狸一定会咬她,它看起来好凶,像是会吃人。   等云浅抱着狐狸走远了,宿春才注意到云浅穿的是修士袍。   宿春记得自从残了灵根以后,小姐一直不敢穿修士袍,她怕想起以前可以修炼的时光。如今她能穿上,想必是真的看开了,宿春想着想着眼眶又湿了,要是小姐的灵根能恢复就好了,这样以后就又能修炼了。   *   这两天由于头疼,云浅都没有出过临水居,今日正好出去走走顺便让晏慕卿简单了解一下她目前槽糕的处境,毕竟她也无法时时刻刻都二十四小时对他使用言灵,他要是出去被人杀了那可真是完蛋。   晏慕卿听着云浅平淡的叙述,皱起了眉。   这个女人莫不是傻子,身为少宗主,修为被毁,双眼险些被挖,竟然还忍气吞声……想到这他眸光微顿,他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如此,不过他已替她报仇,她应当了无遗憾。   如今一千年过去,他的仇又该找谁去报。他的仇人恐怕已经飞升上界。晏慕卿眸色泛冷,就算飞升上界,他也要到上界去把人杀了。   可惜妖道飞升比修真更难,他虽已达妖皇境界,但却始终无法顿悟,若是雷劫倒是好说,偏偏妖道飞升需要顿悟,耗费大量的精力进入冥想境去勘破。   他曾尝试过,但可惜,他连冥想境都进不了。   晏慕卿听着云浅讲述如今修真界的一些门派和规则,听了许久他都没有听到天昭府,正要发问,云浅却噤声了。   头顶出现两道御剑而来的身影,一位身着白色勾银丝道袍,衣袂翻飞,清冷出尘。另一位是身着水蓝色烟罗裙女子,与其并行前进,二者广袖随风浮动,时而碰到一起,带着若有似无的亲密感。   ——“这两日不该是卫羽楼带温染去凌霄阁取飞霜剑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我穿书将时间线提前了?”   ——“原书当中原主眼睛被剜掉后,温染就拿着飞霜剑到原主那里耀武扬威。告知她飞霜剑若是没有原主的寒月剑作为材料,不可能被修复成功。原主得知自己的寒月剑被毁伤心欲绝,她之前求了卫羽楼很久,求他不要把寒月剑给拿走,因为那是她死去母亲留给她的剑。可卫羽楼不答应就算了,还转手熔掉给温染修复她的飞霜剑,真是贱男人。”   剑对于剑修来说极其重要,剑认主后,二者之间通过夜以继日的磨合才能相互成就,剑毁了,这么多年的刻苦修行也就毁了。   卫羽楼体恤温染,去帮温染修复灵剑,却完全不想想原主的剑被毁掉,原主日后哪怕灵根被修复,再使剑又得重新开始,更何况寒月剑的意义对原主来说本就不一般。   “你罪孽深重,按长剑宗宗规日后都不得再用剑,这剑我必须拿走。”卫羽楼骨节用力,不顾她的哀求便将寒月剑从她的手中夺走,彼时她灵根刚毁不久,握住剑鞘已用尽全身的力气,剑的铮鸣正顺着掌心传来,它知道这是寒月剑的悲鸣。   剑从她的手中被抽走时,她的手被磨得出血,可卫羽楼却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去……   记忆在云浅脑海中翻涌,她压下沉闷的思绪,低头问晏慕卿,“我说的那些你听明白了吗?”   云浅的想法混乱,夹杂在她的说话声中,晏慕卿根本没听清她最后究竟说了什么,但他要是承认自己没听清楚,她一定会在心里反复说“哎,这么傻,怪不得被关进了混沌门。”“大魔头智商堪忧啊。”“他该多吃点核桃补脑。”   这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心里却全是抱怨。表里不一,这种人类,心机最为深沉。   晏慕卿阖着眼睛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表示他明白了。云浅见他答应,松了口气,只要他答应以后别到处乱跑就行。   卫羽楼收剑落地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云浅,她的脸色比那日在梁月湖边见到的时候好了许多,腰背也挺的笔直。   让他想起以前教她御剑的时候,她穿上长剑宗的修士袍,整个人英姿飒爽,他就站在她身后防止她从剑上跌落。   她虽不是天资绰约,但也算聪颖,没教一会便能稳当当地站在剑上,她回头对他露出明媚一笑,“羽楼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   那时她的眼睛里浮动着流光溢彩,可现在却没有了。   “师尊,你不是还有事务要处理?送我到这便好,弟子自己能回去。”温染余光注意着云浅,轻声对卫羽楼道。   作者有话说:   大狐狸的是二哈清清的替身,泪目 第14章   卫羽楼想说他不过是顺路,可又觉得这解释多余。片刻晃神的功夫,云浅已经同他们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卫羽楼薄唇抿了下,启唇道,“温染,你已元婴十重境,过段时日你突破化神境界,我替你护法。”   温染听出卫羽楼语气当中的低沉,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云浅?   温染掩住眼睫下的情绪,“是,师尊。”   卫羽楼临走时在温染的烟罗裙上微顿,以前云浅嫌弃过修士袍丑陋,专爱见他的时候挑这些繁缛的衣裳穿。   可她今日却穿的是修士袍,这修士袍看起来像是没怎么穿过的,比上次见到洗的发黄的襦裙新上很多。   难道她真的没衣裳穿,只能取出修士袍来穿?   可他并未克扣她的衣食,这应当是她故意装出来的。她整日摆出如此凄惨的姿态是想让他心软?   卫羽楼脑海中又闪过那日雨中她离开时候的消瘦背影,心底升起一阵烦躁。   卫羽楼心绪繁杂,云浅虽没有让他心软,但的确影响了他,他不能让云浅摆出凄苦的姿态继续扰乱他的心神,他即将突破合体境界,杂念过多易生出心魔。   卫羽楼想罢,回到落尘殿,在漆木桌案前坐下,左上角堆叠着各类书信,他的手指在书信上顿了一下,却转而从另一侧拿出一张纸铺开,提笔书写,字迹苍劲有力,寥寥几句,言简意赅。   他用神识在上面书写符文,很快那纸便融化在符文当中,消失在桌案上。   *   夜里。   云浅坐在床上看电视,晏慕卿在榻上调息,相处还算是和谐。   外面忽地传来脚步声,晏慕卿警觉睁眼,云浅知道来人是谁,立刻给晏慕卿下了言灵,不顾他仇视的眼神,让他变成了狐狸。   反正好言好语和他商量,他也不会听话,干脆来强的,还方便些,这样还能保持他对她的杀意。   云浅想想觉得真是在理。   不用她开门,门就给人推开了,入目便是一身熟悉的水蓝色,晏慕卿认出这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女子,狐狸的嗅觉敏锐。   他当即就闻到她身上的腐臭味,跟云浅身上的清淡的气息完全不同。   他还以为千年过去,人类的味道变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晏慕卿从榻上跳到云浅身边,靠近她的时候那股难闻的腐臭味被她身上的气息代替,好受了不少。但随即想到白日他还说她身上难闻,叫她别抱着他。   晏慕卿状似无意地朝云浅看过去。   她正注视进来的那个腐臭味的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行为。   晏慕卿放心下来,半阖着眼皮,趴在云浅身边静等事态发展。   温染率先打破平静,她红唇微扬,“云浅,你的剑已经成了修补我飞霜剑的材料,也算是实现了它仅剩的价值,不然在你这残灵根手里,也是块废铁。”   云浅平淡开口,“就算你有灵根,任何剑在你的手里也是废铁。”   云浅的反应出乎温染的意料,她原以为云浅得知这个消息会悲恸到昏厥,因为她知道寒月剑是云浅母亲的遗物,却没想到云浅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对她反唇相讥。   这的确戳到了温染的痛处,她其实并不适合做剑修,她是因为卫羽楼才求陆铭送她来苍莱峰的。   温染压下被挑起的怒火,仔细观察云浅。   从那日云浅没有喝下毒药开始,云浅就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月色下细看,云浅目前的精气神竟然出乎意料的好,连背也不驼了,短短几日她和卫羽楼外出取剑的功夫,她反而把身子养好了?   温染自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她拔出飞霜剑,反手对云浅挥出一道剑气。   云浅立刻将狐狸捞到自己身后,单手结印,防御阵瞬间张开,挡下了那道剑气。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金丹二重!]   云浅眼睛一亮,如果她一直说话激怒温染,岂不是能结婴?   温染瞳孔微缩,这是金丹境界修士才会的印术,她的金丹何时被修复了?   不对,就算金丹被修复,她一个残灵根使用印术也绝不会如此流畅,只能说明云浅现在拥有一个完好无损的灵根。   可惜她还没步入化神境界,无法开启神识,探查云浅识海中的情况,不然她一定要搞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   温染正要逼问云浅,背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温染,你为何在此?”   温染身体一僵,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软化,转身对卫羽楼道,“师尊,我来看看云浅。”   云浅不太高兴,卫羽楼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云浅只好道,“温染,你来见我不是来给我展示你修复好的飞霜剑吗?”   卫羽楼这才注意到温染手中的飞霜剑正泛着冷光。   云浅茶言茶语道,“我失了灵根,寒月剑于我无用,能熔成玄铁当做飞霜剑的材料帮到你,我也很高兴。”   温染捏着飞霜剑剑柄的手在泛白,看着云浅粲然的笑容,心中只想冷笑。她明明灵根已经修复,却在卫羽楼跟前扮演残灵根,还作出深明大义的样子,可惜她算盘打错了。   温染回笑道,“可是……云浅,你的寒月剑被师尊好好收着呢,你说寒月剑被熔掉成了飞霜剑的材料,这不是污蔑师尊吗?”   ——“我去,竟然还有隐藏剧情。卫羽楼从头到尾都没有熔掉原主的寒月剑?!温染对原主这样说是想造成二人之间的误会?牛啊牛啊,真不愧是恶毒女配!”   云浅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脸颊露出的酒窝让卫羽楼有几分晃神,她道,“我说的是期望,并不是事实,温染,你怎么能曲解我的好意呢?”   意思就是说她期望寒月剑能作为飞霜剑的材料?真是笑话,温染在心中冷笑。   自打云浅灵根被毁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云浅如此伶牙俐齿,百年以前她和云浅就因卫羽楼而不对付,二人明争暗斗。   后来还是她通过斩魂虎一事才彻底拔掉了云浅身上的刺。自那之后,云浅浑身就跟卸了劲一般任由她磋磨,没想到现在她的气势又回来了,甚至比之以往气焰更甚。   能回来她便能再拔一次,将她压到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温染柔柔一笑,以退为进道,“那可真是谢谢你的好意。”她扭头对卫羽楼道,“师尊,今日云浅与我闲聊对当年之事悔恨万分,想必她已知错,云浅身子久病成疾,不若师尊帮她探查一下如何?”   ——“裂开,这恶毒女人,让卫羽楼帮我探查,不就是想揭穿我灵根已经修补好的事情吗?她却作出一副关心我的假象,还把自己抬到了道德的制高点,把斩魂虎的事情扒拉出来,按着我的头让我承认当年的事情……”   晏慕卿听着云浅与表情不符心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她如今凄惨的处境,竟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听着听着想起了往事。   晏慕卿顿觉厌烦。   真是无趣。   晏慕卿的眼神变冷,他闭上了幽深的眼眸,将狐狸尾巴收回来些,不再贴着云浅的身子。   她的想法渐渐离他远去。   云浅并不怕卫羽楼探测,上次她在霓幽绝的灵力之下让系统帮她隐藏了修为,但她不想这么做,她只想激怒卫羽楼,于是冷淡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何要悔恨?”   卫羽楼被此一激,眸色转冷,刚刚张开的神识瞬间撤回,她还是如此冥顽不灵,毫不悔改。   温染见卫羽楼如此,知道他已然放弃,她要是再说反而惹人怀疑,便没有再提探查云浅身子的事情,她疑惑道,“师尊,这么晚了,你来此所为何事?”   温染的话让卫羽楼想起了正事。   白日里他遣人给云浅送来的衣裳被云浅给退了回去,他猜测云浅是想借此见他,他不想日后都看到云浅那副凄楚姿态以添烦闷,于是便决定亲自过来一趟。   卫羽楼抬眸看向云浅道,“明日我会再遣人送来,你把东西收了。”   云浅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用了,我不需要。”   卫羽楼没想到云浅会拒绝他,他还以为他亲自过来她会变得跟以前一样顺从接受。   更何况他这次并没有像那日一般失态,没想到她反而不领情。   温染见卫羽楼脸色难看,心里却在猜测卫羽楼到底是给云浅送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这都说明卫羽楼正在关注云浅。   温染的眼底生出几分晦暗,她垂眸道,“师尊,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都回去吧?云浅身子弱,她需要早些歇息。”   这溢出来的茶味要把云浅熏到了。   卫羽楼顺着温染的话颔首,目光在云浅的脸上顿了片刻,才走出门去。   “云浅,我倒要看看你能瞒多久。”温染眯着眸子看着云浅道。   云浅却根本就没理她,她在脑海中打开系统面板继续看电视。   这幅无视的姿态让温染怒火更盛,她冷笑一声,就算云浅灵根恢复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弄她。   晏慕卿见那二人走远,他才又恢复到人形,他如莹似玉的手指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漆黑如夜的眸子盯着云浅的侧脸。   云浅正看到精彩的情节,旁边却传来晏慕卿的讽刺声,“你喜欢他?”   云浅愣了一瞬才想起来晏慕卿是啥意思,她没否认,看着晏慕卿的眼神充满惊奇,“连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连……她在暗讽他傻?   晏慕卿心生不悦,她的心声惹怒他也就算了,现在连说话都打算噎他?   云浅见晏慕卿又露出类似于想要扑上来咬她的神情,她就知道她成功了,保持这种恨意的关键就在于,时刻替自己拉仇恨,她就怕万一晏慕卿和她处出兄弟情来,恢复实力后不杀她了怎么办。   云浅正要开口让晏慕卿离开她的床铺,却听他淡问,“你因何喜欢他?” 第15章   云浅深刻将自己代入原主,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可能……他长得好看?也可能是气质,我不太清楚。”   “愚昧。”晏慕卿冷嘲出声。   跟他的母亲一样愚昧。   “你找伴侣不看皮囊?”云浅不信大魔头是如此清新脱俗之人。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难回答。狐妖和人类的择偶是不一样的,族内规定赤狐一族只能和族人结成伴侣,他的族人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被屠杀殆尽,所以他以后都不能会有伴侣。   云浅见晏慕卿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样子,她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自己就是个俗人,还说我愚昧。”   晏慕卿蹙眉道,“赤狐一族通过气味来判断是否契合,并不会像你们人类一样以貌取人”他眸色一凛,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你们的法子寻来的伴侣,谁知道招来的是人是鬼。”   云浅对晏慕卿的话表示赞同,卫羽楼对原主来说就是索命的鬼,她是长剑宗的少宗主,本该一生顺风顺水,受人敬仰,但是遇到了卫羽楼真是日了狗,最后下场那么惨。   但她嘴上却反驳晏慕卿道,“你们赤狐的本质和我们人类有何区别,气味有香的也有臭的,本质不还是一样。我们以貌取人,你们以味取人。”   晏慕卿嗤笑道,“按味道识人,我从未出错过。杀孽重的人身上会有腐臭味,狡诈之人则是腥味,良善之人无味。”   “哦?那你说我是什么味道?我是什么人?”云浅来了兴致,好奇地看向他。这就有点有做人格测试那味了,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偏要测一测。   雕花的木门大开着,恬静的夜风吹了进来,他的嗅觉也在云浅问完这个问题后不自觉地变得敏锐。   那股清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他的呼吸之间,他欲盖弥彰地微蹙了下眉头。   云浅见他不语,以为他是不想多说,她启唇正要说话,就见他扯了下唇,幽深的眼眸中倒影着她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云浅一时间竟有点不敢直视他。   与长相过于优越的人对视莫名有种压力,云浅正要避开视线,就听晏慕卿缓缓道,“你当是狡诈之人。”   哈?狡诈之人,那她的味道岂不是鱼腥味?   落下这句,晏慕卿将床榻又还给了她。   云浅转头就看到静坐在美人榻上的晏慕卿,他眼睑半垂,月色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美人是美,可惜长了一张嘴。   不过看着这张脸,她被挑起的怒火竟然稍微降了些。   算了,跟只狐狸计较什么,大晚上生气容易失眠。   *   云浅结成四百四十四颗金丹的消息很快通过内门弟子在整个长剑宗传开,外门弟子只觉得内门弟子是修炼修疯了,一个残灵根结一颗金丹都不可能,怎么可能结成四百四十四颗金丹。   内门弟子觉得憋屈,明明说的是真的,却没有人信他们。   连续几日在云浅那里修补围墙,得了几颗灵丹对他们的修行的确有所增益。可墙修好之后云浅便告知他们不必再来,她白日要在院子里睡觉。   这一躺就是一整天,实乃匪夷所思。   林不禄道,“少宗主好厉害啊。灵根被妙丹堂刚修复好,就结了新的金丹,而且平日里也不见她修炼。”   蒋辉敲了一下林不禄的脑袋,“你是真傻子吧?妙丹堂送灵丹过不了一天少宗主就结丹了怎么可能!我看她的灵根早就被修补好了,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呢。说不定都是晚上发力修炼,白日里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   金志杰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宗主早就回来帮云浅把灵根给修补好了?可既然老宗主回来,他为何任由少宗主这般处境?”   蒋辉猜测道,“我觉得是妙丹堂的人暗中操作。师尊变异天灵根,当年从筑基到金丹用了三年。少宗主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地阶水灵根,如今这四百四十四颗金丹,她绝不可能还是地阶灵根,这样的天赋要重结体内的金丹,少说也要一年时间。可能一年前,她的灵根就已经被修补好,还顺便加强了?”   这个猜测很难让众人信服,因为修真界这么多年以来,残灵根根本不可能被修复,更别提修补好再次加强。如果有这种可能,那有钱的修士早就靠着这种法子,平步飞升了。   可云浅这个不可能的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不得不信。   周潘胖乎乎的脸舔着手中的糖人,含糊不清道,“少宗主为何要扮猪吃老虎?”   蒋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糖人,“别吃了你个死胖子,回头就要考核了,修真之人怎能贪图口腹之欲,金丹期该定期辟谷才是,不然到元婴有你好受的。”   周潘委屈的瘪嘴。   蒋辉叹了口气,忧郁望天,“这天怕是要变了。少宗主天赋异禀,按照当年蓬莱尊者的修炼速度,少宗主该是他的四倍,也就是说少宗主二十年便可化神,五十年即可合体。到那时候长剑宗又该是谁的天下?”   长剑宗一向强者为尊,当年卫羽楼一路打败三大长老才夺得掌门之位,若是云浅日后成为长剑宗的掌门,那些欺辱过她的人还有好果子吃吗?   周潘担忧道,“那我们该如何?虽说我们以前没对少宗主做什么,但看到她从不行礼,也是不敬啊。”   蒋辉道,“稳妥起见,从今日起咱们保持中立吧,掌门和少宗主这边咱都不得罪。”   金志杰冷声道,“你们保持中立吧,我依然站师尊那方,当年斩魂虎一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就算当上掌门也是个心术不正的掌门。”说着金志杰便起身离开了。   一下子谈话就冷了场。   蒋辉挠了挠脑袋道,“反正我不是很在意当年之事,我倒觉得当年之事结束得的不清不楚,再说了,少宗主又没认罪。”他心里惦念着灵丹,提议道,“既然少宗主喜欢挨打,我倒知道有个传说中挨打的好地方。待我告知少宗主,咱又有灵丹分了。”   林不禄问,“什么挨打的好地方?”   蒋辉神秘道,“嘿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落尘殿。   聂朔跟卫羽楼汇报道,“……前几日,霓幽绝遣人往临水居送了一方舟的灵丹。”   卫羽楼拿笔的手顿了顿,眉宇微蹙,怪不得她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原来是她用灵丹养好了身子,没了惩罚,自然不会反思犯下的过错,“霓幽绝为何会送灵丹过来?”   聂朔道,“听吴药师说,霓幽绝恰好去药室,少宗主将灵丹停掉的事情告知了霓幽绝,霓幽绝就绕过药室将灵丹交到了少宗主的手中。”   原来如此。   苏落日日遭受烈火蛊的煎熬,无药可医。云浅不知悔改也就算了,竟用心机私自免去他对她的惩处。   聂朔见卫羽楼脸色愈沉,犹豫道,“……还有一个关于少宗主的传闻。”   “是何传闻?”   “说是少宗主结成了四百四十四颗金丹……”   卫羽楼皱眉,“如此荒谬的传闻是谁传出来的?”残灵根如何结成金丹,简直荒唐。   “是内门弟子。”   “看来近来课业是少了。我会传讯给先生给他们加练。”卫羽楼说话间一顿,他忽地想起既然这样的传闻是无稽之谈,那以前那些关于云浅虐待猫狗、私下行诅咒禁术的传闻是否也是假的?   聂朔退下后,卫羽楼展开信件,这封信件是霓幽绝写来的,他说要和长剑宗断绝护元丹的交易?!   温染即将突破化神境,聂朔即将突破元婴境界,长剑宗上上下下的弟子都需要护元丹。   他竟然断掉了和长剑宗的交易。   商人都是唯利是图,长剑宗从未在银两上面怠慢过霓幽绝,他先是送灵丹给云浅,转而就断掉长剑宗的护元丹,此事必然因云浅而起。   她怎能如此不顾大局!   他该知道她一直就不是懂事的人,以前便会计较得失,现在也是如此。   门扉声被叩响。   卫羽楼抬眸,“进来。”   温染一进门便被卫羽楼冷冽的眼神看的心下一跳,转念一想便知道卫羽楼除了被云浅气到也没有其他人,想必是知道灵丹和护元丹的事情。   她知晓此事时也十分惊讶,难以想象不到短短几日她和卫羽楼去凌霄阁取飞霜剑,云浅竟然能折腾出这么多幺蛾子。   她还是太小看云浅了。   温染整理了一番思绪,上前道,“师尊,吴药师那说护元丹已经没了,我听说云浅得了一方舟的灵丹,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去和她商议,让她把灵丹让出来帮弟子们突破境界,灵丹比护元丹的功效好上许多。我相信云浅一定会同意的。”   “温染,她不会同意。”卫羽楼冷声道。   温染难过道,“师尊,我觉得云浅心底还是良善的,当年也许只是求生本能将苏落师姐推出去,并非是云浅本意,云强想必也非常后悔。也许云浅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不如我们乘此机会给她一个台阶,她同意用灵丹帮助其他弟子,那些弟子对她的愤恨也会消除,师尊,你看如何?” 第16章   卫羽楼想起那天下雨时云浅瘦弱的背影。   也罢,若她能做到,他便给她一次机会,她这次若是再不懂事,他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   卫羽楼应下后,温染回到未央居,刚踏进门槛,手就不受控制地抓在了门扉之上。   纤细的手指掐的泛白,体内的魔毒如同疯长的藤蔓一样要把她的心脏给绞杀。她赶紧从袖中取出贴身的瓷瓶,倒出一颗灵丹吞下,那魔毒才被堪堪压下。   泛白的唇渐渐变得红润,温染直起身子就看到端坐在她床榻上的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黑袍,斜靠墙边,整张脸都被绷带给缠绕住,只有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眸子透过面具无波无澜地看向她。   他从黑袖中露出的双手也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   温染冷笑一声,目光只在他身上顿了片刻,便转身离开。   *   晏慕卿夜以继日的调息,灵力虽然恢复了些许,但是很快又会泄露出去,根本无法在体内留存太长时间。   这是混沌门的封印对他的压制,他得先想办法把这禁制给解了,才能没有阻隔地恢复灵力。   他心浮气躁地睁开眼睫,果然云浅还在睡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懒的修士。   她背对着他,毫无防备地露出纤长的后脖颈,那上面有他打下的梅花印,樱粉的颜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醒目。   晏慕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他可以趁她熟睡,抽出她的魂魄,这样他便再也不用屈辱地受她言灵的控制。   指尖还未触碰到梅花印,就听她道,“你现在还杀不了我。”   晏慕卿的手一僵,云浅缓缓起身,对上他的眼睛,不怀好意道,“尽管我现在不过是金丹,但你杀不了我。”   她好像真的找到了随时可以激怒这个狐狸的方法,他脸色果然阴沉下来,漂亮的剑眉锁着,似乎恨不得把她夹死。   她严重怀疑当年他被人关起来,最致命的原因便是他这人想法实在太好猜了,情绪全部摆在脸上。   不过与他相处了这么些天,她似乎从来没见他高兴过,要么被她激怒,要么冷眼看她。   可他开不开心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需要让他一直怀抱着对她的杀意就够了。   云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卑鄙,毕竟她可是一直承受着随时都会被大魔头杀死灵体的风险。   她很惨的。   云浅的话时刻提醒着他,他现在连她这个金丹境界的修士都杀不了,这无疑是种耻辱,当年金丹境界的修士他连余光都不会去看,连杀都懒得杀。   其实晏慕卿很是奇怪,明明在混沌门的时候他通过契印探测她的修为还是筑基,怎么短短几日便是金丹了?   可要他重新通过契印从她身上寻找答案,他不乐意,这样行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第二次。等他完全恢复实力,用神识探她便好,契印这种耻辱的东西他断不会再用。   云浅其实早就醒了,她发现自那次之后睡觉都没有涨过运气值,这几天睡觉睡得她头都晕了。   她忽地想起老板布置的十万字快穿虐文女主的虐后感她还没写。   本来打算回到天界再补的,没想到这最后一个世界没法钻漏洞,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反正现在有时间,不如提前写了得了。   云浅来到桌案前,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了原主记录法阵图形的小册子,上面只用了几页,后面全是空白。   她磨了墨,用毛笔粘了墨水,开始书写,真奇怪,明明她没用过毛笔,为何她写出的字像是有肌肉记忆一般如此工整?难道是因为继承原主记忆的缘故?   晏慕卿不知道云浅又在搞什么鬼东西,但他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云浅不用猜就知道晏慕卿又躺到了她的床榻上,此人一见她离开床必定会占领她的床,丝毫不懂什么叫礼节,他只顾自己舒服。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跟一只狐狸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晏慕卿似乎有一种弄乱一切的魔力,所到之处如残风过境,她的被褥被卷的如同裹脚布一样,美人榻上的毯子也不翼而飞。   他把其他东西都弄的混乱,自己却人模狗样的,头发丝都没有打结。   她下了言灵让他把一切都恢复原样,可他完全不会,打碎了好几个花瓶。   云浅瞪着他,“你活了一千多年,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   晏慕卿脸色不虞,“我没有固定的居所,更不用打扫。”   云浅见他臭着脸,知道他是不喜她用言灵来命令他,可他自己造的残局不自己收拾,难道还等着她来收拾吗?他又不是她养的二哈。想到二哈,她突然想到两个字“驯服”,难道狐狸也需要驯服吗?   可他是妖怪,有自己的思想,为何她和他沟通比和二哈沟通还痛苦?   “那你以前都住哪?”   “客栈。”   “你住客栈不会被认出来吗?”他的仇人应该很多吧?   “不会,仇人见到的是另一幅面容。”   云浅上下打量着晏慕卿,坦诚道,“你看起来不像是每天都能花钱住客栈的人。”   在凡间,作为妖怪,没有工作哪来的银两住客栈。   晏慕卿知道云浅是在说他穷,他不想解释自己继承了整个赤狐一族的财宝,那会让她问出更多的问题,他可以选择不答,但总感觉他最终还是会被她套出来。   他只道,“不需要花钱。”   云浅见他像是没了耐心跟她闲扯,也不气恼。不需要花钱就可以住客栈,他长得俊美,莫不是……她笑道,“是不是掌柜还得给你钱?”   晏慕卿蹙眉,“你如何知道?”   云浅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愣了一瞬后,摸了摸鼻子,委婉暗示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被占了便宜?”   这个大魔头好像对男女之事并不设防,至少她没见过有哪个男的会像他一样心安理得地在女子的床上躺着,还把她的床弄的混乱不堪。   而且以他的智商,她觉得他被骗色的可能性很大。   晏慕卿眯着眸子道,“从来没有人能占我的便宜,伤我的人,他们已经死了,或者半死不活。”   说到这他语气微顿,眸光落在云浅身上。   一想到这个人把他变成灵宠却好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甚至对他发号施令,晏慕卿的心情又坠到了谷底。   他的眼神又变得阴郁,这个占他便宜的人,他绝不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杀了,他要把她的魂魄养在水镜里面,日日让她承受他今日所受的屈辱。   云浅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怜悯起来,这眼神让人恼火。   晏慕卿察觉出刚刚的对话似乎不太对劲,但他从来不去纠结这种无用的问题。   云浅道,“被褥我来叠,你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应该没问题吧?”她顿了下,看着他笑道,“我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定很轻松就可以完成。”   晏慕卿冷笑,如果他连这都做不好,她一定会瞧不起他,他可以容忍人类仇视他,害怕他,但绝不能是瞧不起。   晏慕卿纡尊降贵地蹲下身子,头顶两只狐狸耳朵静静地立在那里。   他低垂着眉眼,眉宇微微蹙着,颇为烦躁。   云浅觉得有些想笑,为什么大魔头会对着地上的瓷片发愁,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狐狸耳朵上,那微微颤动的耳朵又让她想起混沌门里的触感。   她朝他走了过去,晏慕卿似有察觉,抬头看她,天生带着懒倦的眸子带着疑惑看向她,顶着那对狐狸耳朵,很像某种对事物产生好奇的小动物。   云浅感觉心被挠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揪住了他的狐狸耳朵,没错,是揪。   耳朵上的触感如电流一般直抵他的大脑,那日在混沌门中他只觉得异样,如今完全恢复神智,这样的感觉竟有种被人锁住命门的慌张感,他的心脏也仿佛随着耳朵一起被揪紧。   如果不是他灵力还未恢复,他绝不可能让耳朵这样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别人跟前。   云浅眼睁睁地看着晏慕卿的眸色变得阴戾,她知道他生气了,于是见好就收,甚至轻抚了一下他的耳朵,晏慕卿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指节跟着曲紧。   云浅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你耳朵上落了灰,我帮你擦掉。”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又因为长相纯良很容易赢得他人的信服,他初期便是被此人的话给欺骗,成了她的灵宠。   他一方面觉得她没这么好心,另一方面又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无聊到摸别人的耳朵。   在她的手离开之际,晏慕卿知道了答案。   ——“救命!!真的好软啊呜呜呜!还想再摸!”   晏慕卿:“……” 第17章   她把他当成了宠物,她摸他耳朵是想折辱他,泯灭他的妖心。很多妖或者兽被收成灵宠之后,下一步便是驯服,她明显深谙此道。   晏慕卿在心中冷笑,她以为他是寻常的妖吗?真是天真。   耳朵上的怪异感觉消失,云浅已经转身去铺床了。   晏慕卿伸出手指去捡地上的瓷片,他没有使用灵力将这些瓷片摧毁。   这几日他有尝试过驱动灵力,可只要使用一点,体内的灵力就会大量泄露,花瓶就是被这些泄露出来的灵气给打碎的。   若是他现在还用灵力,地上的瓷片是消失了,其他的花瓶却会被泄露出来的灵力全部毁掉,到时候这个女人又要在心里骂他。   谁知第一片便出师不捷,手掌上被划出一道口子。   晏慕卿烦躁蹙眉,遮掩了一番去看云浅,她正背对着他叠着被褥,并没有看到他受伤。   他放松下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的都比较简单。他以前从来不会想过,有一天会弱到用手去处理这些无用的东西。   云浅铺好床,敲门声传来,她去开门就看到蒋辉等人,她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是来找茬的。   “少宗主,听闻你要把灵丹下发整个长剑宗助长剑宗弟子突破境界!这是真的吗?”蒋辉激动道。他原以为还要用消息来换云浅的灵丹,没想到云浅竟然如此大方。   “是啊,这件事在长剑宗都传开了!没想到少宗主竟然这么好!”周潘被蒋辉瞪了一眼才知道自己用“竟然”这个词是马屁拍到马腿子上了,赶忙低下头躲到了林不禄的身后。   云浅听他们这么说便了然,这事一定是温染搞的鬼。温染这是给她来了一手捧杀,将这消息传开逼她交出灵丹?   可如果她交出灵丹,她不就被“洗白”了吗,温染是绝不会想让她“洗白”的,除非温染她本身就非常需要灵丹,需要到已经不惜以“洗白”她为代价,也要她交出灵丹。   原书中吴岚偷偷把灵丹送给温染,温染该有很多灵丹才对,这些灵丹完全够她突破化神境界。现在却完全不够用,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魔毒?可即便如此,也不该需要如此多的灵丹来压制魔毒。   原主之前停掉的灵丹该全部都落到了温染手中。如果温染压制魔毒用了如此多的灵丹,只有一种可能——那魔毒一定是早就种下的,绝不是为卫羽楼挡下的魔毒。   根深蒂固的魔毒,才需要大量的药品去压制。   原书中温染染上魔毒是在百年之前,那时候斩魂虎事件还没有发生,温染还是长老陆铭的内门弟子,未拜在卫羽楼门下。   那日正好原主求卫羽楼带她去山下游玩,好巧不巧撞上了温染,原本计划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更倒霉的是,遇到一个天昭府正在通缉的要犯,那犯人扮成普通的商贩隐藏在集市上。   诡异的是,那个仅仅是偷窃的犯人竟然突然间魔毒发作,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物,朝他们扑了过来。   魔物的攻击速度最快能达到合体境界,且除了天昭府其他人都没办法杀死魔物,不光如此,要是被魔物碰到,就会被种下魔毒。   原书中温染就是把卫羽楼推开,被种下了魔毒。卫羽楼反应过来立刻用结界把魔物困住,避免魔物感染到更多的人。   天昭府的人过来将魔物带走时也是神情凝重,他们也不明白为何早就灭绝的魔毒会再次出现,他们把魔物带走前问过卫羽楼,是否还有其他人被种下魔毒。   卫羽楼把温染给包庇了下来。   如果让天昭府的人知道,他们就会把温染给带走,将她给处死。   魔毒发作传染起来的后果十分严重,当年人类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成了魔物,成为魔物后无法再变回人类,就全都被天昭府送到洛焱鼎中烧死。   洛焱鼎是唯一可以烧毁魔物的神器。   原主当年没有把温染中了魔毒的事情告知天昭府,一方面是因为卫羽楼不让,另一方面是因为温染毕竟是长剑宗的人,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长剑宗有人感染了魔毒,这会让长剑宗的风评受损。   所以她就将此事保密了下来,谁知在书的后期,温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法子,竟然把魔毒转移到了原主的身上……   不过既然温染的魔毒不是为卫羽楼挡的,又是何时被种下的呢?需要如此多的灵丹压制魔毒,至少得将近两百年的魔毒。难道温染没来长剑宗之前,就已经感染了魔毒?   温染是十四岁来长剑宗,这个魔毒很可能是在她十四岁以前就被种下。   千年以前,魔物横行的时候,凡人感染魔毒都会立刻发作出来成为魔物,修真人士尚且能用灵力压制,可温染一个还未开启修真之旅的十四岁孩子,是如何压制住魔毒在长剑宗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   这太古怪了。   云浅从思绪中回神,看着蒋辉等人神采奕奕的摸样,打击道,“我必须澄清一下,那些都是谣言,我不会把灵丹交出去。”   蒋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云浅说了什么,林不禄等人也是难以置信,他们没想到这传开了的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是谣言,但是温染明明说会在尚明节那天云浅会亲自在广场下发灵丹。   但看云浅的神情不像是假的,蒋辉赶忙抓住其他机会道,“少宗主,那我能不能用一个消息跟你换瓶灵丹?”   “什么消息?”   “少宗主,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屠戮塔的地方?”蒋辉道。   云浅摇头,“不知道。”   别说云浅不知道,周潘林不禄等人也都没听说过。蒋辉笑道,“这地确实很少有人知晓,这是有钱人花钱买开心的地方,一般知道的都是有钱人。当然我没钱,我知道是因为,我爹告诉我,我爷爷曾经是里面的侍从。”   周潘的双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蒋辉的爷爷?他不是说他爷爷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失踪了吗,现在又说他爷爷是屠戮塔里面的侍从,他莫不是在骗云浅?   云浅好奇道,“这里面是做什么的?”   蒋辉道,“里面是专门打架的地方。奴隶与奴隶之间相互打斗,供人取乐,有钱人看的开心了就会给他们打赏。”   “奴隶都是凡人,这样的打斗岂不是肉搏?”云浅不太能理解。   蒋辉道,“少宗主有所不知,这些可不是普通的凡人奴隶,这些都是战俘,来自其他国度的战败军团,其境界至少是元婴往上,被上位者下了禁制只能一辈子为奴。”   林不禄和周潘瞠目结舌,他们无法相信有这样一个地方,他们觉得蒋辉完全是为了得到灵丹而扯淡。   什么屠戮塔,还战俘,乱七八糟的,如果连奴隶都是元婴境界,他们岂不是都是战五渣,还修什么道,连奴隶都不如。   而且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神启大陆和其他国度发生过战争,又哪来的战俘。   事实上蒋辉也不是扯淡,他自己也不信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他爷爷这样传给了他爹,他爹临死前又传给了他,他现在拿出来传给云浅,这也不算骗吧。   然而云浅却点了点头,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帮她提升境界,于是问,“屠戮塔在哪里?”   蒋辉含糊道,“少宗主,我也不知道,我爹没具体和我说。”   云浅已经在系统面板中查了,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当她知道有屠戮塔这个地方的时候,面板地图上就多出了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地图其实是按照她的认知来显示的,只有她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才能在地图上面显示。   屠戮塔的位置不在大陆的土地上,而在半空中,那里原主曾经御剑飞行去过,明明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云浅点了一下屠戮塔,旁边就出现了传送的图标,原来她可以通过系统直接抵达这个地方?   云浅弄明白了之后在脑海中关掉面板,然后从乾坤袋中拿出几瓶灵丹递给蒋辉,蒋辉欣喜地接过,他没想到他爹临死前莫名其妙的遗言,云浅真的会相信。   道了谢之后蒋辉领着呆愣的林不禄和周潘欢天喜地走了。   晏慕卿见几个内门弟子走远,这才又恢复了人形,云浅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又去看晏慕卿的手,他很刻意地藏在了袖子下面。 第18章   晏慕卿也知道受伤的事情被云浅看了出来,他以为她不会理会,没想到她丝毫不留情面地揭露道,“没想到你真的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晏慕卿感觉膝盖中了一次灵术攻击。   “你有一千多岁,我还以为你只有三岁。”   二次攻击。   晏慕卿额角的青筋直跳,他寒着脸道,“我自出生起就用灵术做任何事情,只有你们凡人才会用手做这些。”   云浅看他表情知道差不多了,对他道,“你把手给我,流血不处理会弄脏地面,还要我来擦。”   晏慕卿恶劣地想那正好可以让她多擦一会,可云浅并没有如她所愿,她对他下了言灵,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交到她的手上。   宽大的手掌上口子竟然十分醒目,血也流了很多,他不疼吗?   ——“虽然是出于让他对我保持恨意才那么说他,但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晏慕卿狐耳微动,想听的更多,但是她心里却不再说其他话了。她是为了让他恨她,她为什么要让他恨她?   他见到仇敌都会异常愤怒,她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心里不舒坦?   晏慕卿脸沉了下来。   看来以后她还会有很多时候对他恶语相向,他不能着了她的道,他要保持心境平和。   他的眉拧了下,但保持心境平和对他来说太难,他极易被激怒,除非把仇人给杀了,不然他没办法平静。   手掌上温热的触感把他从打打杀杀的往事中拉了出来,他的关注点放在了捧着他的那双纤细的手上,那手掌比他的手小了一圈,比他的手要凉,人类的体温原来比狐狸的体温要低许多。   也许是这冰凉的触感带走了他内心的浮躁,他竟然对于她的触碰并没有多少的抵触。   *   苍莱峰的广场上聚集了所有内门和外门弟子。   广场是苍莱峰开弟子大会的地方,今日是尚明节,四峰长老除了在灭辰峰闭关的陆铭长老没来,元扶风、翟玉、莫渊三大长老都来了。   所有弟子都在等待掌门令中通知的事情,少宗主会将灵丹下发给他们助他们突破境界。   蒋辉疑惑道,“少宗主不是说这是谣言么?怎么晨会还是如期举行?”   周潘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弟子们全在窃窃私语。   “没想到少宗主竟然会给我们发灵丹,我们之前是不是错怪她了?”   “她恐怕是想赎罪吧,毕竟当年死了那么多人。”   “我还以为她会独吞灵丹呢……还算是有点人性。”   “都别吵了,掌门来了。”   卫羽楼站在石阶上的玉台上,他身侧站着亲传弟子聂朔和温染,卫羽楼并没有看到云浅,于是蹙眉问温染,“云浅怎么还没来?”   温染故作疑惑道,“我昨晚便让晓荷去通知云浅了,难道是睡过头了?”   她的确昨晚差晓荷去告知云浅这件事,只是事先并没有于云浅商议是否交出灵丹,她要靠舆论去逼迫云浅交出来,如果云浅不来,一定会落下口舌。   至于其他的等她得了灵丹再说,当年一事对众人来说已经根深蒂固,绝不会因为云浅下发灵丹而轻易正名。   大多数人只是想贪便宜罢了。   卫羽楼不悦地想,如此大的事情还迟到,她当年便如此不知礼数,做了很多荒唐事。   聂朔接话道,“不会是反悔了吧?”   温染道,“云浅怎么可能会是反悔的人,她既然说了要下发灵丹,自然会做到。”她弯眼笑道,“你看,这不是来了。”   卫羽楼顺着温染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云浅一身修士袍,怀中抱着狐狸走了过来,他的脸色稍霁,还好云浅没有反悔,她这次能将灵丹交出,为整个长剑宗考虑,算是识大体。   云浅之所以现在来,那是因为她睡过头了,她在天界干了一个月的铁饭碗工作,朝九晚五周末双休。   就算开会也没有大早上六点钟就号召众人等在广场上吹冷风的,修真界就是奇怪。   云浅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把晏慕卿带了过来,尽管他非常不情愿,但是长剑宗经常死猫狗,万一他被抓走杀死可怎么办。   她下了道言灵,才将他制服在她的怀里,但由于二人的灵宠契印的等级只有一级,因此言灵的时限只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他闹腾,她得再下一道言灵,真的很麻烦。她仿佛回到当初驯服二哈清清的时候,废掉了无数个沙发垫才让它乖巧下来的噩梦时光。   聂朔上前对云浅道,“既然少宗主已经来了,我这就派人去少宗主的院子里搬运灵丹。”   “稍等。”   云浅对聂朔说完,便转而面对众人,长老元扶风看着云浅,摸了摸唇上的一撇胡子,扭头对翟玉道,“你一定想不到此子是何人?”   翟玉瞥他一眼,粗矿的眉皱起,轻“呵”一声,“你是老糊涂了?她是云水晟的女儿你都忘了,也是,这么些年你都没怎么来苍莱峰。就连当年斩魂虎那事你都没来,忘记却是正常。”   元扶风笑道,“要不是想将青诀峰分出去,我也许这次都不会过来。”   翟玉沉吟道,“你们青诀峰不是已经独立了?”大会从来不用来主峰,弟子不用过问掌门就可私下招选,这还不算独立吗?   元扶风叹气道,“我说的是真正的独立,到底是老了,想混个掌门当当。”   翟玉憋他一眼,“你是想当掌门,还是想带人去参加朝圣宴,你心里清楚。”   元扶风看他,“我们的天赋这辈子只能止步于此,飞升乃是奢望,更何况师祖留下的石碑上的日子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翟玉道,“石碑上只模糊的说是近五百年内,五百年……到时你我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你却说它到了。”   元扶风手指敲了敲桌面,往翟玉耳畔说了一句话,翟玉的面色立刻变了,再次看向云浅的眼中就充满了讶异和审视。   灵根绝不可能被修复,当年云水晟出去替云浅找修复灵根的法子对他们来说是极其荒唐行径。   云浅重新拥有灵根,且结了四百四十四颗金丹,那么这一切都和石碑上的内容一一对应。   她是师祖选中的人?   元扶风叹气道,“当年斩魂虎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若她真是师祖选中的人,想必那事另有隐情。”   翟玉也觉得师祖绝无可能选择品行不端之人,他沉声道,“寿命恒长的道途,挫折能磨砺人的心智,她经历此事,才能走的更远。”   广场上站着的弟子纷纷看向玉石台上的云浅,她一身修士袍随风翻飞,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手上抱着的红毛狐狸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用银饰高高束起的长发泼墨般被风吹起,若她手中抱着不是红狐,而是一只雪狐,便真如话本子里的下凡而来的白狐仙人一般。   关于赤狐的传言跟千年前的大魔头有关,赤狐当年被屠杀殆尽,现在世间只剩下极少的赤狐反倒被世人珍稀了起来。也不知道少宗主这狐狸从何而来,为她平添了一抹妖异。   他们都感觉云浅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脸色不再灰败,脸颊较之以往红润了些,虽两颊还是偏瘦,但笑出的弧度刚好带出浅浅的酒窝,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少宗主不是永远都低着头不会笑的。   “我过来是想澄清一下,叔父送来的灵丹在当日就被退回,我身上只有几瓶。”   云浅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灵丹怎么可能当日就被退回?她莫不是不想交出来,撒的慌?   众弟子都感觉自己被耍了。如今药室里的护元丹也所剩无几,妙丹堂也没有继续供应,如果他们得不到这些灵丹,他们要如何突破境界?   作者有话说:   爷的键盘坏了可恶…… 第19章   蒋辉和周潘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云浅在撒谎,他们第二日就去了临水居,便看到美人榻旁一箱子的灵丹摆在那,云浅把灵丹正倒进狐狸的嘴巴里。   蒋辉摸了摸下巴道,“总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那日我们去告知少宗主这件事,她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的神情,那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温染却说她早就和少宗主商量好了会下发灵丹……”   周潘皱眉道,“你是说温染在撒谎?他们在逼少宗主交出灵丹?可是温染师姐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蒋辉想着云浅因为他那“假消息”给了他好几瓶灵丹,心中还挺愧疚的,总感觉云浅这种讲究契约精神的人,不可能答应了下发灵丹又反悔,他道,“这只是我的猜测。”   蒋辉示意周潘看台上,二人不再讲话。   温染惊讶道,“云浅,你明明答应的……怎么会是这样?”   温染话不用说的太实,台下的人已经浮想联翩,肯定是云浅反悔了不想下发灵丹,所以找出这么个理由,有人气愤地跳出来道,“既然你说灵丹当日就被妙丹堂运回,可否让人去临水居搜查!”   云浅捏着狐狸的脖颈,好似这样就可以缓解她的紧张感,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站在如此多人的地方,面对着众人,难免会有点紧张。   晏慕卿起初不适应地转了转脑袋,想要提醒她别这么放肆,但由于被下了言灵没办法大幅度的反抗,也就任由她去了。   晏慕卿一边听着众人对云浅的逼迫,另一边听着云浅的心声,在知道倒霉的会是哪边后,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云浅脸上果然露出慌乱的神情。   温染心中冷笑,她还以为云浅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此蠢。她不如直接将灵丹交出来一了百了,如今编出这样的谎话,到时候被打脸,名声只会更臭。   温染抿了抿唇,无措般地看向卫羽楼,好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卫羽楼看了云浅一眼,下令道,“那便搜查。”   聂朔领命带着几名弟子去了临水居,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聂朔也不敢相信,他看了温染一眼,对卫羽楼禀报,“的确没有灵丹。”   聂朔的那一眼是对温染的怀疑,他怀疑温染是不是没和云浅商量,才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想想看妙丹堂送来那么多灵丹,云浅吃不完当日退回去实属正常。   温染脸色有些苍白。   不可能!她清晨还悄悄去临水居看了,那些装箱的灵丹全部都在临水居的客房中。   云浅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灵丹转移。这世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输的法子只有传送阵,但传送阵是极难的法阵,需要到两个位置起点和终点布置好法阵,才能传输。   布置阵法需要飞行到另一个位置,这也需要时间,云浅哪有时间去布置法阵,更何况以她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会传送阵!   卫羽楼也感到奇怪,若云浅真的在当日就把灵丹退回给妙丹堂,又怎么可能答应温染下发灵丹?   云浅对已经开始失望的众弟子笑道,“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下发灵丹,就会做到。”   话音落地,底下噪杂声越大,他们都不知道云浅在搞什么鬼,灵丹都被她退回去了,她还怎么下发灵丹,用她身上仅剩的几瓶灵丹吗?那能给几个人呢?   这不是闹吗!   林不禄钦佩地看着云浅,“少宗主竟然要将仅剩的几瓶灵丹贡献出来,她真是太无私了!”   周潘也重重点头附和,肉乎乎的脸一颤一颤地惹的蒋辉掐了一把。   周潘瞪着眼睛看着蒋辉,委屈道,“你干嘛掐我!”   “你太笨了,没忍住。她根本就不是要下发那几瓶灵丹!”蒋辉摇了摇头。   周潘不服气道,“你聪明,你告诉我少宗主是想做什么?”   蒋辉隐隐有些猜测,他的朋友多,消息灵通,他感觉少宗主这么说,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温染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阻止云浅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   云浅环视一圈众弟子,那些弟子在接触到她平静的目光时,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就见她笑道,“虽然叔父送来的灵丹出于礼节已经被我退走,但百年来我没有吃的灵丹不都存在药室里吗,那里少说都存了一方舟的灵丹了,那些就由吴药师下发给大家吧。”   众弟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吴岚,刚刚还郁闷憋屈的心情一扫而空,对啊!少宗主被掌门停了百年的灵丹,每周妙丹堂都会按时送灵丹来药室。   药室里一定堆积着许多没有吃的灵丹,这些灵丹可能得好几方舟吧!   吴岚被看的腿柱子都在打软,他哪里还有什么灵丹,之前的灵丹每周都给温染按时送去了,储存灵丹的室内空空如也,这要是被查出来可如何是好。   温染也没料到云浅竟然提这个,云浅难道猜到吴岚把灵丹都给了她,怎么可能!这事除了吴岚谁也不会知道,云浅是如何知晓的?   温染咬牙盯着云浅,极力克制着眼中的恶意,她现在必须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对策。   卫羽楼却没想到云浅能想到这一层,他倒是把药室里还剩的灵丹给忘了,而且云浅把灵丹给妙丹堂退了回去,只留下了几瓶,她是不是真如温染所说的已经知错,所以才如此做来惩罚自己?   她的身子应该需要大量的灵丹来调养才对。那日她说不认错会不会只是嘴上逞强?   吴岚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众弟子只好把目光投在卫羽楼的身上。   卫羽楼看向吴岚,“那便按少宗主说的,把药室的灵丹分给众弟子。”   众人都没想到卫羽楼竟然会在话里提少宗主,他不该直接吩咐吗?所有人都知道他该是最讨厌云浅的。   卫羽楼这话不禁让众人猜测他和少宗主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有了考量。   吴岚却没如众人所料一般领命,而是惨白着脸跪了下来,所有人对这一幕都始料未及,他哆嗦着唇道,“掌……掌门,灵……灵丹没了。”   这句话无疑如惊雷一般将众人炸开了锅,灵丹怎么可能没了,那么多的灵丹他们连影子都没看到怎么会没了。   “艹!老子就知道吴岚这贼眉鼠眼的不是好人,肯定给他私下卖了!”   “也有可能被他偷吃了,灵丹延年益寿谁能抵得住诱惑?”   “上次找他取个跌打药,他都要走流程,流程都走了特么一周,我伤口都愈合了。结果他自己连流程都不走,直接偷吃,妈的气死老子了!”   背后接二连三的话语让吴岚冷汗涔涔,更让他头晕目眩。   卫羽楼眼神泛冷,沉声道,“灵丹如何没了?”   吴岚不敢说话,浑身都在发抖,当年是温染把他送花妖手下救下,他怎么能把温染给出卖了。   卫羽楼见吴岚不言,冷声道,“按照长剑宗宗规,药师无故丢失宗内药品,需赔付同等银两,若是药师赔不起,将会被带入罪清司关押!”   云浅唇上的笑忍不住加深。   ——“不愧是卫羽楼,对规矩格外的重视,对所有人更是一视同仁,包括女主。”   晏慕卿感觉狐狸耳朵又被人攥进手里,他竟然被云浅捏着脖子捏睡着了,捏他脖子还不够,又来动他耳朵,晏慕卿不悦地动了动狐狸耳朵。   这一幕被台下的女弟子看到眼睛都亮了。   “天啊,少宗主怀里的狐狸好可爱啊。”   “我也想养一只呜呜呜呜。”   “好想摸摸它的脑袋……你说它会不会可能是少宗主的灵宠?”   “想什么呢?少宗主是残灵根,怎么连契!而且这一看就是普通的赤狐啊!不像妖怪也不像灵兽哦。”   “是赤狐就不普通好嘛,现在赤狐超级贵!好羡慕少宗主,不知道她在哪里得来的……”   “之前不是传闻少宗主虐待猫狗吗?听说动物能闻到人身上的血气,狐狸和少宗主这般亲近,少宗主肯定不是虐待猫狗的人。”   “还有传言少宗主疯了的呢,少宗主看起来哪像疯子,可能只是传言而已吧?”   有些弟子开始拿当年斩魂虎来说事,“你们醒醒好吗?这可是害得当年一百名弟子丧命的人!别被外表给蒙蔽了!”   女弟子们不悦道,“我们都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对当年的事又不知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未知全貌,不作评价吗,你能不能不要带节奏?”   “就是啊,你这样真的很扫兴!”   “快走开啦,不要挡着我们看狐狸。”   那名弟子气地呸了一句道,“真是一群愚昧之人,怪不得苍莱峰的内门弟子没有女人。”   “我要笑死了,明明是大多数女弟子都去了莫渊长老那做了法师,留下当剑修的女弟子本来就少,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你们男人优越的理由?”一女弟子气愤道。   “哈,你这么多年还在筑基,你很骄傲吗?”   “筑基怎么了!你们指不定比我停在筑基的时间还长呢!”男弟子们纷纷参与进这场辩论。   一时间场下竟然乱作一团,最后在卫羽楼的呵斥下才安静下来。   吴岚一听要进罪清司立刻就怂了。罪清司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关押的都是叛徒、奸细、还有走火入魔的长剑宗弟子们,他要是进去不得被里面的犯人刮下一层皮。   温染的指甲掐入掌心,吴岚的表情已经告诉她他坚持不住了,他绝对会把她给抖出来,到时候她一定免不了被审判,她魔毒早就被种下的事情也会被卫羽楼发现。   这人说什么心悦于她,简直胆小如鼠。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众弟子身后黑袍的一角,温染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人脸上的绷带时,扣紧的手指才渐渐放松下来。 第20章   吴岚求饶道,“掌门……掌门,别把我关进罪清司,灵丹是温……温……”   云浅静等着吴岚把温染给供出来,可是他在提温染的名字时,竟像是被人卡住嘴巴一般说不出任何话来。   云浅注意到吴岚的脖子处出现两抹诡异的红色凹痕,那是……指痕?有人在掐他的脖子?   但为何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卫羽楼见状神情冷凝,立刻吩咐弟子去抢救吴岚,弟子御剑的速度极快,却赶不上吴岚死去的速度,弟子们赶到的时候吴岚已经一命呜呼。   吴岚是怎么死的,这一幕只有温染知道,只有她能看见那个人。   [叮!恭喜宿主达成【报复吴岚】成就,获得属性点1,以及神仙水一瓶!]   这没有达到云浅的预期,原书当中吴岚害得宿春被虐待死在了罪清司,他本该经受这一切,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死了。   他的死一定和温染有关。   温染是如何做到那么远的距离把吴岚给害死的?   云浅看向温染,温染也在看她。只对视这一眼,云浅就知道她后面再要求查灵丹在不在温染那里已经没有用了,温染如此谨慎之人,来晨会时应当已经将灵丹全部藏了起来。   云浅注意到道具面板多了一瓶紫色的药水。   云浅:神仙水有什么用?SK-II?   [101系统:“不是那个神仙水啦~这个神仙水可以治百病,嗷嗷嗷!宿主快点把这个给苏落用,只要苏落清醒了就彻底帮原主洗脱罪名啦~”]   云浅:……卫羽楼为了确保苏落不受任何闪失,在苏落居住的地方加了结界,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进不去。   而且她昨天尝试过系统地图的使用方法,系统定位在长剑宗,她每次通过地图回到长剑宗,都会随机出现在长剑宗任意一个地方。   等于说这个系统地图有一个弊端,它没办法精准定位,因此她无法用地图定位到苏落的居所,以此来通过卫羽楼设置的结界。   而灵丹则是被她藏在了屋子里的密室里,这密室是在书的后期原主被卫羽楼囚禁,无意间发现的。   虽说她很奇怪原主的屋子里为何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密室,但正好可以给她用来藏灵丹,也算是物尽其用。   [101系统:QAQ也是哦,宿主我忘了……]   云浅:没事,这神仙水留着后面用,如果只是这样报复温染未免太平淡了,我有更好的法子。   云浅没说的是,那个法子缺点就是操作起来有点麻烦,不过她现在运气值这么高,也许会很顺利也说不定。   吴岚的突然死亡让众弟子们目露惊恐,他们根本什么都没看到,吴岚怎么就死了!   在场的三大长老和卫羽楼都眉宇紧锁,化神境界以上的修士都可以用神识感知到灵力波动,但是吴岚方才的死亡他们根本就没有感知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他们注意到吴岚脖子上的手指凹痕。   吴岚是被活活掐死的。   可是谁又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种事?   除非那人境界比他们都高,那人的速度快到他们根本看不见。   此人混进长剑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把吴岚的尸首抬入罪清司封好,明日转运至天昭府。”卫羽楼沉声吩咐道。   晏慕卿听到天昭府三个字睁开了双目,他目露冷光,没想到千年过去,天昭府竟然还在。   众弟子都没明白怎么一个小小药师的死要惊动天昭府的人,难道吴岚的死另有蹊跷?可是他们根本就没看到有人靠近吴岚。   按照他们的境界,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吴岚是被站在其背后的弟子给杀了,而站在吴岚背后的弟子正是灭辰峰长老的内门弟子廖凡。   灭辰峰长老陆铭闭关之前,将灭辰峰弟子转移到苍莱峰,交由卫羽楼管辖,而其内门弟子温染后来成为了卫羽楼的亲传弟子。   灭辰峰的人跟陆铭一样修上绝剑法,上绝剑法十分霸道,虽进步飞速,但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在其他弟子看来灭辰峰的人因为修上绝剑法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他们的确很强,但做事却丝毫没有人情味,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势力渗透到苍莱峰的各个角落,可以说苍莱峰原本的弟子已经完全被灭辰峰的人压制住了。   那么,廖凡为何要杀吴岚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传言廖凡和温染关系很好……   “难道吴岚弄没的那些灵丹都被温染送去了?”   “有可能,吴岚不是当年温染从花妖手中救下来的吗?温染毕竟是吴岚的恩人,吴岚为其铤而走险的可能极大!”   “艹,那也不至于那么多灵丹都送给一个人吧?吃的完吗?”   “听说温染快化神了……她那么快就化神会不会是因为独吞这么多灵丹导致的……”   弟子还没说完,廖凡的一个眼神就朝他射了过来,他被吓地赶紧噤声,要是得罪了廖凡,他在长剑宗就别想混了。   这些话声音不大,还是被温染听进了耳朵里,她手指捏地发白,不光是她,卫羽楼和三大长老这些境界高的人都能听到。   卫羽楼朝温染看了过去,他眉心微蹙,神色莫名。   温染被看的手心出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些也只是流言罢了,灵丹早就被她吃完,就算派人来查也找不到证据。   更何况在卫羽楼眼里,她对他有恩情,他不会那么快怀疑她。   只要斩魂虎那件事永远尘封,云浅就别想骑在她的头上。   一场晨会最后以命案结束,弟子们都觉得晦气,不光灵丹没捞着,护元丹也告急,外门弟子考核之前不入金丹境界,就没办法参与各峰内门弟子的选拔。   妙丹堂的护元丹供给停了,卫羽楼只好跟其他门派的炼丹师合作,只是其他门派的护元丹到底比不上妙丹堂,一时间长剑宗上下抱怨连连。   卫羽楼和霓幽绝交涉一番,霓幽绝竟道,“卫掌门,你停了浅浅的灵丹一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当年拜入长剑宗,若没云老头的提拔,你能有资格参与掌门之位竞选?他对你有恩,你却如此对浅浅,我不做点什么,云老头九泉之下怕是不得安生。”   卫羽楼冷声道,“云浅若是知错,我自当不会如此,可她毫不悔改,我惩罚她何错之有?”   霓幽绝的目光将卫羽楼从上看到下,他吹着胡子道,“就算浅浅有错,那事儿她在处刑台上的惩处已经受了,你又有何资格给她加刑?”   霓幽绝提了此事,那便说明的确是云浅让霓幽绝断了和长剑宗的交易,她在大会上说让吴岚交出灵丹,恐怕是已经知晓吴岚把灵丹弄丢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出灵丹。   他还以为她已经知错,终究是高看了她。   卫羽楼目光冷淡道,“既然堂主无意合作,日后长剑宗的结界不会任由堂主通行。”   说完便广袖一挥消失在原地。   霓幽绝被甩了一脸的风,气的直翻白眼,他赶紧抓住旁边赵宣的袖子稳住身形,“这什么腌臜玩意儿?不给通就不给通谁稀罕!”   他咬牙吩咐道,“赵宣你快去长剑宗把浅浅接过来!”呆在此人身边不给折磨死,也给气死。   赵宣半天都没动静。   霓幽绝皱眉催促,“你怎么还不动!”   赵宣没办法,只好拿出通讯竹简写了几个字。   嗖的一下,字飘在了天上。   霓幽绝抬头望天。   “堂主,卫羽楼把结界对我们关了,我进不去。”   霓幽绝反应过来,低骂了一声,“这个死腌臜,他真以为我没办法治他?”他又对赵宣吩咐了一句。   赵宣这次动了,驱动法阵飞出门外,赵宣按照霓幽绝的吩咐办事,这次他省心很多,托了竹简的福,交流畅通无阻。   这法子还是吴岚教给他的,等下次见到吴岚,他要好好谢谢他。   *   云浅从大会下来后,又补了个眠。   [叮!恭喜宿主达成【初露锋芒】成就,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达成【借刀杀人】成就,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达成【群体报复】成就,运气值+1]   ……   云浅彻底被叮醒了,打开资料卡,运气值已经飙到了60,看来睡觉真的有利于加运气值,比做任务来的更快。   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多多睡觉的决心。   不过既然都被叮醒了,再睡也睡不下去,她起身便看到晏慕卿还坐在那调息运气。   真是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又坏又努力。   云浅避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内卷气息,这气息太令她不适了。   天界就是这样,考个编制什么都要会,又要演员一级证书,还要新太阳厨师证,甚至还要三千世界口语全能证……她都考了,考完了好不容易拿到铁饭碗。   以为能干个高层,结果进去是个螺丝钉,整天就审核审核文件,不过朝九晚五,能摸摸鱼也还凑合。   可还没享受一个月,她就被发配到虐文世界,之前的证全部白考,说什么人生的终极目标是进入体制,她是进入了,谁知道又给人踢了出来。   云浅环视一周,凳子果然东倒西歪,他为什么调息运气的功夫能把屋子弄乱成这样。   此时的云浅没进入化神境界,未开神识,感知不到灵气波动,如果她现在是化神境,她就知道晏慕卿现在完全处于一种“漏气”的状态,也就是灵力外泄。   他没办法控制体内的灵力运转,调息的同时那些灵力不自觉地去攻击周围的物体。   “晏慕卿。”云浅唤他。 第21章   晏慕卿长睫颤动地睁开眼,漂亮的眉毛往下压了压,眸子带着些许戾气,像是很不高兴被人打断。   云浅迎着晏慕卿那略显不耐的眼神,“我要去屠戮塔,你得跟我一起去。”   她带晏慕卿过去,一来是由于她和他的命绑定在一起,她不放心他单独在长剑宗。   二来她猜测他也许能派上用场。   晏慕卿知道这是上次那个内门弟子告知云浅的地方,他虽对这个地方有点兴趣,但又不想被命令着过去。   狐耳微动了下,正要拒绝,身子就被迫“嗖”地一下变成了狐狸。   云浅下了床,笑眯眯地朝他走过来,俯身的功夫,怒气腾腾的狐狸已经朝她扑了过来,非常“情愿”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晏慕卿见云浅这幅运筹帷幄的笑脸,内心的怒火燃的更旺。   云浅无视狐狸刮人的眼神,打开系统面板,点了一个地点,图标亮了之后,不出一秒的功夫,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喧闹的街道。   好在他们现身的地方是在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没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狐。   晏慕卿对云浅能瞬间移动的事情见怪不怪,不久前她就带着他来回穿梭过很多遍,最远抵达的地方已经到了神启大陆的边界处。   她只对他说她有个可以随意穿梭的神器,而他听到她内心的想法,这个神器的名字叫“系统”。   她古怪的体质似乎也和这个“系统”有关,他听到她的内心像是在和“系统”对话,可是他听不到“系统”出声。   只能听到她在自言自语。   和她接触除却狐狸形态的时候并不多,能听到的内容十分有限。   且他不管是狐狸形态还是人形都不愿意和人类有过多的触碰。   如此要听到她内心的想法,只能通过间接接触的法子。   待他能使用红线,将红线隐藏起来,绑在她的身上,便能随时随地知晓她的想法。   晏慕卿思索的功夫,云浅已经走出了巷子。   云浅带晏慕卿来到一家衣帽铺子,她指了指挂着的笠帽,对店家道,“店家,这个笠帽怎么卖?”   店家观察云浅身上修士袍的花纹,判断出这是长剑宗的剑修,穷的很,脸上的笑容瞬间无,他随意丢了一句,“一两银子,概不还价。”就跑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好贵啊。   云浅翻了翻乾坤袋,里面竟然只扒拉出了几个铜板,原主尽管是长剑宗的少宗主也是穷的叮当响。   云水晟走后,管钱执事就没送过来一分钱。   云浅在一旁等那店家闲下来又上前询问,“我能否用一瓶灵丹跟你换两顶笠帽和一件道袍?”   在去屠戮塔之前,她需要先把修士袍这种表明身份的衣裳给换了,再用笠帽遮住面容。   店家打量着云浅,剑修都需淬体,个个看起来精气神十足,但此人又瘦又弱,现在又和他说用灵丹来换物品。   灵丹可是妙丹堂独有,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一丹都难求,她却说用一瓶跟他换,此人必然是穿着修士袍卖假药的骗子。   云浅见店家露出怀疑的眼神,便将灵丹从乾坤袋中拿出,瓷片上大大的“妙”字十分显眼。   店家一看脸色更难看,骗子伪造的技术也太差,妙丹堂这种排名第一的炼丹门派,装丹药的瓶子怎会如此低劣,瓶身就跟印了寿字的白馒头似的。   那“妙”字还少了一点,那么有钱的门派,怎么可能设计出如此粗陋的包装,必然是假货无疑。   “你这卖假药的有多远滚多远,别打扰我做生意,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堆卖假药的,你跟他们好好学学,再来忽悠人吧!”   云浅还未动,不远处已经有人推着车呦呵过来,那人穿着修士袍,一步一喊,“卖丹了卖丹了,妙丹堂的洗髓丹,包治百病,延年益寿,一瓶十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且不说根本就没听过有洗髓丹这个东西。   这卖洗髓丹的修士腰间并没有挂弟子牌,一看就是冒充的假修士来坑钱了。   云浅正要走上前去,刚踏出一步,就被一群狂热的镇民给挤了出去,其中还包括刚刚拒绝她的店家。   只见那店家一个健步跨过面前放置布匹的台子,一跃到了人群前排,握着那修士的手道,“仙人,小人吃了你家的洗髓丹,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他羞涩一笑,“我家夫人都说好。”   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多年的胃病都治好了,吃麻麻香。”   “五感也变得灵敏,老远的动静都能听见,上次还猎到一只大虫呢!”   “我跛脚的儿子现在已经健步如飞了!”   听他们这么说,云浅忽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也许这不是假药?   那卖药的修士不动声色地拂开店家的手笑道,“你们都是老客,这样,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八两银子一瓶如何?”   众人纷纷感激涕零,掏钱叫好,修士收钱收的不亦乐乎。   忽地,一道低沉的男声从人群中传出,“能否卖给我一瓶。”   此人穿着一身破布麻衣,但眉目硬朗,长相十分英俊,浑身散发的气质与他贫穷的打扮完全不符。   众人纷纷噤声朝他看去,有几个少女的目光在触碰到他面容时羞涩的目光闪躲。   云浅觉得此人长得有几分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卖药的道,“见你面生,卖你十两如何?”   “可以。”那人爽快答应,交了钱接过洗髓丹却并未离开,卖药的修士还在和其他人交易,那人却拔开丹药的瓶子嗅了嗅,他面色一沉,对隐藏在人群中的属下使了个眼神。   那几个同样穿着粗布麻衣的属下立刻在卖药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压在了推车上。   “你……你们做什么?!要是敢胡来我可报官了!”脸被压扁的假修士惊慌失措道。   众人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惊在了原地,反应过来立马拉扯着去帮那假修士,场面一度混乱。   “哪里来的蛮人,竟然敢对仙人无礼!”   “你们这些土匪还不快把仙人给放开,万一仙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没了洗髓丹,你负担的起吗?”   “我八十岁的老母还等着我带洗髓丹回去给她呢!她没洗髓丹吃不下饭,你喂她吃吗?!”   纪禾额角的青筋直跳,没想到出门接的第一个案子就碰到这群愚昧至极的镇民,若不是父亲偏要他来此处历练,他断然不会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   纪禾从衣襟中取出天昭府的令牌,“此人是锦州走私解忧草的逃犯,我奉命来此处捉拿此人。”他伸手揭过那假修士的面皮,一张贴在告示上的逃犯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一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解忧草走私案的逃犯——陆绍明。   既然如此,那他们买的洗髓丹岂不是都是解忧草制成的?!   传闻解忧草吃了会上瘾,且有兴奋作用,怪不得跛脚的能健步如飞、腰酸背痛能得到缓解,那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全部处于兴奋状态已经感知不到疼痛。   吃了一个月“洗髓丹”的店家脸已经惨白,解忧草吃的越多,体内的阳气烧的越多,看似精神其实身体已经被掏空的所剩无几。   众人此时对卖假药的已经深恶痛绝,店家在人群中一扫,一眼就看到了云浅,他立马跳出来指着云浅咬牙切齿道,“巡捕大人,那还有一个卖假药的,快快!别给她跑了!”   云浅:“……”她也没跑啊。   作者有话说:   《打我一拳就怀崽》第二话:   晏慕卿最近很烦,有个女人吵醒了他,打她的时候所有技能都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十分诡异。   他被迫灵力尽失变成了狐狸,还耻辱地给她囚禁了起来。   好不容易又化为人形,准备去找人打架练手。   她却一直跟着他,又是给他端茶又是给他倒水,还给他炖老母鸡汤。   ……别说,老母鸡汤还挺好喝。   就在他喝了一个月的老母鸡汤之后,脑子里突然出现叮的一声。   ——“下次给他吃葡萄吧,生出来眼睛大。”   “?”   ——“……哎,又出去打架,男孩子家家的动了胎气怎么办?”   “???”   ——“要不要告诉他怀了我的崽……算了,告诉他肯定又要打我。”   “?????”   ——“他都一胎十宝了,再打下去我也养不起啊……”   “……?”   (未完待续……) 第22章   纪禾朝云浅看了过来,这个抱着赤狐的女子穿着长剑宗的修士袍,但她的腰间却没有弟子牌,且体态瘦弱,确实可疑。   纪禾注意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瓷瓶,白瓷的瓶身上面印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妙”字,那应当是她卖的假药。   从方才这人说自己是天昭府的人,云浅就已经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她赶着去屠戮塔,并不想与此人有过多纠缠,于是道,“我不是卖假药的,我手中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灵丹。我现在有急事,要不我把这灵丹暂且交给大人验证?等我办完事,再去天昭府去取?”   晏慕卿看向纪禾手中的令牌,上面除了天昭府的图腾,还刻着一个“纪”字,此人是纪家人。   从此人的眉眼上来看确实跟纪禅有几分相似,他是纪禅的后裔?   云浅打着商量的口气让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卖假药的能如此厚颜无耻。   竟然敢说手里拿的是货真价实的灵丹,霓幽绝的灵丹供应素来只和关系好的门派合作,每年只供应几瓶。   剩下的就是卖给拍卖行,由拍卖行高价卖出,一颗最低价一千两,最高价格按照灵丹质量上不封顶。   她手上握着一瓶劣质包装的假丹就敢说是灵丹,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纪禾也在心中冷嗤,这个卖假药的神情无任何慌乱,倒是有几分演技,他要是信了她的话,接过她的灵丹让她离开,之后再找她怕是就找不到了。   “不必。”纪禾瞥了云浅一眼,“我能辩识出灵丹的气味。你把灵丹给我,我现在即可验证。”   店家生怕云浅跑了,立刻召集众人过去把云浅层层包围住,每个人看着云浅都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卖假药的真是该死,他们绝不能便宜了此人,势必要将此人送进天昭府的牢狱里!   云浅注意到在众人靠近她之后怀中狐狸的身体颤动着,似乎在害怕,甚至还把脑袋埋进了她的臂弯里。   ——“大魔头心理素质这么差?”   ——“可能是现在太弱鸡了,所以才害怕吧,瞧瞧这颤抖的耳朵,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啧啧。”   晏慕卿:“……”   他不过是觉得这么多人的骤然靠近,那气味让他觉得难闻至极。没想到竟然会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觉得他在害怕。   晏慕卿努力克制住对气味的厌恶,要将脑袋从云浅的臂弯中挪出来,刚动了一下。   狐狸脑袋就被按住了,一只柔软的手顺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毛,速度很慢且有耐心,掌心微凉的温度顺着皮毛传来,带着一种陌生的舒适感。   晏慕卿一时间忘了挣扎。   ——“我家狗害怕的时候摸两把就好了,狐狸应该也差不多。”   晏慕卿:“……”   云浅摸着狐狸的手刚停下来,怀里的狐狸就就剧烈挣扎起来,旁边的众人看到都倒吸一口凉气,这狐狸牙口尖利,眼神如此凶残,这卖假药的就不怕被咬了?   云浅依然保持着笑容,努力摁住狐狸脑袋,“家畜调皮,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看出云浅的笑容中竭力掩藏的勉强,纪禾对属下使了个眼神,属下立马过去将云浅手上的瓷瓶拿到纪禾的手中。   纪禾也没见过妙丹堂整瓶装的灵丹。   妙丹堂堂主跟纪家有过节,霓幽绝拒绝做纪家的灵丹买卖,他们只能去拍卖行按颗买来,每一颗都装在雕刻精致的盒子里送货上府。   像这样装在如此简陋的瓷瓶中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假货。   纪禾打开塞子,放入鼻尖去嗅,丝丝缕缕的清淡香气传来,他目光一变,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与他妹妹吃的灵丹味道一模一样,乃是真品无疑。   纪禾的眼神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霓幽绝竟然拿这么丑的瓶子装灵丹!   众人看着纪禾脸上冷峻的神情,对于结果更加确信,店家气道,“果然是假货,此人竟然还想用这瓶灵丹骗取我两顶笠帽和一件道袍!真是奸诈无耻!”   其他受害者纷纷站出来说话。   “之前也有卖假药的在我娘那里骗钱,可怜老人存了半辈子的积蓄全都打水漂喽!”   “骗子真是太恶心了!呸!”   “赶紧抓进牢里关起来,别让她再出来……”   纪禾沉声打断众人噪杂的声讨,“这是真品。”   店家正欲在云浅身上发泄被骗的身心损失,含着唾沫星子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出口就被纪禾给噎了回去,他难以置信的大声道,“什……什么?!真品?”   纪禾根本没有理会店家,他对云浅道,“道友用灵丹换笠帽和道袍,想必是急需用钱,既如此,能否将这瓶灵丹卖给我?”   他不清楚云浅的身份,但能拿出这么一瓶灵丹,一定和霓幽绝的关系匪浅。   早些年就传闻霓幽绝爱好给自己的道侣送自己炼制的丹品,后来每一任道侣都不欢而散,那些道侣就将这些丹品扔掉的扔掉,卖掉的卖掉。   此人很有可能是霓幽绝的道侣。   云浅的确极需用钱,纪禾的提议太让她心动了,她决定好好宰纪禾一把。   其实原主和纪禾之间还算有点渊源,原书中是纪禾极力要把魔物化的原主送进洛焱鼎中,他作为天昭府的都督素来铁面无私,秉公执法。   要不是卫羽楼以纪禾胞妹的性命相威胁,纪禾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原主。   云浅狠心道,“五百两,不还价。”   什么?!   一瓶灵丹就卖五百两,这是什么品种的冤大头。   众人看着云浅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颗至少也得一千两啊,这一瓶里面少说也有五十颗,她一共就卖五百两?!   店家已经开始泪流满面,曾经有一份冤大头的交易摆在他面前他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云浅看着众人的表情感觉不太对劲。   难道……难道是她价高了?!   云浅看着纪禾,咦了一声道,“我见你有几分面熟,不如给你打对折,二百五十两卖你如何?”   纪禾:“……”   众人:“…………”   纪禾见云浅说话的语气不似作假,既然她是霓幽绝的道侣,说不定以前还真的见过他。霓幽绝有用飞行楼阁出行的习惯,也许云浅是在楼阁里见过他,因此才觉得他面熟。   但二百五十两也未免太低了些,纪禾道,“道友的好意纪某心领了,便按原价卖就好。”   之前因为原主的记忆对纪禾没什么好感,但现在想来当时纪禾秉公执法也没什么错,只是原主被人摆了一道,纪禾顶多是智商不高也跟着掉进了坑里,但他也是个实诚人,竟然打折的不要,硬是要原价的。   云浅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想来天昭府也是不缺钱的,她才是真穷。云浅没有再推辞,美滋滋地跟纪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临走的时候纪禾又问她还有没有灵丹,他想继续购买。   她大部分灵丹都被转移进了密室里,乾坤袋中还揣着上百瓶,既然这冤大头还要加买,她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于是云浅从乾坤袋中倒出了四五十瓶灵丹,纪禾看着怀里都快抱不满的灵丹,已经呆住了,他原本猜测云浅身上或许还有个几瓶,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多。   其他人也傻了,店家咬着袖子肠子都悔青了,他原本可以用两顶笠帽,一件道袍去换一瓶灵丹,但他不光对仙人出言不逊,还让她滚,他现在只想撞墙去死。   “就这么多了。”云浅觉得卖五十瓶灵丹的钱够她用好一阵子,见周围人为纪禾义愤填膺都快流泪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宰下去。   纪禾抿了抿唇,她竟然把所有的灵丹都给了他,为何霓幽绝那样的人身边却有这样心善的道侣。   她给了他这么多灵丹,想必是听霓幽绝提起过他妹妹的怪病,因此对他心生怜悯,以卖药的方式“送”给他灵丹。   毕竟有谁会以五百两的低价卖一整瓶灵丹呢?她不过是照顾他的自尊心罢了。   纪禾再抬眸,看着云浅的眼里全是郑重,“道友日后若是需要帮忙,到天昭府提我纪禾的名讳即可。”   众人纷纷朝纪禾看去,他们原以为此人只是天昭府普通的巡捕,没想到他竟然是天昭府的大公子,怪不得一身粗布麻衣都能穿出贵气,原来人本来就是含着金汤钥匙出生的!   “好说。”云浅接过银票就抱着狐狸快步离开了,她怕走的迟,冤大头反应过来不买她的灵丹了怎么办。   纪禾看着云浅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突然想起来他忘了问她的名字,她将所有的灵丹都卖给了他,不上门道谢实在说不过去。   从她的修士袍上来看,她应当是长剑宗的弟子,可她没挂弟子牌,长剑宗五座山峰,她到底是哪座峰的弟子?   *   云浅在另一家店买了笠帽道袍还有过秋的衣裳,现在有钱了,自然想怎么买怎么买。   她在店内的隔间换了道袍出来,就带着狐狸来到了无人的巷子里。   言灵的禁制刚过,晏慕卿就在她面前化成人形,这些天晏慕卿一直坐在榻上调息运气,这还是人形状态下二人靠的最近的一次。   云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衣襟,难免想起来那日在混沌门中差点被杀掉的恐慌,不过现在好了,他目前受制于他,她根本就不怕他。   她现在需要他戴上笠帽把耳朵遮住,但愿他能听话。 第23章   晏慕卿的目光从云浅头顶移开,太矮了,矮到低头看都觉得脖子酸,一想到这个瘦小的人类将他收成了灵宠,他稍缓一点的心情又变得差了起来。   纪禾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现在跟上去或许能知道天昭府在何处。   晏慕卿想要绕过云浅离开,脚却动不了分毫,他冷冷地看向云浅,这个女人竟然又给他下言灵。   “我等会带你去屠戮塔,你先把笠帽戴上把狐耳遮住。”云浅展示了一下手上带着纱帘的笠帽。   他现在不想去屠戮塔,他只想去天昭府。   不过云浅提醒了他,他现在连隐藏狐耳都困难,去天昭府也只会被瓮中捉鳖,他不能如此冲动。   晏慕卿冷静下来,他首先得把狐耳的问题给解决了,这几日他恢复了些灵力,将狐耳隐藏一段时间应当没有问题,他对云浅道,“我不用笠帽。”   云浅看他的眼里明显的不相信,这几日她都注意到他的狐狸耳朵时不时地蹦出来,显然完全的人形状态还不稳定。   晏慕卿无视云浅怀疑的目光,瞳仁中红色一闪即逝,头顶上那对狐狸耳朵便瞬间消失了。   这次消失的速度比前几次都要快,想必晏慕卿的灵力已经恢复到了可以维持完全人形的状态,相信不久后他就可以恢复到鼎盛时期的实力了。   云浅无不憧憬地想,希望到时候候他杀她能破解掉她的“不死BUFF”,这样她不用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去了。   云浅突然想起来,也许她可以继续给晏慕卿吃灵丹,这样能不能让他灵力恢复的更快些呢?   云浅正要把笠帽给收入乾坤袋中,晏慕卿头顶上的两只狐狸耳朵却又Biu了出来。   晏慕卿:“……”   云浅:“……”   完全人形状态只维持了一秒是要闹哪样啊!   晏慕卿脸色很差,云浅表示理解,刚立的flag一秒就就倒,更何况他以前那么强,现在却连人形都难以维持,真的好惨。   “戴吧。”云浅把笠帽递给他。   晏慕卿瞥了一眼,没接。   啊……她怎么忘记了,大魔头向来都是不听话的,她不该跟他商量,应该命令他。   “别说话,头低下来。”   她说完,晏慕卿便迅速低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薄唇紧抿,当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浅无视他眼中的怒火,看着他距离她头顶还有一段距离的下颌,蹙眉。   言灵真的太不智能了,她本意是想让他低到她能够到的距离,给他戴上笠帽,但是他却只是颔首一般地低头。   云浅只好道,“蹲下来点,到我脖子的距离,别动。”   话音落地,她的头上便被猛地撞了一下,待她站稳,就看到晏慕卿近在咫尺的俊颜,以及他被撞红的鼻子,有鼻血从他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想必是刚刚言灵下的太急,他猛地下蹲撞在她额头上导致的,想不到她体质这么猛,都给人磕出鼻血了。   看着晏慕卿充满杀意的眼神,云浅何其庆幸一开始多下了一道“别说话”的言灵,不然大魔头肯定要破口大骂,瞧瞧他的手捏的青筋都出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积点口德不为自己拉仇恨了,他现在已经非常想杀她了,而且这事也是她的错,都把人弄出鼻血来了。   云浅从衣襟中摸出一张手帕,抬手按在了晏慕卿的鼻子上,他的眉微微蹙了下,视线落在那张干净的小手上,很白,白到可以看到表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动作轻柔,熟悉的清淡气息顺着手绢涌入他的鼻腔,弄得他的鼻子有些痒,却并不难受。   ——“下次使用言灵的时候得注意点了。”   晏慕卿抬眸看着云浅不动声色的脸,心中冷哼,她还想有下次。   虽这样想,他的眉宇却渐渐松开。   云浅帮晏慕卿擦拭好,就把笠帽帮他戴在了头顶,将他的狐狸耳朵放进了帽子里。   她的手在碰到狐耳的时候,注意到他的神情紧绷,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紧张。   ——“难道是弄疼了?”   云浅放柔了动作,小心翼翼放下帽檐,等到她手从他的耳朵上离开,晏慕卿捏紧的指节才缓缓松开。   云浅帮晏慕卿把笠帽上的纱帘放下来,自己也戴上了笠帽就带着他去了屠戮塔。   二人现身的地方竟然是在半空中,云浅画了一个八卦阵才不至于从空中跌落。   她站在八卦阵上俯视下去,这里四面八方都是一片虚无,只有中间的小岛上有一座十层高塔矗立着,想必那塔就是所谓的屠戮塔了。   云浅驱动阵法飞身而下,来到离屠戮塔不远处的位置,观察着进去的人。那些人都戴着面具,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有的看起来富有,有的看起来贫穷,猜不出他们的身份。   云浅和晏慕卿跟着那些人混了进去,一开始小心谨慎,时间长了,她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她们。   两个戴面具的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的面具上写着“王”和“赵”,他们正在聊天。   戴着“赵”字面具的人道,“今晚斗台结束,咱去六楼小酌一杯如何?”   “王”字面具摆手道,“哎,我还有任务在身,算了算了。”   “赵”道,“这任务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成,不急于这一时啊。”   “王”苦笑道,“赵兄有所不知,我命数将近啊。”   “赵”倒是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连王兄也要走了吗?”   话题逐渐变得沉重,云浅没听懂,她看向别处。   并不是所有人的面具上都写着姓,有些写名,有些写看不懂的符号,而大多数则是什么都没写。那些什么都没写的人并不与人攀谈,只是安静地朝二楼走去。   人群中有几个跟她一样带着笠帽,原来这里如此装扮的并不稀奇,怪不得没人注意他们。   但此地处处透着诡异,云浅还是决定小心点。   云浅和晏慕卿跟着那群人来到二楼,视野一瞬间开阔,这是一处看台,一张巨大的显示屏悬浮在半空中。   仔细看,那又不算是显示屏,它的表面的质感像是水面,波光粼粼,但里面却显示着打斗的场景。   晏慕卿没见过这东西,目露疑惑,不过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出来,这里气息跟混沌门和梦幽镜有几分相似,难道这里也是一处独立的空间?   云浅记得原书在后期,有一种叫浮波镜的东西刚好出现,那时候原主已经病入膏肓,只是听长剑宗的弟子提到过。   浮波镜的概念就很像显示屏,它可以显示出千里之外的景象。   浮波镜是凌霄阁造出来的,这里出现的“显示屏”和凌霄阁有没有关系?   他们找了一处坐下来,显示屏当中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打斗,这应该就是蒋辉所说的奴隶。   他们头顶的空间明显是密闭的,四周夜明珠的光打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的动作极快,快到云浅只能看到他们的技能而看不出他们动手。   “化神境。”晏慕卿无法使用神识,但是从二人的速度上可以得出结论。   “你是说这两个奴隶是化神境界?”云浅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这引起了坐在她身侧的面具男的注意,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云浅立马收敛神情。   化神境的奴隶对这里的人来说好像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她正襟危坐之后,那个面具男才缓缓转过头去。   “今日的比试很无聊,都没有人打赏。”   “如果是李云上场也许打赏的人会多些。”   “李云前几日带着几个奴隶逃跑,被上头的人抓了,近几日都不会有合体境界以上的比试了。”   “他胆子很大,可惜自不量力。”   “到底是上头的人闲着无聊留着他的命罢了……”   云浅不动声色地听着,肠子已经被惊的打了结,合体境界连卫羽楼都还未达到,这里的合体境界在他们的口中怎么像烂了大街一样。   她环视四周戴着面具盯着屏幕的人,如果她现在是化神境界就好了,也许她能知道这些人的修为。   但也不一定,如果这些人的修为比她高的话,她也探测不出。   又过了会,云浅终于知道他们口中的打赏是什么了。   在一个奴隶把另外一个奴隶打倒在地之后,屏幕上立刻就滚动起来。   [感谢“一剑霜寒”大哥送出的大罗金仙一枚!]   [感谢“九州风云”大哥送出的铁骑魔兽一只!]   [哇!感谢榜二大哥送出的九十九只赤焰妖狐!!!]   屏幕上立刻有一只尖牙利齿的狐狸跳了出来,栩栩如生,只是云浅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云浅扭过头去看晏慕卿,后者的脸被纱帘挡着看不清,但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气压极低。   晏慕卿目光阴沉,冷笑道,“赤焰狐妖,真有意思。”   云浅想笑,看来晏慕卿当年确实出名,连这个屠戮塔在原书中都没有提过的鬼地方,打赏榜的第一列都是以他为原型设计的。   云浅没有继续看比试,她带着晏慕卿四处走动,听着这些人交谈,获得了不少信息。   在这里奴隶要进入比试场,需要主人带着奴隶去顶楼登记,对于主人的身份没什么要求。   在屠戮塔的一楼到五楼全是观看比试的场所,六楼到九楼是休闲区,茶水楼、赌区、饭堂等都有。   这里参赛的奴隶最低境界元婴,最高境界合体,那个叫李云的奴隶便是这里的实力天花板。   云浅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如果和她比试的是化神,她有一定的概率可以突破元婴,如果是更高的境界炼虚境界,或者往上会不会对手直接破掉她的“不死BUFF”将她打死?   一想到有被打死的可能,云浅就激动起来,这意味着回家。   来到顶楼,走过一片奢靡的雕花玉柱,就看到一间敞开的大门,入目的是一张扇形屏风,屏风后面有两道人影。   她现在耳力很好,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人在讲什么。   “哼,……掀不起什么风浪,此番朝圣宴便是机会。”   “他们藏的太深。”   “但也只是蝼蚁,终生都见不得大道。”   “公子说的是。”   脚步声传来,一个戴着黑白面具的青衣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腰间的莹玉泛着冷凌的光泽。   等男子走远了,云浅和晏慕卿才进到屋内,屋内没有小厮,也不需要通报。   云浅来到屏风后面便见到了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他手持毛笔书写着,但让云浅诧异的是,那上面没有任何文字。   他沾着水写着字,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没看云浅,问,“何事?”   “奴隶登记。”云浅将听到的名词说出。   阿九这时放下笔,看向站着的二人,两人衣着干净,分辨不出谁是奴隶,原本以为是来此的新人,没想到竟是一主一奴。   这二人的打扮很普通,几百年里,他见过太多这样的装束,有些人就来过这里一次,出去后不久便死了。   “谁是主人?”   云浅知道该是晏慕卿派上用场的时候,指了指道,“他是。”   晏慕卿垂眸透过纱帘看着她,没说话。   阿九皱眉,“用手指着主人的奴隶,未免太无礼了些。”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换个封面…… 第24章   云浅看出阿九眼中的怀疑,正想着该如何弥补,就听晏慕卿道,“家畜让人见笑了。”   家畜?这是在报复她之前对他说的话?   云浅只能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阿九了然,有些主人惯爱娇养奴隶,不想让奴隶失了性子,那便不好玩了。   但倒是很少见有女奴隶过来比试的,阿九有些好奇这红衣男子的身份,不过按照屠戮塔的规定,不能过问这些。   哪怕是经常过来的公子,他隐隐猜测出他是什么人,但明面上依然要装作不知道。   “签字吧。”阿九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书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推到晏慕卿跟前,云浅扫了一眼,上面大意就是“打死了屠戮塔不负责”之类的。   肯定是不能让晏慕卿签真名的,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她也不敢用契印传话或者用言灵对晏慕卿下达命令,她和晏慕卿的契印等级只有一级,能够轻易地被外界感知到,若是被发现,她和晏慕卿的身份就不攻自破了。   最糟糕的是,晏慕卿似乎并不准备配合云浅,他站在那一动不动。   阿九的眼中已经出现了疑惑。   云浅迫不得已走到晏慕卿身边,飞快从袖子下面抓住他的手,感觉到他不耐烦地用力想将手挣脱,云浅抓的更紧。   大魔头现在很弱,根本挣不开她。   晏慕卿冷冷地俯视着云浅,她的手指在他的手掌上画着,写下了“陈清”两个字,她想让他签下这个化名。   她怕被人发现便使用这种方法告知他。   她现在有求于他,他当然不会令她满意。   他绝不会听命于她。   “您不是说好要带我参加比试的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云浅摇着晏慕卿的手道。   晏慕卿蹙眉,她的语调变软了很多,跟以往跟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让他联想到了猫妖,但不可否认,她的声音要比猫妖要好听些。   她的脸被纱帘遮住,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能感受到她手上凉凉的触感。   云浅见晏慕卿还是石头一般,急得不行,如果晏慕卿这关过不了,她就只能放弃屠戮塔,她不可能再找一个人扮演她的“主人”,这会引人怀疑。   她又靠近了他些,压低声音,催促道,“主人,你快去啊~”   她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娇嗔,晏慕卿神情微怔,心脏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直抵大脑,尤其是“主人”那两个字给了他莫大的愉悦感,软绵绵的尾音在心头盘旋。   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指尖上的冰凉渐渐被他的掌心焐得温热。   随即目光落在她纱帘下若隐若现的脸颊上,晏慕卿突然很想看她的表情,他希望她的表情是可怜兮兮的,或者是委屈的,受制于他而又无法反抗的。   光是想一下,血液就跟着沸腾了起来。   晏慕卿眼中红光一闪而逝。   原本是想将她的魂魄养在水镜里,现在看来不是实体,确实没什么意思,还是这样以活物的状态才更有趣。   只有这样报复她,才能把她对他做的事都讨回来。   云浅掐了一下晏慕卿的手,这次语气有点咬牙切齿了,“主人,你怎么不动啊?”   这次连阿九都听出云浅声音里的不耐,他觉得惊奇,这个奴隶性子竟然这么野,上次看到这么野的奴隶,当场就被主子踹飞了出去。   阿九以为红衣男子就算不踹飞这不知好歹的奴隶,也至少出声训斥。   但他却只是顿了片刻,一言不发地松开了云浅的手,走到桌案前,从袖子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用毛笔粘了墨汁,潦草地写下了名字。   阿九辨认了许久,眼睛差点看出茧,才认出这狗刨似的两个字是“陈清”。   陈字姓在神启大陆算是大姓,百年来,光阿九遇到叫陈清的人就有十来个,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   大陆的豪族里没有姓陈的,也许此人是散修?   阿九很好奇此人的身份,可他没有权限过问,他也没有权限查看《上名册》。   令阿九惊讶的是,红衣男子签完字还未走,那女子就率先离开了,丝毫没有等主人先行的自觉。   这……这也未免太骄纵了些。   红衣男子也不觉得奇怪,他不徐不慢地跟上那女子,出了殿堂。   阿九迷惑了,这主子和奴隶是不是搞反了?   *   报名之后,一切都很顺利,云浅很快参与到战斗当中,可惜她发现那些与她对战的奴隶根本就对她没有杀意。   他们只是在与她打架罢了,甚至于在她演出被他们打败的摸样,他们还会为了避免把她打死,而对她手下留情。   他们打的累,云浅演的也累。   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她已经确定化神境界和炼虚境界的人都拿她的不死BUFF没有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合体、大乘、渡劫和晏慕卿了。   最可悲的是,她忙碌了这么久竟然一点修为都没有提升。   眼见天色已晚,云浅不再在屠戮塔逗留,带着晏慕卿回到了长剑宗。   系统定位在了长剑宗,他们随机出现在了长剑宗的后山上,神奇的是屠戮塔内已经是黑夜,长剑宗竟然还是白天。   云浅用飞行法阵偷偷摸摸回到临水居,这次她并没有让晏慕卿变成狐狸,宿春见到晏慕卿果然吓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问她,“小……小姐,他是谁?”   云浅想了下,笑道,“他就是清清啊,那只救我的狐狸。”   宿春目光闪躲地打量着晏慕卿,这个男人既然是狐狸,那他便是狐妖了,果然狐妖的长相跟传闻中一样俊美非凡,只是即便千年过去,修真界对于狐妖依然有些忌惮。   宿春还没看多久,红衣男子就目光冷戾地朝她看了过来。   宿春被吓地躲到了云浅的身后,这……这个狐妖真的救了小姐的命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凶?   “别害怕,他很乖。”云浅安抚道。   宿春:“……”小姐,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你是不是对乖有什么误解!!   云浅轻咳了一下,宣布道,“我已经把他收成了灵宠。”   “灵……灵宠?”宿春没转过弯来,如果小姐把狐妖收成了灵宠,那小姐灵根已经恢复了?   云浅将已经想好的理由道出,“我的灵根和金丹都被灵丹给修复了。”   原来是被灵丹修复了吗?   宿春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成真了,她神情激动,“那小姐以后就又可以修炼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难过道,“可小姐的弟子身份已被除名……”   原书中原主弟子牌在那次刑罚之后就被收了,她现在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不过无所谓,她修炼靠被动就行了,是不是长剑宗弟子有什么关系,这都不妨碍她做任务。   云浅从乾坤袋中取出几件秋衣给宿春,这秋衣显然不是苍莱峰衣坊里的样式,她讷讷道,“小姐,你是如何出苍莱峰的?”   现在苍莱峰加了结界,所有弟子都得申报才能下山,小姐是如何下去的?   “秘密。”云浅知道解释不清楚就没有解释,好在宿春也没问,她只是安静地抱着秋衣。   云浅摸了摸宿春的头道,“以后不用再跑去衣坊了,我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给你的东西你就别跟我推辞了,你知道我的脾气。”   宿春正要把秋衣还给云浅的手僵住,“以后会越来越好”这句话让宿春的眼眶又红了,她抱着秋衣重重地点头,“小姐会越来越好的!”   云浅失笑,“你也是。”   *   宿春就住在临水居,晏慕卿的身份根本瞒不住,所以云浅选择直接告知宿春。   她见晏慕卿又要去调息,便将一瓶灵丹推到他跟前,“配合这个,灵力会不会恢复得快些?”   晏慕卿看着灵丹,便想起睡梦中的苦味,她喂了他很多灵丹,他的体内因那些灵丹而充盈着灵气。   但是他却因为混沌门残留的压制,很难把那些灵气转化为自己的,恢复一点就会漏掉大半。   他的目光从灵丹上移开,落在她的脸上,狭长的眸子微眯,“你让我恢复快些,不怕我杀了你?”   晏慕卿逼近她,将她困于墙壁之前,冷白如玉的脸泛着寒意,“还是说,你觊觎我的内丹?”   云浅想不到晏慕卿已经会自己脑补仇恨了,她不否认地笑道,“没错,我就是觊觎你的内丹,等把你养肥了再宰岂不美哉。”   晏慕卿脸色倏地变冷,他看着云浅唇上泛着的笑只觉得刺眼,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   继而是比以往更强烈的怒火浮现出来,盈满了他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给点燃。   晏慕卿抵着墙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心中冷笑,她果然和那些人一模一样。   “快去调息吧,这样才能好的快些,我取你内丹的日子才能早日到来。”   云浅在晏慕卿阴沉的目光下抓住他困住她的手臂,她的手刚触到他,他的脸就怔住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师兄他被迫攻略我》,求个预收呀,以下文案:   在小师妹没来之前,顾修瑾是一年金丹的修真天才。   小师妹来了以后。   小师妹筑基,他金丹。   小师妹金丹,他元婴。   小师妹元婴,他元婴。   小师妹化神,他元婴。   小师妹合体,他还是……元婴。   于是小师妹成了他抹不去的阴影,直到有一天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名为系统的鬼东西,系统说如果他不攻略这个“阴影”他就会死。   没办法,一心修真的他只好搞起了美男计。   于是某天晚上,苏梨就看到冰清玉洁的大师兄来到她的卧房,平日里本该高高束起的领子滑到了锁骨以下的位置。   苏梨目光在锁骨上顿了顿,往上落到他的脸上,“师兄,你睫毛上有眼屎。”   顾修瑾:“……”   ……那是系统给的睫毛膏,我真的会谢。   【一心修真被迫谈恋爱禁欲大师兄】×【钢筋直女天才师妹】 第25章   等云浅已经躺在了床上, 她发现晏慕卿还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他正在咬牙切齿的诅咒她吧。   云浅内心窃喜, 打开系统开始追三百多集的印度剧,不知道她看到结局, 能不能回到天界。   晏慕卿看着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的云浅,眉宇渐渐蹙起。   想起方才听到的心声。   ——“你不恢复实力,怎么杀我,不杀我, 我怎么回去?”   回去?   杀了她, 她就能回去?   *   云浅并没有放弃屠戮塔, 她又去了几次,依然无用, 她演到后面被技能击中的肢体越发僵硬, 整个人都处于消极状态。   原本对于云浅这种胜负已定的无聊比试是没什么人看的。   但是当众人发现她好像每次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每次对手都打的气喘吁吁,而她这个被打的却力气充盈的时候,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莫不是在敷衍比试?   这究竟是谁家的奴隶。   原本二楼加上晏慕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看比试, 没过一周,二楼就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想来看看这个神奇的奴隶。   “她这是演的吧?”   “难道是她主子吩咐的?”   “这奴隶的境界不简单啊……被打成这样都不死, 不会是渡劫吧?”   “有没有大能用神识穿透地面,探测一下她的灵力波动?”   “大能说了,她根本就没用灵术, 哪来的灵力波动。”   晏慕卿听着周围人的交谈, 这里的人对于一个奴隶是渡劫境界并没有很大的惊讶, 他们的聊天极其平淡。   他们只是在好奇云浅为何故意输掉比试, 十分诡异。   看的人多了,打赏的人也多了起来。   各种花哨的礼物乱飘。   屠戮塔自从李云被关了起来,还没这么热闹过,阿九从高楼上来到二楼,恰巧看到付添站在栏杆处正看着浮波镜中的比试。   “楼主回来了。”阿九对付添恭敬行礼。   付添出去的这两日去上头递交《上名册》去了,没想到回来却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比试,他平日几乎不下顶楼。   付添看着看着忽地觉得不对劲,“为何这个奴隶看着面生?”   “哪个?”阿九看着浮波镜中戴着面具的两个奴隶,指了指云浅,“是她?”   那女奴隶戴着由斗场统一下发的法术面具,付添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他只是感觉“面生”。   付添道,“叫人注意着,别是进来的奸细。”   阿九应声,“是。”   正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感谢“瞎鸡霸乱帅”大哥送出的六百六十六个赤焰狐妖!!]   这才是真的有钱人,一出手就是六百六十六个赤焰狐妖,一个赤焰狐妖一千两,这得多少钱?   关键是这位“瞎鸡霸乱帅”大哥以前只给李云打赏过,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位大哥怎么会给这个新人奴隶打赏。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合体境界的李云上场了,上面这么快就把李云给放出来了?   而且让一个李云和一个新人奴隶比,是何意思?   这个新人奴隶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付添饶有兴趣道,“看来上面想测试这奴隶的实力?”   李云一上来就挥出一道极强的剑意,更加应证了付添的猜想,李云恐怕是想用尽全力逼迫对面之人反击。   而云浅也感受到了李云的杀意,他和其他的奴隶不一样,他是来杀她的。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金丹二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金丹三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金丹四重!]   ……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元婴,请问是否现在结婴?]   她当然不会现在结婴,那只会更加引人注目。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留下去了,她升级了这一波就打算离开。   她好像被人盯住了。   她前几次来这里听说过这个李云,似乎是某个大人物的奴隶,只是那个大人物不知道是谁。大人物将李云放出来跟她这个“新人奴隶”比试,太不正常了。   而且奇怪的是这里的人除了奴隶登记处的阿九和楼主付添,其他所有人都相互不认识。   他们互相称呼面具上的代号,聊着和彼此没什么关系的话题,好似每个人都怀抱着秘密,不知道在藏些什么东西。   正在地下场所打斗的云浅,并不知道二楼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感谢“瞎鸡霸乱帅”大哥送出的九十九个至尊铁骑!!]   [感谢“瞎鸡霸乱帅”大哥送出的九百九十九只赤焰狐妖!!]   [再次感谢“瞎鸡霸乱帅”大哥送出的九百九十九个飞行楼阁!!]   ……   “傍一大哥这是移情别恋了啊!”   “何止是移情别恋,这都疯魔了吧,以前他最多也就给李云送过九十九个赤焰狐妖,这次给新人都刷屏了!太可怕了!”   “那新人不简单,你注意到了没有,李云所有的攻击,对她都不造成伤害。”   “她会不会不是奴隶?也许是哪个大人物下场来玩?”   “那就有意思了……”   这场比试最后以云浅的认输而告终,但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他们都看出来这个新人奴隶根本就没出手过,他们想看她用技能,但她偏偏就像不知道痛一般挨打,丝毫不还手。   云浅和李云一起下场,戴着黑色面具的李云问她,“你是哪的人?”   云浅眼睛透过面具的两孔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反问他,“你是哪的人。”   李云猜测云浅可能是新人奴隶并不知道他的信息,于是道,“博州。”   云浅在系统内查了一下神启大陆以及神启大陆附近的国家都没这个地方,她随便编了一个地点道,“我云州的。”   李云认识的奴隶都没有来自云州,他心想也许这是个新的地方,而云浅是从这个新地方来的。   李云道,“你很强,但是演技拙劣,还是被注意到了,你马上就会被带走。”   带走?什么意思?   云浅还想再问,但李云已经被上来的两个戴着獠牙面具的侍从给押住带走了,那两个侍从看她的眼神毛骨悚然。   云浅感觉不对劲,如果她会被带走,为何现在不抓她,难道是注意到了她和晏慕卿一起,想要等她和晏慕卿汇合后一并带走?   云浅感受到身后有人尾随,在见到晏慕卿后,二话不说一把拽过他的手拔腿就跑。   她现在已经金丹,可以御风飞行,只是之前懒得学所以一直用法阵,她在出屠戮塔之前就在系统中观看了一遍御风术。   也许是拥有四百四十四颗金丹的缘故,她这次的学习的速度比上次筑基学习法阵还要快,且御风飞行比用法阵飞行快了一倍不止。   不过可怕的是追击他们的人速度却快到如同瞬间移动,这样的速度至少是合体境界。   云浅原本是想等到无人的地方再使用系统穿梭,但显然条件不允许,她只能立刻使用系统。   而追击他们的那些侍从则看到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凭空消失在空中!   他们环顾四周都没有再看到这两个人,而他们距离捕获这两个可疑之人只差几寸的距离。   瞬息之间现身的付添和阿九也看到了这一幕。   付添皱眉道,“竟然给逃了。”   阿九道,“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逃走,境界也许远超渡劫。”   他们不会觉得有人能突然消失,只会觉得那二人的离的速度快到肉眼捕捉不到。   付添凝重吩咐道,“封锁屠戮塔入口。”   屠戮塔只有一个入口,他们逃走的方向正好与入口相反,也许他们还躲在屠戮塔的某个角落里,他们得立刻把这二人捕获。   如果他们是自己人,就是叛徒。   如果是敌人……付添想到和李云比试的那个“奴隶”,他能看出来她的实力深不可测,留着这样的敌人,太危险了。   不过,既然是敌人,他们为何大摇大摆地进屠戮塔,难道不该低调行事吗?或者成为奸细来探听消息?   为何还要和其他奴隶比试?   难道是……挑衅?   空气中铺开的神识相互交错,方才那“奴隶”首次使用灵术,几乎屠戮塔中所有能张开神识的人都在感知这稍纵即逝的灵力波动。   大部分人由于境界不够无法得知此“奴隶”的境界。境界够的人又因为二人离开的速度太快,来不及顺着灵力波动得知“奴隶”的境界。   阿九、付添以及其他少数渡劫境界的人,虽来不及探测此人的境界,倒是记住了这抹灵力波动的波频。   只要下次再遇到此人使用灵力,他们通过波频便能判断出这个人是否是那个“女奴隶”。   不远处一个戴着面具斜靠在屠戮塔高柱旁的黑衣男子,在众人散去之后,朝付添走了过去。   他在此呆了一段时间,通过他人的谈论已经知晓,这里唯二两个不戴面具的人便是负责屠戮塔的人。   他手指在漆黑的面具上按了下,调整一下面具,收了手,在付添面前站定。   付添身形一顿,听到那人开口。   “新人登记。”   *   云浅和晏慕卿回到长剑宗,这次降落的地点竟然恰好是临水居,之前的几次大概率都在苍莱峰的后山。   根据概率问题,云浅猜测也许是后山面积比较大的缘故,系统落点在后山的次数就比较多。   晏慕卿瞥了一眼她抓住他手腕的手,这次倒是不凉了,估计是跑累的。   “为何会被追?”他问。   云浅松开晏慕卿,摘下了屠戮塔带回来的法术面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地方很诡异,以后不去了。”她差点就被抓住了。   晏慕卿道,“那里面都是神启大陆的人。”   云浅吃惊道,“怎么会?”   她觉得是另外一个空间,不管是“奴隶”,还是李云口中的“博州”,她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那里的人的境界水平太高,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晏慕卿看她,“那些人的话里对神启大陆十分熟悉,他们像是来自神启大陆的各个地方,汇聚在了一起。”   云浅这几次去屠戮塔一直都在地下打斗,晏慕卿接触到的信息比她要多,而且……云浅忽地想到蒋辉说过,他爷爷曾经是屠戮塔的侍从?   所以那里面的人真的是神启大陆的人?   不过若全是神启大陆的人,里面的人境界都如此之高,就太怪异了,连那些追她的侍从境界似乎都在卫羽楼之上,有点说不过去。   云浅虽然好奇,但也知道里面的人惹不起,随便拎出来一个侍从都是合体境界往上,更不用说他们口中所谓的“上头人”了。   尽管好奇,但她现在已经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唯有藏好身份才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到天界。   这些未知的东西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   万一被抓起来囚禁,那可真是回不去了。   刚压制住心中的好奇,临水居外面就传来喧嚣声,云浅被吸引过去,内门弟子们都在往后山的方向跑。   云浅抓住蒋辉,“你们去做什么?”   蒋辉见是云浅,停下了脚步,他兴奋道,“少宗主,我们是去凑热闹!”   “凑热闹?”   蒋辉点头,“是啊,灭辰峰长老陆铭今日出关!听说已经突破渡劫境界!少宗主你不知道,那雷劫有多夸张,整个灭辰峰电闪雷鸣啧啧。这可是长剑宗继老宗主以来,第一个突破渡劫境界的……”   说到这蒋辉止住了,他想起来老宗主至今还没回来呢,他说这话不是戳云浅的伤心事吗。   他抬头悄悄观察云浅,在看到她并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时松了口气。   原书中也有这个情节,长老陆铭突破渡劫境界出关后,当日温染在卫羽楼的护法下突破化神境界,这两件事是在一块发生的。   云浅对蒋辉笑道,“你去吧,到时候回来把见闻和我说说。”   这样正好,等众人都去迎接陆铭,或者温染化神境界的雷劫落下,她好在院子里结婴,元婴境界的雷劫只比金丹境界大一点,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   蒋辉乐呵呵应下,就跟着周潘他们走远了。   云浅回到院子里准备结婴。   *   没了灵丹,魔毒一直得不到压制,但和卫羽楼已经确定今日就要突破化神境界。   朝圣宴的日子将近,化神境界不突破,去了朝圣宴,也只会沦为炮灰,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过巧的是,刚好陆铭出关了,也许她求他,他可以替她压制魔毒,这样便能顺利突破化神境。   温染飞去灭辰峰,一路上尽是看热闹的弟子,他们都在寻找陆铭的身影。   这些弟子都不知道陆铭在何处,但温染却知道。   她来到灭辰峰崖底的山洞内,陆铭果然在这里,他还是穿着百年之前的那件黑衣,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她真的不想来见他。   “陆长老。”   陆铭知道来人,却动也没动,依然闭着双目。   温染压住火气,再次唤道,“陆长老。”   陆铭这次终于睁眼看她,只是那双眸子竟比百年前还要黑,看得她心底发寒。他似笑非笑道,“怎么想起来找我?”   温染的笑带着讨好,眸子浮现媚态,“你已渡劫境界,我来助长老飞升。”   “飞升?”陆铭咀嚼这二字,转眸笑道,“闭关百年来,我想通了,早已不执着于飞升了。”   温染定定地看着陆铭,不语。   陆铭这人一向执着于修行,不然当年又怎么会放弃掌门之位的争夺去闭关修炼?他现在说不执着于修行到底是骗她的,还是看出她有求于他,所以不愿帮她?   事实上,她跟陆铭根本没有谈条件的筹码,他想利用她随时都看他的心情。   陆铭看她道,“百年未见,倒是生份了?说吧,找我何事?”   温染看他一眼,将想让他帮她压制魔毒的事情说出来。   “我可以帮你。”出乎意料的,陆铭答应的干脆,只是有条件,“你得回灭辰峰,随我去朝圣宴。”   温染吃惊地看向陆铭,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这意味着她将和卫羽楼解除师徒的关系,重新成为陆铭座下的内门弟子。   且陆铭打算和元扶风一样将灭辰峰独立出去,成为门派去参加朝圣宴。   明明百年之前,陆铭对朝圣宴无半点兴趣,怎么闭关出来后就变了。   温染思绪繁杂,她借着帮卫羽楼“挡”魔毒这件事情成为了卫羽楼的亲传弟子,若她回到灭辰峰,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算了,突破化神境要紧,先答应陆铭,到时候反悔也不迟。   “好,我答应你。”   陆铭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站起身跟着温染出了洞穴。   二人御剑回到苍莱峰,一路上看热闹的众弟子纷纷抬头仰望。   “陆长老出关后的气场看起来更强了。”   “渡劫境界,差一步便是飞升,自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说怎么到处都见不到陆长老,原来是去找温染师姐了。”   “陆长老向来最疼温染师姐,你说他选择这时候突破渡劫境界出关,是否是预料到温染师姐即将化神,赶着出来给她护法呢?”   “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也不知道温染师姐在哪化神,真想去见识见识。”   “你恐怕只能看到化神境界的雷劫,普通弟子可不得踏入护元台,咱就只能在外面等着。”   “等着就等着……这么多年了除了元长老座下出的柏秋师姐,也就只有温染师姐突破化神境界,不过,我听青诀峰的人说,柏秋师姐都快突破炼虚境界了……”   “哎,这就是天才的人生啊……”   陆铭和温染来到护元台,卫羽楼见到陆铭目光微顿,朝他颔首,“陆长老。”   “许久不见,卫掌门。”陆铭挑了下眉。   卫羽楼知道陆铭过来想必是给温染护法的。   “开始吧。”他道。   说完卫羽楼薄唇微动,一段符咒从他唇中飘出,护元台就升了起来,八棱形的台面上结界阵迅速成型,温染走入其中,盘膝而坐。   不知怎的,就算有陆铭和卫羽楼在,温染的心中依然有几分不安。   她努力安慰着自己,就算没有灵丹,到时候突破化神境界魔毒复发,也能被陆铭压下去,卫羽楼是不会知晓的。   一切都很顺利,体内元婴慢慢转化成元神,魔毒也被陆铭的灵术给渐渐压制,随着神识打开,她逐渐能感知到来自陆铭和卫羽楼的灵力波动。   头顶电闪雷鸣,来自化神境界的雷劫降下,陆铭忽地头转向另外一个地方,他眸光闪烁,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将护法从温染的头顶撤去,离开了护元台。   卫羽楼想到陆铭向来我行我素,也没有太过吃惊,只是加强了手中的法阵。   但温染却吐出了一口黑血,她的手腕上出现魔化现象的黑色藤蔓,瘴气一点点地从她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卫羽楼吃了一惊,这是即将成为魔物的前兆,明明他前不久刚给温染压制过魔毒,她怎么会魔化!   魔化的后果不堪设想,卫羽楼只能停止心中的疑虑一边护法挡住雷劫,一边用灵力去帮她压制魔毒。   温染盯着陆铭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恨意。   他竟然帮她压了一半魔毒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简直恶心透顶!   魔毒和雷劫的双重折磨让她的身体承受着骨裂一般的疼痛,温染咬着牙吞下喉间的腥甜,这时不远处的夜空突然被一道剧烈的雷电劈开,周遭刺眼如白昼。   那是……雷劫?   那个地方是临水居的方向?   卫羽楼也注意到了此番景象,他想张开神识一探究竟,可是为温染护法不能分神。   又想起方才陆铭快速离去的方向,陆铭是被这雷劫给吸引走的?   这雷劫的确可疑,但是陆铭为何如此着急离开?   *   [101系统:“QAQ糟了宿主!弟子们全都被你的雷劫给吸引过来了!!”]   云浅:……   她原本以为元婴境界的雷劫也就毛毛雨那种程度,谁知道竟然这么大,如此大的雷劫完全已经超过温染化神境界的雷劫了!这完全不合理啊!   亏她还挑了和温染雷劫同步的时候结婴。   而且这结婴的时间也太长了,等温染都渡过雷劫了她说不定都还没结好。   真是大意了。   她忘了她有四百四十四颗金丹,每一颗都要在体内敲碎,四百四十四颗金丹需要四百四十四倍的时间,敲碎完成还要把这些金丹碎片重新组合结成元婴的形状。   太难了。   晏慕卿看着云浅结婴,前几日还是金丹,从屠戮塔回来便结婴,如此快的速度让他几乎已经确定之前云浅在屠戮塔中执意要比试就是为了提升境界。   这种提升境界的方法闻所未闻,难道千年过去,人类的修道方式已经变得如此诡异了吗?   还是说这是云浅特有的?   平生第一次晏慕卿对仇人以外的东西产生好奇。   云浅蹙着眉,长而卷的睫毛轻颤着,晏慕卿看着她额头上的薄汗,上方的雷劫声势浩荡,雷劫四周的星芒形状显示这的确是元婴境界的雷劫,可是这雷劫的力度却堪比化神。   除却他要将她魂魄抽出的那次,她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焦灼的神情。   她这是撑不住了?   晏慕卿冷笑,撑不住不是更好,这样他就自由了,不用再受她的控制。   元婴境界的雷劫一共三道,一道比一道猛烈,天雷的轰鸣声让晏慕卿烦躁。   他看着云浅盘坐在风暴下的瘦弱身影,头顶的乌云连接着的天雷似乎要将那瘦小的身影完全淹没。   晏慕卿目光微顿,抿了下薄唇,抬手驱动灵力画出一道护元阵,这么让她被雷劈死,未免太便宜她。   和护元阵一起散出的还有他身体中的灵力,那些灵力在院子里疯狂肆虐,树木和盆栽全都化为灰烬。   宿春在一旁看着已不知如何是好,可她一个筑基只能干站着,没办法帮助云浅。   在看到晏慕卿打出的护元阵罩在云浅的头顶替她挡住最后一道雷劫的时候,宿春终于松了口气。   云浅适时睁开双目,阴云之下,她看到晏慕卿脸色苍白地站在那,而临水居外脚步声欺负,她知道那些被雷劫吸引的弟子们已经来了。   晏慕卿的身体在一段红光之后慢慢缩小化成了狐狸,云浅朝他走了过去,她不知道为何变成狐狸的晏慕卿又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她把狐狸给抱了起来,“这次这么听话?知道有人来了,主动变成狐狸,值得表扬。”   听着云浅的话晏慕卿差点气的睁眼,可他实在没什么力气。   云浅摸了摸狐狸脑袋。   那手在他毛绒绒的头顶轻抚着,一遍又一遍,柔软的像是棉花,暴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直到晏慕卿感觉一阵困倦,那手忽地停下,他心中警铃打响,蓦地强打起精神。   他竟然被一个人类像狗一样摸着差点睡着。   一定是狐狸的状态存在太久导致的,他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得早日恢复实力破解契印才行。   这样想着晏慕卿恨恨地把狐狸脑袋从云浅的掌下挪开。   “闻声而来,少宗主这是结婴了?”   云浅循声看去,就见陆铭站在墙头瓦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年原主被定罪,这个陆铭可是主力军,如果没有陆铭,原主虽依然会遭受舆论的暴力,但不一定需要承受十八道雷鞭。   灭辰峰的陆铭长老,其实力仅次于云水晟,在长剑宗的话语权极大,温染当年是陆铭的内门弟子,陆铭对其极其偏爱,原主得罪了温染,他自然要定原主的罪。   云浅笑道,“陆长老,不去为温染护法,跑来临水居做什么?”   陆铭懒声道,“给别人护法,哪有看残灵根结婴有意思?”   陆铭话音落地,其他围观的弟子们议论声更大,除了蒋辉、金志杰等内门弟子外,其他见到雷劫赶来临水居的弟子们脸上的震惊无以言表。   按照陆铭长老的意思,方才天空中的元婴境界的雷劫真是云浅的?   一个残灵根结婴了?!   其中有人按捺不住叫道,“敢问少宗主,残灵根如何结婴,别是从哪里修的禁术,结成了假婴!”   历史上确实有人将别人的金丹移植到自己的体内,结了个假婴,但这种歪门邪道的修炼方式是没办法求长生的,只能单纯的提升修为。   又有人讽刺道,“别不是妙丹堂做的,他们的医术一向了得!”   “按照长剑宗规矩,结假婴可是要被打进罪清司处死!”   云浅目光扫向那群弟子,“按照长剑宗规矩,你们这些外门弟子没有通报来内院,也该被罪清司带去惩处!”   苍莱峰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是宗主、少宗主、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修炼和居住的地方,外院是外门弟子修炼和居住的地方,内院可以去外院,但外院的人不可踏入内院。   这些来到临水居的外门弟子,不过是仗着临水居这边不被卫羽楼关注罢了。   那外门弟子嘲笑道,“少宗主你忘了,你早就没有长剑宗的弟子牌了,你不是长剑宗的弟子却住在内院,不觉得丢人吗?”   云浅笑道,“萧璟以前带我离开长剑宗,还是你们掌门把我带了回来,我是想走,可是卫羽楼不让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那弟子被噎住,只能愤怒地盯着云浅。   陆铭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碎成石渣的围墙,雷劫的威压是从上往下压制的,为何这围墙的倒塌却是从中部往四周扩散,难道是云浅有意为之?   陆铭的神识探过每一处角落,除了云浅身上的灵力之外,还有一抹未散去的陌生灵力,不久前除了云浅还有其他人在此处动用过灵力,是谁?   这院子里除了云浅只有她的婢女宿春,以及云浅手中的赤狐。   陆铭用神识扫过宿春,那灵力不是从她身上出来的,该是其他人。   陆铭没有寻到,目光再次回到云浅身上顿了片刻,笑道,“弟子们都在这,少宗主还是解释下残灵根如何结婴一事,要真是寻了那歪门邪道的法子,我也好按长剑宗规矩办事。”   陆铭这话无疑鼓舞了弟子们的气焰。   自妙丹堂停止供应灵丹以来,他们就不再用妙丹堂的护元丹,长剑宗又新请了一名药师,护元丹只能用其他丹药宗门的,质量比妙丹堂差了不止一倍。   很多弟子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九重境,结成金丹只差临门一脚,因为护元丹的质量问题,一次又一次的结丹失败。   有些虽然成功了,却一连尝试了十几次,这在以前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都觉得霓幽绝断了和长剑宗的护元丹交易定是和这位废物少宗主脱不了关系,她就是来报复他们来了。   真是可笑,当年犯了大错之人,竟然有脸报复他们!   云浅看着那些弟子咬牙切齿的脸,虽说她和宿春说了她是因为灵丹而恢复的灵根,但是对外却不能如此说,这会为霓幽绝招来麻烦。   残灵根能修复对修真界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外界如果知道妙丹堂能修复残灵根,一定会涌入妙丹堂,争相要霓幽绝告知方法。   云浅淡笑道,“谁说我的灵根残了?”   陆铭眯着眸子看她的神色莫名,其他弟子更是喧嚣不止。   云浅当年被妙丹堂的人亲自诊出灵根残废,以后都无法再修炼,而后云浅一百年虚弱颓废的状态也应证着她灵根的确已经残废这件事。   她现在却说她灵根没残,谁会信!   云浅面对弟子提出的质问,笑道,“妙丹堂的炼丹师也有诊治错的时候。”   她看向陆铭,“我就站在这,陆长老想探灵根一探便知,如果我是用了歪门邪道,体内虽有元婴,灵根却还是残的。”   陆铭早就已经探过云浅的灵根,他知道那灵根的确完好无损,他此番在众人面前质疑她不过是想看她如何脱困,看看她的反应。   百年前他闭关之前,也探过她的灵根,是残灵根的确无疑,也就是说她的残灵根不知怎么的被修复了。   不光如此,以他素来看人的准头,他能感觉得出来云浅的变化,她的眼神像是换了一个人,这点极难看出。   不仔细分辨,大多数只会以为云浅不过是走出了阴霾,回到了以往的性子。   这变化和变好了的残灵根,再加上她身上那极其熟悉吸引他而来的灵力波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究竟是谁布下的棋子?   这一点陆铭暂且还无法推测出,也不好出言试探,不管下场的是棋子还是主导者,他们口中的话都不可信,更何况率先交出底牌,也会暴露他的身份。   陆铭懒声道,“正如少宗主所言,她的灵根的确完好无损。”   陆长老这话不就是在帮云浅澄清她的灵根的确未残吗,原本期待陆铭能帮他们出气的弟子们愿望落空,都纷纷露出不甘的眼神。   云浅也有些讶异,她原本以为陆铭会再刁难她一波,她都想好如何回怼了,没想到陆铭却放过了她。   她可不信陆铭会如此好心,果然下一秒就听陆铭道,“可少宗主并非长剑宗弟子住在临水居确实不合适。”   弟子们刚刚被灭掉的希望又燃了起来,听陆铭长老这意思是想把云浅赶出长剑宗?   陆铭长老的确有这样的话语权,当年云浅受雷鞭之罚,便是陆铭极力促成。   众弟子一脸兴奋加看好戏地看着云浅。   陆铭接收到云浅冰冷的视线,却又轻笑一声道,“少宗主虽已不是长剑宗的弟子,倒也不是没有机会留在长剑宗,我闭关百年,灭辰峰百年未招收新弟子,不若少宗主来我灭辰峰如何?” 第26章   弟子们懵了, 陆铭这是何意?他不是要把云浅赶出长剑宗吗,怎么还要收云浅为弟子?   这时候他们不禁想起前不久苍莱峰的内门弟子在传云浅结成四百四十四颗金丹的传闻。   又联想到方才临水居雷劫的声势浩大,若传闻是真的, 云浅的天赋比之当年的蓬莱尊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陆铭要收云浅为弟子,想必是看出了这一点, 想收她到他的座下!   想到此,众弟子的脸色都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若是云浅去了灭辰峰,有陆铭为其撑腰,她不再被卫羽楼压着, 他们岂不是完了!   有弟子斗胆道, “陆长老, 长剑宗除了青诀峰以外招收弟子都有规定的章程,你一句话就让少宗主去灭辰峰这不合适……”   他话未说完, 陆铭一个眼刀就向他射来, 吓得他赶忙噤声。   其他弟子也噤若寒蝉,无人敢吱声,真是陆铭一百年不在, 他们都差点忘了他的手段, 竟然敢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云浅心知陆铭收她为弟子绝对不安好心,但她也知道陆铭口中的威胁,以陆铭的意思她如果不答应他恐怕就要被他用手段赶出长剑宗。   但目前她还不能离开长剑宗, 斩魂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她现在只能用缓兵之计。   云浅想了想,抬眸道,“陆长老, 那位弟子说的没错, 长剑宗招收弟子是有规定的章程的, 怎能因我一人而坏了规矩。”   她似是笑了下, “不若等招新大会的时候,我再去灭辰峰如何?”   弟子招新大会就在不久之后,陆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正好在她进入灭辰峰之前,好好观察一下她,看看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好。”陆铭笑着应下,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看了云浅片刻,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瓦片之上。   陆铭走后,大部分弟子也跟着离开。   蒋辉想起云浅如此之快的速度就结了婴,他觉得自己之前推测少宗主二十年化神速度还是慢了,按照少宗主的速度,说不定几年就完成了。   他凑到云浅跟前,咽了咽口水道,“少宗主,我把上次的灵丹还你吧,屠戮塔那地方我爹说是我爷爷醉酒后告诉他的,恐怕当不得真。”   说着他就要在乾坤袋当中翻找出灵丹,这灵丹他可不敢要了,要是少宗主以后没找到这地方来怪罪他,那可完了。   云浅没接那些灵丹,蒋辉既然来找她,她正好问问他关于屠戮塔的事情,“你爷爷有没有具体说屠戮塔是个什么地方?”   蒋辉愣了一下后摇头,“少宗主,我爷爷说过的话,上次我全都和你说了。我爹在我爷爷酒醒了之后问过爷爷关于屠戮塔的事情,但爷爷却怎么也不肯再谈,再后来……他就失踪了。”   “你之前说你爷爷是屠戮塔的侍从?”云浅想到那些追击她的侍从,那些可都是合体境界甚至往上的强者,她顿了下问,“你爷爷的修为如何?”   “我爷爷就是个凡人,他没有修为。”蒋辉疑惑道,“少宗主你问这些做什么?”   出乎云浅的预料,她没想到蒋辉的爷爷竟然是个凡人,凡人也能做屠戮塔的侍从吗?还是说蒋辉的爷爷隐藏了实力?   “我去了屠戮塔。”云浅答道。   “什……什么?!”蒋辉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的有屠戮塔这个地方。   他愣了一瞬激动道。“我爷爷那次醉酒后说他是那里的侍从,他时常去屠戮塔……后来他失踪了,我虽知道他现在活着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但少宗主,你能不能带我去趟屠戮塔,我想见见我爷爷。”   他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爷爷作为一个凡人活两百年还不死的可能性极低。   蒋辉垂首涩涩道,“他死了也没关系,我想知道他的遗体是否在屠戮塔,他常去的是怎样一个地方,他为何一声不吭地消失……”   云浅其实想拒绝,那地方实在太怪了,说不定有去无回,但看着蒋辉低落的模样她也不太忍心。   其实最关键的是她对屠戮塔还有点好奇,她先想出了一个稳妥的方案,继而对蒋辉道,“我可以带你去,但事前我得做些准备,去的时候我会喊你。”   一听云浅答应了,蒋辉眼里是止不住的喜悦,“谢谢少宗主!”   送走了蒋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云浅抱着狐狸环顾四周,这院子怎么成了这破烂的样子,墙塌的塌倒的倒,元婴境界的雷劫这么强吗?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云浅转眸对上了宿春担忧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宿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多亏清清最后护元阵挡下了最后一道雷劫,小姐你不知道你当时的脸色多难看。”   清清?云浅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她借用二哈的名字安插在晏慕卿身上的小名。   所以晏慕卿脸色苍白的晕倒是为她画了护元阵把灵力用完导致的?   云浅低头看向怀里昏睡过去的红毛狐狸,用手拨了一下他无神下垂的狐狸耳朵叹了口气。   真傻啊,她那哪是脸色难看,她那分明是急躁加窝火。   四百四十四颗金丹哪能那么快全部碾碎。   看来下次升级的时候得先提前通知周围人别管她。   *   晏慕卿是被苦醒的,不用猜都知道那个女人又在给他灌灵丹。   云浅灌的正起劲,手刚伸进狐狸牙口中,晏慕卿就化成了人形,这就导致她的手指直接被晏慕卿咬在了嘴巴里。   而她另一只手之前正按着狐狸脖子,这时候他化成人形就变成了抓着他的脖颈。   更糟糕的是她现在是站着的,晏慕卿坐在她的床榻上,她站在他的两腿之间,一只手指被他咬进嘴里,另一只手扯着他脖颈处的领子,那领子已经被扯的露出了半截锁骨。   云浅:“……”   他那副虚弱的姿态实在太令人遐想了。   尤其是那双微垂的狐狸耳朵,搭配着眸子里无处散发的怒火。   简直就像是……   ——“……这一副像是被蹂.躏,哦不,是被劫色后的屈辱模样是怎么回事?”   晏慕卿:“……?”   被蹂.躏?屈辱?   晏慕卿初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醒,他只感觉嘴里咬着一样东西,却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自觉用舌头舔了一下,一股子灵丹的苦涩味道让他的眉拧了起来。   这一舔,他的脑子里就炸开了。   ——“天哪,这个色狐狸!!!”   色……狐狸?   晏慕卿嘴巴一松,云浅赶忙把自己的手给拿回来,他抬眸就对上云浅警惕的眼神。   头痛欲裂间意识到方才舔的该是她的手指,与“色狐狸”这个词联系起来,他明白过来她眼中的警惕是何意。   晏慕卿只感觉一股气在心中上不上下不下,许是怒极,抑或是方才的灵丹让他恢复了些灵力,他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云浅还没反应,就听见铃铛声一响,接着被晏慕卿手腕间飞出的红绳给卷成了蚕茧给拉了过去。   与那双泛红的凤眸相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与上次在混沌门中的不同,这一次晏慕卿囚住她还没到一秒,整个人便身形一晃,便如同卸了力一般向她栽倒过来。   可惜她现在是蚕宝宝状态,两只手都被红线捆着,可没法像上次那样把他给扶住。   哐当一声,她顺势被他压在了地上。   她确实没有痛觉,可头猛地一下砸出的巨响还是让她脑瓜子嗡来嗡去,耳朵也出现了耳鸣。   晏慕卿手撑在地上,手背的青筋凸起,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没让身子完全压下去,凌厉的眉微蹙了下,黑沉沉的眸光落在那张巴掌大小的脸上。   他的目光被她轻颤的眼睫所吸引,她好似很难受,连睫毛都湿了。   他喜欢欣赏仇人的惨叫声,但不喜欢看他们哭喊求饶,这会令他烦躁。   可他看着她这模样,竟然想她发出点声音。   鼻尖那股清淡的香味再次飘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闻到那香气中夹着点淡淡的薄荷香。   这股薄荷香嗅着能缓解他的头痛,连心头的怒火都降了不少。   晏慕卿低头又凑近了些,越靠近她的皮肤那味道越明显,像是罂.粟一样让人上瘾。   云浅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晏慕卿放大号的俊脸,清晰到她能数清楚他长长的睫毛究竟有多少根。   云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挺直的鼻梁已经凑到她的下巴处,浅浅地蹭了两下。   痒意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云浅暂时还没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但她的身体已经自主作出了反应,她猛地挣开“蚕茧”,一拳打在了晏慕卿的下巴上,将他揍飞了出去。   一声巨响过后,云浅目光落在嵌进墙内的红毛狐狸身上。   没想到元婴境界的力气这么大,看嵌入的深度,有点难抠。   [101系统:“QAQ宿主,他不会死了吧。”]   此时云浅已经冷静下来,“放心,他没死。”   他如果死了,她的灵体也会死,她现在好好的,他就不可能死。   “先抠出来再说。”   云浅撸起袖子开干,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狐狸从墙内抠出来。她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狐狸,纠结到底要不要给他灌灵丹。   从方才晏慕卿诡异的行为来看,云浅怀疑他发春了。   可网上说赤狐发春的季节是2-3月,现在都快入秋了。   也许这里的赤狐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看来最近都得小心点他。   翌日晏慕卿醒来,云浅丢给他一件白袍,“你把红衣换成这个,我今日要出去一趟,你换好后戴上笠帽,以人形的状态跟我一块出去。”   晏慕卿捡起白袍,刚要说话,就感觉下巴疼的厉害,他想起昨日被揍飞的情景,目光掠过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吩咐她的云浅。   冷笑一声,手嗤啦一下,那袍子就成了碎片。   云浅早就料到如此,又丢给他了一件。   嗤啦一声。   再丢出一件。   又是嗤啦一声。   ……   循环往复,云浅看着晏慕卿撕的发红的手,一件袍子又盖在了他的脸上,挡住了他刀子一般的视线。   “我还有一百来件,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给你慢慢撕。”她掀开晏慕卿头顶的袍子,一只狐狸耳朵从袍子底下钻了出来,另一只还被袍子压着。   她对上晏慕卿沉郁的眸子,笑道,“然后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再给你下言灵,你还是得乖乖换衣裳。”   云浅收了手施施然走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记得穿快点。”   晏慕卿:“……”   *   云浅打算在晏慕卿发春期间,一直以人形的状态跟着她,这样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他以狐狸的形态,她会忍不住地上去摸上一把。   而且她现在已经结婴,陆铭和弟子们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个元婴境界的修士有个灵宠,不足为奇。   虽说千年前修士们对赤狐妖都十分忌惮,现在的修士们对妖怪也没什么好感。   但被收为灵宠的妖怪还是普遍被接受的。   背后传来门扉推动的声音,晏慕卿走了出来,尽管这是一件批发的便宜白袍,但却被晏慕卿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果然漂亮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只是那眉宇间透出的戾气,让他和这身白袍产生一种割裂感。   整体上来说,云浅还是很满意的,这样看起像是一个正派人士了,而且走出去若是真遇到屠戮塔的人,他们也不会认出来。   云浅带着晏慕卿去了凌霄阁,刚下飞行阵站在街道处还未入凌霄阁,就迎来了大批量的视线,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晏慕卿的身上。   这次带他出来,笠帽之下未设纱帘,容貌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那位公子也太好看了。”   “像是谪仙。”   “俊美是俊美,就是……眼神有点凶。”   “……那可不是一点凶。”   听到最后一句云浅忍不住笑了起来。   晏慕卿低头,目光在她脸颊边的酒窝上顿了片刻,然后往下,那块靠近耳朵的皮肤,他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薄荷的味道。   云浅抬头去看凌霄阁,真不愧是大陆第一法器铺,这楼层都是其他楼阁的几倍,真是有钱。   她走了进去,立刻有伙计迎了上来,“请问这位道友有何事?”   云浅道,“我想见你们阁主。”   汤平笑道,“道友,我们阁主从不见人。”   云浅原本以为伙计会询问她的身份,按照她的经验,一般大人物只见大人物,像她这种小角色是见不到的。   可没想到这伙计却说他们阁主从来不见人?他们阁主是木乃伊吗?   不过印象中百年之前,在各门派举行的议会上,原主跟着云水晟一块去参加,确实没有看到凌霄阁阁主的身影。   传言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真容。   云浅问,“连你们内部的人他也不见?”   汤平道,“除了凌霄阁的管事,他谁也不见。”   还真是怪人啊。   云浅:系统,上次霓幽绝来的时候运气值自行扣除,我这次能不能主动使用运气值,将运气值用来见凌霄阁阁主一面。   [101系统:“QAQ达咩。”]   云浅:……   云浅想了想道,“我有斩魂虎的内丹,不知道你们阁主有没有兴趣?”   汤平瞪着眼睛看她,这人在开什么玩笑,修真界谁不知道斩魂虎被长剑宗封印着,她却说有斩魂虎的内丹,唬谁呢。   云浅笑道,“麻烦你帮我把这件事告知你们阁主。”   汤平可不敢告知,他之前就是事事通报,被毛管事说了,毛管事让他好好筛选信息,不重要的事情就别通报,不然就要开除他。   云浅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汤平,“麻烦了,通报一声就好。”   一看那银票是五百两,汤平眼睛一亮,二话不说接了过来,凌霄阁伙计们都在传目前凌霄阁正处于亏损状态,很大可能下个月就要裁掉一部分人。   他不用想就是那一批,早走晚走都是走,他帮此人通报一声得五百两,被提前开除也不亏。   汤平收了钱,云浅便出了凌霄阁,她想起这么多天都没吃过东西,嘴巴真的要闲出淡来,便带着晏慕卿进了一座茶楼。   茶楼的掌柜的十分热情,只是在见到晏慕卿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像啊……真是太像了!”   晏慕卿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掌柜的一拍大腿,“更像了!”   云浅疑惑道,“像什么?”   掌柜的赶忙差人去房里把画像拿出来,对着云浅展开,那上面画的人竟然跟晏慕卿有九分相似,尤其是那蹙着的眉,简直是精髓。   晏慕卿目光在画像上顿了片刻,抬眸看他,“你姓刘?”   掌柜的惊讶道,“对,我姓刘,单名和。”   晏慕卿没有再问,云浅却来了兴致,问他,“掌柜的,这画像上画的是谁?”   刘和道,“是祖上传下来的,说是来住店的仙人。”说到这他看了晏慕卿一眼,“仙人每次来住店,店的生意都会变好,因此老祖宗就将仙人画了下来,以此来保佑生意旺盛。”   凡人一般称呼修士的尊称都叫仙人。   云浅顺着这话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想必这家茶馆在千年之前是晏慕卿曾经住过的客栈,因为他长相俊美吸引来不少客人,原来他住客栈不收钱是这个原因。   刘和看着追着两人涌进茶楼的人们,今日是这几个月来生意最好的一次,他欣喜道,“这位公子和仙人长得像,想来是缘分,这顿茶钱我给二位免了。”   云浅没有推辞,任由由店家领着走在前面,袖子正好和晏慕卿擦肩而过。   ——“我还以为有什么不正当交易呢,原来是我想错了。今日因大魔头还吃了份免费的饭,等会问问看他爱吃什么。”   而后就听到她在心里哼起了小曲。   晏慕卿冷哼,修行之人还贪口腹之欲,他自十多岁起就不再吃这些东西,这些凡食吃了对修行百害而无一利。   二人落座后,他理所应当地说自己什么也不想吃,云浅讨了没趣后就自己点了几道家常菜和糕点。   云浅想起晏慕卿替她施了护元阵恐怕这些天积攒的灵力都没了,怀抱着几分歉疚,提议道,“要不我们提升一下契印等级?你看,昨日我结婴之后,你便能使用你的法器。”她指了指他手腕间的红绳。   “若是契印等级提上去,你的灵力也会跟着提升,就不用如此辛苦的调息了。” 第27章   晏慕卿知道云浅说的是事实, 也许契印的提升还能让他更快冲破混沌门的禁制,可是提升契印也就代表他接受成为灵宠的事实。   “不用。”   云浅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又不开心了,便也不再管他, 专心吃起菜来。   晏慕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云浅塞成仓鼠状的脸颊上,云浅注意到他的视线, 以为他也想吃,便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他,“吃吗?”   晏慕卿原本想拒绝,但看着她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脸颊, 鬼使神差地接过了糕点。   令云浅惊讶的是, 在她眼里一向习惯弄乱的晏慕卿, 吃起东西却异常地慢条斯理,配上他这张肤若白玉的脸, 宛如贵族。   云浅看着他皱着眉吃完, 又给他递过去一个帕子,笑眯眯道,“擦完手可以扔掉, 这帕子跟你的袍子一样, 我批发了几百件。”   晏慕卿嘴里糕点的甜味还没下去,这时候听她揶揄竟然也没那么火大,他接过了帕子, 那帕子是从她衣襟中取出来的,上面好似还沾着些薄荷的味道。   他想起了昨夜,竟然不自觉地盯着帕子出神。   过了好一会, 他才克制地抬起头, 而那帕子已经在他的手中碾成了灰。   云浅挑眉, 这么恨她, 真棒。   “公子,我家小姐想请你过去吃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桌旁,对晏慕卿道。   云浅心想,晏慕卿这张脸还真是招蜂引蝶。   晏慕卿抬眼扫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就被吓退了半步,她想不明白为何长相如此俊美的男子,眼神能如此吓人。   他的唇像是不会笑一般压着,冷戾道,“滚。”   “是……是!”那丫鬟磕磕盼盼说着就逃走了。   晏慕卿掀了眼皮,冷声道,“腐臭之人。”   云浅看他,“什么?”   他没答。   本以为这插曲算是结束了,谁知他们正要离开,却被人给堵在了楼梯口,挡住他们的是一身华贵劲装的女子,脸上的妆容精致,气质飞扬跋扈。   原本晏慕卿的脸就够吸引人,再加上这一看就身份不简单的女子出现,茶馆里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来视线。   刘和多年的营业经验,立即嗅到了纷争的气息,他见这劲装女子腰间挂着的锁龙玉佩,心下骇然。   其他人也许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但他祖上到现今都在这一块做生意,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祖上的笔记上便记载着这个玉佩,此人身份乃是皇族!   桑淼扬着下巴道,“来人,帮我把这二人拿下。”她一声令下,从茶馆的窗外竟然出现十几名黑衣人。   云浅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又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慕卿,猜想出她的目的,挡在了晏慕卿跟前,对其笑道,“姑娘,我们哪得罪你了,这样做不好吧?”   桑淼的目光移到云浅身上,与那双眼睛一对视,桑淼的心脏便震颤了一下,这双眼睛真是太像了,像那个死在乌雀井当中的女人。   在桑淼看向她的一瞬间,云浅也觉得有几分面熟,跟纪禾那种确定的面熟不同,这种面熟的感觉十分陌生。   难道这女子在她穿越过的前九个世界中见过?   云浅:系统,前九个世界的记忆我能不能再读取一次?   [101系统:“QAQ达咩,宿主你在进入最后一个世界后不久,就要求把前九个世界的记忆模糊处理啦,此行为不可逆行哦~”]   云浅:……   这事还要怪晏慕卿,要不是他当初昏迷不醒,弄得她头疼欲裂,脑子无法承受那么多的记忆,她也不会只保留这个世界的宿主记忆。   桑淼对云浅的话闻所未闻,她眉梢动了下,在云浅身后的黑衣人便欲上来抓她。   云浅皱了下眉,正要出手,那黑衣人便给一只冷白的手给拧断了脖颈。   晏慕卿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收了手,眸中划过几分厌恶,若不是他现在灵力不够,也不会徒手杀人。   云浅见他手上沾了血迹,适时摸出一条手帕递给他,“擦擦吧。”   晏慕卿垂眸接过帕子擦手。   这二人表情平常到就好像地上躺着的尸体不是他们杀的一样。   茶馆里的凡人反应过来后立马惊叫着四散逃开,留下的就只有刘和、桑淼的人、以及围观的吃瓜修士们。   其他黑衣人见此立刻朝云浅二人攻了过去,可那些黑衣人竟然连二人的衣角都未碰到,就倒地没了呼吸。   茶馆的修士们大多未开神识,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桑淼的神识一直在捕捉着云浅的一举一动,她看到她极快地在手中凝起几根冰针,那些冰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那些侍卫的死穴之上。   桑淼冷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剑意如千钧般落下,这时候客栈里的修士们想逃走也被剑意压着逃不了,他们只能惊恐地看着。   为避免殃及无辜,云浅带着晏慕卿飞出了茶馆,桑淼紧跟其后,但那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追不上。   她念了个诀,通过契印召唤出了九尾狐妖。   骑在妖狐的身上追击而去。   云浅注意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九尾狐妖。   ——“系统,为何她能召唤出白狐狸?”   [101系统:“宿主,契印等级提升,除了能提升灵宠的修为以外,还能随时将灵宠召唤到自己身边啦。”]   ——“这么方便?!这需要几级?”   如果能随时随地召唤晏慕卿,她就不用整天担心自己的小命,把他绑在身边。   [101系统:“需要十级哦。”]   ——“……那岂不是最高级,这也太难了。”   晏慕卿低头看着云浅揽着他腰的手,脸黑了,他现在竟然弱到需要女人带着他跑。   云浅凝了冰锥朝身后打了过去,那些冰锥皆死在了桑淼的剑意之下,此人的境界应该比她高,若是只有她一人,她倒不介意跟这人交交手,提升提升境界。   但现在她带着晏慕卿,施展不开拳脚,好在她逃离的速度够快,身后之人应当追不上。   桑淼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咬了咬牙从九尾的身上下来,命令道,“白棹,去把那个女人的脖颈给咬断。”   她离开九尾之后,九尾的野性彻底释放,速度又快了一倍,云浅只听到铮的一声,她扭头去看,就见晏慕卿一剑斩在了九尾狐妖的前爪上。   她的一截头发被那利爪给割断,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晏慕卿额顶冷汗冒出,那剑在他的手中消失,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应该要晕倒了,云浅赶忙去接,他就朝她倒了过来。   此时晏慕卿头顶的笠帽坠了下去,云浅也顾不得再去帮他遮掩。   桑淼目光始终盯着那对红色的狐狸耳朵,直到侍卫来报,她才去查看坠落在地的九尾,她探查了九尾的伤势,那一剑已然伤到了它的内丹,它已经废了,不要也罢。   “不用管它,你且去派人把那二人的身份查清楚!”   “是!”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鲜血混合着雨水将九尾身上的皮毛打湿,顺着它的皮毛流淌在青石板上。   一个戴着笠帽的黑衣人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帽檐落下,他抱臂看着云浅消失的方向,唇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   ——“他难道不知道我的体质吗,那一爪根本伤不了我,再说就算伤了我,他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还要挡。”   这次晏慕卿醒的比前几次晕倒的要快,云浅见他醒来对他道,“你下次不要管我。”她顿了下,补充道,“我突破境界的时候也不要给我加护元阵。”   手掌下劲瘦的腰僵了下,云浅见他薄唇抿着也不搭理她,想了想笑道,“不过谢谢你关心我啊,我很感动。”   那腰绷的更厉害了,但脸色却有缓和,他瞥她一眼,没说话。   回到临水居。   等晏慕卿调息的差不多了,云浅坐到晏慕卿身边,“你以前是不是认识那个女子?”   她原以为那女子是想对晏慕卿见色起意,来个强取豪夺,但后来仔细想想,那女子看晏慕卿的眼神像是认识他。   晏慕卿皱眉道,“不知道。”   “不知道?”   “仇人太多,不记得。”   云浅无语,“你之前不是说你面对仇人都是易容过的,她若是你仇人,怎么会把你认出来?”看过太多电视剧的她已经开始脑补起来。   ——“不是仇人的话,十有八九是老相好。”   ——“那掌柜的认识晏慕卿,这说明晏慕卿除了在仇人跟前易容,其他时候都是真容,他记性那么差,这女人肯定是他以往的相好,那眼神啧啧……”   “不是相好。”晏慕卿忍无可忍地打断。   云浅对上晏慕卿带着薄怒的眸子,眨了下眼睛,“我没说她是你相好啊?”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晏慕卿沉默了会,别开视线,“我以前去皇宫杀了个人,那时候用的是真容,此人腰上的锁龙令牌跟我杀的那人一模一样,她是皇族之人。”   云浅成功被转移重点,“你那时为何不易容?”   “我那时还不会易容术。”   “为何不会?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何要去皇宫?”   “我去报仇。”   “你还没回答前两个问题。”   晏慕卿不肯说,任云浅费尽心思去问,他都一个字都没说。   云浅嘴上扯着这件事,心里还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要不要再跟他商量一下提升契印等级的事情,他早点恢复实力就不用动不动就晕倒了。”   ——“但是资料上只模棱两可的说契印等级的提升,取决于灵宠自身是否愿意,没有具体的方法。好像很麻烦……”   ——“更何况晏慕卿不愿意,还是算了算了。”   晏慕卿去看云浅,云浅此时已经起身,二人的衣裳分开,他没再听到她后面的想法。   *   凌霄阁顶楼。   凌傲看着飘在空中的四方浮波镜,忧郁道,“为何今日还是没有那个女奴隶,我又只能看回放了。”   于是毛奇就看到自家病怏怏的主子又将浮波镜切到昨日看了一天的画面,一边看还一边痴汉脸的感叹道,“毛奇,她真是太强壮了,比李云还要强壮!有我当年的风采!”   他捧心轻咳着痴痴道,“咳咳,我心动了!”   毛奇:“……”   他真的看不出来,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奴隶究竟哪里强壮,她看起来也就比主子你稍微好那么一点吧。   凌傲咳了两声,“要不是我身子架不住折腾,我肯定去屠戮塔一趟。”他转眸瞪了毛奇,“让你去查,你也查不出什么名堂。”   毛奇道,“屠戮塔整个被封锁,都没有找出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可以不走屠戮塔的入口随意进入屠戮塔,身份一定不简单,主子你还是别太执着的好。”   凌傲烦道,“屠戮塔那档子事我没有兴趣,他们折腾是他们的事。”   毛奇沉默了,他不该劝说凌傲。   凌傲一向慕强,身子骨弱了之后就更加慕强,作为屠戮塔中的最弱者,他为了足不出户观看打斗,特意给屠戮塔研制出了浮波镜。   凌傲之前对李云爱的深沉,现在转移了目标,眼中的痴恋更盛。   想必是那女子虽然瘦弱但实力却能和李云匹敌,这让同样弱不禁风的凌傲十分有代入感,这才导致了眼下这种无法控制的现象。   毛奇叹息的功夫,凌傲又按捺不住用[瞎鸡霸乱帅]的代号打赏了几个赤焰妖狐。   毛奇在心里拨了拨算盘,凌霄阁又亏损了一笔,下下个月该裁多少人呢?   早知道当初他就该阻止凌傲造出浮波镜,没想到这个没什么用的器物竟然会成为凌霄阁倒闭的缘由。   腰间的玉简响动,毛奇看到汤平的消息传来,惊奇道,“主子,这有个人说她想用斩魂虎的内丹见你一面。”   凌傲瘫着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的确需要斩魂虎的内丹来造一个法器,可他从来没对外宣称过,此人是如何知道他需要斩魂虎的内丹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斩魂虎现在还被长剑宗给封印着,她如何有斩魂虎的内丹?   且取斩魂虎的内丹可比封印斩魂虎要难得多了,除非是上头的人,不然放眼整个神启大陆都拿斩魂虎没有办法。   他原本还想过段时间向上头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给他把斩魂虎的内丹给取了。   没想到却有一个人提前猜透了他的心思?   凌傲对此人产生了兴趣,在浮波镜上一通点,画面上就出现了那女子和汤平对话的场景。   毛奇注意到凌傲扶着浮波镜的手颤抖着,以为他身体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掏出药就要给他喂下。   却见凌傲从浮波镜上抬起头来,目露激动,嘴唇哆嗦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啥了就找到了?毛奇不解。   凌傲点着浮波镜道,“此人就是那个女奴隶,你快些去派人将此人画下来,查明此人身在何处!”   凌傲虽然身体虚弱,难以修炼,这些年一直靠药吊着命,但他继承了凌家的蜉蝣之眼,这项能力可以让他看到物体的本质,将其进行拆解。   因此他对制造法器极有天赋。   但由于蜉蝣之眼的副作用,他可以记住物体或者人物的本质,这些东西的外表却过目就忘。   他在看那戴着面具的女奴隶时看到的就是本质,所以就算她易容换装,甚至化成灰,他只要见到了就能认出来。   也正是因为蜉蝣之眼,凌傲在屠戮塔中还算受到上头的重视,干些帮助辨认奸细之类的活。   毛奇对凌傲的判断毫不怀疑,他立马道,“我立马画下来,上报给上头。”   凌傲差点吐血,“我是让你找人,没让你交人!”   毛奇道,“可上头说要集结整个屠戮塔的力量抓捕这二人。也许这二人是奸细,主子你就别任性了,说不定处置了这二人。上头那事指不定哪天就办妥……你就不用早死了。”   凌傲哼道,“奸细都处置了不知道多少了,也不见进度有多少推进。”他咳嗽了下,默道,“总之先瞒下来,这人我看上了,要交人也得等我腻了再说。”   毛奇:“……”   *   温染化神失败的事情在长剑宗传开,有人说是陆铭长老未全程在温染身边陪同,半路跑去临水居看残灵根结婴导致的。   也有人说,他看到掌门脸色苍白地带着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温染从护元台下来,想必是温染修为不当,走火入魔了。   不过比温染化神失败更加令人震惊的,则是云浅结婴这件事,甚至传言她要参加招新大会,重新成为长剑宗的弟子。   温染将这些传言一字不落的尽收耳底。   她没想到陆铭半路撤去对魔毒的压制竟然是去临水居看云浅结婴,而她事后问了陆铭,陆铭也没有否认这点。   温染本以为她作为鼎炉跟了他这么多年,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却不想他还是如此反复无常,冷血无情。   温染看着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魔毒图腾,眸子越发冰冷,她恨陆铭,但更恨云浅。   云浅在她化神时暴露自己的修为,不就是想吸引走众人的视线吗?   她如今的处境完全是拜她所赐。   卫羽楼已经对她有所怀疑,若她的魔毒无法压制,卫羽楼一定会将她送去天昭府处死。   从他淡漠的眼里她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得到卫羽楼的前提是自己能全身而退,但现在她的处境却被逼至绝境,她首先要自保,所以只能赌一把。   温染对身后的男子道,“司渊,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她一字一顿,语气冰冷,“我要你在云浅身上种下魔毒。”   只要云浅跟她一样身中魔毒,她就有一线生机。   卫羽楼可以折磨云浅,但不会允许云浅被送进洛焱鼎中烧死。   她只要以云浅也种了魔毒的事相要挟,就算卫羽楼发现她不是为他挡下的魔毒,他也不会把她送去天昭府。   待她参加朝圣宴,拿到魂骨,魔毒自然就有的解了。   在此之前,她需要先突破化神境界。   卫羽楼的能力还不够帮她护元,她只能去找陆铭。   温染强忍着恶心站起来,走出门去。   *   在带蒋辉去屠戮塔之前,云浅想先把凌霄阁的事情给解决掉,和凌霄阁阁主能否达成合作,这关系到能否帮原主洗脱罪名。   她和晏慕卿又去了一趟凌霄阁。   云浅问汤平,“上我次忘了留通讯竹简,若是你们阁主答应见我,就联系……”   云浅刚买的通讯竹简还没递出去,汤平就眸子一亮,神情激动地接话道,“见!见,我们阁主说要见你!你快随我来。”   作者有话说:   白棹,小白狐狸上场了~卿卿要失宠了   甜文《我只想吸你的元气》,求个预收,以下是文案~   阮星澄穿书了,天知道她一个妖精,为何会绑定系统穿书。   穿书就算了,她作为妖精“不吸元气就会死”的体质也带了过来。   只有在五年内,将系统给的元气瓶装满,才能摆脱这个体质。   没办法她只好挑了一个元气最旺盛的粘了上去。   *   江珩交了个满眼都是他的女朋友,对他言听计从,且能忍受他的沉默寡言和偏执的占有欲。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女友的微博小号。   ——“好烦啊,又被江珩逼着学习,我是妖精啦,妖精哪有脑瓜子学习。”   ——“江珩真无聊,和他在一起真没意思。”   ——“分手倒计时30天,蹭满30天的元气我就跑。”   *   阮星澄看着元气瓶最后一刻度的元气,努力克制着即将脱离苦海的激动,像往常一样去钻江珩的被窝。   江珩却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指,将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淡淡道,“从今天起,我要守身如玉。”   “???” 第28章   汤平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人给盼来了, 他们阁主早一周前就和他说了此人要是过来,定要第一时间通报,半点不能耽搁。   还特意用竹简夸他说, 非常欣赏他屁大点事都通报的性子,让他继续保持。   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本以为这会是他最后一次通报,拿完云浅给的钱就要被解雇了。   却没想阁主不光夸赞了他,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奖赏。   果然,认真的打工人是会得到上天的垂怜的。   想到此, 汤平感慨万分, 当即把上次云浅给的银票还给了她, 对上她懵逼的眼神。   汤平义正言辞道,“作为门侍, 通报乃是我职责所在, 这钱我不能收。”   云浅:“……”   行叭。她是不太能理解之前收钱明明收的那么快,怎么仅仅过了一周,节操突然就上升到了如此高的高度。   云浅收下了银票, 在汤平的带领下去了凌霄阁的顶楼。   入了顶楼, 汤平说他作为门侍没有资格去见阁主,让她自己径直往前走,走到走廊的尽头, 就会有另一个人带她去见阁主。   云浅看着跟闪灵电影里一样的走廊,头皮有点发麻,仿佛下一秒那黑乎乎的尽头就会有血泊涌上来, 将她给淹没。   剧看的太多, 真不是一件好事, 想象力容易丰富。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 晏慕卿朝身侧看去,云浅已经靠到了他的手边。   ——“这不会是鬼打墙吧?走到现在都走不到头,从外面看这个楼阁就是个四方的高层。横面的长度不超过二十米,我这都走了几个二十米了,怎么还不到头?”   ——“这一点都不科学……”   若不是能听到她的心声,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完全看不出她的惊慌。   她镇定自若地走着。   ——“也没什么好怕的吧,就算有鬼又怎么样?又不会把我打死……”   ——“但是会很吓人呜呜呜。”   ——“别怕别怕,原书中可没有出现过鬼啊怨灵什么的……”   就在她自我安慰的时候,走廊中传来几声毫无规律的轻咳声,时有时无,在寂静漆黑的走廊中突兀地回荡着。   仔细听,地面下还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晏慕卿没再听到她的心声,但他看到有一滴汗从她的额角流了下来,她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甚至嘴上还挂着浅淡的笑。   只是那滴摇摇欲坠的汗暴露了她并不淡定的心境。   晏慕卿看了半晌,默然抬手,如玉般的食指覆在了她白皙的侧脸上,抹去了那滴欲落不落的汗水。   脸颊上忽地传来了羽毛般的诡异触感,云浅紧绷的心弦啪的一下断了。   然后晏慕卿就听到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他对声音的敏感程度,足以让这尖叫刺穿他的耳膜。   晏慕卿眉跟着皱了起来。   衣襟忽地被扯住,他才回神,低头便看到云浅跟鹌鹑一样埋首在他胸前,两只小手把他的衣襟给攥的皱起。   晏慕卿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她怕“鬼”?   晏慕卿不知道鬼是什么东西,他从她踏入这里就开始害怕来看,他猜鬼应该是一种封闭黑暗的环境。   她头顶的毛发微微颤动着,晏慕卿目光微顿,手指拂过那稍短一点的碎发上,压下去,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他又摸了好几下。   云浅愣住了,她感觉得出来头顶摸着她头的手有些笨拙,力度也挺大。   抬眸对上晏慕卿难得不含一丝戾气的眸子,那双墨瞳澄澈见底,神情专注,这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俊美青年。   ——“他是在安抚我吗?”   晏慕卿的手顿了下,她的表情怔愣,杏眼微微睁大,带着点茫然地看着他。   晏慕卿眸光闪动,她说过她家狗害怕的时候摸摸就好了。   伴随着他的抚摸,她的不安好像真的被缓解了,微微颤动的双肩逐渐平静下来,他觉得这种变化很有意思,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等她成为他的宠物,他要带她去梦幽境中最黑的地方,她会不自觉地扑上来求他安抚。   他想起他狐狸形态时她抚摸他脊背的手,他到时候也可以把她抱进怀里,手顺着她的发顶一路向下,像她折辱他一般待他。   这样想着,胸口竟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躁.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云浅感觉头顶抚摸的力道又重了些,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赤.裸裸的危险气息。   ——“大魔头也挺好的嘛,上次救我,这次安抚我,没有传闻中那么坏。”   晏慕卿的手顿住,她觉得他好?   他不过是在练习日后如何折辱她。   晏慕卿在心中冷哼一声,手上僵硬又生疏的抚摸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   可这只是他以为的放轻。   ——“……脑瓜子被拍的嗡嗡嗡的,再给他薅下去,淦,头都要秃了。”   晏慕卿:“……”   就在这时,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   突兀的吱呀声响起,晏慕卿没来得及去看,一道人影朝他窜了上来,笠帽掉了下来,狐狸耳朵一边一个给人揪住。   云浅趴在晏慕卿的背上,瑟瑟发抖。   耳朵给人这么用力地揪着,晏慕卿他想着不能让云浅知道他的弱点,于是吸了口气忍着疼,咬牙尽量平静道,“把手放我脖子上,别抓着耳朵。”   “……好。”   云浅颤颤巍巍把手慢慢松开,往下环住了他的脖子,晏慕卿感觉她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之间,纤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贴着他的后脖颈。   她抱的紧,他心浮气躁地有点热。   凌傲用蜉蝣之眼看着浮波镜中那二人,一个是一团白光,一个是一团红光。   一个人类,一个狐妖,二人是连契关系,原来此人并不是女奴隶,而是狐妖的主人?那狐妖想必就是与那女奴隶一同进入屠戮塔的红衣男子。   原本白光和红光是并排站的,但是突然白光跳在了红光的身上,红光周围散发出的浅色粒子逐渐有将白光包裹的气势。   凌傲判断出这些浅色的粒子是妖类求偶所散发出的信息。   凌傲气得重咳了两声道,“这个丑陋的狐妖竟然敢觊觎我看上的人!”   毛奇瞄了一眼浮波镜,这狐妖不光不丑还长得绝美,正想提醒凌傲关掉蜉蝣之眼再看看人家,也许这样他就会出于自卑不再执着于这个女奴隶。   凌傲道,“你快去门口接她!”   毛奇道,“主子,你声音忘记关了,你的声音肯定通过浮波镜传给了他们,你看那女奴隶给你吓得都趴在了狐妖身上,她如此胆小,想必也不是什么强者,你就别倾慕她了,早点把她交出去,别到时候给上头发现,那就麻烦了。”   凌傲经过提醒果然发现浮波镜的声音没关,他赶忙把声音点了关闭。   接着纯白的眼睛慢慢浮现出瞳仁,他同时关闭了蜉蝣之眼,果然看到浮波镜中的“女奴隶”正趴在那狐妖背上。   他自动忽略了狐妖的颜值,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浅道,“强大的外表,纤细的内心,正是我要找的良人。”   他扭头问毛奇,“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毛奇:“……”   *   “这个丑陋的狐妖竟然敢觊觎我看上的人!”   “你快去门口接她!”   晏慕卿背着云浅走着,走廊中突然回荡出两声莫名其妙的声音。   二人来到那突然出现的木门之前,黑暗深处有个提灯人走了出来。   云浅趴在晏慕卿背上透过指缝去看那人,确认那人有手有脚不是阿飘之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毛奇笑道,“不好意思二位,你们也知道凌霄阁是造法器、武器各种器的地方,所以这顶楼自然是有些机关的,你们在走的时候这机关也跟着动。”   他看向云浅道,“因而这门才突然出现,让姑娘受惊了。”   原来走不到头和突然出现的门都是因为机关。   沾上科学之后,云浅就不害怕了,但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她问,“那声音呢?突然发出的咳嗽声还有话语是怎么回事?”   毛奇打着哈哈含糊道,“阁楼的隔音效果不好,可能是隔壁赌场传来的。”   云浅没有怀疑,她从晏慕卿背上下来,二人跟着毛奇进了门。   只是过了这门后,竟然又出现了十几道门,毛奇说这些门都通往不同的地方,云浅看这些门完全长的一模一样,但毛奇却毫不停留地走进了其中一道。   他们跟着走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小,像是电梯,很快这“电梯”就往上直行停住,他们从“电梯”走出来。   熟悉的咳嗽声从面前敞开的门扉中传出。   毛奇带他们走近门扉,进入屏风后面,就见一个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男子歪在榻上,还没到冬天就裹着裘衣,手上拿着暖炉,整个一副随时都能撒手人寰的模样。   毛奇上前道,“这便是我们阁主,姑娘找我们阁主所为何事?”   ——“着实没想到凌霄阁阁主竟然是个病秧子,他这幅模样确实不适合出去,出去哪怕招了风寒,都可能一命呜呼了。”   ——“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眼角的泪痣真不戳。”   云浅在心中的点评一字不落地落进晏慕卿的耳朵里,他免不住多看了凌傲两眼,他看不出这个尖脸男子到底哪里好看。   他目光落在凌傲眼角的痣上,那痣好看吗?   他也有痣,只不过不在眼角,在胯上,他的痣是红色的,对于人类来说,红色是喜庆的颜色,应该比黑色好看。   凌傲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便朝晏慕卿看去,二人对视一眼,看不见的火花溅了一地。   云浅上前走了几步,她对凌傲道,“我想找阁主做笔交易。”   凌傲抬眸看向云浅,捧着暖炉的手压紧,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咳了一声问,“什么交易?”   云浅道,“我需要一个能将记忆展示出来的法器,若是阁主能造出来,我愿意用斩魂虎的内丹来换。”   “哦?”凌傲道,“斩魂虎的内丹可不是一般人能取的,你如何取来?”   “我现在说如何取阁主一定不会相信,待我取来交给阁主,阁主再决定要不要与我做交易如何?”   她知道书的后期凌傲便是派人不顾长剑宗的阻拦,去把斩魂虎的内丹给取了,想必他对斩魂虎的内丹十分执着,因此她想用这个来和他做交易。   不!我相信你!你那么强,肯定能轻而易举地就把斩魂虎的内丹给取来!   凌傲在心中疯狂呐喊。   至于那展示记忆的法器,并不难办,直接把浮波镜稍加改造就行了,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浮波镜在神启大陆流行,浮波镜还有很多要完善的地方。   “阁主,可以吗?”   凌傲眼中的犹豫在对上云浅清亮的眸子后一下子溃不成军,他二话不说地点头道,“可以。”   毛奇扶额。   云浅正要道谢,就听凌傲沉吟道,“不过……”   “不过?”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附加条件,云浅希望别太过分。   结果凌傲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晏慕卿道,“我要当他爹。”   “?”   云浅脑子里的弹幕问号还没有完全划过,身侧的气压就降到了冰点,大魔头脸色阴沉地盯着凌傲,根据云浅的经验,这恐怕是要发飙的前兆。   凌傲被晏慕卿盯得发慌。   他不敢出去就是因为他现在特别弱,而这个弱还不能被外面的人知道,要是给知道了,觊觎蜉蝣之眼的人就会来抓他。   所以他才一直呆在这布满机关的楼阁里。   凌傲见云浅挡在了晏慕卿跟前,慌乱好了许多,灵宠都是听主人的话,那灵宠再不服管教,只要她护着他,这灵宠就拿他没办法。   凌傲美滋滋的想着,对云浅道,“要我跟你做交易可以,你得做我媳妇。”   他瞟了一眼晏慕卿道,“他是你的灵宠?你要是我媳妇,那他不就是我儿子吗?”   云浅惊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晏慕卿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毛奇赶忙上前阻拦,可惜已经迟了。   凌傲面色一变,往下一躺,躲过了一道剑气,但他背后的墙直接被贯穿,里面的机械齿轮也全部露了出来。   云浅感觉这阁楼像是要倒了一样往下坠了坠。   她压住晏慕卿想要再给凌傲一击的手。   晏慕卿皱眉看她,那怒气都快从眼眶溢出来,若不是那剑闪烁了两下就在他的手中消失,云浅毫不怀疑晏慕卿肯定会把凌傲给大卸八块。   对于凌傲能知道晏慕卿是她灵宠的事情,云浅并不惊讶,原书中有说过凌傲有蜉蝣之眼,当然能看透这些。   至于他为何要让她做他媳妇,她无法理解。   云浅道,“阁主,你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能不能换个别的。”   凌傲轻抚了一下受惊的胸口,坐直了身子,在晏慕卿凌迟一般的目光下半真半假道,“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见人,外面没人知道凌霄阁阁主其实是个病秧子。我的梦想就是取个厉害点的媳妇,以后出去能保护我。”   云浅沉吟道,“可我才元婴。”   凌傲轻笑一声,“我看中的是你的潜力。”   他当然看出来她是元婴,一个元婴的人却能和合体境界的李云交手,且毫发无损,难以想象日后她成长起来究竟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云浅沉默了,难道蜉蝣之眼能看出她体质的特殊?因而凌傲觉得她可以保护他?   凌傲知道云浅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他拢了拢滑下去的裘衣,“这样吧,我也知道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不如我出去的时候告知你,你再来保护我如何?”   若他每次出去她都要随叫随到,那岂不是很麻烦。   云浅不说话的功夫已经在心里想其他办法了,正在她打算放弃浮波镜的时候,就听凌傲幽幽道,“姑娘,我这屋子都给你灵宠给砸了,修理费少说也要万两黄金……”   这是威胁吧?   可不凑巧的是她刚好是个穷逼。   这么大笔钱她还真还不起   云浅没说话,晏慕卿冷笑道,“我不介意把你跟这屋子一起端了。”   凌傲用蜉蝣之眼再次探了一下晏慕卿,在发现他的灵力目前所剩无几之后便不再害怕,他继续对云浅道,“五年,我只需你保我五年。”   他叹了口气,“你看我这样子,我是活不长了,我也就是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只要你保我五年,我能在一个月内帮你把你要的法器给造出来,并且这屋子的修缮费用也全免,你看如何?”   凌傲这段卖惨的话说的毛奇都差点信了。   云浅心动了,这怎么看都是凌傲吃亏,五年时间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一个月就可以拿到她想要的东西,这样任务差不多完成一大半了。   她想了想道,“但是你要找我保护你得先通知我。”   和凌傲达成共识后,云浅拿了凌傲给的玉简离开了凌霄阁,这玉简日后便是他们联系的方式。   晏慕卿估计还在为方才凌傲的出言不逊生气,脸黑的都能滴出墨来,云浅见他走路虚浮便去扶他。   晏慕卿扭头看到她手上捉着的玉简,脸又沉了些,便要用力挣开她扶着他的手。   这么些天的相处,云浅早就知道他这人冲动又易怒,又想到在走廊的时候他安抚过她,便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凌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晏慕卿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片刻,冷笑一声道,“下次再见到他,他便是死人,我为何要在意死人的话。”   说完云浅手中扶着的手臂就被扯走,她看着晏慕卿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去的背影,头疼。   云浅心想,说不定这五年她的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证凌傲别被晏慕卿给杀死。   *   云浅看着怀里昏迷的狐狸,无语。   谁知道被气的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晏慕卿,往前面还没走几步,就晕成了狐狸。   她抱着狐狸走入一片无人的密林之中,正要用系统回到苍莱峰,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去,就见草丛里藏着一抹白色。   云浅朝那抹白色走过去,那白色像是受惊了一般缩回了草里,云浅单手拔开那草,就看到一只躺在草丛奄奄一息的雪狐,它的前爪受了很严重的伤,流血不止。   云浅盯了它片刻,另一只手避开它的伤口将它抱了起来。   回到临水居,云浅给一红一白两只狐狸都灌了灵丹。   晏慕卿对灵丹的需求量显然要大一些,那只受伤的雪狐都醒了,他竟然还没醒。   那雪狐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云浅,手臂上的伤因为灵丹的缘故已经止住了。   云浅蹲下来,与雪狐对视,她托腮道,“你是之前追我们的那只九尾狐?”   作者有话说:   求求不要养文!!嘤嘤嘤,尽量日更5000+,因为文比较凉凉……有人追更我码字更有动力 第29章   白棹身形一僵, 他不知道云浅是怎么认出他来的,他九尾的形态比现在大上几百倍,且有九条尾巴。   “你若是不回答我,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云浅威胁道。   白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当然不想死。   一道白光闪过, 他化成了人形。   云浅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脸嫩的能掐出水来,云浅突然好奇他的年龄,“你多大了?”   白棹愣了一瞬, 小声回道, “十七。”   真年轻。   这在妖中都算是幼崽了吧?   云浅又问, “你的主子是什么身份。”   白棹轻声道,“她是神启大陆的长公主。”   云浅知道长公主桑淼, 是皇帝的妹妹。   “她来这里做什么?”   “寻找狐妖。”   “她找狐妖做什么?”   晏慕卿说过以前在皇宫杀人没有易容, 这公主应当是在那时候见过晏慕卿,难道晏慕卿杀了她在乎的人,她对晏慕卿怀恨在心, 找到了现在?   白棹道, “她要把找来的狐妖都收为灵宠,我只是其中一只。”   他看了眼躺在榻上的赤狐道,“公主府的灵宠当中有白狐也有赤狐, 只是赤狐比较稀少。”   听完白棹的话,云浅又不确定自己的推断了,也许那公主只是有收集狐妖成为灵宠的癖好?   “她为什么要追我们?”   白棹摇头, “我不知道。”   云浅打量着他, “你才十七岁, 妖丹应当才形成不久, 如何做到和公主的契印等级达到十级的?”   白棹默了会,垂眸道,“我不知道。”   云浅见他唇色苍白,也就不逼他说了,晏慕卿的那一刀对她没事,对这雪狐恐怕伤的很重,她也只是好奇这契印等级是如何提升的,随口一问罢了。   云浅猜测这雪狐之所以倒在草地之中,恐怕是被那公主抛弃了,修士抛弃灵宠无非是灵宠将死或者内丹毁了,无法供其驱使这样的原因。   “你的契印想必也被那公主给解了,已无法被召回。我虽救了你,对你却不得不防备,万一你逃走把我的行踪告诉公主,那会很麻烦。”   白棹抬头看向云浅,颤声道,“你要把我杀了吗?”   他不想死,正如云浅所说,他才十八岁。从他出生起就被收到了公主府,由于他天赋过人,小心谨慎,这些年公主对他的关注和恩宠比其他灵宠要高出许多。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却没想到内丹会被打碎,继而被抛弃。不过,就在刚才,他的内丹被她喂的那些丹药修复了。   “我不杀你。”   白棹怔了怔。   云浅道,“但我要暂时把你收为灵宠,这样才能保证你不会去告密。”   成为灵宠总比被杀要好,反正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   白棹将头低下。   云浅将手指点在白棹的眉宇之间,灵气进入的十分顺利,可能是白棹十分顺从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她境界已是元婴的缘故,很快她就在白棹的内丹上顺利打上了契印,比上次给晏慕卿打上契印的速度快了十倍。   晏慕卿大魔头的名字如雷贯耳,在外她要称呼代号“卿卿”,白棹是公主府的灵宠,谨慎起见,她也得给他起个外号。   云浅问了白棹的名字,对他道,“我以后叫你小白如何?”   白棹听话地点头。   云浅完成之后让宿春把白棹带到客房住下。   第二天她被一阵响动吵醒,跑到外面就看到晏慕卿的手掐着白棹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墙上,白棹被掐的脸都红了。   云浅赶忙下了道言灵,“晏……卿卿!你快住手!”   晏慕卿掐着白棹的手僵了一下,缓缓松开,他看向云浅,嘲讽道,“你救了他?”   云浅挡在白棹跟前,“对,是我救了他。”   晏慕卿嗤笑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云浅解释道,“我知道,但你放心,他已经被我收成了灵宠,不会对我们不利。”   起初晏慕卿还以为是那九尾骗了他,现在看云浅护着这九尾的样子,原来竟是真的,她真的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收成了灵宠。   白棹被晏慕卿的眼神吓到,往云浅的背后缩了缩。   他几乎靠在云浅的身上。   晏慕卿皱眉,他猛地把云浅给拉了过来,对着云浅的后背就是一阵拍,得亏她的身子经拍,不然肯定要被拍扁了。   白棹从来没见过对主子如此粗暴的灵宠,云浅竟然还对此一脸习以为常,他震惊在了原地。   “你拍我做什么?”云浅去抓晏慕卿的手,他手停了下来,不悦地看了她片刻,皱着眉低头凑近她。   那张脸离得越来越近,云浅想起上次被扑倒在地的情景。   在晏慕卿凑近她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他鼻息贴着她,轻轻蹭着她下巴时的触感。   现在是白天,比晚上看到的时候更加清晰,灼热的呼吸撒下来,云浅后知后觉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等她偏过头去,晏慕卿的脸却停在了她的肩膀处,嗅了嗅,不太满意地评价道,“一股子狐膻味。”   云浅:“……?”   你为何要骂你自己?   白棹:“……”   云浅觉得晏慕卿此番行为迷惑,但白棹作为狐妖却明白晏慕卿的意思,狐妖的嗅觉灵敏,晏慕卿应当是在云浅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所以用手帮她拍去。   白棹接收到晏慕卿危险十足的目光,他被看的冷汗涔涔,看来云浅收他为灵宠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活,这赤狐指不定哪天就把他给杀了。   他得时刻粘在云浅身边才行。   打定了主意之后,白棹走到云浅跟前道,他故意垂着头顶两只毛茸茸的白耳朵,可怜兮兮道,“主人,以前在公主府,公主每晚都抱着我一起睡觉,今夜你可以抱着我一起睡吗?”   “!”   白棹本来就是一副少年模样,他比晏慕卿矮上一些,经过一夜的恢复,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恢复了些血色,配上那两只半垂着的狐狸耳朵,简直萌化了。   云浅想,他要是变成狐狸给她搂着睡也未尝不可。   “当然……”   后面“可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晏慕卿就朝白棹冲了过去。   眼见又要给人掐住,云浅赶紧抱住晏慕卿的腰,冲着白着脸的白棹道,“我家卿卿有点暴躁,你睡在我旁边太危险了,你去找宿春姐姐抱着你睡吧哈哈哈哈哈。”   白棹看着晏慕卿恨不得把他撕碎的表情,他忽然觉得在云浅身边也不是很安全,这个叫卿卿的赤狐就像是一条疯狗,万一哪天拴不住,他就得遭殃。   白棹忽然觉得狐生无望。   云浅看着晏慕卿这态度,方才他那句狐膻应当指的是白棹。   晏慕卿估计是不喜欢白棹身上的味道,要是白棹真在这里睡,她一晚上都得处理二者之间的纠纷,就别奢求睡觉了!   *   云浅没有忘记答应蒋辉的事情,她回忆着在屠戮塔中那些人戴着的面具,去镇上找人定制了三个。   光是面具还不够保险,万一三人都被抓了,面具被摘掉,泄露了面容,会很麻烦。所以她又买了些胭脂水粉回来,打算在面具下面再易容一波。   本来云浅是不想带晏慕卿过去的,但是经过这一周的相处。   云浅发现晏慕卿随时都可能对白棹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看着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白棹,云浅还是决定把晏慕卿给带上。   蒋辉课业完成后就来到了临水居,看到一白一红两个顶着狐狸耳朵的男子,懵了一下正准备大喊妖怪,就被晏慕卿裹成一个蚕茧扔在了地上。   云浅看着在地上蠕动的蒋辉,又看了看一脸像是被吵到不耐烦的晏慕卿,他使用法器的速度似乎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也没有晕倒。   作为“蚕茧”的蒋辉在听到云浅解释这两个狐妖都是她的灵宠之后,依然没办法消除内心的恐惧。   因为那红色狐耳的狐妖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怀疑他要是真的叫出声,他现在就不是一只蚕茧,而是一具尸体了。   云浅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给他介绍,“这位是卿卿,这位是小白。”   他并不想知道嘤。   蒋辉流下了两根宽面条眼泪。   从此红色将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云浅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开始拆线,白棹上前,月牙一般的眼睛看着她,声音软软地道,“主人,我帮你一起。”   云浅之前出于人格操守还让白棹不要叫她主人叫她姐姐就好,但白棹坚持她就由着他了,说实话她听着还挺爽的。   白棹的手还没碰上红线,那红线就自动消失了。   云浅抬头去看晏慕卿,红线已经被他收进了袖子,她愣愣地看着他,就见他阴沉沉地站在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像是咀嚼着什么好玩的字眼,“主人?”   吐出的话像是在索魂。   白棹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见晏慕卿叫云浅主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云浅看出晏慕卿对白棹的敌意,他这声恐怕是在嘲讽白棹,他自己就很抵触灵宠的身份,自然对这称呼没什么好感。   她没想太多,让白棹把蒋辉扶进屋子里,随口问白棹,“你会上妆吗?”   出乎云浅的预料,白棹竟然点了点头,不光如此他还道,“主人,我还会做饭、洗衣、叠被……会很多。”   他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主人,你们出去后,我会帮主人把屋子打扫干净,乖乖等你们回来。”   别说是云浅和宿春,蒋辉这大老爷们都被这一幕给萌化了,他感觉刚刚的红色阴影又被白色给治愈了。   云浅正要摸摸白棹的脑袋。   晏慕卿就上前,阴沉道,“你说什么?!”这九尾想进他的屋子?   云浅赶紧把人拦住,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她死死地抱住晏慕卿的腰,就听晏慕卿狠狠道,“你敢踏进我的地盘,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白棹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已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把晏慕卿给干掉,反正他作为云浅灵宠一天,都有可能被晏慕卿给杀死。   他不如借云浅的手把晏慕卿给反杀。   在公主府,这种灵宠之间争宠的把戏他见得太多了。   他能获得恩宠,可不仅仅是因为过人的修炼天赋。   白棹稳住心绪,眼眶有点红,“我……我只是想帮主人罢了,主人的卧房那么乱,作为灵宠我想为主人出一份力。”   饶是晏慕卿再迟钝,他也听出了白棹话里有话。   云浅屋子乱大部分原因在他,他调息泄露出来的灵力打碎了很多东西。   起初云浅还收拾或者命令他收拾,到后来发现随时都有乱的可能,以及他越收拾越乱之后,干脆就放任不管了。   这九尾的意思是暗讽他只会添乱?   云浅的心被白棹体贴的话弄的软的一塌糊涂。   终于有人能理解她了,要不是晏慕卿和她的命绑在一块,她真的不想和他住在一个屋子,甚至做什么事都要随时随地带上他,真是太痛苦了。   虽然对于白棹想要帮助她的心情十分感动,但云浅考虑到晏慕卿不喜欢白棹的气味,还是对他道,“不用了,我和卿卿会自己收拾的。”   白棹道,“可是我看卿卿似乎不是很擅长这些,他应该很擅长打架吧?”说到这他露出有些惧怕的神情,就好像怕晏慕卿把他怎么样一般。   晏慕卿气的眼睛发红,这九尾暗讽他除了用暴力,其他的都不行?   云浅感觉要拴不住晏慕卿了,她的头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大,她拍了拍晏慕卿的后背,“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先做正事。”   再次暂时缓解了矛盾后,白棹按照要求给蒋辉上妆,云浅给晏慕卿按住,他余怒未消,眉宇皱着。   云浅按住他成川字的眉心,“松开点,不然卡粉。”   ……他真的就松开了一点。   “乖,再松开些,别皱着。”   晏慕卿看着那一张一合轻声说话的红唇,眉宇渐渐打开,随着她的靠近,他又闻到了薄荷的味道,脸上被摆弄的冰凉触感无法忽视。   他定定地看着那抹朱红启合,直到那朱红慢慢朝他靠近。   他想着避开,但身子却僵住一动不动。   心不受控制地跳的飞快。   他一刻都不敢松懈地盯着那抹红色,就在他以为那朱红要印上来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他感觉眼睫上被吹的一凉,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云浅用手在他的睫毛上扒拉两下,把粘上的黑粉给拔了下来。   她看着手上纤长的睫毛,心生嫉妒,她在天界的时候为了长睫毛把睫毛给剪掉了,两个月过去了还没长回来。   于是她又拔了两根,心理平衡了。   “好了。”   云浅抽身离去,晏慕卿抓着椅子的手终于松开。   云浅站远了些打量着晏慕卿,她给他画成了黑脸关公,眉毛的形状也变了变,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但是,他的脖子为什么那么红?!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脖子上也得上粉。   晏慕卿的心刚落下来,脖子又被那冰凉的手给按住了,她的手指触在了他的喉结上,他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汇聚在了那一处。   “卿卿,你脖子怎么越来越红了?”   晏慕卿不适应地往后动了动,喉结滚动了下,蹙眉道,“热。”   他确实热,莫名其妙的热。   云浅担忧道,“咱可不兴热啊,容易脱妆。”   晏慕卿:“……”   *   “主人,你要早点回来,小白会想你的。”   云浅看着白棹乖巧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她伸出手,白棹就乖乖低头给她摸,还用狐狸耳朵蹭了蹭她的手指,此时云浅的内心已经化身成了尖叫鸡。   晏慕卿的脑子瞬间炸开,他刚刚将隐藏的红线绑在云浅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小白真的好可爱呜呜呜,耳朵好软,我以后要实现毛茸茸自由了吗呜呜呜。”   ——“他笑着的小虎牙真的好可爱,啊我死了。”   云浅还没摸够,领子就被扯着往后拉了拉,一回头就看到晏慕卿阴沉沉的脸,她的心颤了一下,刚刚被小白治愈的心情瞬间化成气球飞远了。   她移开视线,淡定道,“小白,宿春,我们先走了,你们乖乖等我回来。”   话音落地,三人就消失在了原地,白棹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瞬息之间消失,这是渡劫境界才有的速度,可他的神识却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波动,是被她隐藏了吗?   渡劫境界的确有隐藏灵力波动的能力,原本他还想日后用神识探测一下云浅的识海,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不过她既然有瞬息消失的能力,为何他追赶她的时候她只用飞行术逃走呢?   白棹想不明白,不过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如今最大的生存压力来自晏慕卿,只要把晏慕卿给除掉就行了。   *   三人来到屠戮塔的虚空之中,他们来到一处死角,等着屠戮塔的侍从这里路过。   而后用云浅从妙丹堂要来的迷魂烟雾丸,把侍从给迷晕,再把他们拖到角落里,扒下他们的衣裳换上。   正好他们头上的侍从帽可以遮住晏慕卿头顶的狐狸耳朵。   他们跟着其他侍从,混入了屠戮塔内部,佯装着“值班”。   其中有一侍从道,“楼主从外头升级了一波浮波镜,现在屠戮塔的各个角落全都装上了浮波镜,若是那两个奸细再来屠戮塔,只要有动静,肯定就能抓住。”   果然上次看到的那个屏幕便是浮波镜,也就是说凌傲和屠戮塔有合作?那么凌傲究竟知不知道他合作的地方是屠戮塔呢?   云浅盘算着下次见到凌傲的时候试探一下。   不过如果浮波镜同这个侍从所说是类似于“监控”一样的东西,那他们岂不是从一开始进入屠戮塔就已经被监视了?   屠戮塔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为何不来抓他们?   云浅想了想,唇角露出了一丝笑。   既然敌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也不需要再隐瞒了。   她直接用契印和晏慕卿对话,“我们去顶楼取《上名册》。”   他们的契印等级只有一级,在屠戮塔这种强者如云的地方,这等于告知所有人他们要去取《上名册》。   可周围人在这传话之后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晏慕卿顿了顿,在听到云浅的心声后,跟上了她的脚步,蒋辉倒是想再看看这屠戮塔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但见晏慕卿和云浅离开,也快步跟了上去。   云浅出了屠戮塔后,飞身到了塔顶,从塔顶的窗户处翻了进去。   这里是楼主付添的书房,而之前来屠戮塔听到的极其重要的《上名册》竟然就摆在桌子上。   那日她在等待比试的时候,听那些奴隶小声谈论过。   《上名册》记载着这里所有人的身份,看客、侍从、奴隶一一登记在内,只要翻到《上名册》侍从那一列,就可以查出蒋辉的爷爷究竟在不在这里。   云浅走过去拿起《上名册》翻了翻,果然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她想起上次去奴隶登记的时候,那个青年男子沾着透明的水在纸上书写,也许那是他们的加密药水?   云浅刚把《上名册》揣进怀里,门扉不出所料的被推开。   付添和阿九领着一群侍从将他们团团包围。   云浅见到这群人,起初并不慌,因为她随时可以用系统带着晏慕卿和蒋辉撤退,但是当她看到蒋辉不见踪影的时候,她慌了。   蒋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完全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鼓励,会好好更新哒。   欢迎收看,九点档《后宫.狐心计》 第30章   晏慕卿用契印给云浅传话, “他身上绑了线。”   云浅一怔,意思是说他在蒋辉身上绑了红线?可是她没看到红色,所以晏慕卿的红线可以隐藏?   只要他们三个有东西连接起来, 就可以通过系统穿梭,可是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晏慕卿如何知晓的?   云浅疑惑地看了晏慕卿一眼,他站在那里没动,也没看她,由于戴着面具她也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无从判断。   等云浅移开目光, 晏慕卿才慢慢放松下来。   付添以为这次能将云浅捕获, 却未曾想到这二人竟又凭空消失在他们面前!   不过还好,三人之中他们抓到了一个……   就在这时玉简声响起, “楼主, 那人也消失了。”   付添唇角的笑蓦地消失,冷冷道,“不是叫你们把人看紧吗?一群废物!”   “楼主……他是从我们手中凭空消失的。”对面的人声音染上了几分害怕。   抓着还能消失?简直荒唐。   付添想到方才听到契印传出的话语。   ——“他身上绑了线。”   所以那人是靠这线消失的?这是个什么法器?竟然可以让人凭空消失。   付添眼中眸光闪过, 若是这样, 上次那女奴隶逃跑可能也是用的这法器。   此人的修为也许不是渡劫以上。   查找的范围又变大了。   阿九道,“楼主,他们的目标是《上名册》, 一定是想知道我等身份的人,也是想阻止我们的敌人。既然要阻止我们,必然会来朝圣宴。这二人用契印交流, 是灵宠关系, 且他们的身高我们已经知晓, 这些条件, 足以让我们在朝圣宴上找到他们。”   *   云浅用系统回到苍莱峰,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三人现身在苍莱峰的后山。   蒋辉的面具已经被扒了下来,还好那妆没脱,应该没有被认出来。   云浅见他精神恍惚,问道,“你跑去哪了?”   蒋辉身子颤了下,才抬头看向云浅,他的唇嗫嚅了两下,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云浅正要再问,就见他哽咽道,“我见到我爷爷了……”   “他虽戴着面具,但我记得他手上常戴着的那串佛珠,那人一定是他,所以我追了上去。”   云浅道,“你见到他,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蒋辉摇了摇头,“他认出了我,还叫了我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是他把我给抓了起来,他还跟我说了一句话……”   云浅问,“他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你怎么也和我们一样了。”   “你爷爷还有说其他的吗?”   蒋辉摇头,“后来我被其他侍从给抓走了。”   他苦笑道,“我爷爷没有管我,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和他扯了两句小时候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上,我都要怀疑认错了人。”   从蒋辉说的这些话中根本无法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只能大致的猜测,也许蒋辉的爷爷作为屠戮塔的侍从,是奉命大义灭亲,要把蒋辉给抓住。   云浅安慰了蒋辉两句,蒋辉面色转好,他对云浅道歉道,“对不起少宗主,我不该私自离队。”   云浅笑道,“没事,但你也看出来屠戮塔这地方十分诡异。”她犹豫道,“下次我们应当不会再去了。”   好奇心害死猫,还是别去了。   蒋辉苍白的脸扯出一丝笑,“我也不想去了,我爷爷都要把我抓住我还去做什么。”   他顿了一下道,“不过,少宗主,你是怎么瞬息之间把我带过去又带回来的?”   云浅将早就想好的理由道出,“我爹给我留了一个法器,我们是通过法器穿梭的,你应该在神话书里听说过【镜】吧,【镜】是一种空间。”   她瞄了一眼晏慕卿,“当年封印大魔头传说中的混沌门就是【镜】,我们这次去的屠戮塔也是【镜】,因而地图上才没有屠戮塔。”   蒋辉恍然大悟,见他还有再问的趋势,云浅赶紧以“天色已晚,回家睡觉”的理由,带着晏慕卿溜之大吉。   回到临水居的时候,门廊下的灯笼亮着,云浅看到有个人蹲在那里,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白棹。   “小白。”云浅唤他。   白棹睁开困倦的眼睑,在看到云浅时,那眸子亮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带着点委屈道,“主人,你怎么才回来,小白等了你好久。”   “你一直在这等吗?”   白棹点了点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小白是不是很乖?”   要知道她在天界养了那么多年的二哈,都没捡来不久的小白懂事。   云浅摸了摸白棹的脑袋,心疼道,“真乖,快起来吧,蹲着腿酸。”   白棹听话地起身,他注意到晏慕卿冰冷的视线,在云浅看不到的地方对他挑了下眉,晏慕卿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白棹临走的时候又缠着云浅让她跟他一块睡。   云浅挣扎了一番还是拒绝了,虽然抱着毛茸茸睡觉很美好,但是白棹也是能化成人形的,上次她听到他说他在公主府一直被抱着睡,头脑发热差点答应了。   这次保持了理智,还是拒绝比较好。   白棹失落离开的背影,让云浅脑补出了一堆。   ——“这个小可怜,会不会没有主人抱着睡就睡不着?”   ——“或者说他有个凄惨的童年,不被抱着睡就会做噩梦?!”   ——“啊啊啊啊,我真是个罪人!!我是个不合格的铲屎官!!!”   “砰”的一下门扉的摔动声,让云浅回过神来。   她进了卧房,晏慕卿已经坐在榻上调息。   与以往面对着她坐不同,他这次背对着她,黑乎乎的一片中,窗户的月光投下一束斜光打在了他的背上,头顶的狐狸耳朵耷拉着。   她竟然品出了几分萧索和孤寂的味道。   云浅盯了片刻,想起大魔头阴沉发怒的模样,立马收回视线。   错觉,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   云浅很快发现白棹很粘人,且对她的事情十分好奇,她能说的则说,不能说的就糊弄过去。   白棹问云浅,“主人,卿卿是如何成为你的灵宠的?”   他见云浅没说话,毛茸茸的耳朵垂了下来,“主人是不是嫌我烦,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主人你别不要我……”   云浅不禁想起白棹告诉她,他内丹毁了被公主抛弃的事情,对上他没有安全感的目光,赶忙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没有没有,我没有嫌你烦。”   安抚好白棹,云浅把“落水被红毛狐狸救了”的谎话又跟白棹说了一遍。   白棹垂眸掩下眼底的神色,卿卿救了云浅的命,有这恩情在,云浅一定不会杀卿卿。   云浅和他说过她和卿卿的契印等级只有一级,若是云浅和卿卿的契印等级能提升,下达言灵的时间更长些。   她只要对卿卿下达了不准杀他的指令,到时候卿卿拿他没办法,他就可以在无人的地方除掉卿卿这个威胁。   白棹抬眸对云浅道,“主人,公主有个可以强制提升灵宠契印的秘法。你上次问我,我受了伤神志还不清醒就把这事忘了,所以才没跟你说。主人你别怪我……”   只是用这秘法提升契印,会让灵宠非常痛苦,这么多年只有他熬到了十级,府上其他的灵宠大多都没到五级。   他上次没跟云浅说,是怕她知道了会将这个法子用在他的身上。但现在如果能把那赤狐给除掉,他再忍受一遍也比死了好。   他本以为云浅会对此很感兴趣,毕竟没有人类会放弃这种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至于灵宠的痛苦与否,从来和他们无关,灵宠只是他们的驱使的武器,甚至是泄欲的工具罢了。   但云浅却问他,“这种秘法不会有副作用吗?”   当然有副作用,副作用就是它们的寿命会很短,哪怕再修炼也无法改变寿命。   但是他不会对云浅说这些。   白棹笑道,“当然没有。”   云浅只是点了点头。   白棹愣了一瞬道,“主人,你不想知道吗?”   云浅道,“算了,知道了也没用。”   白棹不甘心道,“主人,只要用这个方法,就可以提升和卿卿的契印等级了,你上次问我,应该是想要提升和卿卿的契印等级吧?”   云浅半真半假道,“他不愿意,我不喜欢强人所难。”若这法子真的能毫无副作用地提升契印,她倒是不介意试试。但她现在还无法完全信任白棹。   白棹神情微怔,过了会,垂下了眸子。   云浅见他像是难过,便拨了拨他的狐狸耳朵,又揉了揉,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法子对卿卿不太合适。”   白棹抬眼,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铺满了星辰,她摸他耳朵的动作很轻,不像公主,每次都会弄疼他,他还要强颜欢笑。   卿卿脾气那么差,她也可以忍受吗?   她真是奇怪的人类,白棹心想。   晏慕卿看着云浅白皙的手放在九尾的狐狸耳朵上,手上的抹布再一次化为了灰烬,如果不是被下了“必须打扫屋子”的言灵,他早就冲了上去。   作为他的宠物,她怎么能沾上其他的人的气息。   绑在她身上的线还没有收回,晏慕卿神情郁郁地听到了她对白棹外貌的点评:“小白就是日漫里的漂亮少年吧,冰雕玉琢的邻家弟弟,太可爱了呜呜。”   他虽不太懂人类的美丑,但他以人类形态走在街上总能听到别人对他外貌的夸赞,他应当也是好看的。   可她如此喜欢在心里点评别人,她评价过凌傲,评价过白棹,却没有提过他。   ——“小白的耳朵好软,也太好RUA了吧。”   ——“两只一起,双倍快乐!”   ——“太乖了呜呜,等我回去后,我要养一只白毛狐狸!!”   狐狸耳朵有什么好摸的。   晏慕卿阴郁着脸切断了线。   回到卧房,晏慕卿从云浅的乾坤袋中又翻出了一块新的抹布,正要擦地,里面掉出的玉简正嘟嘟响着,他按了一下,传出凌傲矫揉造作的声音。   “浅浅,在吗,我发给你的简讯你怎么没有回嘤嘤嘤。”   “咳咳我生病了,你猜我生的是什么病?”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猜不出来吗?你真是个小笨蛋。”顿了顿,羞涩道,“是相思病啊。”   而后从玉简中飘出一颗巨型爱心,砸了晏慕卿一脸。   凌傲正沉醉在云浅终于肯接他玉简的快乐中时,玉简里就发出一个男人低沉的冷笑。   他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上次差点被一刀结果的阴影还在,但他随即发现这狐妖现在远在玉简的那一头,根本伤不了他。   于是胆子肥了起来,重新躺下,咳了两声,优哉游哉道,“儿啊,还不快帮爹把玉简给你娘,到时候我和你娘成亲了,爹再好好疼你~”   这句话一出,晏慕卿没忍住,泛着青筋的手用力一掰,玉简被掰成了两截。   玉简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终于清静。   晏慕卿冷静下来,静默地盯着两截玉简,他之前有好几次想对这玉简出手,都被云浅给阻止了,并且对他说,他如果再这样,就带他去罪清司的牢狱逛一趟。   牢狱都很乱很脏,味道对人类来说都无法忍受,以他的嗅觉,他会被熏死。   晏慕卿沉默了片刻,伸手把两截断掉的玉简给拼起来,再用红线在链接处捆了起来,作出“完好无损”的样子,重新塞进了乾坤袋中。   门扉传来响动,晏慕卿低头专心擦地。   云浅看着卧房纤尘不染的样子想哭,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她终于让晏慕卿学会了擦东西,等他不会弄碎那些陶瓷,就可以把挪出去的易碎品再搬回来了。   她又看了一圈桌椅,很好,没有被他搞的东倒西歪。   云浅目光落在晏慕卿的身上,他白色的袍子上面粘了不少灰,等他收拾完,她再给他洗了。   云浅盯了晏慕卿半晌,她记得前几次他打扫屋子,她走进来的时候,他都会看向她。   为何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狐狸耳朵仿佛僵了一般立在那里。   云浅朝晏慕卿走过去,“卿卿。”   云浅知道晏慕卿不喜欢这个称呼,可她叫着觉得很有意思,之前每次叫的时候他都会露出厌烦的表情,现在他显然已经习惯了。   晏慕卿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云浅笑着坐在床榻上俯视着他,她的手颠着床上的乾坤袋,晏慕卿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云浅好奇道,“卿卿,你是多大被关入混沌门的。”   一提被关,晏慕卿眉头就皱了起来,对于耻辱的往事,他不愿意提起。   “不知道。”他冷淡道。   云浅就知道晏慕卿不会说,她想起在茶馆的画像上,那分明是少年模样的晏慕卿,于是猜道,“二十岁?”   晏慕卿没回她。   云浅则是盯着晏慕卿的狐狸耳朵,她又猜道,“我是不是说小了?”   狐狸耳朵一动不动。   “啊,难道是大了?”   狐狸耳朵抖了一下。   “是十七岁吗?”   狐狸耳朵没动。   “十八岁?”   云浅看到狐狸耳朵抖了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是她最近观察发现的,虽然晏慕卿大部分情绪会在脸上,但是少数时候他不显露情绪的时候,狐狸耳朵就会暴露。   她这次正好测验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其实云浅也同样问过他当初为何会被关进混沌门里,他虽然冲动又易怒,但是并没有像传闻中那么嗜杀如命。   可她问了,他也不说,只好作罢。   云浅现在纠结到底还要不要保持晏慕卿对她的杀意,她也不是傻子,上次他给她开护元阵,后来又从白棹手里救她,这说明他对她也许已经没有杀意了。   还有必要再有事没事激怒他吗?可是激怒他好像真的很好玩。   云浅只盯着晏慕卿的脸想了一秒就作出了决定,她决定看在他救她的份上不拉仇恨了,但是还是会为了找乐子时不时地惹一下他。   云浅见他两只手都是脏的,便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鼻子上的灰。   晏慕卿看着她没动,之前每次她都是直接扔了帕子让他自己擦,脑海中传来老母亲般的叹息声。   ——“哎,十八岁,还是个小孩子吧,被关了一千年,真的好惨。”   晏慕卿蹙眉,她是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什么都不会,十八岁修为已经超过渡劫,岂不是睡觉都在修炼,生活不能自理也很正常。”   晏慕卿:“……”   ——“嗯?怎么又生气了,我这次可什么都没说。”   ——“噗,那耳朵都快竖上天了,哈哈哈哈哈哈。”   晏慕卿绷着脸,努力把狐狸耳朵放松下来。   过了会。   ——“呜呜呜,又变得软趴趴的了,看起来好好捏,我要摸。”   闻言,晏慕卿心提了起来,随着云浅是手将帕子拿开,他攥紧抹布的手跟着收紧。   可那手却没有来摸他。   又过了会。   门扉响动的声音传来,云浅走了出去。   狐狸耳朵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晏慕卿低头,手中的抹布又成了碎片。   *   “主人,小白也想跟你们一起出去。”白棹扯了扯云浅的袖子道。   云浅看着白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一口就答应了,这次去妙丹堂,三人都未戴笠帽。   在凡间,她让晏慕卿戴上笠帽是怕引起民众的恐慌,她现在结婴了,在修真界,身边有两个狐妖跟着,一联想就能猜到他们是灵宠。   且在临水居,内门弟子基本都已经知道晏慕卿和白棹的存在,传闻五花八门,还有人说她和妖怪为伍之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卫羽楼那里。   她猜应该没有,若是真传到卫羽楼那,卫羽楼应该会派人来抓晏慕卿和白棹,但就算是这种情况出现她也不慌。   他们是灵宠的身份,卫羽楼没有权利抓捕成为灵宠的妖怪。   这次云浅来妙丹堂,霓幽绝还是对她口中那个云水晟留给她,让她可以瞬间去任何地方的法器十分好奇。   可是云浅就是不给他看,不光如此,作为一个炼丹师,他还对云浅灵根修复且结婴的事情更为好奇,但云浅只是用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搪塞他。   他当然不信!   灵根损毁是不可能被修复的。   霓幽绝对云浅又收了一个狐妖灵宠的事情并不好奇,他只好奇法器和灵根这两件事。   霓幽绝想起云水晟有个酒后吐真言的毛病,云浅作为他的女儿说不定也有这个毛病,于是这次他给云浅摆了一桌酒菜。   云浅来找霓幽绝是为了《上名册》一事,她刚说完来此的目的,就被霓幽绝给拉坐下了。   霓幽绝笑眯眯道,“浅浅,上次叔父给你的迷魂烟雾丸好用吗?”   “好用,谢谢叔父。”云浅笑道。   霓幽绝又道,“近来长剑宗可好?有没有出什么麻烦事?”   云浅摇头,“没有啊。”   霓幽绝心道,不对啊,按照时间来算长剑宗该是要倒霉了,难道赵宣那事没办好?   算了,还是法器和灵根的事情要紧。   霓幽绝笑道,“浅浅,叔父饿了,先陪叔父吃顿饭吧,那什么册的,吃饱了叔父再帮你看可好?”   云浅看了眼被侍从满上的白酒,对他笑道,“好啊,正好浅浅也饿了。”   作者有话说:   存稿掏空了,开始裸.奔ing。又是卿卿吃醋的一天,准备爆发倒计时 第31章   接下来云浅被霓幽绝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到第十杯的时候被晏慕卿拦了下来。   霓幽绝对上晏慕卿冷冷的目光,不高兴道,“浅浅, 你这灵宠太扫兴了!灵宠怎么还拦着主人喝酒呢!”   白棹想笑,这赤狐是真的不会察言观色, 方才云浅那表情对霓幽绝的刁难分明胸有成竹,说不定霓幽绝醉了她都不可能醉,他还出手去挡,真是多事。   霓幽绝说是云浅的叔父, 事实上二人看起来无任何亲昵感, 他性格犹如老顽童, 高兴了可能会帮帮你,不高兴了就撒手不干了。   不光如此, 撒手之前还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维持他的形象, 叫人找不到由头来谴责他。   白棹想起来之前在公主府新来的灵宠那里听到的传闻,霓幽绝之所以和那么多道侣分道扬镳,是因为他不想安定下来, 这样的人类显然没什么责任心。   晏慕卿这次很可能坏了云浅的好事, 她会怎么惩罚他,白棹很好奇。   可云浅什么也没说,她对晏慕卿笑了笑, 晏慕卿的目光在她的脸上顿了片刻,挡着的手便拿开了。   是通过契印沟通了吗?   他还以为云浅会为了哄霓幽绝高兴而大骂晏慕卿一顿。   白棹像是失了兴致一般垂下了眸子。   云浅看出了霓幽绝不高兴,提出了自罚三杯, 二人喝到最后霓幽绝都有些醉了, 云浅的眼睛还十分精神。   她捻起桌子上一个糕点, 对霓幽绝道, “叔父,我带来一个册子,你帮我看看上面可有药水?”   她将《上名册》递给霓幽绝,霓幽绝懵懵地接了过来,用灵力探了一下对她道,“这就是个空白的册子,哪里有什么药水。”   云浅早就猜出,这本《上名册》是个假的,真正的《上名册》应该被屠戮塔的楼主给藏了起来,《上名册》上记载了所有屠戮塔人的身份,如果按照晏慕卿所说,屠戮塔里的人全是神启大陆的。   那么得到《上名册》就可以知道所有那些戴面具的人是神启大陆的什么人。   云浅咬了一下口中的糕点,她无语,这糕点里面竟然还藏了酒,霓幽绝为了知道她的秘密真是有心了。   等霓幽绝稍微清醒了些,她开始做任务,她问霓幽绝,“叔父,我爹说要去找归一丹修复我的灵根,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霓幽绝皱眉道,“归一丹?这是古书里骗人的。你爹当年去找修复灵根的法子是脑子犯了浑,灵根根本就不可能……”他顿了下又想起云浅的灵根已经修复了,把后面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叔父,其实我也觉得他犯了浑。”   霓幽绝抬头看她,“浅浅,你这是何意?”   云浅笑道,“我就是觉得不对劲,你想想叔父,我是我爹的女儿,他走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到我在长剑宗日后会被欺辱吗?他为了一个古书里出现的不明丹药,去所谓的秘境寻丹,我觉得蹊跷。”   听云浅这么一说,霓幽绝也觉得不太对劲,他问,“你爹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要是真是另有隐情,肯定会有预兆。   云浅想了想道,“有个陌生人来找了我爹。”   “他有何特征?”   云浅仔细去想,“他个子很高,穿着一身淡青色道袍,长得帅。”   霓幽绝瞪着眼睛,“没了?”   云浅无辜道,“没了啊。”   霓幽绝嘀咕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你下次找画师画好了画像再来找我。”   记忆中个子很高,常穿淡青色道袍的人,霓幽绝倒是记得有一个。   那是云水晟和他的大师兄。   不过,云浅说的人不可能是大师兄。   大师兄千年前就死了。   他和云水晟发现的时候,大师兄已经成了一捧灰。   *   云浅从妙丹堂顺回来一颗夜明珠,正想叫晏慕卿用红线帮她把夜明珠吊起来当灯泡,回过身,就见晏慕卿坐在榻上垂着头,脸颊上泛着不正常薄粉。   云浅朝他走过去,“你怎么了?”   她说完,晏慕卿缓缓抬头,眼尾泛红地看向她,里面荡漾着水光,唇色也仿佛也比平日又红了几分。   他看着她,连眨眼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迟缓和迷离。   云浅注意到他的唇角沾着一点白色的粉,那是糕点的粉?   他吃了那夹酒的糕点,他不会醉了吧?   看他这样子,大概率是醉了。   此时又要祭出万能的灵丹了,云浅正要转身去取,手上就被一股力给拉了过去,她被晏慕卿拉的跌坐在了他的怀里,夜明珠滚落在了地上。   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头顶的狐狸耳朵微微垂着,她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委屈。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又朝她凑近了几分,云浅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用手抵住他的衣襟,不让他靠近。   他的鼻尖在离她的唇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酒气喷在了她的脸上,不高兴地垂眸道,“我也有……”   云浅哪敢说话,她怕一张口就把他灼热的呼吸给吸了进去。   他再次抬眼看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也有。”   眼神中透着期待。   云浅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你有什么?”   晏慕卿这次满意了,云浅看到他唇角露出少有的笑,跟平日里的冷笑不同,配上他这张绝美的脸,让他跟个妖精似的。   他抖了抖狐狸耳朵,展示一般地对她道,“我有耳朵!”   这语气里透出的小小骄傲是怎么肥事!   有耳朵很稀奇吗,她也有好不。   云浅不想打击他,晏慕卿见她没有动静,又不高兴了,他神情郁郁地看着她,“你不摸。”   这仿佛她犯了天大的罪的眼神是怎么肥事!   云浅努力去理解一个醉鬼脑中的逻辑,晏慕卿现在应该是想让她去帮他确认他有没有耳朵。   云浅想通了就知道怎么做了,她抬手捏了捏他的狐狸耳朵,非常配合地道,“你真的有耳朵哎,好神奇哦。”   晏慕卿像是被取悦了一般,傲娇地笑了,等眯着眸子享受完云浅的抚摸,他眼睛又亮亮地看着她道,“我还有痣。”   “zhi?”   晏慕卿漆黑如夜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他认真道,“嗯,在胯上。”   云浅还没来得及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的大手就松开了她的腰,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云浅见他欲要解开,吓得赶忙按住他的手。   晏慕卿被阻止,狐狸耳朵垂了下来,郁闷地看着她道,“你不看。”   好了,有上一波经验。   云浅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之前向她证明他有耳朵,他现在想向她证明他胯上有痣!   胯是什么地方,这是她能看的吗!   骚年,放下你的腰带,咱们好好说。   云浅一边帮他把腰带系好,一边忙道,“我知道你有痣,嗯,在胯上嘛,我知道的,很厉害。”   好在晏慕卿也不纠结她的话,真的相信了她,“很厉害”的评价让他有些乐不思蜀,云浅给他系好腰带,就给人迫不及待地搂进了怀里,他的下巴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脸颊实在太烫了。   然后她感觉一只手滑过她的脊背,像是摸小动物一般一遍又一遍地抚摸。   他身上的白袍像是被灼烧掉一般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的红衣。   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冒了出来,在她的眼前高兴地一晃一晃的。   “!”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这狐狸尾巴是如何隔着衣裳冒出来的,难道晏慕卿的红色锦袍其实是他幻化出来的,和他的本体连在一块?   云浅奇怪的DNA动了,她在晏慕卿耳边道,“卿卿,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尾巴。”   她想知道是怎么和衣裳连在一块的。   “好。”他答应地倒是很快。   晏慕卿放开了云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云浅看着他不甚清醒的眸子和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但是她还是决定可耻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反正是他这个醉鬼先来招她的。   云浅绕到了晏慕卿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乱动的尾巴,毛茸茸的手感很好,可她刚抓上去,那尾巴就像是炸毛一般僵住了。   她正要去看连接处,晏慕卿却难以忍受一般地半蹲了下来。   云浅赶忙松开尾巴去扶住他,他靠着她的肩膀,脖子红了个透,蹙眉道,“……不舒服。”   难道是她抓疼他了?可她没用力啊。   不过见他这样,她也没什么好奇心了。   给他趴了一会,见他脸色好转,就去取了灵丹给他吞服,想到他今晚应该不会调息,便将他搬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她洗漱完在美人榻上凑合过了一夜。   *   云浅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美人榻上,而是在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晏慕卿背对着她调息。   ——“是他把我抱到床上的?”   晏慕卿挺直的背僵住。   ——“他应该不记得昨天醉酒的事情吧?”   晏慕卿狐狸耳朵抖了下。   ——“好可惜昨晚差点就知道尾巴的结构了,可惜没看到,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晏慕卿的脖颈已经完全红透,云浅想起昨晚他靠着她虚弱的样子,朝他走了过去,随着她的走近,他的背完全绷紧,狐狸耳朵也跟着僵硬着。   云浅走到他跟前,他闭着眼,眼睫微微颤动,脸颊上依然浮着类似昨晚的薄红,像是被晒得滚烫的白雪。   “你酒劲还没退下吗?”云浅在晏慕卿跟前坐下,难道灵丹对酒不管用?   晏慕卿闻声眼睫动了下,过了会终于睁开了双眸,他目光在云浅的脸上顿了下,又飞快地移向别处,棱角明明的下颌轮廓紧绷着,“我没喝酒。”   “那糕点里掺了酒,你吃了那糕点吧?”   晏慕卿没说话,但是狐狸耳朵抖了下。   云浅看着他的“真话BUFF”耳朵,觉得很有意思,她在他身边坐下,“你酒量这么浅,以后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昨晚真的是惊到我了。”   她觉得他昨晚很吓人?   晏慕卿看向她,他脸上的粉色渐渐褪下,眉又拧了起来。   云浅关注点一直在他的狐狸耳朵上面。   ——“大魔头的狐狸耳朵手感真不戳,而且昨晚摸的时候,他看起来好乖。……咦,他的脸怎么又红了。”   云浅觉得晏慕卿这样像是生气的红脸表情竟然离奇的有点可爱。   她觉得她也有点不正常,竟然又想惹惹他,也许之前惹他生气也不单纯是想让他保持对她的杀意,可能她就是觉得好玩。   她在天界算是一个比较佛系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做什么事情最大的特点就是从来不勉强自己。   于是云浅喊着晏慕卿不喜欢的昵称,对他眨了眨眼睛道,“卿卿,我想摸一下你的耳朵。” 第32章   她其实是希望晏慕卿生气地拒绝她, 然后她再快速上去薅完就跑。   但晏慕卿却对于她的“出言不逊”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像是按上了暂停键,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这让她想起他昨夜静静地等着她抚摸他的神情,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更像是隐忍不发。   云浅说完许久都没有动静,晏慕卿静等着,她却并没有朝他靠近,反而起身像是又要离开, 晏慕卿的手随着她的起身而攥紧, 眸色渐暗。   云浅走到晏慕卿背后, 正打算薅完就跑,后背却给人用力一拽, 整个人跌坐了过去, 抬头便看到了晏慕卿的脸,他们的姿势跟昨夜一模一样。   只不过晏慕卿的表情完全不像昨夜那么乖巧可人,他剑眉蹙着, 语气凶巴巴地对她冷笑道, “不是要摸吗?不敢摸?”   若不是他这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凶,攥着她腰的手更像是在掐她,她都要以为他清醒着抱她是又发春了。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生气了,就是这次生气的方式跟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云浅觉得大魔头真有意思,他就像一只脾气不好的猫, 惹一下炸毛一下, 但是炸毛着也就只是吓唬吓唬你, 这样反而更让人想惹他, 想试探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是云浅就真的抬手捏住了他的狐狸耳朵,她无声地证明了她真的敢摸。   云浅感觉覆在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她没有很快松开,她等待着晏慕卿阴沉着脸推开她,但晏慕卿却只是看着她。   晏慕卿像把整个薄荷的香味都抱了个满怀,现在清醒的时候握着才知道这腰有多软,她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耳朵上,舒服地想让他低头方便她更好地触碰他。   他到底是忍住没有低头,表情还算保持着一开始的凶狠。   只是他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烫,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兴奋。   云浅看着他浮着浅红的双颊,以及眼尾淡淡的红色,在脑海中点评了一句。   “卿卿真是个大美人,倾国倾城的那种。”   这句话让晏慕卿浑身一震,晕乎乎的脑海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烟花,那些烟花放了许久都没有停下来,以至于他努力压着的唇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敲门声传来,云浅就松开了晏慕卿的狐狸耳朵,从他身上下来去开门,晏慕卿看到门外站着的白棹,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   白棹笑道,“昨日主人不是说了要画像吗?”   云浅想了起来,霓幽绝让她找画师画人,白棹说他可以帮她画,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云浅笑道,“我去给你拿笔墨。”   云浅拿了工具就去了白棹的卧房,晏慕卿不想闻到白棹的味道,但还是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云浅脑子里传来叮的一声。   [101系统:“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达到十级!获得运气值9点!撒花撒花撒花!”]   “???”   云浅懵逼地走进白棹的卧房,她究竟做什么了,一下子十级了,惊喜来的太突然。   这样岂不是不用寸步不离地看着晏慕卿?需要查看他安危的时候直接召唤过来就行了。   云浅帮白棹铺好纸,跟她描述记忆中那个陌生男子的长相,白棹根据云浅的要求蘸了墨水,开始作画。   云浅感叹宫里出来的灵宠就是不一样,笔势行云流水,画面干净利落,她夸道,“小白你真是全能啊,太强了!”   夸赞完脑子里又出现叮的一声。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五级!运气值-4]   “???”下降?   刚刚还是十级,突然下降至五级是什么鬼。   云浅回过头狐疑地看了晏慕卿一眼,他正脸色不虞地坐在那,也没看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从他拧着的眉,云浅可以看出他似乎很不爽。   见她看他,他转眸与她对上,云浅觉得他估计又莫名其妙生气了,他生气实在太正常了,她不再看晏慕卿,继续回过头看白棹作画。   晏慕卿盯着二人靠的越来越近的头,站起身来。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四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三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二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一级!运气值-1]   云浅:“???”   系统是在玩她吗?还是她出现幻听了?   她还没想明白,她和小白之间就挤进了一个人,云浅瞪着晏慕卿道,“你过来做什么?”   晏慕卿瞥她一眼道,“看画。”   云浅给挤得没办法,只好给他放出一个空间,白棹的笔顿了下,心中嘲笑晏慕卿的幼稚,他故意往后一跌,作出撞倒在地的模样。   白棹坐在地上,这一下跌得不轻,手腕都摔红了。   云浅见白棹跌了,赶忙去扶他。   白棹眼眶泛红地看向晏慕卿,“卿卿,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平日想杀我就算了,为何现在要撞我,那画我画了好久,就快要完成了。”   云浅不用看就知道,那画已经被掉的毛笔,染成了一团糊。   晏慕卿看着白棹半依偎在云浅的怀里,气的眼尾泛红,他冷笑着俯身就要把白棹的衣襟提起来,“我根本就没撞到你,你在装什么?!”   白棹吓得苍白着脸靠向云浅。   云浅适时抓住晏慕卿欲要伸向白棹的手,她默了会,皱眉对晏慕卿道,“你先出去。”   对上她那双眼睛,晏慕卿感觉自己被她抓着的手瞬间卸了力,他像是失语了一般整个胸腔都是闷的。   他抿了抿唇,将手从云浅手中挣脱,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晏慕卿走后,云浅回过神来,她把白棹扶了到了桌旁,从乾坤袋中取出跌打药,帮他敷在被撞肿了的手腕上。   手腕上传来轻柔和冰凉的触感,云浅的眉眼低垂着,给他上药的神情十分专注,就好像是怕弄疼了他。   他被公主带出去捕获狐妖的时候,经常受伤,公主一时兴起的时候也会给他上药,动作却没有这般轻柔,有时候还会把伤口给弄破。   但他其实对疼痛早已习惯,故作可怜不过是为了获得恩宠。   “还疼吗?”云浅放下瓷瓶,抬眼看他。   白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疼了。”   云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这目光看的白棹有些心慌,他指节不安地蜷缩一下,就在他以为云浅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她开口道,“小白。”   “卿卿没有撞你,是你自己跌倒的对吗?”   白棹闻言心下一紧,他慌忙抬头看向云浅。在对上云浅的目光时,他就知道云浅这句不是问话,而是已经识破了他。   他心里想好了一系列的理由,但是不知道为何面对云浅他竟然说不出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云浅,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他以为云浅会责骂他,处置他,却没想到云浅只是温声平静道,“白棹,我能保证卿卿以后不会杀你,你可以保证以后别再这样做吗?”   她并没有怪罪他。   白棹捏着汗湿的手,他看着云浅道,“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   一般来说主人都不会喜欢有心机的灵宠,他们喜欢乖巧听话的,容易掌控的,如今云浅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他不信她对他没有一丝厌恶。   云浅摇了摇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她没有骗白棹,如果是她,她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想杀她的人,她也会耍心机,用手段来为自己铲除。   迎着白棹微怔的目光,云浅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卿卿杀你的。”她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其实不愿意成为我的灵宠,等我事情办完了,我会跟你解除连契关系,还你自由。”   她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她上次说的“暂时成为她的灵宠”原来是真的。   可是他自小就被人收成了灵宠,在驯服下生存,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就算连契解除,他又能去哪。   更悲哀的是,他一面想要摆脱灵宠的身份,一面又像是被上了无形的枷锁已经习惯了有“主人”的生活。   那一次躺在地上,内丹碎裂,被桑淼抛弃的时候,他以为会是解脱,但黑暗中,内心却只有茫然和恐慌。   后来在被云浅打上契印的时候,他竟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安定了下来。   白棹抬头看向云浅,眼中首次出现了真实的脆弱,他咬了咬唇道,“主人,我不想要自由,你能别抛弃我吗?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神情像是被收起爪牙的猫儿,在祈求人的安抚。   云浅难以判断他表情的真假,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只要你乖乖的,在我死之前,我都不会解除连契。”   她的灵体回到天界,她的这具身体也就死了。   白棹这边解决了,云浅回到卧房,就看到晏慕卿背对着她坐着,狐狸耳朵都快垂到了地上。   云浅走到晏慕卿跟前,他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她喊了他好几声,他眼睫颤动着,却没睁眼。   她只好抬手捏在了他的狐狸耳朵上,把耳朵往上提了提,在他耳边道,“喂,晏慕卿,快醒醒。”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朵上的绒毛,晏慕卿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擦而过,这比手捏来的更加刺激。   他克制着莫名的悸动,抖了一下眼睫,看向云浅,在看到云浅的唇上沾着一根绒毛后。   他的眼尾又红了几分。   云浅看到他皱着眉,脸上又浮上了薄粉,便道,“你在生我气吗?”   晏慕卿没说话。   云浅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的语气确实有歧义,她本意是想让晏慕卿先离开,单独跟白棹沟通一下,但晏慕卿显然误会了。   云浅欣赏着晏慕卿新鲜的生气表情,他这次连眼睛都红了,但却异常的沉默。   看了一会,云浅收敛了下眉眼,再次抬头,她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的,软声道,“我知道你没有撞白棹,白棹已经跟我说他做错了不该污蔑你。所以,卿卿,别生我气好吗?”   其实她那时候说如果她是白棹,她也会这么做并不是哄骗白棹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白棹有点相似之处,就好比现在,她又开始表演了。   晏慕卿从来没有看过云浅露出这样类似于服软的表情,他仿佛在她的头顶看到两只软趴趴的狐狸耳朵,耷拉着在等待他的怜惜,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嫣红的唇,那唇上还沾着他的绒毛。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有些乱。   晏慕卿不敢看她,“我没气。”   他只是觉得胸口发闷,但现在她这样看着他,堵着胸口的那点闷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都气的偏过头去了,还说没有生气吗?云浅转到他跟前,两只手托住脸颊,再次对上他的视线,如果有动画特效的话,她的眼里一定晃动着水汪汪的水光。   “卿卿~卿卿~”   晏慕卿避无可避,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竟然不光觉得云浅头顶有两只狐狸耳朵,还觉得她背后有只狐狸尾巴对他一晃一晃地卖着乖。   他甚至觉得她这张脸比梦幽镜中任何一个赤狐妖都要好看。   云浅蹲的腰都要酸了,晏慕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当她要直起身时,晏慕卿的手抚上了她的唇,她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   他的手指滚烫,云浅并不惊讶,他的体温似乎比常人要高,他不久前抱着她的时候她都觉得热。   但这个动作着实有些亲密,还没有人碰过她的嘴唇。   云浅正要后退,晏慕卿的手已经离开了她的唇,他的指尖上沾着一根狐狸毛。   原来是为了抹掉她唇上的狐狸毛吗。   她目光微顿,而后笑道,“卿卿,你要注意保养,都脱毛了。”   晏慕卿正想要将这根毛偷偷藏起来的手指一僵,她这是在说他老了?   对比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还有那只不知死活的九尾,他确实很老。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说以后回去暴富了要包养一个像小白一样乖巧能干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要回去哪里,但他知道包养应该是“豢养”的意思,她喜欢年轻又能干的狐狸。   晏慕卿郁郁地想,她喜欢有什么用,反正他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地回去,她会成为他的宠物,至于她想法里的“豢养”更是不可能实现,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所有物再碰别人。   虽这样打算,他却依然开心不起来,他心浮气躁地想,干脆把白棹偷偷杀了,断了她的念想。   偷偷的杀实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但先前云浅那句叫他出去,她分明是护着白棹的,若是云浅知道白棹是他杀的,她一定会怪罪他。   他为什么要怕她怪罪?晏慕卿矛盾地想着,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她要是再像之前叫他离开时候的眼神那般看着他,他的心又会堵着,变得不舒服。   云浅注意到晏慕卿耳朵又有垂下来的趋势,凌厉的眉压着,狭长的眼尾还有些红色未褪去。   那对擅自OOC的狐狸耳朵,和他精致的五官形成了对比,削弱了攻击性,形成了一种反差萌。   云浅的手又痒了,凡事有一就有二,她上次摸了他的耳朵,他也没怎么样,她这次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她伸出魔爪,把晏慕卿两只微垂的耳朵给拎了起来,她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卿卿,你耳朵歪了,我帮你扶正了,你看我对你这么好,就别生气了。”   ——“哈哈哈,他眼尾红着,像小兔子一样,卿卿小兔子,我来帮你的耳朵竖起来~”   晏慕卿:“……”   很奇妙,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真的顺着她的手一点点地竖了起来,其主人的表情不耐烦,但是这狐狸耳朵却如此听话,甚至还往她的手心靠了靠。   云浅没忍住捏了两把,晏慕卿没有吭声,却也没看她,从她的高度可以看到他扇形的羽睫,以及鼻梁的线条和轮廓。   直到云浅嗅到空气中一抹甜丝丝的沉香味,她的手腕被抓住了,那手看着冷白,温度却极烫,她对上晏慕卿难忍一般的目光,听到他哑声道,“别摸了。”   云浅看着他泛着薄粉的脸颊,见好就收地收了手,晏慕卿目光在她被攥红的纤细手腕上顿了片刻,才慢慢移开视线。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五级!运气值+4]   “!”   契印怎么又到五级了?之前契印等级忽然上升是在晏慕卿醉酒过后的第二天,她干了什么?她摸了他的耳朵。   现在她又摸了他的耳朵,契印等级又上升了,难道摸耳朵可以提升契印等级。   资料上说,每个灵宠的契印等级提升的方式都不同,她和晏慕卿提升契印的方式难道是摸耳朵?   ……好特喵奇葩的升级方式,不过对比她的致命一击被动,也不算很奇怪了。   看晏慕卿毫无察觉的样子,他显然不知道契印等级提升的事情,契印等级是否提升只有主人知道,灵宠不会知晓,不过灵宠的修为会跟着契印等级的提升而提升。   等晏慕卿使用灵术,他应该才能察觉到这一点。   云浅想着干脆摸到十级算了。   晏慕卿的躁.动刚刚才平息,薄荷味的气息就朝他靠了过来,他刚刚抬头,狐狸耳朵就被人给捉住了,与之前浅浅的捏不同,这次是顺着毛茸茸的耳根辗转着一路摸到了耳尖。   他呼吸陡然乱了,仿佛被攥在手里的不是耳朵,而是他整个人。   晏慕卿在那手短暂离开的空隙,因为触碰而变得无力的四肢终于回了些力气,沉溺其中的散乱意识跟着收回了些,他费力抬手挡住了云浅的手,声音已经哑地不像样,“别碰了。”   他剑眉拧着,微微上挑的眼尾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红着的脸像是气的不行。   正在云浅犹豫要不要收手,毕竟貌似刚刚她才把人哄好,之后还得提出让他和白棹和平共处的要求呢……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六级!运气值+1]   “!”   犹豫个鬼,淦就完事。   她要把他给RUA秃。   作者有话说:   云浅:势必要上十级。 第33章   云浅直接推开了晏慕卿挡着的手, 重新抓住了他的狐狸耳朵,运用丰富的按摩理论知识,狂RUA起来。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七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八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九级!运气值+1]   云浅眼睛亮的惊人, 她的目标是十级,十级之后就可以把晏慕卿安排在客房住。   她获得了随意召唤灵宠和感应灵宠位置的权利就不怕晏慕卿到处乱跑, 导致她生命受到威胁了。   晏慕卿大脑酥麻一片,他此刻听不清云浅心里的想法,只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呼吸凌乱着用手去抓云浅的手,但她竟然给他下言灵, 哄道, “先别碰我卿卿, 再让我摸会耳朵,我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就好了。”   晏慕卿僵住的手松了下来, 无奈他只好挣扎着避开,云浅看出了他的意图,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将他压了下去。   晏慕卿身子力气一卸, 就要倒在榻上,察觉到她快贴近他,他慌忙用手挡住了腰部以下的位置, 眼尾和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提升至十级!运气值+1]   云浅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晏慕卿的狐狸耳朵。   她退开些,才发现晏慕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压在了榻上,他发丝凌乱, 目光隐忍发红, 眼尾处的血丝透着丝丝缕缕的危险。   脖颈上的每一寸都泛着粉, 衣襟也在挣扎中扯得露出了两截清透白净的锁骨。   云浅在那锁骨上顿了两秒, 竟然不自觉地想起手指不小心碰到的滑腻触感,比他脖颈上的触感稍凉些。   她又看向晏慕卿雾气未褪的双眸,沉默在了原地,契印是十级了,但是晏慕卿好像给她气的不轻。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愈来愈浓的沉香味,并不是从窗外飘来的。   云浅闻着像是从晏慕卿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她的鼻子凑近些嗅着,他像是被沉香腌制入味捞出来似的,浑身散发着甜味。   “卿卿,你身上怎么有股沉香味?”   晏慕卿闻言浑身一震,他闭了下眼睫,再次睁开,恼怒地推开云浅,迅速起身冲出了门扉,期间还传来噼里啪啦碰撞桌椅的声音,云浅都替他疼。   不过他现在出去,云浅是不怕了,反正他出去不久,她就可以用契印把他召回。   于是云浅在给他在临水居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之后,就把晏慕卿用契印给召了回来。   云浅看着浑身湿透,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的晏慕卿,懵逼了。   一滴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他的衣襟里消失不见,他眼睫动了下,也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方才还在湖里,怎么瞬息间就出现在了临水居。   云浅暂时不准备把契印等级十级的事情告诉晏慕卿,他这么排斥灵宠的身份,万一他的抗拒对契印等级产生影响了怎么办,于是她道,“卿卿,我担心你,所以用法器把你召了回来。”   闻言,晏慕卿想起云浅那个名为“系统”可以瞬息穿梭的法器,可是那法器不是需要产生连接才能穿梭吗?他的线没有绑在她身上,她如何把他给召回来的?   对上晏慕卿怀疑的目光,云浅转移话题道,“你去哪了?怎么浑身湿透了?”   晏慕卿湿漉漉的脸颊浮上点不自然的粉色,他避开她的目光道,“我去混沌门取样东西。”   混沌门的传送阵在梁月湖的湖底,怪不得浑身都湿了。   云浅点了点头,她虽好奇晏慕卿取的是什么东西,但她没问,她知道对于混沌门之类的事情,晏慕卿都不会说。   云浅把晏慕卿拉到客房前松开,“这是我给你收拾的屋子,你以后就住在这吧。”   她记得刚开始认识大魔头的时候,大魔头对那榻非常嫌弃,她本以为晏慕卿会高兴,可她扭头看他,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沾着水的脸颊略显苍白,让人看不透情绪。   直到晏慕卿转眸看她,她对上他那双黑沉沉透着阴郁的眸子,她才确定他好像并不高兴。   就在云浅猜测他是不是还在为她摸他耳朵的事情而生气的时候,晏慕卿紧抿的薄唇松开,他向她走近了一步,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声音带着点水汽般沙哑低沉,像是质问,“你讨厌我的味道?”   云浅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愣在了原地。   晏慕卿见她不说话,脸色沉了下来,眸中的墨色越来越深。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九级!运气值-1]   “???”   这声叮实在提神醒脑,云浅一子回过神来,然后这还没完。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八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七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六级!运气值-1]   卧槽?!   她捏了那么久的狐狸耳朵,才升到十级的,怎么说降就降。   云浅看着晏慕卿冷冰冰的脸,大脑飞速运转,这契印等级难道并不是因为RUA狐狸耳朵而提升的,而是因为晏慕卿的心情?   那晏慕卿现在为何心情不好?   他是问完她那句话,契印等级才开始下降的。   云浅思索他话里的“味道”,隐隐有了猜测,她慌忙道,“不是的卿卿,我没有讨厌你的味道。”   她猜测那个味道应该是今日在晏慕卿身上闻到的沉香味,他估计是以为她讨厌他的味道才把他安排在客房。   晏慕卿看着她没说话。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五级!运气值-1]   “!”   好吧,她知道了,晏慕卿并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当一个人不相信你的话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出充足的理由。   云浅冷静下来,看着晏慕卿,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她温声道,“卿卿,那沉香味道真的很好闻,甜而不腻,就跟我们那天吃的甜糕一样,你知道我吃了好多块,所以我特别喜欢这个味道。”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六级!运气值+1]   云浅收获了信心,歪着脑袋疑惑道,“你是不是藏了香?”她凑过去些,“我也想熏些在身上,不如也给我一些如何?”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契印等级下降至七级!运气值+1]   晏慕卿瞥她一眼,轻哼道,“我没熏香。”   她当然知道他没熏香,他们几乎二十四小时呆在一块,他要是熏香她能不知道吗?她猜测这沉香味八成是他的体香。   他这体香来的太突然了,之前都没闻到过。   云浅暗自嗅了下,现在还能闻到从晏慕卿身上飘来的极浅的沉香味,已经没有之前在屋子里闻到的那么浓烈了。   云浅见晏慕卿心情似乎转好,便道,“卿卿,我是觉得那个榻太逼仄了,所以给你准备了客房。”   晏慕卿眉梢蹙了下,眸光凝在她身上,“你为何一开始不准备客房,而是现在?”   云浅想了想道,“因为我的法器升级了,可以随时将你召回,我现在不用担心你的安全,就给你准备了客房。”   她没有给晏慕卿思考的机会,赶忙道,“卿卿,你身上全湿了,先把头发擦干吧。”   晏慕卿只注意到了话里的“担心”二字,并没有深想她担心他的原因是由于他的性命跟她绑定在了一起。   他见她神情焦灼,拧着的眉便松开了,唇也跟着勾了起来,片刻后又压下去,淡道,“我不需要擦干。”顿了顿,“我等会用灵力烘干。”   他在湖里为了不沉下去,把灵力都用的差不多了,只有等灵力再恢复些,他才能烘干。   “那怎么行?不擦头发,时间久了会头痛的。”云浅道,“你快进屋,我帮你擦干。”   顺便RUA一波耳朵,方才掉的契印等级说不定就上去了。   她的表情迫不及待,就好像帮他擦拭头发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晏慕卿刚刚被凉水降下去的体温又热了起来,他垂眸掩住眼底的灼热,跟上了云浅的步伐。   云浅如愿以偿地帮晏慕卿擦了一波头发,他的头发竟然真的不会打结,问了才知道原来他们赤狐妖化成人形的头发都不会打结。   这是什么神仙设定。   连梳头都省了,手指随便扒拉那么两下,头发就顺了。   云浅在摸他那头顺滑如丝绸的乌发以外,不忘摸两把狐狸耳朵。   契印等级很快又回到了十级,云浅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甚至在最后她还提了让他和小白和平共处的事情。   虽然经历了契印等级+1-1循环的心跳时刻,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   上次卫羽楼帮温染护法出来后就没了动静,传闻说是受了内伤正在调养。   云浅以此猜测,上次陆铭被她的雷劫吸引到临水居,很大可能并没有和卫羽楼一起替温染护法,但还这不足以导致温染化神失败。   温染化神失败不过是应证了她之前的推测,温染魔毒根深蒂固,靠卫羽楼一人护法完全压制不住,她受到魔毒的影响,因此化神失败。   不过这事发生没过多久,蒋辉就过来和他说,温染在陆铭长老的护法下已经成功化神。   云浅带着晏慕卿和白棹去了苍莱峰的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等待被测灵根的少年,今日是长剑宗弟子的招新大会。   白棹的狐狸耳朵隐藏了起来,晏慕卿的狐狸耳朵暂时还没法隐藏。   二人吸引了大批的目光,尤其是那些还未入长剑宗的准弟子们,有些处于对妖的恐惧吓的面色惨白,甚至直接吓跑了。   有些则是因二人俊美的外表定的挪不开视线,女弟子们原本以为长剑宗掌门卫羽楼是她们见过好看的人,直到此刻看到了赤狐妖,才知道什么叫绝美,戏折子里对狐妖外貌的描写原来都是真的。   而那赤狐作乱的传言在他们看到赤狐妖这样的外表后,竟然完全生不起厌恶。   内门弟子已经见怪不怪,他们早就知道云浅收了两只狐妖灵宠。   外门弟子此时也终于相信了传闻,云浅是真的结婴了,并且她带着两个灵宠过来显摆着参加弟子招新大会,准备重新进入长剑宗,拜入陆铭长老的座下。   至于云浅是否真在之前结成了四百四十四颗金丹,大部分人还是不信。   若真如她那日在临水居所言,她的灵根没有毁掉,她也只是跟从前一样是地阶水灵根,不可能有这样的天赋。   听闻她在遭受雷鞭之前的修为就已是金丹,若她灵根未毁,金丹用霓幽绝给的灵丹修复,再结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那日陆铭之所以要招她为弟子,也许不过是戏耍她,毕竟百年前不就是陆铭极力促成对她雷鞭的责罚,如今陆铭出关,再次针对云浅也不足为奇。   偌大的广场分为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准弟子三个区域。   这些内门弟子大多数都是苍莱峰的内门弟子,而外门弟子要经过考核才能成为内门弟子,这些通过考核的内门弟子会被卫羽楼和四大长老进行挑选,他们再决定去哪一座山峰修行。   苍莱峰作为长剑宗最大的山峰,容纳的外门弟子最多,其他山峰容纳的外门弟子都比较少。   虽然外门弟子居住在五座不同的山峰,但是考核都会在苍莱峰进行。   这其中有个例外便是青诀峰,青诀峰长老元扶风在云水晟时期就获得了特权,他可以绕过掌门自己考核招收内门弟子,所以众人才非常奇怪,为何元扶风这次弟子招新也来了。   他不是说,统一的弟子招新他不会参与吗?难道他只是来看个热闹?   卫羽楼也没想到元扶风会来,不过令他更加震惊的是,云浅竟然带着两个狐妖站在了新弟子的人群中,她和那两个狐妖将人群分成了楚河汉界,那些新弟子门惧怕地纷纷不敢上前。   卫羽楼神识张开,去探云浅的识海。   一般来说境界高的人去探境界低的人的神识,境界低的人是感知不到的。   但云浅有系统,系统提醒了她。   云浅就现学了一个屏蔽术,尝试把卫羽楼的神识堵在了外面,没想到还成功了。   卫羽楼的神识攻不进去,知道是云浅有意为之,便收回了神识,云浅连他的神识都能抵挡,她的修为到底是多少?   原本对于云浅结婴的传闻他是不信的,更何况他还问了陆铭,陆铭说那日他并没有如传言那般去临水居,不过是有急事离开罢了。   但现在看来,传闻很可能是真的,若传闻是真的,云浅结婴了,一个结婴的人可以防住他渡劫境界的神识,那么之前四百四十四颗金丹的事情,有极大可能也是真的。   陆铭帮她在他跟前隐瞒了她结婴的事情,是怕他阻止云浅参加招新大会,陆铭想带她去灭辰峰?   她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难道她灵根根本就没有毁掉,她当年说毁了灵根不过是博取他的同情?   卫羽楼眼底逐渐冰凉。   陆铭早就捕捉到了卫羽楼伸向云浅的神识,以他对卫羽楼的了解,他那日若告知卫羽楼他去了临水居,必定会惹卫羽楼的彻查,卫羽楼绝不会允许云浅去灭辰峰,甚至会囚.禁云浅。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顺便压制了一下谣言,让卫羽楼放松了警惕,在调伤的期间并没有投入对云浅过多的关注。   是以,云浅才能按照他的计划参加弟子招新大会。   只是那日他一路尾随云浅和那赤狐妖,却是见她去了凌霄阁,难道她是凌傲的人?如果她是凌傲的人,凌傲的身份就不单纯是凌霄阁阁主了。   陆铭手指在茶盏上摩挲,他的目光落在那两只狐妖身上,他知道这雪狐是皇族的抛弃被云浅捡走的九尾狐。这赤狐身份有些蹊跷……   那日他循着云浅的灵力波动赶到临水居,另一个陌生的灵力波动应该来自这个赤狐。   旁人或许会觉得常年不出临水居的云浅收了两只灵宠这件事匪夷所思,但陆铭已经将云浅的身份定为某些人的棋子,她的所有行为再诡异也能合理解释。   因为她不是原本的云浅,原本的云浅早就死了。 第34章   “低阶木灵根, 下一个。”   “低阶火灵根,下一个。”   “低阶雷灵根,下一个。”   “无灵根, 下一个。”   ……   聂朔观察着测灵石,新弟子一个又一个排队上前。   卫羽楼一直在观察云浅的动静, 陆铭也在看着她,差不多测完了所有的新弟子,她才慢慢悠悠的上前。   即便如此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把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元扶风心中也生出难得的紧张,按照石碑中所说, 她的灵根该是天阶水灵根, 不会再是之前的地阶水灵根。   在他们原本的意识中残灵根被修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是师祖选中的人,这必然是天定之人, 天定之人一切皆有可能。   “地阶水灵根。”   聂朔裹挟着灵力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 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答案。   ——云浅的灵根确实没残,是地阶水灵根。   元扶风和翟玉愣了下,元扶风率先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对翟玉道, “怎么会这样?!这和……”说到这他想到萧璟还站在他身后便将话给吞了回去。   翟玉知道元扶风想说的是什么,这和预言的完全不一样,四百四十四颗金丹对应, 但是灵根却不对应。   萧璟从云浅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注视着她,才一个多月未见,她身体已经不再消瘦, 整个人精神焕发, 如同回到了多年以前。   今日和元扶风来苍莱峰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些传闻, 原本他不信, 但那两个狐妖现身,又让他不得不信。   这和往生石里的梦境碎片完全不一样。   往生石给他的梦境碎片,说云浅在一个月前眼睛会被剜去,所以他那日做完那个梦便赶到了苍莱峰,但师姐却是好好的。   过了一个月往生石又给了他一个梦,说云浅在弟子招新大会过后会被卫羽楼给囚.禁,他便立马求元扶风带他来到苍莱峰,却看到云浅截然相反的处境。   如此说来,往生石难道是假的吗?   可往生石起初给他的梦境却那么真,他看到他自己被烧进了洛焱鼎中,但他没死,他被人救走,回到了故土,并且拿到了突破体内禁制的法子。   他尝试了这个法子,禁制松动,在一个月前他顺利由元婴步入了化神境。   至少从这点来看,往生石中关于他这一部分的梦境碎片是真实的。   聂朔顿了片刻,继续将云浅的境界宣读,“元婴。”   听到元婴,元扶风眼中闪过惊讶,他知道云浅是何时金丹的,仅仅一个月就结婴了?!   作为一个地阶水灵根,一个月从金丹步入元婴如同天方夜谭!   元扶风方才的失望一扫而空,虽然心中还是有所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天定之人,但是这样的天赋,就算不是天定之人,也是百年、不、千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元扶风和翟玉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已有了决定,元扶风从玉石椅上起身道,“云浅,你参加弟子招新大会,想必是想再次踏入求道之门,我青诀峰可以给你这机会,你可愿来我青诀峰。”   所有人都被元扶风这一下给惊住了。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元扶风的意思是要招云浅为内门弟子?   卫羽楼、陆铭和莫渊三人也没料到。   弟子中有当初在元扶风那里考核失败,未能进入青诀峰的人,这些人心里不平衡,他们开口叫道,“凭什么云浅不用考核就能进青诀峰,元长老,你这样未免有失公允。”   “是啊,就算她是元婴,也该进行考核!”   元扶风早就料到如此,他扫过众人,笑道,“当然得考核,现在招新大会刚好结束,我的内门弟子萧璟已达化神境界,让他考核云浅如何?”   化神考核元婴,的确绰绰有余。   可是还是给他们钻到了漏洞,有人道,“听闻萧璟曾是云浅的师弟,有这层关系在,万一考核放水怎么办?”   元扶风正要说他可以当众进行考核,还未说出口就被陆铭抢先一步。   陆铭似笑非笑地看向元扶风,“不少弟子都知道,那日少宗主可是答应过要来我灭辰峰的,就算考核也该由我灭辰峰考核。”   温染越来越看不透陆铭,她不知道陆铭为何要收云浅来灭辰峰,难道是看中了云浅的天赋?   像陆铭这样自私自利之人收云浅来灭辰峰,绝不可能是想将她培养成才,他很可能是想利用云浅。   尽管温染知道陆铭的德行,但看着他首次与元扶风针锋相对是因为云浅,她依然心中泛出了嫉恨。   难道同为被利用的人,她都要低云浅一等吗?   元扶风眯了眸子,冷笑道,“陆铭长老,我青诀峰有考核内门弟子的特权,你灭辰峰可没有。”   陆铭笑道,“之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他顿了下,目光掠过众人笑着宣布,“我灭辰峰于今日起将从长剑宗独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陆铭的意思是他要把灭辰峰划走,成为灭辰派?   仅仅是因为想收云浅为弟子?   卫羽楼面色冷凝,陆铭竟然不与他商议就当众提出此事,他完全不把他这个掌门放在眼里。   陆铭擅自独立,等于说他放弃了长剑宗的资源,灭辰峰独立出去长剑宗的法器、剑器和钱财等都不会分到。   温染不惊讶陆铭会独立灭辰峰的事情,之前陆铭说要参加朝圣宴,她就知道他会自成一派,但离朝圣宴还有段时日,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和卫羽楼商议好资源的分割再独立。   但是他却那么急的放弃了。   是因为云浅吗?   他迫不及待想让云浅加入灭辰峰。   温染想不通云浅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一个两个都像是宝贝似的惦记着。   元扶风也没料到陆铭竟然玩的这么大,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陆铭的上绝剑法太毒,根本就不适合女子修行,云浅必然不会选择陆铭。   他对陆铭冷笑道,“云浅去不去灭辰峰可跟灭辰峰是否自成一派没有关系。”   陆铭知道元扶风的意思,他不甚在意的笑了下,看向云浅道,“那便由少宗主决定。”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云浅身上,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站在那。   晾了众人许久,晾到所有人开始不耐烦,云浅见陆铭连惯有的假笑都保持不住的时候,她终于笑着开口道,“那……我想和廖凡比。”   说着她指了指廖凡,陆铭唇角的笑加深了些。   元扶风脸色变得难看。   既然她选择了灭辰峰内门大弟子廖凡作为考核对象,肯定是想去灭辰峰。   陆铭抿了口茶道,“那便由掌门开启斗术台。”   这句话众人甚至听出了命令的味道,陆铭竟然敢命令卫羽楼,众人纷纷紧张地看向卫羽楼。   卫羽楼冷声道,“灭辰峰既已独立成派,有何资格使用长剑宗的斗术台。”   意思是说灭辰峰已经不属于长剑宗,没有资格再用长剑宗的东西。   这话里的火药味听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陆铭看向卫羽楼,他还是笑着的,但眼中却泛着冷光,“卫羽楼你说的对,那么……”   他大手一挥,狂风过后,一道巨大的结界在半空中张开。   威压落地,所有人都有些直不起腰来。   陆铭收了手,抚上茶盏,“既如此,我便造一个斗术台又有何难?”   卫羽楼脸色森寒,方才他感觉一道刀一样的灵术向他打来,这道灵术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感知的到,陆铭是在针对他,羞辱他。   所有人都看向空中那宛如琉璃一般的巨大结界,这便是渡劫境界的实力吗?   瞬间张开如此大的结界而不塌陷,且用来维持整场战斗。   实在是太强了!   元扶风瞪着陆铭,冷笑道,“真是狂妄,我看他还能狂多久,灭辰峰前任长老就是修炼上绝剑法在渡劫境圆满时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翟玉看着元扶风气的一屁股坐下来,淡然道,“别急,还有办法,我们可以打亲情牌。”   元扶愣了下,很快领会到翟玉的意思。   正看着云浅方向的萧璟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投在了他身上,他低头看去,就见素来严苛的元扶风对他露出了不常见的和蔼笑容。   萧璟打了个寒颤。   廖凡从陆铭背后上前,迎着众人的目光飞上了结界台,自上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云浅,唇角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   “云浅竟然敢挑廖凡作为对手,她不会被打死吧?”   “听说廖凡每次考核都会把人打的半残,嗤,云浅这刚刚直起不久的背恐怕又要给打弯喽。”   “别说了,廖凡应该会看在陆铭长老的面子上对云浅手下留情,毕竟她还要进入灭辰峰,灭辰峰可不收残废哈哈哈哈。”   “要我说……唔唔!”一弟子还想再说,嘴巴却被一道凭空出现的红线给堵住,脸被勒的变形,扭头对上晏慕卿冷戾的目光,被吓的失了声。   其他弟子见状不敢再理论,纷纷噤声,远离晏慕卿。   云浅见那红线越收越紧,拉了下晏慕卿的手,“别给人憋死了。”   晏慕卿下意识地一握,那手却已经松开溜走,他的手心只捕捉到了一缕冰凉。   红线松开,那弟子终于可以大口的喘气,晏慕卿不再管他,而是看向结界台。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方才还站在人群中的云浅,此刻已经站到了廖凡的对面。   到底是她的速度太快,还是他们出现了幻觉?   廖凡看着腰间只有一个乾坤袋的云浅,嘲讽道,“你的剑呢?”   云浅笑道,“剑给卫羽楼给抢了。”   此话一出,场下议论纷纷,无数道视线落在卫羽楼的身上。   卫羽楼面色冷凝,一旁的陆铭眯着眸子笑看他,“没想到堂堂掌门还抢别人的剑,我陆某平生还是第一次见,既然少宗主没剑,廖凡也没有用剑的道理。若少宗主能在廖凡手中走过三招,便算是通过考核。”   原本众人以为卫羽楼不可能会夺去云浅寒月剑,但陆铭这么一说,加上卫羽楼也没有否认,又联想到上次卫羽楼带温染去凌霄阁取修复好的飞霜剑一事。   他们都开始怀疑温染的飞霜剑是否是熔了寒月剑而修复的。   剑被夺走,大多数人都是害怕的,对于剑修来说,剑就是命。   “今日被夺剑的是云浅,下一次就可能是我们。”   “拉倒吧,你那破剑,师尊还看不上呢。”   “既然剑都能被随意拿走,剑冢灵剑择主是否也有猫腻?也许我们的剑之所以这么差,都是被安排好的,并不是我们资质差的原因?”   “我进入剑冢一瞧,这灵剑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表面写着‘我是剑人’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剑柄上看出字来,满满都写着两个字‘吃人’——《狂剑日记》。”[1]   “人才……”   “人才啊兄弟,这话得细品。”   “年纪轻的掌门没有能力和经验,我做长剑宗执事这些年长剑宗日益没落,现在长剑宗还跟妙丹堂断了交易,两大长老都要独立分家,长剑宗怕是要败在卫羽楼的手里了……”   “执事大哥,这话可不兴说啊,境界高的人耳力都很好,学点上面的剑迅大哥,没点文化都听不出什么意思。”   “嗯?你是在说师尊没文化?”   101系统在把台下对卫羽楼的讨论转播到云浅的耳朵里,云浅看到卫羽楼脸色发青,差点笑出声来。   云浅对陆铭道,“陆铭长老,我很快就有剑了。”   云浅此话是什么意思?她身上剑影子都没看到,她哪来的剑?凭空变出来吗?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能凭空变出来。   只见她手掌摊开,水流在手中积聚,一柄冒着寒气的冰剑在手中逐渐成型,冰剑的外形跟凡间一抓一大把的铁剑没有丝毫区别。   她的意思是就靠这把冰剑来打斗吗?   用易碎的冰剑和廖凡的灵剑打,不是以卵击石吗?   “灵术变出的冰剑哈哈哈哈,她是在搞笑吗?”   “陆铭长老都说不用剑,这是有意让廖凡手下留情,她竟然不领情,真是愚蠢。”   “看她能不能在廖凡手上走过一招。”   “哗众取宠。”廖凡冷笑一声拔了剑朝云浅挥出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割裂开了空气,带出零散的火星,向云浅袭去。   元扶风皱眉道,“廖凡这是要取人性命?”   翟玉道,“陆铭的人你能指望他会好好考核?”他瞟了一眼嘴角带笑摸着茶盏的陆铭,对元扶风道,“陆铭就不怕云浅给廖凡打死?”   他不是要收云浅为内门弟子吗?   眼见那道剑气要打到云浅身上,卫羽楼手指微动,陆铭摸着茶盏的手停顿了下。   卫羽楼冷冷地朝陆铭看过去,陆铭对其笑道,“不会出人命,你瞧。”   就在方才他拦截了卫羽楼出手的灵术。   陆铭看向结界台,那所有人都认为会碎成粉末的冰剑将廖凡的剑气挡了下来,并且冰剑完好无损。   元扶风惊讶道,“此子对灵力的把控完全不输化神境。”要维持冰剑不碎,将剑气挡下,即便是化神境界也不一定能做到,而她却连手都没抖一下。   众人被这一幕震的回不过神来,他们甚至怀疑云浅手中拿的并不是冰剑。   廖凡脸上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嘲笑,他没想到云浅能完好无损地挡下这一击。   他以为云浅至少会被拍在结界上滚落下来,而不是好好地站在他的对面,甚至唇角带着闲散的笑,就好似他这一击不痛不痒一般。   温染手指掐进肉里,就算云浅变强了又怎么样,不久后,她就会被种下大量的魔毒,魔毒会成为她修行中最大的阻碍,到那时她便没办法再出来哗众取宠!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元婴二重!]   云浅满意地收剑,“现在该我反击了。”对于廖凡没什么好心慈手软的,廖凡是温染的帮凶,在长剑宗这么多年,皆是他的人带节奏,导致原主处处被针对。   廖凡还未反应过来,一道极寒的剑气便向他打来,他挥剑去挡,那剑气却在瞬间凝结成无数个细小的冰针直扫他的面门。   廖凡瞳孔缩紧,飞快转身,防御阵迅速在前面张开,挡下了致命部位的冰针,但他的手臂上依然被密密麻麻的冰针扎破,远远看去,像是覆了一层血。   云浅并没有乘胜追击,她像是在欣赏廖凡强忍疼痛的窘态一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众弟子们原本以为云浅那一击会被廖凡轻松化解,却没想到廖凡的手竟然被打的鲜血淋漓,甚至说他们完全没看清那道剑气是如何打在廖凡的手臂上的。   在卫羽楼的记忆中,云浅一直是资质平平的人,可方才他的神识却看到她将自己的水属性运用到了极致,以冰剑化出剑气,再将剑气化为冰针。   这两道转化皆在瞬息之间完成。   她对灵力运用的领悟能力甚至比当年的他都要强。   如此说来,元扶风和陆铭定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天赋,所以在此争抢。   她到底何时变得如此,他为何毫无察觉?   云浅身上的白袍不过是长剑宗山脚下最便宜的道袍,但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显寒酸,甚至由于清瘦的身形,为其增添了几分懒散的仙气。   像是从哪座隐山中出来的散修,散发着不染纤尘的气息。   这姿态完全是一个强者对于弱者的无谓,此时众人才恍然,从一开始云浅上台到出手,她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他们原以为是装的,她却是真的不把廖凡放在眼里!   廖凡从未在众人面前丢过这种脸,尤其是云浅那看他如青石板下随便可以捏死的蝼蚁的眼神,实在令人恼怒。   他忍住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挥剑朝云浅攻去,云浅以冰剑相抵,期间廖凡的防御阵被云浅击的四分五裂,如摔碎的瓷片不断坠落又消失。   防御阵极其消耗灵力,廖凡正在苦苦支撑。   而云浅从一开始就未设任何防御阵,廖凡的剑气在她身上就像是下了一场不痛不痒的毛毛雨。   陆铭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她究竟是避开了廖凡所有的致命技能,还是廖凡的技能完全不对她造成伤害?   若是后者,这个棋子更让他期待了。   陆铭的目光不经意间瞟到了人群之后,那个头戴笠帽,身着淡青色道袍的高挑男子,他的手臂空荡荡的,长袖被风吹的飘了起来。   陆铭的心脏在一瞬间有了感应,立刻便知晓了此人是谁。   他来找他了啊。   可他的手臂怎么是断的,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作者有话说:   注释:[1]改自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 第35章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 境界提升至元婴三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元婴四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元婴五重!]   ……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 境界提升至元婴十重!请问宿主是否现在化神?]   云浅:化啊,为什么不化呢。   云浅没了心思和廖凡玩下去, 直接一剑将他拍在了结界上,廖凡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前排的弟子仿佛听到廖凡骨骼碎裂的声音。   “真狠啊,廖凡这下得残废了吧?”   “要我说他是咎由自取, 他之前弄废了多少人?看他残废, 真是爽死了。”   “哈哈哈, 看以后廖凡还敢不敢让他的狗乱咬苍莱峰的人。”   “陆铭长老这样的大能他为何不阻止云浅,叫停考核?”   “谁知道呢?”   温染冷笑, 陆铭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廖凡就是他丢出去测试云浅实力的弃子。   “怎么回事,云浅怎么坐在了结界台上?”   “……她这是准备调息?”   陆铭的眼中难得露出了疑惑。   卫羽楼等人也都忘记了比试停止的事情,疼的嗷嗷叫的廖凡被遗忘在了一边。   金志杰、蒋辉等人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天空中变得乌云密布, 蒋辉面色一变,赶忙带着周潘、林不禄等人撤离。   其他不明所以的弟子们还在仰头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乌云,直到化神的雷劫法阵在乌云正中央显现, 他们依然还处于呆愣状态。   晏慕卿欲要出手,却被白棹给挡住,“主人说了, 她做什么我们都不要管, 你忘了吗?”   晏慕卿手顿了片刻, 缓缓收回。   卫羽楼和元扶风此时已然看出云浅要在此化神, 他们骤然起身,陆铭看出他们想帮云浅护元,一道结界便将他们都困在了里面。   元扶风瞪着陆铭,“陆铭,你什么意思?!”   陆铭笑道,“我的徒儿想一人化神,自然有她的把握,你们就别添乱了。”   卫羽楼冷笑道,“那些围观的弟子,若被雷劫所伤,我们也放任不管?”   “我可以用结界将他们护住。”陆铭话音落地,那些弟子周遭都布上了一道结界。   只是令陆铭没想到的是云浅化神的雷劫比普通的化神雷劫还要气势磅礴,弟子们面色煞白地看着,生怕这雷劫劈碎了陆铭的结界把他们都烧成了灰。   可在风暴中心的人脸上却无一丝承受雷劫的痛苦神色,她像是要坐化了一般,安静地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有呼吸。   陆铭在半空中设的结界台,终于被雷劫劈得粉碎,簌簌落下。   此时众人才看到云浅盘膝而坐的下方还画着飞行阵,她竟然在化神的时候还有余力维持飞行阵,不让自己从空中坠落!   众人震惊的脸被雷光照的如同午夜惊魂一般惨白。   看着那飞行阵,所有人都明白这雷劫完全在云浅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温染想到她求陆铭为其化神护法,那魔毒绞的她差点死在护元台上,而云浅化神竟然如此轻松,她凭什么?   她虽然现在出尽风头,游刃有余,但化神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搅到的,一旦被干扰,便容易爆体而亡。   温染冷笑一声,目前是最好的时机。   她对不远处站在人群背后,却无人看见的司渊递了个眼神。   瞬间,司渊便闪身到了云浅的飞行阵上,他当着众人的面蹲下身来,却无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从黑色的袖口中伸出手,这次手上无半点绷带的遮掩,他的手按在了云浅的脖子上。   云浅蓦地睁眼,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给握住,可眼前却空无一人。   雷劫震耳欲聋,她听不清动静,但她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呼吸,离她那么近,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死神正在寂静无声地凝视着她。   雷劫声渐去,她向前伸出手去。   所有人都在看着云浅,他们不明白她做出如此突兀古怪的动作。   陆铭注意到云浅在空中伸出的手指出现几不可见的被压下去的痕迹,她碰到了东西?   可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云浅摸到了一个人的胸膛,可她再往前伸,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隐形人?   乌云渐渐散去,众人还没从这场化神的盛宴中回过神来,云浅已经毫发无损地落地。   众人静静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在方才,发生了他们这辈子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化神开启神识是整个修行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哪怕是卫羽楼当年也要在云水晟的护法下才得以化神。   温染更是二次化神才成功。   很多人说化神比突破炼虚境界还要难。   可云浅竟然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大气都不喘一下的化了神,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下。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一瞬间突然理解了,陆铭和元扶风为何要争抢。   这种天赋,日后成为长剑宗的掌门都有可能。   他们震惊过后,眼神中出现了惶然,要是到时候云浅报复他们,他们就完蛋了。   元扶风之前虽然见过云浅结丹,但这次她当众化神还是让他激动的手心冒汗。难得翟玉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不平静,元扶风嘲讽他没见过世面。   翟玉习惯了元扶风的脾气,被嘲讽了也不恼,反而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浅道,“她需要一把剑。”   元扶风知道翟玉的意思,青诀峰崖底藏着师祖的长明剑,传言在师祖飞升后,整个修真界都在寻找那把长明剑,可惜都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长明剑从天上掉了下来,他们才知道这剑竟然随师祖一起带到了上界。   与长明剑一块落下来的还有一个石碑。   后来长明剑和石碑被前任峰主藏在了青诀峰的崖底。   石碑上说这剑只能被天定之剑拔出,若云浅能取出这把剑,他们才能相信她是预言里的天定之人。   陆铭收敛思绪瞬息间撤掉了结界,他目光在云浅身上顿了片刻,对众人笑道,“云浅既已通过考核,那便是我灭辰峰的内门弟子。”   众人看了看从结界台摔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廖凡,又看了看陆铭的笑脸,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铭有了新弟子,曾经的内门大弟子都成残废了,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拒绝。”   一道清亮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云浅。   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她拒绝?!   陆铭脸上的笑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眯着眸子,看向云浅,“你已参加考核,哪有反悔的道理。”   云浅无辜道,“我什么时候参加考核了,我方才只是说要和廖凡比,可没承认这场打斗是入门考核。”   云浅这句话把众人的记忆给掰扯回来,她那时候的原话确实说的是“我想和廖凡比”,那么她的意思是说,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考核,她只是单纯的想打廖凡?!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陆铭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陆铭眸子的幽暗仿若狂风骤雨的前兆,那眼神把众人吓的不轻,语气诡异道,“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元扶风捻着一撇胡子,冷笑道,“陆铭,你这幅样子像什么长老,就算她真的愿意参加考核通过了,入不入灭辰峰也是她说的算。你没有强迫弟子的权利。”   翟玉帮腔道,“陆铭,你的大弟子伤成那样你不管不顾,岂不是寒了灭辰峰所有内门弟子的心吗?”   陆铭静默了半晌,终是将心情平复下来,不急,他需要在无人的时候试探一下云浅的体质。如果云浅的体质是真的,那就代表她并不怕他,任他威逼利诱,她都不可能来灭辰峰。   步入化神境界,她的神识便能开启,识海仿佛被冰水浸透,整个人神清气爽。   云浅刚刚收回神识,白棹就朝她飞掠过来,“主人,你还好吗?”   “别担心,我没事。”见白棹松了口气,她环视一周,问他,“晏……卿卿呢?”   白棹一直在看着云浅,根本没关注过晏慕卿,此时云浅提起来,他才发现晏慕卿不见了,他摇了摇头,“主人,我不知道。”   还好她和晏慕卿之间的灵宠等级是十级,她可以感应到晏慕卿的位置。   “白棹你先回去,我去找他。”云浅掐了个飞行术诀就离开了原地。   白棹张了张唇,他想问他能不能跟她一起去,但看着云浅慌忙离去的背影还是没有说出口。   作为灵宠,最忌讳的就是逾矩,他要服从命令。   契印感知的地方就在长剑宗。   天空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云浅从高处往下看去,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她俯身而下,竹林中满是潮湿的气息。   她落地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白靴上沾了一片。   前方的竹子忽地大片地坍塌倒下,她感知到了一股极强的威压。   云浅飞速向前掠去,那威压已经消失不见,一道低咳声传来,她听出来那是晏慕卿的声音。   循声看去,他长腿半曲地坐在地上,白袍上全是血迹,他的唇边带血,雨水顺着他的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湿透的衣襟上。   狐狸耳朵完全浸湿,看起来脆弱又狼狈。   云浅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晏慕卿早就闻到了她的气息,知道来人是谁,也不躲避,任由她用帕子给他擦拭唇上的鲜血。   雨还在下,云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晏慕卿没听到她的想法,但他隐隐感觉她似乎在生气。   她触碰他脸颊的手很凉,晏慕卿抓住她的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浑身也是凉的,没办法给人焐热。   忽地唇上一痛,他的嘴里给她塞了一颗灵丹,这颗灵丹比他吃过的所有灵丹都要苦。   她是故意的。   云浅见他眉宇蹙起,俊美的脸因苦涩而变得有些扭曲,这才将手从他的脸上撤离,他可能是没力气生气,竟然任她如此,也不反抗一下。   云浅忽地笑了,这一笑明媚至极,雨水打湿了她高高束起的长发,白瓷一般的脸颊在雨幕中泛着清透的光泽。   晏慕卿盯着那笑半晌,垂下幽暗的目光,他握紧了手中半碎的青铜铃铛。   “晏慕卿。”   直到云浅唤他,他才缓缓抬头。   他感觉自己的侧颈上覆上了一层冰凉,他的侧颈受了伤,她摸在了他的伤口上。   动作轻若羽毛,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丝丝疼痛顺着她的手指攀上了耳根,痒和疼交织,伴随着湿润的雨水,带起一阵战.栗。   她的手离开,晏慕卿紧绷的呼吸才缓下来,可心跳却丝毫不减。   云浅向他展示手上的血,笑眯眯道,“你的爱好是咳血和晕倒吗?”   晏慕卿通过她的表情无法判断她的心情,但他听出来她话语中的讽刺。   “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还是你想变成药罐子,每天都吃丹药?”   云浅没管晏慕卿微怔后额角泛起的青筋,她冷眼看着他的怒容,冷笑一声,“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多灵丹给你糟蹋。”   晏慕卿骨节分明的手几乎要将铃铛捏碎,她说的每一句都让他暴怒,尤其是她冷酷无比的表情,轻而易举就将他的情绪点燃。   他经常听到她在心里抱怨他,她现在终于撕掉了伪装。   她几乎对任何人都是笑脸,唯独对他露出了冰冷的神情。   云浅目光在他气的渗血的脖颈上顿了片刻,刚想着批评过了可以给两颗甜枣,就听晏慕卿冷笑道,“你能找到我是因为契印。”   云浅神情微怔。   他咳了声,唇上渗出点血,为略显苍白的薄唇染上了一层嫣红,晏慕卿冷冷道,“你是厌烦我才让我出去住。”   看来他不久前使用了灵术,已经完全知道契印的事情了。   云浅看着他丝毫没有反思的怒容,气笑了,她把手上的血迹重新擦在了晏慕卿的脖颈上,冷白修长的脖颈上按上了血色的指印,散发着危险又勾人的气息。   她在他阴沉的目光下,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厌烦你。”   晏慕卿感觉她冰凉的手指如刀一般在他的脖颈上擦拭。   人类的厌恶与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他这样想着,被铃铛划破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云浅刚要站起身,手腕就被用力一拉扯进了一个潮湿的怀里。   晏慕卿扣住她的腰,湿着眼睫,发狠似的看着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眼尾发红,虚弱地咳了两声,扣着她腰的手不断地收紧,他的手从腰间覆上了她的脖子,大手将她的后脖颈包裹住。   就在云浅以为他要又抽.取她的灵体,准备推开他的时候,晏慕卿骇人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她看不懂的压抑。   平日里做出这样的表情本该戾气横生,但由于受伤,本就白皙的脸颊现在更是毫无血色,那点戾气荡然无存,反而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负气的脆弱少年。   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薄唇上还沾着点血,这点血成了染湿的水墨画中的一点红,点亮了整张画卷。   让人忍不住想将那点红顺着他的唇瓣涂抹开。   云浅目光在他的唇瓣上顿了下,移开。   “你要是敢走。”   他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云浅欲推他的手被扯住,他朝她靠了过来,用鼻尖抵着她的,强迫她看向他,呼吸带着十足的侵略意味。   “我就杀了你。”   他呼吸很烫,声音沙哑。   沾着湿气的鼻尖贴着她让她有些不好受,云浅避开他染着愠怒的眸子,蹙眉将脸错开,那鼻尖便擦过她的脸颊,顿了顿,缓缓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他不言不语地靠着她,双手桎梏一般地拴着她的腰。   她在他的脖颈处闻到了淡淡的沉香味,混着竹林里的苦涩湿气,让她想到了清甜的抹茶蛋糕。   云浅快被他拴的窒息了,虽说她窒息也是不会死的,但他全身湿透靠着真的粘腻,她的身上也是湿的,他拴着不觉得难受吗?   云浅心一狠还是掰开了他扣着她腰的手,从抹茶蛋糕的诱惑中挣脱出来,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她站起身没去看他,更是没有回头地向前走去。   她必须让他知道,不是他每次出事她都会救他。   就算她的命和他绑在一起,他如果依然如此冲动,不计后果。她再小心又有何用?   晏慕卿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脏气出了闷闷的疼。   他吸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   她永远都别想甩开他。   云浅打算回临水居再用契印将晏慕卿给召回来,先晾他一下,反正暂时契印等级还没下降。   她走了没多久,背后就传来枯叶被踩踏的响动声。   云浅脚步顿了顿,回头。   晏慕卿正苍白着脸,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眸子锁着她,视线对上后,又偏过头去不看她,眉宇依然倔强地蹙着。   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但那微垂的狐狸耳朵却没有精神地往下滴着水,云浅看了半晌,看在狐狸耳朵的份上,决定出声。   “过来。”   她又在命令他。   晏慕卿蹙眉。   脚不受控制地走近她,才想起来她没有用言灵。   他脸沉了些。   视野中,一只纤细的手对他摊开。   “牵着。”   依然是命令的语气。   她命令的语气越来越差。   晏慕卿皱眉看着那白净而柔软的手,颇为不乐意地用大手将那小手整个包裹了起来,冰凉柔软的触感让气闷荡然无存,他蹙着的眉渐渐松开,唇角化开了一抹愉悦的浅笑。   云浅拉着晏慕卿踩上了飞行阵,二人飞回了临水居。   卫羽楼一肚子质问的话在看到云浅牵着晏慕卿的手时全忘了,他的眼中冷气逼人,“你去哪了?”   云浅目光掠过凌乱的院子,又掠过被宿春扶着昏迷不醒的白棹,以及那些打斗的痕迹。   她松开了晏慕卿的手朝卫羽楼走过去,“你伤我灵宠?”   她的目光极冷,让卫羽楼忍不住想避开,他冷声道,“他若不挡我我何须伤他?”   “你凭什么来我院子?你有什么资格进来?是我从前给你脸了吗?”云浅咄咄逼人,卫羽楼竟被他逼退了几步。   “卫羽楼。”她在他跟前停下,语气是极尽的凉薄,“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怎么不去死。   卫羽楼看着她盈满了厌恶和恨意的眸子,大脑一阵轰鸣。   “云……”他神情一顿,话刚出口,一个冰锥便朝他的心脏刺了过来。   卫羽楼脸色一变,徒手抓住了那冰锥,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她丝毫没有犹豫地对他出手。   她是真的想让他死。   她是真的恨他。   冰锥被卫羽楼捏碎,他寒着脸刚要抓住云浅的手腕,脖子就瞬间被掐住,对上的是一双满是阴戾的眸子。   云浅被吓了一跳,晏慕卿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连她都没反应过来,他冷白脖颈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触目惊心,他不能再用灵力了,否则会出事。   “卿卿,你先松开他。”   云浅放软的语调在晏慕卿听来十分刺耳,此人和白棹不一样,她说过她喜欢此人,他要把他杀了。   他不准她喜欢任何人。   云浅见晏慕卿的唇色越来越苍白,她只好下了言灵,他的手被迫松开,绷着脸看她,眼神吓人。   云浅伸手抓住卫羽楼朝晏慕卿刺过来的剑,“卫羽楼,你还想伤我的人?”   他方才被赤狐妖掐住了喉咙她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他出手伤他。   卫羽楼收了剑,逼问她,“你何时收的灵宠?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云浅冷笑道,“卫羽楼,你现在真的很聒噪,我记得你应该最讨厌聒噪的人才对,你怎么变成了这幅德行。缠着我很有意思吗?”   卫羽楼浑身一震。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她聒噪。   云浅了解卫羽楼,他这个人高傲自大,她就是要让他看清,他现在对于原主的行为就是一种恶性的骚扰和伤害。   她现在还打不了他,晏慕卿和白棹受着伤,就算她的体质并不怕卫羽楼,但她怕卫羽楼发起疯来伤害到他们。   她用他曾经对原主说的话刺激他,他就自我厌恶的滚远。   云浅没再管卫羽楼,她去把白棹抱到榻上安置好,交代了宿春如何照顾他,就拉着晏慕卿进了屋子,门砰的一声关上,把卫羽楼隔绝在了外面。   云浅把晏慕卿按坐在床榻上,看到他神情郁郁,气道,“你瞪我做什么?你还好意思瞪我。”   她本来就在气头上,说话语气自然不好。   晏慕卿蹙眉偏过头去。   “把衣裳脱了。”云浅道。   晏慕卿的面色一僵,侧脸的线条透着几分紧张。   云浅见状补充道,“我给你上药。”   晏慕卿神色微顿,过了会,修长的手指覆在了腰上,红着脖子利落地扯开了腰带。   云浅见他顺从便从乾坤袋中翻找药瓶,等她找出来抬头,震惊地发现晏慕卿竟然已经把亵裤的腰带都解开了。   他动作也太快了吧,她只是想给他后背够不到的地方上药,他是打算全.裸吗?   骚年,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来自卿卿的小心机,势必要让浅浅看到痣 第36章   云浅赶忙按住晏慕卿的手, “别……只要脱上半身就行了。”   云浅的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了,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刺激了,她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她目光一瞥,便瞧见靠近人鱼线附近不远处的一颗小红痣。   那痣在莹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娇艳欲滴。   原来他胯上真的有颗痣。   云浅目光顿了片刻, 抬眸看他,“把你身后的被褥扔给我。”   晏慕卿从云浅的掌下抽出一只手去抓身后的被褥,她的表情无任何变化,他也听不见她的心声。   她看到了。   为何一点想法都没有?   晏慕卿的眉压了下来, 不太高兴。   云浅接过他递过来的被褥, 将他的前面整个盖住, 全身上下就露出一个头,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露出的那个头却用十分不满的表情看着她。   凝视着她的眸子里含着幽怨, 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   云浅只当他是被她说了一顿心中还有怨念,她拍拍盖在他身上的棉被,“转过去。”   晏慕卿缓缓垂眸转身, 将背露给了她。   云浅把蜡烛点燃, 这时候才看清楚他背上那道极长的刀口。   背对着云浅后,晏慕卿逐渐想起来,似乎从竹林开始他就没再听到她的心声, 他眸色微顿,想到了什么,把铃铛重新戴在了手腕上。   ——“那痣长的位置也太涩了吧, 阿弥陀佛, 我在给人上药, 不要想乱七八糟的。”   原来并不是没想法, 而是必须戴着铃铛才能听见。   “涩”是好词吗?   不知为何云浅的心声比以前听到的轻了很多,他只好竖着耳朵去听。   ——“看起来应该很好亲吧。”   亲……在那?   晏慕卿不自觉地想起云浅嫣红的唇,脑海中出现她笑看着他,手按在他的腰上,俯身而下的画面。   他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晏慕卿的腰这么细,这是腰窝吗,偷偷戳一下。”   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的腰上,他整个都绷紧了。   ——“他应该不是疤痕体质吧,他那么爱打架,身上却没有旧疤,真奇怪。”   她说了他才发现,他似乎确实没留过疤。   ——“好羡慕啊,不会留疤,皮肤还这么白。”   看来是优点。   晏慕卿唇角翘起。   上好药后,云浅找出一个汗巾递给他,“你把头发擦干。”   晏慕卿伸出手去接,云浅才看到他左手掌心处的伤痕,她想起在竹林他手抓着她手腕时的一片粘腻,她还以为是雨水的缘故,原来那是血。   云浅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没有血迹,应该是被雨给冲没了。   “我帮你擦。”云浅叹了口气,用汗巾把他的狐狸耳朵捏住擦干。   晏慕卿的目光顿在她的脖子上,那里有一处血迹,是他靠在她肩膀时,从他的唇上蹭上去的。   隐约可以看出他唇纹的形状。   晏慕卿垂下眼睑。   等到她擦好,准备绕到他背后捧住他的头发时,晏慕卿却抬眸,眸色幽深地凝视着她,哑声道,“你要亲吗?”   “什么?”云浅愣住了。   在云浅怔愣的目光中,他把遮掩的被褥掀开,露出大片的腹肌,在腹肌之下的胯骨上那颗鲜艳欲滴的痣十分显眼。   “痣。”他修长薄白的手指点在了那处。   云浅看着晏慕卿深邃的黑眸,大脑彻底挂机。   他在说什么?   他让她亲他的痣?!   他认真的吗?!   虽然确实很诱人……   但是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话题的打开方式有那么点突兀和变态?   就好像上一秒还在衣冠楚楚的讨论着人生理想,下一秒突然插入了一个小脸通黄的话题。   云浅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晏慕卿突然说这话的前后逻辑在哪。   她只好硬着头皮义正言辞的谴责他,“晏慕卿,你好变态。”   然后把汗巾往他头上一扔,“你自己擦吧。”   晏慕卿:“……”   晏慕卿摘下了汗巾,云浅已经不见,他眉宇蹙起,眸中困惑,她明明说想亲,却为何不亲?   晏慕卿并没有用汗巾擦拭,他调息了会,等灵力恢复些后,头发自然而然就干了,身上的红袍也慢慢显现出来。   等做完这一切,他去了云浅的卧房。   她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被褥给她裹成了长条的形状,手脚并用地抱在了怀里。   晏慕卿神情微郁地盯着云浅的脸,她说他腰细手感好却不抱他,反而抱被子。   他顿觉那被子碍眼,他抓住云浅的手腕,把被褥从她怀里扯了出来,撕成了碎片。   晏慕卿在一堆棉絮的雪里,躺在了她的身侧,他侧身看向云浅,目光顺着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往下,落在她的脖颈上,那里的唇纹已经消失了。   她洗掉了。   晏慕卿阴郁地看了片刻,垂下视线,抓住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晏慕卿又朝云浅凑近了些,嗅着她身上的薄荷味,他渐渐感觉到了睡意,拉着人的手臂,让人把他又抱紧了些,便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   云浅睡的很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运气值已经叮到了100,原来夜里叮叮叮的声音并不是做梦,但可能是她前一天打斗太累了,竟然没有被叮醒。   云浅还未睁眼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她身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她睁开眼睛往下看去,就见一只手臂横着圈住了她,再往下一只并不轻的大长腿压在了她的腿上。   怪不得她晚上翻不动身,原来给人跟螃蟹一样平压着。   晏慕卿本就浅眠,她有一点动静他就醒了。   云浅扭头看向晏慕卿,她原本想讨个他为何会出现在她床上的解释,但她默了会,感受到腰间的滚烫,还是选择提醒他。   “你硌到我了。”   云浅本以为如此尴尬的事情,晏慕卿一定会羞愤欲死,可她错了。   晏慕卿的脸上的确浮上了可疑的粉色,他怔了一瞬,竟眼神阴沉地对她道,“那又如何。”   语气就像是上街吃霸王餐还觉得理所应当的恶霸。   云浅注意到那粉色都快蔓延到脖子根了,她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社牛,还是羞涩的纯情少男、哦不,是纯情老男人。   晨X对于男人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联想到他昨日关于“痣”的古怪言论,还有今早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床上,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晏慕卿,你发.春了吧?”   晏慕卿沉默不语。   就在云浅以为他不准备回答她的时候,他抬眸看她,“不是发.春。”   云浅松了口气。   “是发.情.”   “???!”有什么区别?   赤狐一族发.情的时候就会散发一股特殊气味,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闻到,他们自己闻不到。   晏慕卿也是在云浅说他身上有气味时才知晓。   他对他以后要饲养的宠物发.情了。   云浅感觉到晏慕卿幽怨的目光,默了会,提议道,“要不我给你找只母狐狸?”   那幽怨的目光骤然转冷,连空气中的沉香味都淡了许多。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九级,运气值-1]   “哈哈哈,怎么可能给你找母狐狸呢,我们卿卿这么好看,普通的狐狸根本配不上你。”云浅干巴巴地笑道,“我开玩笑的。”   晏慕卿没听到云浅的心声,听她这么说,脸色稍缓。   但那掉下去的契印却没涨回来。   云浅想了想道,“我帮你按摩耳朵吧,很舒服的,你看如何?”   他知道很舒服,但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晏慕卿忽地道,“我掉毛了。”   云浅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跟着提起来,一般衰老或者有重病宠物都会掉毛,她严肃道,“掉的多吗?”   “一根。”   “……?”   晏慕卿悠悠道,“那根毛很重要。”   “……”麻了,那毛是烫了金吗?   他目光在她的唇上顿了顿,“所以,你得亲我的耳朵。”这样,他就会有很多根薄荷味的绒毛。   “?”   “所以”这个连接词不该是在有因果关系的话语中才能用到的吗?   那根掉的毛,和她亲他的狐狸耳朵,有什么因果关系?   云浅忽然觉得晏慕卿是个逻辑黑洞,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问道,“如果我亲狐狸耳朵的话,你会高兴吗?”   晏慕卿蹙眉道,“会有点高兴。”   “那怎样你会特别高兴?”如果有特别高兴的方式,就不用捏那么长时间耳朵才升一级,可能轻松就能解决契印等级忽上忽下的问题。   晏慕卿脑海中飘过一个画面,那是他暂时想到的能让他特别兴奋的事情。   他声音低哑难耐道,“亲痣。”   “……”   云浅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幽深眼眸,她突然找到了逻辑黑洞的逻辑。   很简单,晏慕卿发.春了,他昨天说叫她亲他痣,和现在叫她亲他耳朵,都是一个逻辑。   他发.春了,需要抚慰。   云浅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那颗红痣,脸上有点发烫,好在她跟晏慕卿不一样,不是容易脸红的体质,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来。   亲痣尺度太大了,亲亲耳朵提升契印还可以接受。   反正那狐狸耳朵和千千万万的狐狸耳朵没有区别,只是亲毛茸茸而已。   云浅拍了拍他的腿,叫他让她翻个身,晏慕卿顺从地拿开。   云浅侧过身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墨瞳中倒映着她的脸,她从中看出了她的紧张。   云浅避开他赤.裸裸的目光,“你头低下来点。”   晏慕卿顿了顿,垂下眼睫。   他朝她凑近了些,额头抵到了她的下巴处。   他不再看她,云浅的紧张感少了很多,她伸手捧住他的后脑勺,吻在了他毛茸茸的耳尖上。   狐狸耳朵轻.颤了下。   这次比上次擦过的触感要清晰很多,她停留的时间稍长些,但完全不够。   他想要整只耳朵都沾满薄荷味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卿卿通过浅浅的想法获得很多灵感 第37章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提升至十级, 运气值+1]   回来了。   云浅退开些距离,呼吸终于喘了上来。   她想到昨天的事,心跳降了下来, “你昨日去做什么了?”   晏慕卿像是还没回过味来,他抖了下狐狸耳朵, 过了会才道,“我看见仇人,就追了上去。”   “仇人?”   晏慕卿眸色变冷,“一个我扬成灰, 却又活了的仇人。”   他在人群后面看到那个穿着淡青色道袍的人, 哪怕那人戴了笠帽, 他也能立刻认出那人是君湮。   “主人,画我画好了。”   没等云浅继续问, 外面就传来白棹的声音。   此时云浅和晏慕卿正面对面侧躺着, 一副分外亲昵的模样,白棹还注意到他们身下凌乱破碎的被褥,彰显著昨晚究竟有多么激烈。   白棹神色微冷, 没想到卿卿会自荐枕席, 勾引主人。   作为妖类几乎不会对人产生情.欲,卿卿竟然为了获得主人的关注做到如此地步。   而且主人并没有拒绝卿卿。   一定是主人不让卿卿杀他,卿卿才出此下策, 他不能让卿卿得逞。   既然卿卿能做到,为什么他不能。   白棹对上云浅朝他看过来的视线。   如果是主人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虽然没有侍寝过, 但是却在书上学了很多东西, 他定能胜过卿卿。   云浅从白棹的脸上猜出他肯定是误会了, 她赶忙起身,正准备解释,却忽地打了个喷嚏,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床上和空中都飘着棉絮。   能碎成这样,不用说肯定是晏慕卿搞的。   云浅抓起一把棉絮,看向晏慕卿,“来,解释一下。”   晏慕卿认为这被子对云浅来说本身就不是用来盖的,她虽然每次都会钻进去,但没过多久这被子就会成长条状,给她抱进怀里。   她只是需要一样东西抱着入睡罢了。   晏慕卿抬眸看她,“你夜里可以抱我。”   “……?”   请不要如此理所当然甚至骄傲的口吻说出这样奇怪的话好吗?   云浅把棉絮,一把糊在晏慕卿的脸上,“你想的挺美。”   晏慕卿:“……”   原来是把主人的被褥给撕碎,然后想自己给主人取暖吗?这手段真是不高明。   白棹在心里嫌弃,却看着云浅道,“主人要到小白那里睡吗,小白的被褥是好的,而且主人如果冷的话,小白身上的毛可以帮主人取暖。”   白棹的表情看起来特别软萌和天真,他真是太贴心了。   她忍住诱惑正要拒绝,就听晏慕卿眯着眸子不屑道,“雪狐体寒,抱着你跟抱冰块有什么区别。”   白棹轻笑道,“我可以用灵力把身子烘暖,这样主人就不会觉得凉了。”   晏慕卿的目光陡然变冷。   云浅感知到一股杀意,她按住晏慕卿的手,对白棹道,“小白,你先回去等我,我过会再去取画。”   白棹也感受到了来自晏慕卿的杀意,但兴许是习惯了,这次他已经没之前那般紧张,他甚至迎着晏慕卿冰碴一般的视线,对云浅笑道,“小白乖乖等主人过来。”   然后瞥了晏慕卿一眼走出门去。   云浅见晏慕卿又要暴走,赶忙手脚并用地把他定在床上,晏慕卿的目光像是要把白棹的背影给盯出窟窿,他顿了顿,扭头看向云浅,“放开我。”   “你上次不是答应我,不杀白棹吗?”云浅气道。   晏慕卿蹙眉,像是逃避问题似的不去看她。   云浅麻了,看来以后她还得把人给看紧了。   小白已经画好,她要先把画带去找霓幽绝。   云浅捡起一片他狐狸耳朵上沾着的棉絮举到晏慕卿的跟前,给他下了言灵,“我现在出去,你把屋子给我收拾好,这些乱起八糟的棉絮都给我清理干净。”   云浅去了妙丹堂,把画像递给霓幽绝,霓幽绝在看到画像上那人时脸色就变了,“怎么可能……”   “叔父,你认识他?”   霓幽绝看了云浅一眼,这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他和云水晟的大师兄君湮。   可大师兄已经死了。   是师父纯阳真人亲自收的骨灰。   霓幽绝道,“……那时候我和云水晟还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大师兄死了这件事毋庸置疑,师父不可能认错大师兄的骨灰。”   纯阳真人的名讳对整个修真界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此人修为极高,却是个散修,隐居无人知晓的深山。   云浅没想到这个人在千年前是霓幽绝和原主她爹的师父。   霓幽绝和云水晟在很小的时候被纯阳真人收养,他口中的大师兄叫君湮,是纯阳真人的大弟子,在他和云水晟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霓幽绝道,“浅浅,你确定来找你爹的人长这样?”   云浅点了点头。   霓幽绝皱眉道,“难道大师兄没死?不可能!师父绝不可能认错人。”   像纯阳真人那样的大能,不管是医术还是剑法都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通过骨灰便能判断死者的身份。   如果说当年的君湮真的死了,后来找云水晟的君湮要么是有人易容的,要么就是死而复生。   霓幽绝道,“人死不可能复生,想必是有人易容成大师兄的模样将云水晟给骗了出去。但他的目的是什么?”   云浅道,“能易容成君湮的人肯定是君湮认识的人,叔父,你可知和君湮交识的人都有哪些?”   霓幽绝回忆起纯阳真人告知他和云水晟的话,“大师兄当年做了件让师父极其生气的事情,师父传授我们心法让我们对天发誓,在他死之前我们都要和他一样避世修行。但大师兄却不顾师父反对,结识了其他门派的人,当时凡间和修真界魔毒盛行,赤狐妖作乱。他离开后没过几年就死了。”   他顿了顿道,“师父说,大师兄是被赤狐妖给杀死的。我和云水晟当时都说要给大师兄报仇,但师父却只是把大师兄的骨灰给埋了,带着我和云水晟隐居山林。”   “我和云水晟年纪小,再加上和大师兄相处的不久,没过多久就把那伤心劲给忘了。”   “后来,师父时不时的出山,最后一次出山后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和云水晟就想着连他老人家都不避世了,我们也没有再继续隐居的道理,于是就下山各自找各自的活法去了。”   霓幽绝话中“赤狐作乱”这四个字不免让云浅想到了晏慕卿,难道君湮是被晏慕卿给杀死的?   云浅问完后就带着画卷离开了妙丹堂,她用系统回到苍莱峰的后山准备去临水居,却感觉腰间一卸,她低头一看,乾坤袋不见了!   她在地上搜寻了一遍,根本没有。   刚刚那种感觉,像是被扒手给偷走了一般。   可是她没看到任何人接近她。   云浅用灵力飞出无数道冰针,那些冰针如雾气一般漂浮在空中,云浅在雾气中看到了一片透明的人形形状。   那块地方有“人”,因而冰针没办法填满。   云浅还注意到这“人”的手部那里有个圆滚滚的轮廓,正是她乾坤袋的形状。   这“人”是她在雷劫时候遇到的隐形人?   这隐形人似乎碰到的东西也会隐藏起来,她的乾坤袋拿在隐形人的手里就像个透明的球体。   云浅正准备去追,隐形人的位置很快被冰针填满——他消失了。   云浅站在原地思索着,隐形人在她雷劫的时候出现必然是想害她,一般情况下受雷劫之人被人打搅就算没有爆体而亡,识海也会受损。   想害她的人,除了温染还能有谁。   所以这隐形人一定是温染的人。   他偷她的乾坤袋也是温染指示。   拿她的乾坤袋必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看来斩魂虎的事情得提前推进了。   云浅回临水居的路上听到了不少新闻,说是苍莱峰才来不久的药师所带来的护元丹是假的,导致苍莱峰大量的弟子中毒,那药师事情败露后就逃走了。   卫羽楼连夜把人追回来送进了罪清司,为处理弟子中毒的事情焦头烂额。   现在很多弟子都在计划离开苍莱峰,他们说大部分丹药门派都断了和长剑宗的丹药交易,因此才给卖假药的有了可乘之机。   霓幽绝今日临走的时候又问了她长剑宗有没有倒霉,看来其他丹药门派和长剑宗断交是霓幽绝促使的。   听到这些,云浅终于知道她的运气值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并不是睡觉睡出来的,而是这些弟子都受到了报复,才涨起来的。   [101系统:“检测到宿主运气值已满,是否用来升级灵根?”]   [姓名:云浅(虐文女主)   等级:LV.0(满级LV.10)   颜值:70/100   痛觉敏感度:0/100   运气:100/100   境界:化神一重   灵根:地阶水灵根(可升级)]   云浅点了升级,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资料卡很快发生变化:   [姓名:云浅(虐文女主)   等级:LV.0(满级LV.10)   颜值:70/100   痛觉敏感度:0/100   运气:0/100   境界:化神一重   灵根:天阶水灵根]   随着灵根由“地阶水灵根”变成“天阶水灵根”,运气值也降为了0。   天空啪叽一声对着她的头顶下了个冰雹。   透心凉,心飞扬。   她怎么把运气值为0就会变得倒霉这件事给忘了,怎么也得等运气值变成101点的时候再兑换升级灵根。   云浅捂着头一路跑,她发现这一路上只要有人注意到她,头顶的冰雹就会消失,如果没人注意,这冰雹就会砸下来,而且期间还伴随着频繁无故摔倒等等倒霉的事情。   等于说她如果不想“倒霉”只能找个人一直盯着她。   云浅立马就想到了晏慕卿,她狂奔回去的时候,晏慕卿还在跟那些棉絮做抗争,由于他撕的太碎的缘故,不管怎么整理,还是会有细小的棉团沾在各个地方。   晏慕卿烦躁的想用灵力把这整栋屋子都毁了。   云浅推开门扉,被晏慕卿泛红阴沉的眸子吓了一跳,但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头顶的冰雹瞬间消失了。   这样一个二十四小时,能盯着她,夜里只调息又不睡觉的人,除了晏慕卿还有谁?   云浅凑过去,家人一样捧住晏慕卿沾着棉絮的手,“卿卿,你搬回来住吧。”   晏慕卿的手在被她捧住的时候,烦躁一瞬间降了下来,他目光在她纤细柔软的手指上顿了片刻,抬眸看她,蹙眉道,“你要抱我睡?”   “……不是。”她只是想让他睁着眼睛调息,顺便盯着她。   晏慕卿沉脸偏头。   这么会不看她的功夫,云浅脚崴了下,头上还砸下了个冰雹。   “抱!我抱!”云浅脱口而出。   说完手中要拽走的大手安定了下来,晏慕卿重新看向她,她头顶冰雹瞬间消失,脚也瞬间站直了。   云浅:“……”   系统真智能啊,在不让别人发现的情况下让她倒霉,如果没人盯着她,她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莫名其妙踩到传送阵,被送去其他地方。   晏慕卿没想到云浅能同意,云浅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惊慌,很像曾经在他手上求饶的人,一般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可以提任何要求。   他听不到她的心声,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样。   晏慕卿瞥了眼地上还没收完的棉絮,试探她,“我不想收拾了。”   “那就不收拾了。”云浅爽快答应,顺便撤去了言灵。   她本来也没指望晏慕卿能收拾好,她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晏慕卿眸色闪烁,默了会,得寸进尺道,“你得亲我耳朵。”   “……也不是不行。”   “那痣?”   “……算了,你不用搬回来了。”   “……”   *   云浅最终和晏慕卿达成了共识,先亲他耳朵,再抱着他睡,他就会一晚上都盯着她。   晏慕卿坐在床榻上,云浅一边感叹发.春的狐狸真是太可怕了,一边在给他挑狐狸耳朵上面粘的棉絮,她怕亲上去吃了一嘴的棉花。   可她手指一碰,他的狐狸耳朵就抖一下,真的不方便拔棉絮。   最后拔下来一手毛,想着晏慕卿那么金贵他的毛,她偷偷地在手里用灵力销毁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捧住晏慕卿的脸,飞快地在他狐狸耳朵上亲了一下,“好了。”   晏慕卿看着已经迅速躺下的某人,又给人拉了起来,他不满道,“太快了,没感觉。”   “亲过了,你之前没有提要求,现在提已经晚了。”云浅理直气壮道。   晏慕卿:“……”   二人躺下后,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缘故,在这样的静谧无声的氛围下,云浅感觉比清晨二人面对面躺着还要紧张。   黑暗中,晏慕卿的脸显得越发冷白如玉,散发着一层柔和而浅淡的光晕。   半垂着的眼眸内勾外翘,眼尾透着惑人的懒意,眸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收敛。   云浅忽然觉得怀里的腰有点烫,她承认手感的确不错,他红袍的料子很光滑,劲瘦的腰被完全勾勒了出来,她的手掌能清晰地感受到料子下面薄薄的肌肉。   配上晏慕卿的脸。   她想到了一个词:美人在怀。   她正抱着一个大美人。   云浅原本想晏慕卿盯着她,她不受冰雹和其他倒霉事的困扰,可以睡个好觉,但现在发现她被他这么盯着完全睡不着!   晏慕卿眉拧了起来,不悦道,“你这根本不是抱。”   “?”   云浅顺着晏慕卿凉凉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有什么问题吗,她的手的确搭在他的腰上。   晏慕卿看着云浅笔直地想要拉出最远距离的手,冷哼道,“太远了。”   中间都能再放个人,她只是把手虚虚地搭在他的腰上。   晏慕卿没给云浅找理由的机会,他用力把人扯进了怀里,这下子云浅的手臂将他的腰圈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云浅:美人在怀,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38章   经晏慕卿这么一扯, 从俯视图来看他们从H字母形状,变成了I字母形状。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云浅抬头便看到他唇瓣破了皮, 应该是被她的头给磕出来的。   云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瓣渗出血来,她本想用手指把那血给抹去, 但碰上去的时候却忍不住反向操作了一番,替他把那血给抹匀了,给他的唇瓣上了一层胭脂。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晏慕卿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碰在他唇上的冰凉手指沾着薄荷味, 他想起上次她手指被他咬住时的滋味, 睫毛颤了下,微微张开了薄唇。   可那手指却退开了, 晏慕卿的舌尖只尝到了唇上的铁锈味。   云浅对上晏慕卿晦暗的目光, 那眼神像是捕猎者,沾血的红唇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异,她原本是想欣赏涂着“口红”的美人, 但好像不太对劲。   “你嘴巴流血了, 我去拿东西给你擦一下。”云浅还算镇定,但是这次晏慕卿生气的样子有点出乎她意料,她还是觉得他炸毛的样子比较好玩, 现在这表情看起来有点危险。   她正准备逃离作案现场,胳膊却被用力一带,侧躺的姿势变成了趴着, 她趴在了晏慕卿的胸膛上。   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沉香味, 等到她察觉的时候已经浓的不行了, 这香味似乎有一种让人沉溺的魔力, 以至于她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直到脖子上被印上两片柔软,云浅浑身一个激灵,她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脖颈正被晏慕卿按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他在又湿又热地吻着她。   云浅用力将他推开,晏慕卿漆黑的眸中带着点被打断的不满,他呼吸很乱,眸色幽暗地看着她,像是回味一般舔了下破皮的唇瓣,泛着诱人而饱.满的光泽。   云浅按住晏慕卿蠢蠢欲动的肩膀。   晏慕卿的目光在云浅满是血色唇印的脖颈上顿了顿,眸色深邃地看向她,哑声道,“我想用气味标记你。”   让她的全身都沾满他的味道。   “?”   晏慕卿用手抓住云浅的手腕,云浅用灵力去对抗,但她发现晏慕卿的力气似乎变大了,是因为契印提升的缘故吗?他的实力恢复了?   晏慕卿拉她靠近些,她的手腕都要被他掌心下的热气给灼烧,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云浅感觉那两只狐狸耳朵正蹭得她脸颊发痒。   “……”   他发.春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在衣带要散开之前,云浅下了道言灵,晏慕卿瞬间无法动弹,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目光在她的领口流连,那里被他的牙齿咬开了些,微微露出点锁骨,还没来得及留下印记。   云浅盯着他发红的眼睛,拍了拍他泛着薄红的脸颊,气道,“我拒绝,我不要被你的气味标记。”   晏慕卿压了下略重的呼吸,“你说过喜欢我的味道。”   云浅不知为何,被晏慕卿困惑的目光激怒了,“谁说我喜欢你的味道,我不想成为你发.春的对象。”   晏慕卿脸上的粉色迅速消退,神色转冷,他用泛红的眼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狐狸耳朵缓缓下垂,云浅后知后觉自己说话前后矛盾了。   她之前确实为了契印说过喜欢他的味道。   而且她记起来,他之前和她说过,他们赤狐妖是通过气味寻找配偶的,他应该很在意自己的气味。   云浅回归理智,解释道,“刚刚只是我的气话,我确实觉得你的味道很好闻,但是我不是狐妖,我只是觉得你的味道和其他好闻的味道是一样的,比如桂花、雪松、山茶等……”   可惜迟了。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九级,运气值-1]   “!”   云浅迅速改口道,“不是不是,其实我觉得你的味道比桂花、雪松、山茶还要好闻些,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八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七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六级,运气值-1]   ……   冷静冷静,打人是不对的。   云浅克制住想把晏慕卿掐死的欲望,真的没见过脾气这么善变的人。   她查看了一下资料卡,她的运气值还是0,并没有因为契印等级的降低变成负数,也就是说,她只要能在晏慕卿这里加上运气值,她的运气值就能成为正数,也就不用倒霉了。   云浅迎着晏慕卿凉凉的目光,将手伸向他垂下来的狐狸耳朵,但是摆正了,也摸了,契印等级还是没上来。   难道产生免疫了?这一招没用了吗?   晏慕卿气的把头偏开,不让她碰他。   云浅盯着他的侧脸在想策略。   他无非是因为她拒绝了被他标记,又说不喜欢他的味道所以生气。   这很好办,先画个大饼把契印等级先提上来,等他发.春期过了,这事也就翻篇了。   云浅想明白后把晏慕卿扭过去的头给掰过来,与其对视,“其实你味道很好闻,我并不是不想被标记,只是有点害怕。”   她见晏慕卿没有出现不耐烦的神情,继续道,“你没有听说过,人类的女孩子都是比较矜持的……”   在他的印象里,他不管是易容还是真容出去,那些女人看他的表情都不像是矜持。   云浅从晏慕卿怀疑的目光中寻求共鸣失败,她只好把范围划小,“好吧,是我比较矜持。”   晏慕卿冷声道,“你之前说你喜欢卫羽楼,你追了他很多年。”   “那是之前,我现在已经迷途知返,而且我那是非常矜持的追求,就比较含蓄的那种,远远的看一眼,手都没拉过。”   她只是之前简单提了一下卫羽楼,又没有具体对晏慕卿说过原主之前做的事情,他应该不知道才对,她这么说没毛病。   晏慕卿若是没有听过她心声差点就信了,她明明追了很多年,且门派上下皆知,她在骗他。   云浅见晏慕卿眸色变得沉郁,暗道不妙。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五级,运气值-1]   云浅头都大了,她到底要怎么做。   她明天就要去干大事了,如果运气值不在正数上,一直倒霉的话怎么干其他事情。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四级,运气值-1]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下降至三级,运气值-1]   ……   眼看就要降到一级,云浅气的抱住晏慕卿的脑袋,在他的狐狸耳朵上面啃了一口。   晏慕卿感觉有软滑的触感在耳朵上擦过,带着牙齿轻咬的疼痛,酥麻到了心底。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上升至三级,运气值+1]   正准备摆烂睡觉的云浅猛地坐起身,重新打量起晏慕卿来,他像是憋着一口气躺在那,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云浅重新对他下了言灵,“你坐起来,面对着我。”   晏慕卿跟着言灵盘膝而坐。   云浅捧住了晏慕卿的脸,在他狐狸耳朵上咬了一下,这次等级没变化。   她亲了一下,也没变化。   她想了想,舔了下。   [叮!恭喜宿主与晏慕卿的契印等级上升至四级,运气值+1]   云浅:“……”   她知道怎么做了。   云浅压住心里怪异的感觉,行动起来。   晏慕卿感觉快疯了,而且他被言灵控制没法动,只能被动地承受。   他眼睫轻.颤着,抓着床榻的手背青筋鼓起,哑着声音颤道,“云浅……别碰了。”   云浅把契印等级点满,她的运气值也到了10。   停下的时候才发现掌下的脸颊烫的不像话,她低头看去,晏慕卿的脸和脖子都是红的,她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忍不住去摸了摸,原来是干的,看起来像湿了一样。   这一点微凉的触碰彻底让晏慕卿的神经崩断,云浅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晏慕卿给死死攥紧。   他为什么能动了?   他挣脱了她的言灵??   云浅对上晏慕卿像是要吃人一般的视线,赶忙又下了一道言灵,但是并不管用,她被晏慕卿给推倒压住。   他冰凉的发丝落在了她的唇角,黑眸压着沉甸甸的情绪,像是随时都可能爆发。   云浅直呼完蛋,言灵已经没办法束缚晏慕卿了,以后可怎么办?他现在看起来很生气,他会不会杀了她。   云浅想不通为什么契印等级上升,他看起来却不像以前那般心情愉悦。   云浅决定先把晏慕卿给稳住,她温声道,“卿卿,你怎么了?”   晏慕卿却不回她,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脖颈上,掌下的皮肤细腻,上面还沾着唇印,散发着清淡的薄荷香气。   云浅给摸的有点发毛。   他垂眸看她,声音还有点哑,“你为何亲我?”   她很想解释那不是亲,那是舔。   但看他眼神黑沉沉的,想必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而且他不受她言灵控制,她恐怕打不过他,她还是谨慎点。   云浅把这问题甩给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为什么亲我,我就为什么亲你。”   晏慕卿不认为云浅是想标记他,她之前还拒绝了他,但他可以确定她就算不是特别喜欢他的味道,应该也不讨厌,不然她不会碰他。   云浅接受着晏慕卿的审视,过了许久,晏慕卿敛住微郁的目光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把她拉进了怀里。   云浅:“……”   他的手像是拍小孩一般在她的后背轻抚着,这次的重量适中,不像上次五脏六腑都要被拍出来。   她静默着没有动。   过了会。   “别怕我。”   略显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里面隐隐含着一丝委屈。   云浅有些吃惊,被他看出来了吗?她应该没有表现出来才对……   狐狸耳朵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压低,晏慕卿想起不久前听到的心声,眼睑缓缓垂下。   ——“完了完了,他不受言灵控制了。”   ——“他会不会杀了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   晏慕卿忽然觉得腰上被轻轻圈住。   ——“卿卿的身上真暖和,抱着很舒服。”   她喜欢他抱她。   晏慕卿的沉郁一扫而空,勾唇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云浅:“……”   她感觉他在谋杀她。   她要窒息了。   *   云浅后悔带晏慕卿去封印斩魂虎的地方了,她原计划是在杀掉斩魂虎之前,被斩魂虎攻击之后升级一波,但是斩魂虎刚对她嚎了一嗓子,就被晏慕卿给杀了。   云浅死亡凝视着晏慕卿,“不是说好,你先别动它吗?”   晏慕卿道,“你打不过它。”   “但是我死不了,你应该知道吧?”云浅不信晏慕卿跟了她这么久,还没猜出她的体质。   晏慕卿沉吟道,“我不知道。”   云浅:“……”   你耳朵抖了,装,继续装。   云浅很想逼问晏慕卿他现在不受言灵控制,契印关系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实力也恢复了为什么不杀了她的灵体离开,但是她又不敢问。   她和晏慕卿的关系很微妙,之前所有的平衡点就在于她可以用言灵牵制他,但现在没有了言灵,她处于弱势,她就没那么有信心能左右他了。   可是他先前又有两次救过她,加上还算和谐的相处,让这段关系变得越发的微妙了。   云浅选择暂时和晏慕卿保持这种表面上的平静。   她并不是很难转换这种变化,只是有点可惜不能再惹毛晏慕卿找乐子了,至少在她比他强之前这么做太过冒险。   也许她渡劫之后可以呢?   不对,她那时候应该早就回家了,还管晏慕卿做什么。   云浅把这点不自然的想法抛之脑后,她重新看向死透了的斩魂虎。   这上古凶兽也太不给力了,竟然一下子就被打死了,它不能挣扎两下来攻击她,好让她升个两级也是好的。   ——“我的心好冷.JPG。”   晏慕卿眉梢微动,他朝云浅走了过去,云浅正忧郁着,冷不防地被晏慕卿抱进了怀里,“还冷吗?”   “……”她什么时候冷了?   等等,就算她冷,他也不用抱她吧?   云浅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你还在发.春期吗?”   晏慕卿蹙眉道,“是发.情。”发.春是低等的妖怪才会用的求偶方式,他们求偶的要求很低,甚至会滥.交。   她真的不知道二者有什么区别,但他既然如此强调,云浅只好改口道,“你发.情期什么时候过?”   晏慕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交.配过后会有过渡期。”   云浅避开他的视线,“那昨天你说的标记是交.配吗?”   “不是。”那只是宣誓主权的方式。   晏慕卿能嗅到她脖颈上他落下的气味,只是上面的唇印还是被她给洗了。   云浅没注意到晏慕卿眼神中的微郁,她在思考他的话,原本她以为发.情期顶多几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不交.配的话就会一直存在,也就是说他不交.配会对她一直处于这样黏糊的状态?   这……也许不失为一种新的牵制方式?   作者有话说:   云浅:老腹黑了。 第39章   云浅从晏慕卿怀里出来, 她走到斩魂虎边上蹲下来,对他道,“你有什么办法能不损坏斩魂虎遗体的情况下, 把它的内丹取出来?”   晏慕卿在云浅身侧蹲下,用红线把斩魂虎的牙口给上下打开, 口中飘出一段术诀,圆滚滚的内丹便从斩魂虎的口中吐到了地上。   前后用时不超过两秒,不是都说斩魂虎的内丹很难取吗?晏慕卿做起来竟然这么简单?!   看来之前他灵力稀薄加上连狐耳都收不起来,导致她一直以为他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强, 是她浅薄了。   “卿卿, 我要你帮我个忙。”云浅捡起斩魂虎的内丹, “你帮我去凌傲那里取浮波镜,然后把内丹交给他。我有点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好。”出乎意料的, 晏慕卿答应的很快, 快的有点不自然。他甚至都没有问她要去做什么事情。   云浅眯着眸子道,“你不会背着我杀他吧?”   “不会。”狐狸耳朵抖了下。   云浅:“……”   云浅看着他道,“你不能杀他。我跟他有交易。”   晏慕卿看了她半晌, 像是被说服了一般道, “我不杀他。”   但可以打他。   云浅见他耳朵没动,知道他没说慌,就放下心来。   她还没把斩魂虎内丹交给晏慕卿, 晏慕卿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云浅只好用契印再把晏慕卿给召回来,召回来的时候晏慕卿的狐狸耳朵已经收起来了,看来他还知道出去的时候把耳朵给隐藏。   只是他手里的泛着寒光的剑是怎么回事?!   他确定他不是去杀人的吗?   晏慕卿把剑默默藏到了身后, 云浅看着他的动作, 忽然觉得没有言灵真的很难拴住他。   她想了想, 对他道, “你过来蹲下。”   晏慕卿走过去顺从地蹲下来,脸上便忽地一凉,一只柔软的手覆在了他的脸颊上,她这次看他的眼神格外的温柔,心脏在停了一瞬后剧烈地跳了起来。   云浅看着掌下慢慢变粉的脸颊,他在她亲他耳朵的时候脸和脖子也会变粉,这是害羞还是发.情的症状?   不管怎么样,他未交.配之前,应该都是渴望她的触碰的,不然也不会提出那些奇怪的要求,她的手指抚过他还未愈合的下唇,对上他深色的眼眸,充满暗示意味地凑近他,“你很喜欢我亲你是吗?如果你听话的话,回来我给你奖励。”   近在咫尺的红唇泛着勾人心魄的光泽,在雪肌的衬托显得格外娇艳。   晏慕卿喉结滚动了下,眸中浮现出了难捱的兴奋,手中的长剑消失,他往前凑了几分,薄唇却被手指给抵住。   “不是现在。”   随着她的唇一张一合,晏慕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他还没有标记过,贝齿内小巧的舌尖让他想起昨日耳朵上的触感,柔软,湿滑。   晏慕卿的呼吸颤了下,云浅正要把手拿开,手腕就被人一扯压进了怀里,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长长的眼睫微垂着看她。   云浅呼吸一窒,她微微侧开脸,他用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讨好人的大型犬,低哑道,“奖励能提前吗?”   云浅避开他浮动的目光,拒绝道,“不行,我现在有事。”   她伸手遮住他郁郁的乌黑眸子,手掌下微微颤抖的睫毛蹭的她掌心痒痒的。   “你快走吧。”   云浅催促着,晏慕卿总算将她放开,他带着斩魂虎内丹走了之后,云浅出了封印斩魂虎的洞穴,张开的神识便感觉一道极强的灵力朝她打了过来。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化神二重!]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敌人在暗处偷窥着她。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化神三重!]   [叮!恭喜宿主触发【致命一击】被动,境界提升至化神四重!]   后面的两道攻击,比先前的还要强烈,此人的境界必定比她高出许多,不然她不可能一点都探查不到。   是隐形人吗?   应该不是,她猜测隐形人应该没有这么强的灵力,如果隐形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在她化神的时候不会贴近她去扰乱她,他可以远程攻击她。   她来杀斩魂虎是昨日临时决定的,只有她和晏慕卿知道,连白棹都没有告知。   此人能追到这里,应该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了她,他一直在跟踪她。   一个境界远大于她,她又得罪了的人。   排除被假丹药弄的焦头烂额的卫羽楼,就只有陆铭了。   陆铭对她攻击是在试探她的体质?   云浅知道了身份,便不再向周围寻找陆铭的踪影,她境界远低于陆铭,根本不可能探查到他在哪。   既然他想试探,她不如借此升级。   在叮到化神六重境界的时候,她感知到了另一股陌生的灵力。   有两个人?   云浅装作无知无觉地离开了此地。   陆铭看到云浅消失,才和君湮现身。   君湮空荡荡的袖口随风飘荡,他道,“她的体质正好可以帮我们取梵音藤。”   陆铭道,“我正有此意。”他微顿了下笑道,“没想到那不是普通的赤狐妖,而是赤焰狐妖。”   君湮道,“那日我遇到他,他差点把我杀了。”他嗤笑一声,“真是托了君湮的福。”   陆铭想到那日君湮过来,二人交流过的信息道,“云水晟还在你那,我们可以用云水晟利用云浅。”   君湮道,“云水晟嘴巴很紧,无论怎么逼迫他都不说,而且……”他皱眉道,“君湮的记忆很好,我感觉这个云水晟跟他死前见到的不一样。”   陆铭道,“哦?何出此言?”   君湮道,“四岁的云水晟在腰侧有个巴掌大小的胎记,那胎记很深不可能去除的无影无踪,但是我抓走的那个,没有胎记。”   “他可有易容?”   君湮摇头,“没有,渡劫境界的易容术我不可能破不了。”   陆铭道,“算了,不用管他,只要拿到梵音藤,一切都迎刃而解。”   *   云浅来到了苏落的院子,云浅破了结界走进去,用药物迷晕照顾苏落的婢女,来到床前,骨瘦如柴的苏落正躺在床榻上,她浑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抽搐着。   如此日日遭受烈火蛊的疼痛,还要被温染燃尽最后一点价值,真是太惨了。   云浅脚步微顿,走过去,把神仙水给苏落喝下去,就离开了院子。   斩魂虎一开始对她的巨大嘶吼声早就惊动了所有人,云浅回到封印斩魂虎的禁地,卫羽楼和长老已经赶到了那里,温染、聂朔等人也在。   他们本以为是斩魂虎的封印松动,却没想到斩魂虎已经死了。   卫羽楼上前探查,凝重道,“斩魂虎的内丹给人取了。”   长老们面面相觑,他们刚听到斩魂虎发出的一声巨响匆匆赶来,斩魂虎就已经死了。哪怕是渡劫境界的人和斩魂虎也要有一番缠斗,且能不能杀死斩魂虎还不好说。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以这样快的速度就把斩魂虎给杀死了。   云浅站在那没多久,手就被一只热的有些过分的手给包住,她抬头就看到了晏慕卿,他正垂眸看她,额角有细汗渗出,在阳光的折射下像是细碎的钻石。   挺拔的鼻梁轮廓完美,光亮下能看到细小透明的绒毛,云浅忍不住想起他蹭在她下巴上的触感,她觉得他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烫了。   云浅摸到了他掌心的一样东西,一枚戒指,这便是浮波镜吗?   卫羽楼明显憔悴了很多,眼眶下还挂着两道黑色的阴影。   元扶风幸灾乐祸道,“还好我青诀峰没用宗内的护元丹,不然弟子们只能卧病在床了。”   陆铭懒懒道,“掌门做事不够圆滑,想必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怎么所有丹药门派都不给长剑宗供应护元丹呢?”   卫羽楼自知自己得罪了霓幽绝,他无话可说,但这么多年以来,他被推上风口浪尖上还是第一次,不过短短几日,所有长剑宗的弟子便对他口诛笔伐。   苍莱峰的弟子纷纷涌入青诀峰和灭辰峰这两个即将离开长剑宗的门派,他一时间心力交瘁。   卫羽楼稳住身形,起身道,“斩魂虎死亡的事情我会……”   “掌门、掌门不好了,苏落她昏过去了!”来人是苏落的婢女春云,卫羽楼曾跟她说过,苏落要是出什么事都第一时间通知他,因此她才急急忙忙地赶来了禁地。   卫羽楼闻言面色一凝没再管众人,立刻去了西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床上的苏落的确昏迷不醒,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般。   卫羽楼去探苏落的呼吸,已经没了。   他感觉有一阵眩晕,这几天的劳累再加上这件事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聂朔捡起了桌角的一样东西,“这是谁的乾坤袋。”   卫羽楼一眼就认出那是云浅的乾坤袋,准确的说,那也是云水晟的乾坤袋,每每看到这个乾坤袋他都会想起多年以前亲人惨死的画面。   现在苏落也被带走。   卫羽楼几乎已经丧失理智,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朝云浅看了过来,“是你破了我的结界杀了苏落?!你就这么恨她?!”   云浅感受到了身侧的杀意,她拉住了晏慕卿的手,安抚了下他,对卫羽楼道,“与其怀疑我,你不如先请炼丹师给苏落看看。”她讥讽一笑,“我想起来了,你和妙丹堂闹掰了,叔父不一定会帮你。”   “云浅,你才是该死。”卫羽楼目眦欲裂地咬着牙把她对他说的话奉还给她。   温染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苏落扶起来,焦急道,“师尊,我们先把师姐送去妙丹堂,我去求妙丹堂的人,医者仁慈,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妙丹堂只看钱,可没有半点炼丹师的德行,有了恩怨,更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再求又有什么用。   卫羽楼对温染魔毒的怀疑轻而易举被她的这句话给化解,他看着云浅嘲讽道,“霓幽绝是云浅的叔父,她一句话就能让苏落不得好死。”   这句话是暗讽,护元丹的事情和云浅有关,众人纷纷向她看来。   云浅笑道,“卫羽楼,你乱用卖假药的药师,自己脑子不清醒给人骗了,反而推卸在我的身上。你哪一点配当长剑宗的掌门!”   云浅看着卫羽楼怒极的脸,算着时间,“啊”了一声,扭头看向温染,“苏落好像醒了。”   卫羽楼怔了一瞬,扭头看去,躺在温染怀里的苏落真的有转醒的趋势,她眼皮下的眼珠滚动着,像是随时都可能睁开。   温染心下大骇,不对,她派晓荷给苏落下了毒,云浅的乾坤袋已经落下,说明毒药已经下了,苏落怎么可能醒过来。   温染眼睁睁地看着苏落睁开了双目,那双眸子澄澈无比,没有半点中了烈火蛊的痕迹,就像是完全清醒了一般。   温染的眼中染上了恐惧,但她现在没办法杀了苏落,卫羽楼和长老都在,她动用灵力会被识破。   不过她可以掐住苏落的昏穴,让她暂时昏迷。   温染在苏落背后的手正要出手,脖子上便感觉一痛,一道冰针扎了进去,她再不能动分毫。   温染恶毒地朝云浅看过去,她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暴露了,该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司渊才对,司渊那日和她说了,他无法在云浅身上种下魔毒,她虽不知道原因,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云浅该是看不见司渊才对,她是怎么知道她会在今日给苏落下毒的?   这么多年,苏落从未感觉意识如此清晰过,她每日的身体都遭受着烈火的炙烤,此刻被烤焦的灵魂仿佛获得重生。   苏落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斩魂虎袭击的那一日,因此在看到温染的第一眼是警惕,她猛地将温染给推开,“你……你要做什么?!”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在他们的印象里,苏落怎么可能能开口说话!   卫羽楼也被这一幕震在原地没能动弹。   苏落以为自己获救了,她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云浅,见她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的同时焦急道,“云浅,其他人怎么样了?他们获救了吗?”   众人见状猜出了大半,想必苏落记忆还停留在一百年前。   云浅看着苏落道,“师姐,其他人都死了。”   “什……什么。”苏落颓然一般地喃喃着,她再次抬首充满恨意地看向温染,如果不是被卫羽楼按住,她就要从床榻上向温染扑过去,“都怪你!都怪你!温染!你害死了楚玉,你害死了所有人!”   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眼圈里面打转,这里只有卫羽楼和云浅知道,楚玉是苏落的道侣。   卫羽楼扶着苏落的肩膀僵住了,他猛地攥住苏落,声音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恐惧,“师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落对卫羽楼的话闻所未闻,她沉浸在自己悲恸的情绪里,对温染的滔天恨意已经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   云浅缓缓上前,按住苏落,她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乌亮的眼眸看进了苏落的心底,她悠悠道,“师姐,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你中了烈火蛊一百多年,你受了这么多苦,楚玉师兄被斩魂虎吞吃入腹。”   她看着卫羽楼讥讽道,“可温染却成了卫羽楼的亲传弟子,她做的事没一人知道。”   “一百年……”苏落在听到楚玉二字的时候神情越发激动,她环视了一圈周围,长老们都在,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感觉一阵眩晕,堪堪被卫羽楼扶住,她才没有晕过去。   温染冷静道,“苏落师姐受烈火蛊这么多年,想必已经病入膏肓,她这完全是疯病发作的症状,需要带去治疗。”   苏落闻言激动起来,“我根本没疯!我记得!我们本来……”她已经染上了哭腔,“我们本来能逃走,是你把斩魂虎给引来……”   温染盯着苏落道,“苏落师姐,我是温染不是云浅,你认错了。”   “我知道你是……”苏落话说了一半,激动的神情就像是定格了一般顿住,过了会,张着嘴僵硬地倒了下去。   这一幕实在太像吴岚死时候的样子了,众人见此纷纷面露惊讶。   云浅知道是温染背后的隐形人搞的鬼,不过那个隐形人应该没把苏落给杀死,杀死一个人的动作太大。   卫羽楼就在苏落旁边,杀死苏落会引起怀疑,但是点昏穴的动作比较小,苏落应当是昏死过去了。   苏落话未说完,众人就越发迷惑苏落说的到底是云浅还是温染。   云浅见温染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众人道,“苏落暂时昏迷过去无法说出当年的真相,还请长老们将斩魂虎的记忆取出,还我一个清白。”   温染浑身一震,她忘了,斩魂虎死掉后就可以把记忆取出来,炼虚境界以上的人都可以读取记忆。   元扶风和翟玉对视一眼,元扶风道,“我和翟玉去取来。”   说完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二人回来,元扶风手中正拿着一个白色的光团,那便是斩魂虎的记忆。   元扶风读取完这记忆后面色十分古怪,他又将这记忆递给了其他长老,一一读取完之后看温染的眼神完全变了。   云浅摸了一下手中的戒指,一个屏幕便显现在了半空中,把记忆中的画面完全展现了出来。   温染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   画面中在幽荒林的洞穴里,温染像是在和空气对话一般行为诡异,她伸手轻而易举地破了斩魂虎的封印。   画面随着斩魂虎的视野而移动,温染将斩魂虎引出,后面的画面就变得血腥起来,不少弟子被斩魂虎生吞活剥,温染假装被斩魂虎追杀,云浅看到后将其救下,苏落帮云浅挡了致命一击被种下了烈火蛊……   温染声音尖利道,“这个记忆是假的!是云浅造出来的,那斩魂虎肯定也是她杀的!她想害我!”   元扶风虽然不清楚这画面是如何展现出来的,但想着日后云浅可能会来青诀峰,立马道,“这记忆是老夫亲手取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   温染道,“元长老,你本就想收云浅为徒,你是在和她狼狈为奸,你在包庇她!”   翟玉冷声道,“温染,休得胡言!”   温染冷冷道,“若这一切不是算计好的,记忆又怎能被展现出来!那斩魂虎说不定就是云浅杀的!”   莫渊皱眉道,“温染你疯了吗?云浅才刚刚化神,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斩魂虎,记忆更是不可能造假。”   温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只能去看陆铭,希望陆铭能保她一命。   但陆铭却只是笑看着她,像是看一个可笑的戏子,他默了片刻,才悠悠道,“我倒是好奇你方才的古怪行径,你是在和谁说话?你又是如何破开的斩魂虎的封印?”   当年原主之所以能被定罪,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斩魂虎的封印是云水晟设下的,他们都认为原主作为云水晟的女儿,有很大的可能知道破解封印的方法。   但云浅带晏慕卿去禁地的时候,晏慕卿破开封印,他说这个封印是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较为古老的封印术。   从记忆画面中来看,与温染对话的应该是隐形人,破解封印的方法不难猜想是隐形人告知温染的,想必她穿越过来被设下的失传的木偶术也是隐形人教温染的。隐形人既然也知道这封印术,说明隐形人岁数可能是一千多岁?   温染当然不可能爆出司渊的身份,爆出司渊的身份等于爆出自己深重魔毒的事情,她现在脑子乱成一团。   温染看着众人道,“你们都在逼我!你们为什么不问问云浅是怎么把这个记忆展示出来的?”   众人朝云浅看过来,云浅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站在这都没动过,可能是你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就昭告天下了吧。”   众人一想也是,这云浅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手脚。   聂朔从来没见过温染这样一幅样子,她现在瘫在地上,表情宛如厉鬼一般,哪还有平日里的温婉。   “这是我造出来的浮波镜!”   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就看到一个全身穿着防护盔甲,看不见面容的人走了进来,云浅嘴角抽了抽,她想不通凌傲为什么会过来,他不是说怕死不敢出凌霄阁吗?   众人都面露警惕,翟玉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心里却在想,这苍莱峰的结界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进来。   元扶风不知道此人是谁,却认出了此人旁边站的毛奇,这是凌霄阁阁主的近侍,既然如此,难道这个全身上下包裹着的奇怪东西是凌霄阁阁主凌傲?! 第40章   凌傲透过头盔中的缝隙, 朝云浅看去,那团白光依然是那么的纯洁无暇,只是在脖子处的地方竟然团着一层红色粒子, 这红色粒子表面跟上次笼罩在云浅身上求偶一般的红光不一样。   这些红色粒子很心机的带着点标记的灵力在上面,一般是妖类标记配偶才用的。   凌傲感觉喉咙里面又腥甜了几分, 他目光朝晏慕卿射去,这个摆不清自己位置的灵宠,对主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就算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偷偷标记。   凌傲咽了咽快吐出来的血, 戏精一般指着浮波镜道, “多年以前, 云水晟给我和云浅定了婚约,这是我和云浅的定情信物。”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崩裂的, 只有晏慕卿拿着剑准备砍人, 云浅赶紧把人抱住。   凌傲继续道,“这是凌霄阁的法器,不光有通讯竹简和通讯玉简的功能, 还可以进行面对面交流。”说到这他和毛奇同时打开了浮波镜, 各自的面前都闪现出了一个屏幕,二者的脸显现在了上面,跟微信视频似的。   “你是否单身?是否寂寞?是否为修真的瓶颈焦虑到脱发?只要用浮波镜最新出的陌生人摇一摇功能, 就可以和另一个深夜里寂寞的灵魂抱团取暖。”   莫渊见凌傲视线向他扫来,忍不住用手挡住半秃的脑壳,他的灵魂并不寂寞谢谢。   凌傲看着众人已经露出上勾的表情, 心中暗喜, 嘴上却严肃道, “门派与门派之间明争暗斗, 奸细层出不穷,长剑宗吴岚当众身亡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如果有浮波镜的话,这件事就不会变的扑朔迷离!”   元扶风嘲讽道,“怎么?这玩意还能让死人开口说话?”   凌傲大手一挥,面前摊开了一排凌霄阁内部的监控画面,众人见此眼中露出了惊异。   “全方位的监控,让刺客和奸细无处藏身!试想,如果吴岚的背后装着浮波镜,通过监控一查便知,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还让奸细藏在长剑宗内部。”   元扶风等人已经有点心动了,监控这一点几乎可以让门派上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这满足了所有掌门的掌控欲,就连陆铭眼中也露出了兴味。   翟玉在凌傲渲染的气氛中暂时找回了理智,他道,“我们根本没看到任何人杀死吴岚,难道浮波镜能比得上人眼吗?”   凌傲看向他,“这个问题问的好,我猜要么是那个奸细的速度太快,要么就是那个人肉眼根本看不到,就好比陆铭长老。”   他看向陆铭,语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你身后就站着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人……”   陆铭眯着眸子看着凌傲,他此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君湮吗,还是他的身份?   站在陆铭背后的司渊与凌傲隔空对视,司渊眼中露出疑惑,他不明白凌傲是怎么看得见他的。   凌傲收回视线,“浮波镜虽然照不到看不见的人,但是速度在渡劫境界以下的人影,浮波镜都可以记录下来。”   渡劫境界以下都可以记录下来?!   元扶风等人彻底心动了。   凌傲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又有一笔巨款要到账了,完成推销之后,他看向云浅,深情脉脉道,“但是展示记忆的功能,是我特意为我的未婚妻研发的,这项功能在其他的浮波镜中不会出现。”   云浅真希望凌傲少说两句,她真的快拴不住晏慕卿。   众人也不知道凌傲说的婚约是真是假,不过凌霄阁的东西质量毋庸置疑,既然这展示记忆的东西是凌霄阁造出来的,那必然没有任何问题。   莫渊道,“各位长老没有意见的话,就先通知罪清司将温染拿下,再当众审理。按照长剑宗规矩,需废除修为,处以十八道雷鞭,终身监.禁。”   温染面色苍白地听完这些话,她得尽快逃走,她的修为绝不能被毁,魂骨的事情来日方长,她绝不能留在长剑宗成为人人唾弃的废人。   云浅怎么可能让温染仅仅只是走一遍原主当年的老路,这根本不算报复,她道,“恐怕温染这事并不归罪清司管。”   莫渊疑惑道,“少宗主这是何意?”   云浅把当年温染在街上帮卫羽楼挡了魔毒的事情说出,云淡风轻地瞟了卫羽楼一眼,“温染身中魔毒,应该送去天昭府,而卫羽楼包庇温染,按照长剑宗规矩,掌门之位该被撤去。”   卫羽楼被云浅冰冷的目光看的浑身僵硬,他此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云浅,当真相摆出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慌乱和恐惧。   他想起云浅在广场上当众承受雷鞭的模样,雨水打湿了她瘦弱见骨的脊背,地上全是血水,那血现在成了刺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她曾经对他歇斯底里的解释过,他没有听,反而觉得她不知悔改她祈求看望苏落,他骂她不配;她来看重伤在卧的他,他让她滚……   他终于明白她为何看向他的时候眼中是恨,曾经她有多喜欢他,现在就有多恨。   除陆铭之外,其他长老们的脸色都惊疑不定,魔毒这可不是小事,温染身中魔毒很多年,在长剑宗简直是个随时都可能点燃的隐患。   卫羽楼竟然包庇温染,实在是糊涂!   这要是魔毒从长剑宗爆发,那就是这个修真界的灾难!   “掌门,云浅说的可是实话?你真的包庇了温染?”   莫渊重复说了好几遍,卫羽楼都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他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莫渊看向元扶风等人,元扶风对这情况还能喜闻乐见的笑出声,“温染是不是中了魔毒,送去天昭府一查便知。”   “不用了。”卫羽楼蓦地出声,众人纷纷向他看去,卫羽楼强撑着抬首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云浅身上,可云浅并没有看他,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确实包庇了温染,我同意撤去掌门之位。”   莫渊点头,“如此,即日便将温染和卫羽楼押送至天昭府审讯,那掌门之位该如何?”   他本以为其他人会对掌门之位十分热衷,谁知此话一出,三大长老一言不发。   陆铭笑道,“我没兴趣。”   元扶风跟言,“我也没兴趣。”   翟玉看向莫渊,“那便由莫渊长老当吧?”   莫渊:“……”百年之前大家还争抢掌门之位,怎么百年过去,大家都咸鱼了呢?   莫渊只好含泪接下了掌门之位。   陆铭从袖中取出软骨散对众人道,“卫羽楼和温染都需用药迷昏,送去天昭府才稳妥。”   众人点头,他们的修为,万一反抗逃走就麻烦了,更何况温染中了魔毒,毒发传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温染恨恨地看着陆铭,他不过是怕她把他给她压制魔毒的事情抖出来,这个贱人竟然对她用药,这样她还如何逃跑?!   “陆铭,你不过是……”   她的吼叫还没说完,就被陆铭一道掌风给拍晕了过去,他把软骨散交给聂朔,“去,送给卫羽楼。”   聂朔害怕极了,万一卫羽楼也跟陆铭一样把他一掌给拍死怎么办?但他没有选择,这是长老的吩咐,于是只好战战兢兢地走到卫羽楼跟前递药。   好在卫羽楼没有陆铭那么疯,他很顺从地就把药给喝了,他至始至终都看着云浅的方向,但她并未回头看他一眼。   云浅没看到,站在云浅身前的晏慕卿却看到了,卫羽楼从晏慕卿的眼里看到了杀意,他没来得及心惊这灵宠诡异的占有欲,身子便因为药物栽倒在了地上。   云浅想去看一眼卫羽楼的惨相,眼前却被挡住,抬头就看到晏慕卿拧着眉瞅着她的死样。   众人散去后,云浅把戒指还给凌傲,凌傲看到被退回的浮波镜,可怜巴巴道,“浅浅,你为什么要退回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真是入戏太深,深到云浅觉得无语,她皮笑肉不笑道,“你这里面装了定位和监视吧?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剑宗?”   凌傲穿着盔甲的身体被戳中般僵硬了。云浅继续道,“既然你这么不讲信用,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斩魂虎内丹我不会要回来,但是我也不会依照约定保护你。”   “好嘛好嘛,都是我的错。”凌傲咳嗽了两声,让他的语调听起来越发的虚弱可怜,但下一秒他又没皮没脸道,“那……婚约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刚说完,云浅还没说话,一道剑气铮的一声朝凌傲砍了过去,凌傲赶忙把盔甲的防御等级调到最大,但头盔还是瞬间化成了灰,露出了他那张消瘦又清秀的脸。   凌傲对着晏慕卿冷笑一声,这死灵宠以为就他有一手吗,他大概没想到他的盔甲可以无限修复。   于是凌傲按了一下修复按钮,在晏慕卿阴戾的眼神中那头盔又从身体长了出来。   这科技改变命运的一幕把云浅震惊到了,以至于她忘记拦住晏慕卿,就这样看着凌傲的头盔消失再长,再消失再长出,来来回回五六个回合后,她才回神把晏慕卿给拉住。   凌傲依然不知死活地对云浅道,“浅浅你考虑一下,我人傻钱多,凌霄阁在神启大陆有百八十个分阁,我把这些分阁卖了,妙丹堂都没有我有钱……”   晏慕卿扭头看向云浅,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嘴角还未翘起来,就听凌傲幽幽道,“重点是……我重病晚期,活不长啊……”   晏慕卿嘲讽地想,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一个活不长的人。   ——“卧槽,还有什么比守活寡继承亿万家产更快乐的事情,心动了……”   晏慕卿:“……”   云浅脸上刚闪过一丝犹豫,耳边就出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晏慕卿正追着凌傲砍,眼见二人就要没影了,云浅赶忙用契印把晏慕卿给召回来。   云浅见他脑门上覆着一层薄汗,无奈道,“凌傲一看脑子就不好,你跟他气什么?”   晏慕卿见云浅神色如常的模样就觉得委屈,她竟然心动了!   他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云浅还没习惯这黏糊劲,伸手就去掐他的腰想让他放开,但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依旧把她环的死紧,最后竟然往下一蹲,把她整个人从下往上抱了起来。   云浅惊地环住他的脖子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向后倒去。   他仰头看着她,眼中仿佛盈满了细碎的星辰带着点期待看着她,声音低低地道,“我也有钱,很多。”   云浅的手埋在他的乌发中,能摸到他温热后脖颈上的软肉,她显然是不信他的话,于是笑着调侃道,“是吗?”   但他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怀疑,反而认真的“嗯”了一声,眸中澄澈见底,竟然让她瞧出了几分少年的天真。   云浅腾出手来捏了一下他的耳垂,问出了困惑她很久的问题,“你怎么又有人形的耳朵,又有狐狸耳朵?”   经她手一捏,那耳垂就红了,但她只是捏了一下就拿开了,晏慕卿一点都不满足,他免不住想起奖励的事情,嘴上解释道,“狐耳消失的时候,就叠加在了人形耳朵上,听觉会更灵敏些。”   “也就是说,二者是一体的,但是分开后,就各自削弱了?”   “嗯。”   看着晏慕卿头顶空荡荡,云浅还有些不习惯。   云浅拍了拍晏慕卿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但晏慕卿却置若罔闻,瞬息之间,二人出现在了屋内。   晏慕卿抱着她在床榻旁坐下,清透的眸子亮亮地看着她,隐隐带着点兴奋凑近她。   此时云浅是跨坐在他的腿上,这姿势有点过于亲密,见他凑近,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但后背却被手掌给抵住了,他声音略哑地凝视着她,“现在可以给了吗?”   原来还记着这个事。云浅捧住他的的脸道,“你先闭上眼睛。”   晏慕卿蹙眉道,“我想睁着。”   他想看她的表情,那样他会更愉悦。   “不行,必须闭上。”云浅凑近他些,蛊惑道,“这个奖励必须闭上眼睛。”   她眼睛里像是有无形的丝将他缠住,尤其是她捧住他脸颊的手指虚虚地擦在他的耳垂上,带来的若有似无的酥.麻折磨的他恨不得立刻将这奖励兑现。   他的眸光锁在那抹朱红上,无法移开。   晏慕卿飞快地闭上眼睫,就差把急不可耐写在脸上,云浅注视着他难得没有戾气的干净眉眼竟然有点不忍心戏耍他。   不过一想到他可能露出的神情,她还是把这点不忍心给掐灭了。   “张嘴。”云浅贴着他的耳廓出声,那耳廓一路烧到了耳根处,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闻言闭着的眼睛颤了颤,听话的将薄唇张开,露出了尖尖的犬牙。   云浅第一次知道晏慕卿是有犬牙的,她想动手摸了一摸,但感觉到扶着她腰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还是忍住了。   她从失而复得的乾坤袋中取出一颗灵丹,一把塞进了晏慕卿的嘴巴里。   晏慕卿的舌尖触碰到了苦味,剑眉立刻拧了起来,他想吐出来,嘴巴却被云浅给捂住了,云浅笑道,“我对你好不好,给你一颗灵丹作为奖励,你就偷着乐吧。”   她眸中透着狡黠,晏慕卿仿佛又在她的头顶看到了两只狐狸耳朵,冲他得意洋洋的晃着,他觉得她比狐狸还要狐狸。   他的心不自觉地又跳快了些。   晏慕卿摸了摸云浅的头顶,那里什么也没有,但他觉得她很可爱。   云浅对于晏慕卿呆愣的模样有些失望,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觉得没意思便从他的身上下来,独留他一人,去隔壁洗漱去了。   洗漱完回来,晏慕卿竟然躺在了她的床上,云浅皱眉道,“我要睡了,你回你的屋子去。”   刚说完就被人拉了过去,她又像捆螃蟹一样被人绑在了怀中。   晏慕卿盯着她道,“你没有被褥,你要抱我睡。”   “我抱你做什么?”   “取暖。”   “……不用了。”   但拒绝没有用,晏慕卿又把她栓紧了几分,云浅大气差点喘不上来,她尽量语气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变成狐狸,我抱着睡,那样更暖和。”   晏慕卿想了想觉得那样能被云浅整个抱进怀里他会更舒服,于是同意了,云浅看着眼前之人嗖一声变成狐狸,刚刚那股子气就荡然无存了。   她摸了摸狐狸耳朵和狐狸脑袋,开心地把晏慕卿抱进了怀里。   毛茸茸抱着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云浅睡的很快,晏慕卿却精神好的很,他在她怀里,只感觉燥.热无比,尤其是狐狸的状态,浑身都是毛,比人形的时候还热。   他忍不住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化成了人形,俊美至极的脸颊上淌着几滴汗水,他感觉凉了会,又重新躺在了云浅的身边,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细着她的眉眼。   目光从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掠过小巧的鼻尖,最后停在那两瓣朱红上面。   晏慕卿眉拧了起来,他本以为她会亲他,她却骗了他。   想着想着,后知后觉地有点气闷。   目光在那唇上便挪不开了。   他要讨回来。   晏慕卿凑近了些,月色下那唇瓣显得越发撩人,他嗓子有些发干,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在即将碰上的时候,他竟有点犯怂。   她会不会生气?   但这点想法很快被诱惑给挤了出去。   晏慕卿并没有意识到,他以前做任何事情从来都不会犹豫,现在却出现了畏缩。   他小心而紧张地将唇贴了上去。   贴上去的一瞬间,他感觉脑子里有根线弦断了,短暂的空白过后,有一股热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伴随着难言的兴奋,将他的全身点燃。   晏慕卿撑在云浅一侧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压到了她的肩膀上,他眸色暗的可怕,他微微移开些距离,与其鼻尖相抵,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只能尝到一点点残留的滋味。   他顿了片刻,俯首在她的柔软的唇瓣上舔了下。   很凉,很软。   那嫣红的唇瓣上经过他的标记泛着一层诱人的水泽,他看着浑身都发起烧来,热的不行。   他忍不住又尝了两口,却完全解不了渴。   晏慕卿抓过云浅手腕贴上了滚烫的脸颊,她冰凉的手能稍稍缓解些热度,但也只是稍稍。   狐狸耳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连耳朵尖都是烫的。   作者有话说:   卿卿表示一点都不怕浅浅 第41章   云浅睡的迷迷糊糊的, 感觉脸颊上很湿,脖子上很湿,身体承受了很沉的重量, 她眉皱了下,眼睫颤了颤正要睁眼, 就感觉身子被人一个猛踹,掉到了地上。   这回她彻底清醒了。   起身往床上看去,就见狐狸正背对着她装死,毛茸茸的身子可疑的微微颤抖着, 云浅站起身走过去, 伸手把狐狸给掰过来, “快醒来,你都把我踹下床了, 还好意思睡。”   晏慕卿被云浅摇的没办法装下去, 便化成了人形,他唇色红润,脸颊和脖颈都泛着粉, 眼神根本不敢看她, 云浅见他这幅发.情的状态,心中已有了猜想。   她伸手往唇上一摸,就摸到了一根狐狸毛, 明显是某人犯罪的证据。   云浅气炸了,伸手就掐在晏慕卿的脖子上,他给她靠着墙掐着, 也不反抗, 云浅道, “你发.情的时候还有理智吗, 还老子的初吻!!你个狗狐狸!!!”   晏慕卿还没见过云浅这么凶恶的时候,竟然觉得很有意思,她掐着他的脖子也不痛不痒,他就顺势往下一躺,让她压在了他的身上。   云浅吓了一跳,赶忙腾出一只手撑在他的颈侧。   晏慕卿垂睫看着她,“狐狸是狐狸,狗是狗,没有狗狐狸。”   云浅冷笑,“狗是一个形容词,形容你不是好人。”   晏慕卿的唇角泛起一丝狡黠,“可我本来就不是人。”   云浅看着他漾着笑意的眸子,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一直觉得他脑子不太行,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找到她话里的漏洞。   云浅盯着他一会道,“决一死战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不想牵制他了,她想直接把他打一顿,死就死,今天掉的是初吻,明天说不定啥都没了。   晏慕卿听出她话里的认真,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他沉默了会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尾巴是怎么隔着衣裳冒出来的吗?”   云浅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他是想用这个来抵消他惹她的事?   她挑了下眉道,“那日醉了的事你都记得?”   晏慕卿没说话,抖了一下的狐狸耳朵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可她那日仅仅只是提出了看看他的尾巴,他是怎么知道她的目的是探究这个?   云浅正疑惑,晏慕卿身上的红衣就已经不翼而飞。   尽管她已经猜出他的红衣跟他是一体的,他也不用当着她的面展示给她看吧!!   她的手没有阻隔地撑在了他的锁骨上,目光往下瞟了一眼,又闭上。   ——“焯!!那天没仔细看,现在离得近看,那两X怎么那么粉!!”   听到这句晏慕卿脸颊上的温度又回了上来。   “我没脱裤子。”他眼神飘忽道。   云浅睁开眼睛,怒道,“明明是你刚刚又变了回来!”她是没看到,但不是没感觉!   晏慕卿心虚地偏头,他不小心全变没了,而后又想起来她之前说的话,又迅速变了回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赶紧把衣裳变回来。”云浅催促道。   晏慕卿却没动,他看了她片刻,抓着她按着他锁骨的手往右下方挪了几寸,“你不是想摸吗?”   云浅瞳孔地震地看着他,他压着她的后脖颈让她靠近他,呼吸交缠在了一块,他那双黑的过分的眼眸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透,他低低地道,“你要咬吗?”   云浅此刻感觉自己像一个剥了皮的鸡蛋,脱了壳的乌龟,无处遁形,她总感觉晏慕卿把她脑子里不太好的废料全部都看透了。   这些废料可都是她毕生都要捍卫的秘密,哪怕是网上冲浪都小心翼翼不敢掉一个苦茶子,结果现在有人把那些苦茶子一把掏.出来,展示在她面前,“竟然还是丁字,罪无可赦,死后下地狱吧。”   云浅从苦茶子中找到了某些蛛丝马迹,比如说之前去屠戮塔的时候晏慕卿没有问她就知道了系统的传送方法,又比如刚才他问她想不想知道尾巴是如何从衣裳里面冒出来的……   难道说他能听到她内心的想法?   这事太匪夷所思,但也不是不可能,也许晏慕卿也有系统?   云浅脑子有些乱,但手掌下的温度实在太清晰了,还有那突兀的一点简直让她想社死当场,他竟然还问她要不要咬。   她努力冷静下来,她观察着晏慕卿的表情,他只是看着她,目前并没有其他的反应,这说明她刚才脑子里的想法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晏慕卿对于她的想法,时而听得到,时而听不到?   云浅努力压下想将晏慕卿杀人灭口的想法,她挤出一个笑,抬手揉了揉他的狐狸耳朵,见他眸子渐渐染上深色,呼吸颤了下,她引诱一般道,“你是不是特别想交.配?”   她经过他标记的唇勾了笑,细薄的眼睑微垂着看他,睫毛掩着清亮的眸子投下两段漂亮的阴影,尤其是她现在趴在他身上,说着近乎邀请的话,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晏慕卿没有多想地顺着她话点头。   云浅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戳了下,他呼吸急促起来,云浅感觉到扣着她腰的手变得用力,她看着他泛红的眼尾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她问完后,晏慕卿怔了一瞬的眸中出现了惊讶,随后便目光闪烁不去看她。   看他这反应,这事就已经确定了,但她要知道他是怎么听见的。   “你是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狐狸耳朵抖了下。   “你现在能听到吗?”   没动。   “你是怎么听到的?”   没动。很可惜这样复杂的问题,真话BUFF不管用,果然狐狸耳朵只能回答“是”或者“否”吗。   云浅把晏慕卿的下巴掰过来笑道,“你说出来我又不怪你,我只是有点好奇。”她循循善诱道,“你不是想让我亲你的痣吗?说出来我立刻满足你,如何?”   晏慕卿经过上次被骗,心里生出几分警惕,他总觉得她笑的这么好看,给出的条件如此诱人,像是给他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跳下去。   他忍住诱惑,稳住心神,正准备抽.身去到凉水里冷静冷静,便感觉裤带给勾了一勾,他浑身一个激灵,要把云浅抓下来的手就顿住了。   云浅点了点,“我记得,你的痣是在这,对吗卿卿?”   晏慕卿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云浅在他浮动的目光下,引诱道,“你告诉我的话,我就亲。”   伴随的她的话语,冰凉似乎有顺着痣而下的趋势。   晏慕卿手指暗自收紧,云浅见他还是之前那副红着脸隐忍不发的模样,觉得他大概率是不会说了,她打算日后再慢慢试探,正准备把手收回来,脖子就被揽了下去。   他贴着她的颈侧,呼吸崩乱地哑声道,“像这样,碰你的时候,就能听见。”   所以他接触她的时候,就能听到她想法?并且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那他知不知道她系统的事情?   云浅边想着边将脸颊从晏慕卿滚烫的唇舌下偏开,冷淡道,“我要睡了。”   然后晏慕卿就被她一脚蹬下了床。   晏慕卿:“……”   *   [101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报复卫羽楼】【拯救苏落】成就,运气值+2,获得雷劫免除药水一瓶。]   [101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洗清冤屈】成就,获得梦境药水一瓶。]   云浅:温染的呢?   [101系统:“温染还没有死呢QAQ。”]   云浅:那萧璟呢?我记得萧璟是为原主死在了洛焱鼎中,我现在没死,为何没有达成【拯救萧璟】的成就?   [101系统:不知道QAQ。]   难道萧璟之后还会出事吗?   不过目前来说执念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了,萧璟应该不难完成,就差把云水晟给找到了。   [101系统:请问宿主是否继续让卫羽楼担任男主,还是重新选择男主?]   云浅:?什么意思?   [101系统:女主的执念饱含爱情线,这本书需要一个男主。系统可以帮宿主筛选出好感度前五的男性角色。目前好感度排名第一的是:萧璟90。建议宿主选择萧璟。]   麻了,这不是又多了一件任务吗?   云浅:那后面四位呢?   [101系统:凌傲80、赵宣65、蒋辉50、陆铭20。]   这个陆铭是什么鬼?   等等。   云浅:……晏慕卿呢?   [101系统:晏慕卿属于非人类,不属于男性角色。]   云浅:……   系统还在催促,但云浅只觉得心烦意乱,她道,“别催了,好感度又不是不会变化的,我现在还没想好,先暂时观察一下。”   继昨日云浅把晏慕卿踹下床后,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看到晏慕卿。   他不会气跑了吧?   云浅在想要不要用契印给人召回来,但是转而又想走了不是刚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总是在她身边发.春了,而且有个能听到她心里想法的人在身边,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太怪了。   但是若是晏慕卿又像上次竹林那般受伤呢?   云浅想到了这点,还是催动了契印。   一阵白光闪过,地上就出现了滴滴答答的血迹。   靠墙的地方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浑身是血的坐在那,云浅正疑惑于她怎么召了一个陌生人过来。   那白衣男子朝她抬眸看过来,这一个眼神云浅已经认出他来。   这是易容了的晏慕卿。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身上幻化的白衣就又变回了红袍,他这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受的伤比上次还重。   云浅看着地上的血泽,蹲下身来冷冷道,“地上被你弄脏了”   她这次连血都没帮他擦,比上次竹林的时候更冷。   她的话依然刺耳,但上次云浅要走的模样让他记忆犹新,他心里虽有火气,但是却不敢发出来。   晏慕卿想她嫌脏,他等会擦掉就是了。   晏慕卿被云浅看的发憷,微微偏头避开她的目光,但下一刻便感觉体内的契印正在松动,他猛地抬头,她正在催动解契术,她要解除连契。   她不要他了。   就因为他的血把地弄脏了?   晏慕卿眸色渐暗,心脏仿佛遭受重击一般闷痛,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火气。   他忍痛用力地把云浅扯了过来,堵住了她催动术诀的唇,云浅尝到了他嘴里的血腥味,用力去推他,却又在碰到他胸口处的血迹时收了力。   犹豫的这么会功夫,唇齿就被撬开了,生涩的毫无章法带着怒火的掠夺,沉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伴随着血腥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晏慕卿起初只是想不让她将术诀念出口,但渐渐的开始沉溺其中,血迹从抓着她手腕的手指顺着她的皮肤滴落。   他在她口中尝到了柔软的、湿滑的薄荷味。   这比浅尝辄止要刺激多了。   尤其她嫌弃他的血,却被迫吃进了嘴里。   就像她说的,被他弄脏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今天少更点! 第42章   云浅被吻的嘴唇发麻, 甚至有种心理上的窒息感,她狠了狠心咬了他一下,口腔中的血味更浓, 但他却仿佛更加兴奋,掐着她腰的手不断收紧, 云浅放弃了挣扎,任由其辗转厮.磨。   由于受了伤的缘故,晏慕卿确实没多少力气,但初尝到她嘴里的滋味, 就不舍得把人放开。   他的唇热的过分, 跟他的人一样存在感极强, 即便云浅想拼命的忽视也忽视不了,更何况他身上散发着甜滋滋的夹杂着几分血气的沉香味, 像是在催.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晏慕卿总算把人放开,但当看到云浅潋滟的眼角,以及湿润着微微张开的红唇, 压下去的燥.热又升了上来, 伴随着伤口的疼痛,竟然有种莫名的快感。   他想起方才听到的她克制的嘤.咛声,忍不住湿湿地舔去她唇角的鲜血。   云浅浑身一震, 她感觉晏慕卿此时像个绝美的艳鬼,做出的动作也饱含了某种特殊的意味。   但他却不自知,像是品尝着珍馐美味颤着眼睫一点点的舔舐, 云浅甚至看到他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 很是性感。   她心脏颤了下, 心里想着应该避开他, 但按着他肩膀的手却绵软无力。   “为什么解除连契?”艳鬼终于停了下来,他贴着她的唇问,眼睛像是带了勾子。   不得不说,艳鬼情.动的模样很勾人。云浅原本想说“眼不见心净”,但见他这模样不知怎的就改了口,“契印对你又没用。”   他完全可以在受伤的时候通过契印和她交流,她便可以立刻把他召回,但他却任由自己伤的这么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此一来,这契印到底有何用?   不如解了,一了百了。   他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用再把他召回,他受伤也和她没有关系。   晏慕卿果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他拧着眉看她,下了结论,“你就是想甩开我。”   云浅:“……”   准确的来说他说的也没错,其实和晏慕卿相处的越久,她就越有种焦虑感,尤其是最近二人亲密的行为越来越多,她就越慌。   起初她只是觉得他生气很好玩,但现在又感觉不光是好玩了。   “我……”云浅顿了顿,把问题推给他,“你不是一直不想当灵宠吗?我只是满足你罢了。”   晏慕卿舔了舔唇上的血,“不当灵宠,能当配偶吗?”   云浅错愕地看着他,晏慕卿亲了亲她的唇,动作轻柔,像是在取悦她,他低声道,“行吗?”   他狐狸耳朵垂着,让云浅想起养的狗,可怜巴巴的,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又是那么倔,像是野生的,难以驯服的兽类正在学着如何服软。   云浅想这不过是他发.情的症状,再说她是要回天界的。   “我不需要配偶。”她道。   她不需要他,她不喜欢他。   晏慕卿按在地上的手指颤了下,他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脸心中竟然没有愤怒,只是觉得闷,闷极了。   他想着管她需不需要他,他都可以把她给捆绑在身边,他根本就不需要理会她的意愿。   他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让她像宠物一样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就算她不愿意,又能拿他怎么样?   想着想着,说出口却是,“那继续给你当灵宠行吗?”   晏慕卿竟然笑了出来,“你刚刚不是觉得我像你养的那只狗吗?”   他听到了她的想法?   尽管云浅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点被戳破的尴尬。他窥见了她的窘迫,却不放过她,晏慕卿笑道,“我给你当狗狐狸,你要吗?”   云浅感觉心脏被刺了一下,晏慕卿苍白着脸近乎嘲讽的笑着说这话让她很难受,尤其是他眼里带着墨一样骇人的情绪,仿佛随时都可能倾泄出来。   “你别……”云浅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她要回去并不会一直呆在这里这件事,但是按照晏慕卿情绪化的性格,她无法预料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可以因为情绪去杀白棹、凌傲,不经过任何思考和考量地出去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本质上来说,她和他就是两个极端,她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她不知道他的过去,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短暂的几个月。   在言灵失效后,他的我行我素成了一种隐患,况且他发.情期过后,可能就不会听她的了。   她没法完全信任他,也没有能力能制约他。   她看他受伤她觉得很疲惫,甚至气他为什么不能动点脑子去做事,或者说告诉她呢?   晏慕卿看着云浅脸上的犹豫,心一点点地坠下去,云浅刚要开口,唇就被咬住,抬睫便看到他暗的可怕的眸子,她倒是不疼,就是有点害怕。   这就是她最怕的地方,当没有东西能牵制得了晏慕卿,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晏慕卿忽地浑身一震,他看到云浅微微泛红的眼眶,若不是离得近,他根本察觉不到,戾气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转瞬被后悔的情绪填满。   他忽地想明白了之前在偷亲她时为何畏缩,他根本就见不得她这样。   晏慕卿用柔软的唇瓣讨好地蹭着她的脸颊,但却被她微微避开。   他有些委屈,只能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上,又闷又哑地道,“你不是会骗人吗?你要说点好听的话哄哄我,我就不这样了。”   脸颊上被他的狐狸耳朵蹭出几分痒意,晏慕卿的话让云浅心头一跳,她突然发现他说的没错,若是她从一开始在他受伤的时候就好言好语地和他说,他根本就不会这样。   她其实就是责怪他一声不响地出去弄得一身狼狈的回来。   竹林那次她有言灵在,她选择给他一个教训还可以理解。   但是这次,她没有言灵了,她为何敢这样,就不怕他动起怒来杀了她吗?   还是说她潜意识里认为他根本就不会杀她。   脸颊边的狐狸耳朵停止了摩.挲,云浅回过神来,“晏慕卿?”   她喊了声,却不见回应,将他的脑袋掰过来,原来竟是晕过去了。   云浅把晏慕卿搬到了床榻上,准备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袍子盖住他的下半身,然后她扒开她的上衣。   果然刚扒了一半,红衣就消失不见了。   云浅真的要为自己的机智点10086个赞,这红衣跟他是一体的,根本不可能脱下来,只会消失。   云浅猜测,这也许是晏慕卿的皮毛幻化而成的?   她先给他处理了胸膛上的伤口,再给他翻了个面,她发现晏慕卿上次受的那道长痕已经消失了,背部跟光滑的玉面似的,纤尘不染。   他这体质才是真的无敌,她毕竟是有系统的加持,但是晏慕卿这属于天生耐打型,难道他的基因里面有小强基因?   也是,上帝给他关上了名为智商的门,总归要给他打开一扇窗,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也活不到今天。   云浅又把人给翻了过来,把灵丹磨成粉末泡进水里,给他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坐在床边打量着他,他闭着眼睫的眉眼显得十分干净,竟然有点清隽的味道,如果他平时不那么凶戾浮躁,沉静下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他唇瓣又给她弄破了,唇上的血已经被她擦掉,但那地方的颜色还是有点深。   云浅想起之前那个吻,脸有点发烫,她盯着晏慕卿略显苍白的脸出神,挣扎了一番,还是伸手往后脖颈摸了一下。   然后心里咯噔一下,梅花印没了。   他什么时候抹去的?   难道是竹林他抓着她脖子的那次吗?   她当时在想什么……她好像在怀疑他是不是在抽.取她的灵体,他听见她的想法了吗?   云浅心情复杂,他把制衡她的东西给撤掉,就不怕她下言灵,然后把他杀了?   云浅后知后觉发现晏慕卿竟是完全信任她这一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代表他说的配偶可能也是认真的,而不是仅仅是出于情.欲。   她有点焦虑,甚至有点后悔去摸梅花印,在晏慕卿靠在她肩膀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点,不想验证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发现。   这个世界不是她想呆的地方,至少不该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牵绊。   云浅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打开道具面板,调出雷劫免除药水服用之后,她直接避开了雷劫,升上了炼虚一重境界。   她又取出梦境药水,这药水从名字上来看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   云浅:系统,梦境药水有什么用?   [101系统:用了就会做梦啊,还是很真实的那种哦。]   云浅:?好鸡肋,梦本来就很真实。   话虽这么说,云浅的兴趣却被吊了起来,反正是做梦,她试一下也无妨。   云浅一口把梦境药水闷了。   闷完之后脑袋一晃栽倒在了榻上。   她嗅到了一股雨后青苔的气息,云浅睁开眼睛,此时她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周围的环境是完全陌生的。   她站在廊下,外面在下雨,雨水打在了芭蕉叶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低头朝下看去,她手上有一串佛珠,手腕上还挂着两个青铜铃铛,这铃铛跟晏慕卿的一模一样,只是不是用红线串着的而是用草绳。   云浅掀开头上的布帽,往里一抹,光秃秃一片,所以她现在是尼姑?这地方是尼姑庵吗?怪不得闻到了香火味。   她为什么做个梦,会这么清心寡欲。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她的目标是出家也不一定。   云浅尝试调动了一下灵力,体内却毫无反应,看来她这幅身体在梦境里的设定是个凡人。   云浅走出了门廊,真奇妙,明明是在梦里,但是雨水滴在她身上的冰凉感却十分真实。   她出了尼姑庵,外面除了下山的石阶,就是数不清的树木。   云浅探索一般地继续前行,走了很久都没有奇遇,她越发觉得这个梦枯燥,问系统什么时候能出,系统却说要等药效过了才能出去。   她没办法,只好往回走,准备回尼姑庵找个地方歇歇,等药效过了再说,但没走几步,眼前一个飞影朝她撞了过来,她被直接撞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很久没有尝过疼的滋味了,这一撞剧痛无比,她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云浅低头看向撞到她的那个天外来物,眼中露出了惊讶,“晏慕卿?!”   她仔细去看,躺在地上的小狐狸虽说比晏慕卿要小上一圈,但她捏过那么多次他的狐狸耳朵,这小狐狸的狐狸耳朵的毛色和形状和晏慕卿一模一样。   “它往那边跑了!快追!”   “快快快!别跟丢了!”   “催什么,它内丹上被打了禁制,用不了灵力,跑不了多远。”   内丹?禁制?   云浅隐隐觉察到什么,但是那些追来的人应当都是有灵力的,她一介凡人肯定跑不过。   云浅环顾四周,找到了一个石头,她把狐狸藏在了石头后面的小树和青草之间,然后坐在石头上面做出歇脚的样子。   追击的两三个男子很快出现,云浅发现人数跟之前听到的声音对不上,来的不可能只有两三个,至少有几十人,看来其他人应该在其他地方搜寻。   为首的劲装男子看到云浅,问道,“小师傅,你可有看到赤焰狐从这里经过?”   云浅闻言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那男子从云浅害怕的眼神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必然是没看到,若是看到了肯定会立刻告知。   另一个男子出言安抚道,“小师傅不必害怕,赤焰狐妖被打上禁制后如今和普通赤狐无异。”   云浅疑惑道,“既然和普通赤狐无异,无法作乱,为何还要抓呢?”   为首的男子道,“以前犯下的罪,总归是要还的,自然要抓回去处死。小师傅,慈悲是好事,慈悲过了头可就是愚善了。”   云浅微笑道,“施主说的是。”她垂下的目光落在了男子腰间的令牌上,那跟纪禾腰间的令牌很像,这些人是天昭府的人?   云浅看着那些男子走的没影了,才去看晏慕卿,但是石头后面的狐狸已经不见了。   这“梦”做到这里云浅就醒了过来,再抬眼,晏慕卿还睡在床上没醒,看着外面天光的亮度,她睡过去似乎没过去多少时间。   云浅在脑海中将时间线梳理了一遍,她想起晏慕卿一开始质问过她是不是要取他的内丹,她忽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敲门声传来,云浅开了门走出去就看到萧璟站在院子里,萧璟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左侧,最后看着她道,“师姐,他是谁?”   他……?   云浅略一思索,有冷汗冒出,难道她身边一直站着透明人?   但是萧璟是如何看出的?   作者有话说:   卿卿特别耐打 第43章   云浅对萧璟道,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萧璟对上司渊沉寂如死水一般的目光,他觉得此人穿着古怪,包裹的密不透风就算了, 脸上和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但他见二人靠的这么近, 以为是云浅的朋友,出于礼节,他昧着良心道,“丰神俊朗。”   云浅:“……”   司渊:“……”   云浅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就把萧璟领到客房, 没有顾忌透明人的存在, 对萧璟道,“阿璟你来找我有何事?”   萧璟道, “师父让我来当说客, 他让你去青诀峰修炼。”他顿了顿,怕云浅为了照顾他的面子而勉强自己,于是道, “若师姐不想来青诀峰, 也没关系。”   云浅想不通元扶风为何一定要她去青诀峰,不过【拯救萧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去青诀峰离萧璟更近些, 也许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云浅和萧璟说了自己的意愿,萧璟顿时喜上眉梢,看来90的好感度是真的, 萧璟也许是成为男主最合适的人选, 要是之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在回天界之前和帅哥谈场恋爱, 也不亏。   但现在却迟迟下不了决定,脑子里总跳出晏慕卿的脸,她觉得为了萧璟的生命安全,这项决定还是先在她完成其他任务后再考虑。   萧璟走后,云浅在客房里翻出了笔墨纸砚,对着空气道,“我知道你在,我看不见你,你找我有什么目的直接写下来。”   她说完就退居一旁,过了一会,桌子上的笔和纸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她只能看到墨汁一点点减少,看来这个人碰到任何物体都会跟着消失。   等云浅看到纸重新回到桌子上她才拿起纸来看,这个透明人写的非常全,从他叫什么名字到是何目的几乎全都写了,他来找她的目的是让她帮他取魂骨。   而萧璟能看到他的原因,竟然是他在萧璟身上种下了魔毒,她想用萧璟的性命来威胁她帮他取魂骨。   不难猜想,之前温染的魔毒想必也是这个叫司渊的人给种下的,因此温染也能看的见他,他上次在她化神的时候也尝试过给她种魔毒,但可惜由于她的体质,他并没有成功。   云浅心想难道【拯救萧璟】的任务没有完成就是因为他不慎被种下魔毒这件事吗?不管怎么说萧璟的魔毒都要给解了,但是这个叫司渊说的话有几分真,他会不会骗她,她没办法保证。   此人和温染狼狈为奸,肯定不是好人。   云浅道,“司渊,我猜你现在应该很弱。”   纸上没有写下任何东西,云浅也不指望透明人会回她,她继续道,“你甚至除了可以种魔毒以及瞬移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能力,不然你也不会选择徒手杀死吴岚。”   “也许你不拿到魂骨就没办法解除种下的魔毒,否则千年前魔毒也不会泛滥成灾。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可能任由魔毒扩散,感染魔毒的人越多,看见我的人也越多,我的危险系数就越大,也更容易被抓住。所以,你目前是没有能力解掉魔毒的,除非拿到魂骨。”   司渊听着听着觉得心惊,他原本这些事情都不打算告诉云浅,却没想到已经被她猜的七七八八了。   曾经逃亡的经验,让他敏锐地感知到一股威胁的气息,刚移动一步,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困住他的星芒阵,那阵在他的四周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四方牢笼把他给困住,就连头顶也是密封的,他无处可逃。   “原来你在这。”云浅放松掐诀的手,走向他,“你没有魂骨就没有帮萧璟解除魔毒的能力,我自然是要给你取魂骨的,但是我得把你给困住,不然若是你到时候反悔怎么办?”   司渊没料到云浅竟然能在看不到他的情况下将他困住,思索了片刻,他选择出声,“你放心,我不会反悔。”   “原来你会说话。”和空气隔空对话的感觉真奇妙。   她说完这句,司渊又不吭声了。   云浅问,“你既然要我帮你找魂骨,你总得告诉我你的魂骨在哪。”   “在北海郡岛。”他这次倒是答的很快,看来魂骨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云浅道,“你为何不自己去取。”   “我断了的魂骨掉在了北海郡岛,但我醒来后感应着魂骨的位置去找,整个北海郡岛都被结界给罩住,我没办法进去,若是我自己有能力取,自然不会让别人帮我。”   “你给温染种下魔毒的目的就是让她帮你取魂骨?”   “是的。”   “为何你不选择别人。”   “她是卫羽楼的亲传弟子,必然会去参加朝圣宴,这次朝圣宴在北海郡岛举行,所有参宴的门派都可以穿透那极强的结界进入岛内。”   朝圣宴每五百年举行一次,神启大陆所有门派都能参加,在朝圣宴的比试中表现优越就可以获得万中无一的灵品法宝。   那道极强的结界除非皇族打开,否则没有人能进入其中。   “萧璟的魔毒什么时候发作?”   “五个月。”   给她的时间刚好是朝圣宴结束后不久,他算的很准,她不帮他拿魂骨的话,萧璟就会魔毒发作被扔进洛焱鼎烧死,而她作为和卫羽楼一样的包庇者也得进去蹲大牢。   “你的身份?”   司渊觉得自己如今被云浅困住,对其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于是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自魔域,因而这里的人看不到我,他们只有在沾上魔毒之后才能看见我。”   也就是说不是一个次元的?必须有次元跟次元之间的链接物才能看见,而魔毒就是链接物。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司渊沉吟道,“人总是会对未知的领域而好奇,当我在魔域发现魔域之外还有其他地方的时候我就想尽办法过来,谁知魂骨会因来到此地而断了半根,我因此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能力。我只想取回魂骨回到魔域。”   云浅之后又问了司渊几个的问题,就把司渊丢在了客房,独自去了天昭府。   巧的是,正好在天昭府门前遇到了被押送过来的温染和卫羽楼,陆铭的软骨散效果奇佳,二人被天昭府的侍卫带进去的时候都还没醒来。   云浅在门前想着上次纪禾说的话,就报了纪禾的名讳,但那侍卫却不予通报,用鼻孔看她,“想见大公子的姑娘多了去了,我要是每个都通报不得累死?”   云浅道,“那他何时出来,我可以在这等。”   那侍卫见云浅面容清秀,语气有所缓和,他道,“你别想了,公子忙的很,昨日府内出了事,死了很多人,公子现在哪有功夫出来。”   晏慕卿果然昨天来的是天昭府。   云浅倒是很想闯进去,但这样会引人怀疑,她又道,“我有灵丹,你们公子应该很需要灵丹吧,麻烦你帮我把灵丹交给他,他肯定会来见我。”   侍卫盯着云浅手中粗糙的瓷瓶目露怀疑,但是他又觉得卖假药的不可能上赶着来天昭府,思量再三还是接过了云浅手中的灵丹给她通报去了。   侍卫没料到的是,纪禾在看到灵丹时二话不说就扔下手中的活,出来见了云浅。   云浅这日没有着长剑宗的修士袍,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道袍,她脸色比那日在街上看到时要红润许多。   纪禾眉宇之间难掩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对云浅笑道,“上次还未问道友名讳,正巧这次道友过来,道友可否告知我姓名?道友以低价卖给我灵丹,我自当派人给道友送去谢礼。”   低价?她亏了?!   云浅闻言再琢磨那天众人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味来,他们那个表情起伏很大,难道她亏了不是一星半点?   云浅压抑住内心窒息般的心痛,想到来此的目的,对纪禾道,“我是长剑宗的少宗主,方才进入天昭府的两人,想必莫渊长老已经告知你前因后果,我与温染有仇,想在温染临死前跟她说两句话可以吗?”   纪禾没有吃惊,他在上次云浅离去之后就调查了云浅的身份,其实一直想登门拜访,但是由于手上事务繁多一直都没有去长剑宗。   温染有魔毒的事情莫渊已经告知他,至于她和云浅之间是什么仇,他隐隐能猜出来,当年斩魂虎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不管怎么说他欠了云浅一个人情,这点要求他当然得答应。   纪何道,“温染被送来的时候药效还没过,她醒来可能得明日,道友可能得在天昭府先住一晚。”   她等的就是这句。   “没有关系,希望没有麻烦到你。”云浅说到这,状似无意道,“方才听侍卫小哥说昨日天昭府出事了。”   纪何面色凝重的点头。   “我有点好奇是出了什么事……”云浅说完前半句见纪何面露出难色,改口道,“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纪禾松了口气,云浅提问他其实不太好拒绝,她手上有灵丹,而他的妹妹还需要灵丹调养身子,他想要再跟云浅继续做交易,但好在云浅没有为难他。   云浅跟着纪禾进了天昭府,她对此并不陌生,原主以前被温染设计染上魔毒就被送到了此处。   纪禾给云浅安排下了住处,就去处理事务去了,云浅一直枯坐到了晚上,才开始行动,她先是在屋子里布下了传送阵,然后趁夜跟着记忆偷偷去了存放洛焱鼎的石窟。   炼虚境界的速度行动起来方便自如,她在石窟中又画了个传送阵。   传送阵的两个点,来回只需要瞬息,她做完这一切后就通过传送阵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了屋子。   翌日,纪禾带她去见了温染。   在密不透风的牢房里,温染被天昭府的人抽了大量精血去检测魔毒,现在憔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好似没有力气说话了,但那双眼睛却还是满是恶毒地盯着云浅。   “我听司渊说你在灭辰峰的时候,陆铭给你的冰凿里堆满了你杀的人,后来你来了苍莱峰后,怕被发现,便只能虐杀猫狗,而且把这事还嫁祸给了我。”   云浅说着,温染却不言不语,她继续道,“你这样的人憋的很痛苦吧,平日里伪装成一朵盛世白莲,其实是个心理变态。”   温染的目光闪烁了下。   云浅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十四岁那年来长剑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看到卫羽楼说了一个名字。”   温染听到这表情终于开始变化,似是在恐惧。   “程栾?程栾是谁?” 第44章   “他长得和卫羽楼很像?你一直把卫羽楼当成程栾的替身?”   云浅看着温染惊惧的眼神道, “程栾死了吗?是你……把他杀了吗?”   “当年是卫羽楼发现了你的天赋将你带回了长剑宗,听说当时你正准备自杀?变态的心理我不太能理解,但我可以猜, 是不是你把程栾杀掉之后后悔了想自杀,却被卫羽楼阻止, 卫羽楼长的和程栾很像,你便跟着他来到了长剑宗?”   “你为什么杀了程栾,你不是很爱他吗?”   云浅接二连三的问话让温染几度崩溃,那些她想拼命忘记, 粉饰太平的画面接踵而至, 她也不想杀程栾, 但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发现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厌恶。   他不是说喜欢她的全部吗?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她做的那些事情呢?   他果然也是个骗子,就像她始乱终弃的父亲一样。   而她那个愚蠢至极的母亲在男子的谎话中活的像个妓子, 她永远不知道那些男人对她的女儿做过些什么。   当她拿起刀插入那些人的脖颈中时, 她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报复性的快感,起初不过是解决掉进进出出她家的恶心男人,到后来已经无法收手。   等被程栾发现的时候, 她有过后悔, 但下一秒的想法便是拉他一起下地狱,她不想看到他对她的恐惧,所以将他的性命终止在了那一刻。   她原本想自杀, 但是卫羽楼出现了,他和程栾长的太像,就像是成年后的程栾, 这个“程栾”对她没有厌恶, 她还可以改过自新, 重新开始。   可卫羽楼的眼里却没有她, 她要抹除云浅在卫羽楼心中的位置,但又不能除掉云浅,因为死人在活人心中的地位是永远没办法替代的。   所以她要让他厌恶云浅。   但由于她一时的心慈手软没给云浅死路,竟然让云浅把她害到如此田地。   “我要杀了你!”温染眼中浮现浓重的杀欲,接着身上的黑色图腾布满全身,这是魔化的前兆。   云浅退出一步,温染歇斯底里地朝云浅扑过来的前一秒就被锁魔阵给束缚住,纪禾闻到动静及时赶来,他对外大声道,“温染已经魔化,即刻送去洛焱鼎中焚烧。”   云浅看着温染被转移走,混乱之中回到了屋子。   她算着时间,才踩在了传送阵上,来到了洛焱鼎处。   洛焱鼎很大,几乎将整个石窟填满,四脚宛如四根擎天铜柱。   云浅清楚,在焚烧的时候是洛焱鼎看守最严的时候,如果不早早布下传送阵,偷偷进来很难绕过外面的看守。   她飞身站到洛焱鼎的把手上面,这么会功夫温染想必已经被焚烧成灰了。   云浅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纵身跳了进去,里面的火还没烧完,她没有痛觉,但系统却发出了警报声。   [警报!警报!接近宿主体质上限,请宿主尽快撤离,否则宿主身体将灰飞烟灭!]   所以说她这个体质并非坚不可摧,还是有上限的?那她要是再烤一会,岂不是能回去?   云浅犹豫了一秒就将这个想法剔除,她在这个世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云浅忍住嫌恶在洛焱鼎的底部抓了一把灰,就出了洛焱鼎,她把灰装进了瓷瓶里,通过传送阵回到了屋子。   她迅速撤去传送阵,再清理了一下屋子里从她身上落下来的灰烬,确认没有一点痕迹,这才用系统回到了长剑宗。   她从洛焱鼎出来灰头土脸的,得赶紧回去把身上的污浊先洗了。   云浅刚准备用飞行术,肩膀就被人给用力掐住,她竟然能感觉到一点痛觉,不是很强烈,但是能感觉到。   她被人给掰扯了过来,对上一张散发着怒火的眸子,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捏着她肩膀的手像是要把她给捏碎。   “你去哪了?!”质问声震耳欲聋,可见来人的火气有多大。   云浅盯着晏慕卿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眼神,淡定道,“我去哪管你什么事。”   她去了天昭府一天一夜,没有告诉任何人,相当于失踪了一天一夜。   晏慕卿要被云浅给气炸,他一醒来白棹就说她不见了,他通过她的气味寻找,但那气味却是断的,她一定是用“系统”去了另外他不知道的地方。   那“系统”可以穿梭到任何一个地方,这叫他如何找到。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回去”了。   “你知不知道……”晏慕卿气话说了一半就咳嗽起来,眼尾立刻红了,跟抹了胭脂似的,这幅弱态将他的暴怒打乱,倒让他看起来像个逞强的病弱美人。   看来打不死的小强也有体虚的时候,云浅心软了,语气不禁柔和下来,她道,“你鼻子不是很灵吗,你闻着我身上的味道,应该知道我去哪了。”   这句话提醒了晏慕卿,他凑过去闻了闻,面色一变道,“你去了天昭府。”继而他发现云浅身上十分狼狈,脸颊和鼻尖上都沾着灰,胳膊上的布料有一处开口,里面的皮肤裂开了一个口子。   “你受伤了。”晏慕卿又气又心疼,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火气顿时消散,只剩下了心疼。   云浅顺着晏慕卿的视线看去,还真发现了一个口子,只是她没有痛感,一直没有注意到,洛焱鼎的火竟然这么强,把她的体质差点都给破了不说,还留下了伤痕。   云浅注意到晏慕卿捧着她手的无措,她安慰道,“我不疼。”   这也是实话实说,本来就不疼。   晏慕卿盯着那伤口,他忽然意识到云浅并不像她心里说的那样无坚不摧,她对于自己受伤表现的无关痛痒,正如她所想的——死了就可以回去。   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受不受伤,她只想回去。   这认知让晏慕卿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微泛白。   云浅还没把手从晏慕卿的手掌收回,身子就腾空给人打横抱了起来,瞬息过后,他们出现在了屋子里,她被他放在了榻上,云浅想站起来却被按住。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拉扯她的腰带试图解开,云浅慌忙按住,“晏慕卿,你在做什么?!”   晏慕卿被云浅略带警惕的眸子刺的停下了动作。   “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他垂着狐狸耳朵低声道。   云浅对上晏慕卿那双受伤的乌黑眼眸,也知道自己错怪了他,她语气缓了下来,“我身上没伤。”   晏慕卿道,“我要看一下才信。”   云浅立刻道,“不行!不能看!”   晏慕卿蹙眉道,“为什么你让我脱就可以,我让你脱就不行。”   云浅被晏慕卿的逻辑折服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场子,她义正言辞道,“我当时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要脱的,所以我现在也有拒绝的权利。”   她想到了晏慕卿的胸膛和腹肌,脸有点热,“下次我让你脱的时候,你可以拒绝我。”   他为什么要拒绝。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毫无阻隔地覆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   要是她可以碰遍他全身就好了。   晏慕卿想起上次裤子变没,她的腿不小心擦过,那感觉无法形容,他想再来一次。   晏慕卿耳朵尖红了红,他拉过云浅的手道,“我帮你上药。”   晏慕卿提了个云浅可以接受的要求,但他上药的动作也太过生疏和小心翼翼了点,眉毛拧的像是如临大敌。   想必他以前的伤都是自己好的,没有上药的经验,云浅看不下去,自己抢过来随意处理了。   就在方才系统告诉她,她身体的伤口需要自己修复,跟上不上药没多大关系,所以这上药也就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云浅起身要出去洗漱,却被晏慕卿给拉住,“你为何要去天昭府,你是怎么受伤的?”   云浅预料到晏慕卿会问,先是将手腕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确保他不会因为接触而听到她的心声,这才看着他道,“我想去看温染死没死,结果他们怀疑我中了魔毒,就把我扔进洛焱鼎里了。”   洛焱鼎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没有人可以从熊熊燃烧的真火中活着出来。   晏慕卿惊出一身冷汗,但见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又觉得怒火烧心,他捏着她的肩膀道,“你为何不用契印让我去救你?”就这么想死,就这么想回去吗?   云浅庆幸晏慕卿的智商真就没想到她其实可以用系统逃走这一点,她连这个理由都不用想。   “我忘了……”云浅说完晏慕卿的眸子如她所料的又叠了一层怒意,她顿了顿道,“你前日不也忘了吗?”   这句话说完,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   晏慕卿看着她没有说话,云浅被他看的目光闪烁,见状,他忽地明白了那日她为何对他置气。   云浅见晏慕卿朝她靠近,她后退了半步,但晏慕卿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手环住她的腰身,微微俯身,对她道,“你在担心我。”   云浅听出他话语中的雀跃,她仿佛在他的身后看到了尾巴在冲她骄傲的晃来晃去,她也没想到晏慕卿能猜到这点,这让她很没面子,于是口是心非地否认道,“没有。”   晏慕卿见云浅偏头不与他对视,便追着她的目光,“有。”   云浅又往另一边偏去,“没有!”   晏慕卿很少看到云浅说话没底气的时候,她通常都是能言善道,因而根本不想放过她。   他高兴的有些乐不思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怎么也不松口的唇瓣上,有的滋味尝过了就会上瘾,头不自觉地往下低去。   鼻尖刚蹭上的时候,云浅就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晏慕卿半垂着的纤长眼睫,以及长睫掩映下的深色眸光,心跳漏了一拍,但好在她并没有被美色蛊惑,及时伸手挡住了他的唇。   他的呼吸烫的她手指发颤。   “你不是……想当灵宠吗?”她故作镇定道,“没有灵宠会对主人这样。”   “主人”二字一开始晏慕卿是极其排斥的,但是现在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有种别样的味道,他是她的灵宠,但他又不受言灵的控制,可以随意冒犯“主人”。   晏慕卿光是想想,就觉得血液滚烫,但他又知道这只能想想,他如果强硬,她会生气。   他只好问她,“那我该怎样?”   他说话的时候唇瓣擦着她的手指,声音又低又哑。   云浅飞快将手拿开,垂眸避开他的目光,“你要听话。”   不冲动,不乱跑,不受伤的那种听话,当然这些她都没说。   “我听话,会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云浅看他。   晏慕卿想了想,拉住她另一只手让她环住他劲瘦的腰,鼻尖抵着她的,“抱我。”   他微微凑近云浅,见她没有露出抗拒的神情,才敢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亲我。”   但这两点显然不够概述他所有的需求,他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想到了个绝妙的词。   他克制着若即若离地舔.吻着她的唇瓣,这相较于那日的他温柔太多,他像是压抑着本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   云浅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定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去推开他,他这么暴躁的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味道却和甜糕那么相似,温柔起来,口中柔软的像是能化开。   她可能真的吃软不吃硬,竟然会想要去回应他,想要去品尝甜糕的滋味。   唇瓣被他的犬牙刮过,这次能感到丝丝的疼,疼痛原来不止是让人感觉难受的东西,还能给人带来快乐。   这是个生涩的、小心的、带着试探的吻。   他蹭着她的脸颊,仿佛是在缓解某种压抑,沙哑的声音震颤着从胸腔中发出,祈求一般地对她道,“满足我,浅浅。”   作者有话说:   真的变成涩狐狸了 第45章   云浅当然没有满足晏慕卿, 当她感受到他贴着她的生.理反应时,就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把他给踹了出去。   踹出去后才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问,就又给人捡了回来。   云浅把装着洛焱鼎灰烬的瓷瓶递给晏慕卿, “你闻闻看有没有熟悉的味道?”   晏慕卿被踹了一脚后已经冷静了些,他接过瓷瓶打开, 还未放到鼻子前,脸色已经变了。   他没说话,但云浅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表情,加上那个梦境, 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 她伸手握住了他颤抖的手。   不久前捧着她的脸烫的不行的手, 现在凉的跟冰一样,云浅看着晏慕卿眸中汹涌的情绪, 她安抚道, “别冲动,卿卿。”   但她的话完全不管用,晏慕卿积聚的恨意巴不得现在就把那些人全杀了, 云浅知道他冲动, 这时候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便在他要抽出他抓着她的手时,低低地痛呼一声。   晏慕卿闻言脚步蓦地止住, 忙去抓她的手查看,见她疼的皱眉的模样,眸中的情绪已经被自责替代, 他后悔刚才冲动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明知道她手上有伤, 可情绪上来的时候, 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晏慕卿觉得云浅以前在心里说的没错,他只会添乱。   他连给她上药都上不好。   云浅见那狐狸耳朵都快垂到地上了,暗道不好。   她戏过头了。   云浅赶忙调整表情,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惯常的给他扶正,可是刚扶正又垂下去了。   他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看起来十分萎靡。   云浅也有些懵,甚至有些自我怀疑她这招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正在她纠结要不要告诉他是装的时候,手臂上有微微的凉风拂过。   晏慕卿正在给她的伤口处吹风,对于云浅这种没有童年的人来说,这一幕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本质上她知道这法子根本不会缓解疼痛,只是单纯的哄小孩子的把戏。   但见他这么做,她有种自己被细心珍视的感觉。   “好些了吗?”晏慕卿抬眸看她。   云浅从手臂上微凉的触感上回神,去看他的表情,他的表情沉重,让云浅感觉她这个回答就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她诚实地告诉他“一点用都没有”,他的狐狸耳朵可能一直都不可能立起来了。   云浅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好多了。”   晏慕卿闻言找回了点信心,精神好了许多。云浅见他要松开她的手,以为他又要去天昭府,便把他拉住,“你现在过去不是送死吗?你的伤还没好。”   她顿了顿道,“而且,天昭府应该有对付赤焰狐的法子,不然你上次不可能伤的那么重,是不是?”   天昭府从千年前就在抓捕赤焰狐,必定有一套克制赤焰狐的法子。   晏慕卿早已冷静下来,云浅说的没错,前日他去天昭府的时候,天昭府控制赤焰狐内丹的术诀,比千年前还要强,千年以来,他们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增加术诀的强度。   他当时其实也想用契印告诉云浅,但内丹却被那术诀锁着,根本没有办法动用灵力。   “你都知道了?”晏慕卿问。   云浅点头又摇头,“只是我的猜测,天昭府取赤焰狐的内丹是为了作为消灭魔毒的燃料。”   司渊和魔毒出现的时间在赤焰狐之前,赤焰狐作乱之前,魔毒已经泛滥成灾,修真界必然会寻找法子对付魔毒,他们也许是偶然发现了赤焰狐的内丹和洛焱鼎结合便能杀死魔化的魔物们,便去大肆抓捕赤焰狐,取其内丹。   但这些只是云浅的猜测,更加具体的还得晏慕卿告诉她。   晏慕卿也是今日才知道天昭府取内丹是为了对付魔毒,之前他以为他们是为了用内丹修炼,没想到真相是竟然是这样。   他们遭受魔毒的迫害,诬蔑赤狐作乱,再以作乱的缘由几乎屠尽所有的赤焰狐,这份仇恨即便杀光所有人也无法浇灭。   而更让他恨之入骨的则是他的母亲素锦。   “……赤焰一族居住在梦幽境中,和人类没有任何交集,但我的母亲素锦私自离开梦幽境,和一个人类男子相恋,并不慎透露进入梦幽境的方法。那人类男子和天昭府的人乘赤焰狐不备,闯入梦幽境,布下法阵,在赤焰狐内丹上打下禁制。”   “赤焰狐内丹的弱点大部分赤焰狐都不知晓,唯有父皇知晓,他告诉了素锦,素锦透露给了他的情夫,这才导致赤焰狐的覆灭。”   他恨透了素锦。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皇死在自己跟前,但他那时候太过弱小,才十几岁的年纪,根本无法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即便后来报了仇,杀了君湮、纪禅等人,但他的父皇也没法再回来了。   更何况,他不久前发现君湮竟然还活着,而他还未来得及血洗的天昭府竟然用内丹作为消灭魔毒的燃料。   云浅看着晏慕卿发红的眼眶,心疼的发酸。   她想起梦境当中,在草丛里的小小狐狸,原来才十几岁的年纪。   长成少年,又被关进了混沌门里,呆了一千年。   她以前真不该说他什么也不会,他只是那一千年的时光被别人给夺去了。   云浅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眶,晏慕卿蹙眉道,“我没哭。”   他情绪激动的时候眼睛就会泛红。   “我知道你没哭,我就是随便摸摸。”云浅不承认自己理解错了,她找了个理由刚要收手,就被他抓住了。   “你摸的太快了,没感觉。”晏慕卿贴着她的手自发地蹭了蹭,都不用她出力的。   “……”你还想要感觉?   云浅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她拿出君湮的画像给他看,“这人你认识吗?”   晏慕卿一看,脸就冷了。   “他是君湮,素锦的情夫。”   原来云水晟和霓幽绝的大师兄就是素锦的情夫,当年带人进入梦幽境的人。   “你上次在竹林遇到的就是他吗?”   “是。”   晏慕卿明明把此人给杀了,霓幽绝也说他死了,他上次又是怎么出现在竹林的,如果他还活着,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长剑宗。   上一次出现跟云水晟的失踪有关,这一次出现跟谁有关?   云浅把云水晟和君湮的事情和晏慕卿说了一遍,对他道,“我爹的失踪也跟君湮有关,我知道你想找他报仇,但不要在单独行动了,你下次受伤,我若是无法及时召回你,你可能就死了。”   “天昭府的事情暂时还没法对付,我们需要一个时机,你先别冲动。”   云浅感觉说了这么多,晏慕卿只是看着她也不应一声,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明白。   她正要继续给他洗脑,他却看着她道,“你在关心我。”   云浅这次没有否认,手被他攥着挪到了唇边,他吻了下她的掌心,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讨厌我的味道,也不讨厌我亲你。所以……”   “你喜欢我。”   云浅心头一跳,她把手从晏慕卿的掌心扯出来,“你是我的灵宠,我当然不讨厌,但不能说明是喜欢,更何况都是你亲我的,我又没有亲你。”   “你亲过我的耳朵。”   “那是你要求的。”   “有一次,是你主动亲了我的耳朵。”   “澄清一下,那是舔,不是亲。”   云浅不想再跟晏慕卿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她把人推了出去,晏慕卿抵住门扉,脸跟霜打的茄子一般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浅想都不想道,“温柔贤惠的。”   这正好和晏慕卿完全相反。   他郁郁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还喜欢年轻的。”   年轻的弟弟。   云浅挑眉看他,“你还挺了解我嘛,平时没少偷听我心声吧?”   说完这句,云浅就一根一根掰开他抓着门框的手,在他幽怨的眼神下,把他给推了出去。   云浅刚做完这一切,白棹就朝她扑了过来,她以为要给人抱个满怀的时候,白棹的头被晏慕卿给按住了,特别阴沉地看着他。   白棹在心里唾弃晏慕卿企图霸占主人,面上却不显露,他从晏慕卿的爪子下面露出眼泪汪汪的眼睛,哽咽道,“主人,你去哪了?小白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只是出去办点事。”云浅含糊的一笔带过。   白棹红着鼻子道,“主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浅愣住了,“没有啊。”   但白棹依然垂头丧气的,云浅忽略晏慕卿咯吱作响的拳头,问他怎么了,过了好一会,白棹才抬头道,“为什么主人抱着卿卿睡,却不抱我?”   云浅想起上次和晏慕卿躺在床上正好被白棹看到这事,她看着白棹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棹见她沉默,更加难过,“主人是不是因为我当过别人的灵宠,所以觉得我脏,因而不抱我,也不让我侍寝,对吗?”   “!”等等,侍寝是什么鬼,好像越扯越歪了,难道那晚晏慕卿偷亲她的时候被白棹看见了?   晏慕卿敏锐地捕捉到了侍寝两个字,原来灵宠还能侍寝,他找到了可以爬床的理由了。   他看着白棹还是气的慌,但是自从云浅说了喜欢“温染贤惠”的,他对白棹就多了一些审视。   白棹哭哭啼啼的样子他看不上,但这幅弱态,云浅似乎从来都没对白棹发过火。   包括他自己在不强硬的时候,云浅基本都会顺着他,隐隐约约的,晏慕卿似乎悟出了些东西。   但他看到云浅伸手要给白棹擦眼泪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把二人隔开,对白棹凶狠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赶紧滚。”   白棹就知道晏慕卿憋不住,他红着眼睛道,“主人,小白还是干净的,不要嫌弃我。”   他梨花带雨的,微红的脸颊像是羞涩,抬眸看的云浅心中一阵惊叹。   ——“小白皮肤好嫩啊,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白棹注意到云浅的凝视,心中窃喜,人类不都是这样么,就算是睡,也要睡干净的年轻的人。   卿卿只是看着年轻,他修为高强,少说也有五百多岁?那对人类来说已经很老了,而且妖族重欲,卿卿说不定都不知道和多少妖双修过了,云浅肯定看不上。   不然方才也不会被云浅赶出来。 第46章   晏慕卿在心里默念了四五遍“要温柔”, 才忍住没用红线把白棹捆住丢出去,白棹被晏慕卿的目光吓到了一般瑟缩了下肩膀。   云浅感觉晏慕卿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她收敛心神, 对白棹道,“我没有嫌弃你……”   说完这句, 晏慕卿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样从上到下把她刮了个遍,她甚至感觉有那么一丝被捉奸在床的即时感。   但也只是有一丝,她很快从这种错觉中抽.离,镇定道, “但我不需要侍寝。”   白棹跟晏慕卿不一样的一点在于知道审时度势, 见好就收, 他想着晏慕卿这种霸王硬上弓似的侍寝方式肯定是被云浅厌恶的,白棹可是目睹了晏慕卿被踹出来的全过程, 他还没见云浅这么上火过。   白棹以退为进, 垂着眼眸失落道,“那主人需要我的时候再叫我,我会一直等着主人。”   任谁看到一个十七岁的狐耳美少年, 沐浴在月光下, 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你,都会心生怜悯,云浅也不例外。   晏慕卿听着云浅的心声, 只想揍人,没等他真的出手,就听云浅沉吟道, “小白, 你要是发.春……不, 发.情的话, 我给你找一只母狐狸?”   晏慕卿的怒火瞬间卸了,他看着白棹崩掉的表情想笑,云浅以为白棹是发.情了才会如此,她上次也对他提过。   想到这晏慕卿又觉得不高兴了,她就是不在乎他才想着给他找母狐狸。   他忍不住拿自己和白棹做比较起来,若不是他挡着,白棹如果去亲近云浅,她是不是也会答应。   晏慕卿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吃醋,他只感觉像吃了酸果,酸的发闷。   想不到千年都没再吃梦幽境里的酸果,现在倒是想起这味儿了。   打发掉了白棹,云浅正准备关门,门框就被晏慕卿给抵住了,他酸溜溜道,“你不准让白棹侍寝!”   “……”她刚刚不是已经拒绝白棹了吗,他这又是哪门子无理取闹。   云浅困的要死,她不想搭理晏慕卿,只想睡觉,这死狐狸受了伤精神还这么大,她实属佩服。   晏慕卿却不让云浅关门,“你心里也不准想他。”   想法这东西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云浅觉得晏慕卿这要求简直强人所难。   好在她素来擅长甩锅,且又觉得晏慕卿忧郁着垂着狐狸耳朵的样子很好玩,她对他笑道,“我本来不想的,但你总是提,反而加深了我的印象。”   云浅这么说,晏慕卿就真的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后悔刚才提了白棹的名字,没骨头似的弯下腰,显得十分颓然。   云浅以为他要倒去扶他,结果他只是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这么大高个,竟然把所有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真是好意思。   但云浅没有推开他,她并不吃力,这就是修真世界的好处,稍微有点修行都觉得这点重量都不算什么。   她给他靠了很久,在她觉得差不多要推他起来的时候,耳朵处却传来一阵痒意,晏慕卿转了头,鼻尖蹭在了她的耳朵上。   云浅不自觉僵直了身子,她忽然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脸红,耳朵确实是一个敏.感的地方,稍微碰一下,就会有过电的感觉。   “晏慕卿。”   云浅愣了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名字。   “晏慕卿。”   他靠着她的耳朵,又说了几遍。   声源就在她耳边,她能感觉到震.颤感从他的鼻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传到她的耳廓上,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   晏慕卿道,“你只能想我。”   她隐隐能听出这语气里的霸道,但是怎么可能。   云浅理解了晏慕卿为何要喊自己的名字,觉得他又傻又幼稚,唇却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她把头低了低,闭着眼睛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味。   真的很好闻。   *   云浅去了青诀峰,成了元扶风的亲传弟子。   元扶风将云浅的住处和亲传弟子柏秋安排在了一个院子,但这院子里只有四间房。   柏秋和她的灵宠用去两间,云浅只剩下两间,她想让晏慕卿和白棹住,但二人都说讨厌对方的气味,要和她一起住。   云浅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头都大了,还好萧璟对她道,“师姐,我住的院子还有一间空房,不如让……”   他在白棹和晏慕卿二人搜寻了一圈,目光在晏慕卿充满敌意的眼神下顿了顿,对云浅笑道,“让卿卿去那住好了?”   光有一个白棹就够晏慕卿烦了,没想到又来一个萧璟,这萧璟在云浅来青诀峰的时候就话多的跟蜜蜂似的围着她转,一口一个“师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年纪小。   晏慕卿对萧璟冷笑道,“你要是夜里不怕死,我倒是可以去住。”   “师姐。”萧璟顿了片刻,笑了下,“你这灵宠,真会开玩笑。”   云浅知道晏慕卿可不是开玩笑,她只好道,“那就让小白去那住吧。”   最后就这么定了下来,但云浅怎么也没想到夜里自己的被褥又被晏慕卿给销毁了,他还像个受害者一般对她控诉道,“那被褥上有萧璟的味道,我闻着难受。”   萧璟就给她铺了下床,就有味儿了,他那是狗鼻子吧。   云浅睨他,“你是住隔壁,有没有味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住这。”晏慕卿躺在她床上,云浅感觉他像个老赖,她挑眉笑道,“好啊,那我住隔壁也是一样的。”   她正要走,手就被晏慕卿拉了过去,他把她锁在怀里,脑袋磨.蹭着她的脸颊,“你不能走。”   云浅疲于沟通了,她发现沟通对晏慕卿来说无效,便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下一压,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晏慕卿给云浅弄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腰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   唇被云浅给封住,晏慕卿看着云浅闭着的轻颤的眼睫,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他用力扣住她的腰,仰着脖子和她接吻。   在晏慕卿的思维里很简单,只要云浅愿意主动和他亲近就是喜欢他,愿意和他交.配就是同意当他的配偶。   所以云浅能吻他,触碰他,让他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了其中的怪异。   直到两个人都衣衫半褪,他却听到她在他耳畔道,“你不是就想这样吗?”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浇了下来,他瞬间冷静下来。   对上她的静的发冷的目光,想起她以前说的“发.春”,是不是在他眼里,他和那些随意交.配的妖没有区别。   她以为他只是想这样。   云浅在看到晏慕卿微垂的狐狸耳朵时,已经后悔了,她感觉自己要被晏慕卿搞分裂了,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这样,她不至于犹豫。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他那双眼睛任何情绪都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他比她要光明磊落多了,她却还在怪他。   “我……”晏慕卿刚想出口辩解,就被云浅给抱住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只是想回去,却又不想伤害他。   晏慕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沾湿,他把她给弄哭了,他急的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不是想这样,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会听你话……”   “……只要你别不要我。”他声音越来越低,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奢望,她有多想回去他是知道的。   不然第一次在混沌门中遇到她,她不会站着一动不动让他杀,直到他要伤到她魂魄的时候,她才开始反击。   她的魂魄也许并不属于这里。   云浅听他这么说更加难过,她的理智已经不复存在了,又想起梦境里蜷缩的小狐狸,她下意识道,“我不会丢下你。”   就算真的回去,她也要想办法把他给带上。   晏慕卿脑子嗡了一下,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他不敢相信听到的。   云浅在他的狐狸耳朵上面不心疼的咬了一口,“我说我不会不要你。”   刚说完那耳朵就抖了下,接着她就被压了下去,他的情绪真的变的很快,这一会就高兴得不行,狐狸尾巴也跟着冒了出来,一晃一晃的。   他用脑袋蹭着她的颈窝亲吻她,云浅勾住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脑袋,她能感觉到他情绪高.涨。   好一会,晏慕卿才抬头看她,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戾气,像个在阳光下晒着软毛的狗狗。   云浅还没欣赏完美人稀少又灿烂的笑容,美人的眉又拧了起来,他不高兴道,“你又说我像狗,难道狐狸不比狗好看?”   他觉得狗看起来又蠢又笨,她却一直惦记着她养的那只狗,从她的心声来看,那应该就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狗,甚至没法化成人形。   但那条叫清清的狗竟然占据了她心声的大部分。   云浅想擦汗,为什么她在心里夸他的时候他听不见,就专听不好的。   云浅只好摸了摸他的狐狸耳朵,诚实道,“你最好看。”   谁知她说完,晏慕卿唇角一翘,“我知道,你之前在心里说过。”   他低头舔了下她的唇瓣,语气有点骄傲,“你说我倾国倾城。”   看来她之前在他那里真的丝毫没有隐私可言,暴露了个彻底。   云浅看他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磋磨磋磨,她捏着他的耳垂道,“男人如果意识到自己长得好看,就会变得油腻。你现在就有往油腻发展的趋势。”   晏慕卿只觉得那捏着他耳朵的手存在感极强,以至于他都无法集中精神听她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找回了神志,可是声音却已经低哑。   “我不是男人,我是男狐狸。”   他说完气氛就有点变了。   云浅此刻才注意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和衣衫有多么不合适聊天。   晏慕卿今日穿的是白袍,现在衣襟已经大开,半挂在他的手臂上,均匀细薄的肌肉一览无余,那腰带还是她冲动之下亲手解开的。   回过神来想想,她那样子真有点书中强迫美人就范的恶霸,只是她强迫的这个美人太配合了点,太给她面子,让她目前有点骑虎难下了。   作者有话说:   我怎么感觉要完结了。 第47章   夜里的冷风从窗外吹进来, 气候已经快进入冬天,但屋内的沉香味却让气温不断的升腾。   云浅也没比晏慕卿好多少,他动作一向都是急.躁且快的, 她被拆解的只下一件单薄的里衣,光滑的手臂都是露出来的, 这衣物聊胜于无。   他的目光丝毫不知收敛。   云浅在晏慕卿赤.裸的目光下努力掩饰羞.躁,她出手去推他想从困境中脱身,但却触到了他肩膀上滚烫的薄汗,他的体温烫的吓人。   晏慕卿捉着云浅想推开他的手, 哑声道, “我能侍寝吗?”   他像是极力放软语调掩饰不容拒绝的强硬, 泛红的眼尾早已暴.露了眸中压抑的侵.略。   “不能。”云浅拒绝着避开他的目光,推开他刚捡起衣裳, 就被人扯了过去, 拥住。   “侍寝是灵宠的义务。”晏慕卿咬着她的耳垂,呼吸湿.热。   犬齿刮过耳廓,鼻息间全是从他脖颈处散发出来的干净的甜.香味, 她此刻真的怀疑他这个体香是不是有催.情的作用, 让她发软和神志不清。   “侍寝不是义务。”云浅掰扯着他禁锢她的手指,可那手指竟然在她的掰扯下还能挑开布料。   晏慕卿的血液如同沸水一般,妖族对欲的强烈渴求, 早就让他的理智离家出走,一方面他心里想着不能让云浅生气,另一方面却不受控制的, 追寻着本能去行动。   他只能尽可能的提醒自己让行动保持“温柔”。   晏慕卿控制着力道, 轻轻一握, 比他预想的感觉还要好, 他忍不住用了些力,“我想标记这里,可以吗?”   云浅要给他气死了,他这是询问吗?他都已经不经过她同意了,她知道他标记的法子,怎么可能让他标记那里。   云浅用指甲去抓挠他,努力忽略他掌心的存在感,声音发颤,“你清醒点,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可这点不痛不痒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   晏慕卿听着她略带哭腔和羞.恼的声音更加兴奋,但也有点怕,他示弱地蹭.着她的脸颊道,“浅浅,我身上很烫,我很难受……”   正如他所说,随着空气中的沉香味越来越浓,他身上的热度也在增加,她也不太清楚狐妖发.情是不是真的很难受,但看晏慕卿的状态确实不太好。   但是她又不想刚刚确定心意就把自己交代出去。   云浅狠心道,“你自己解决不会吗?”   晏慕卿委屈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自己解决。”   “……”他不会从来都没有自己解决过吧。   云浅憋了好一会,才突破了心中的羞.耻,对他道,“用手啊,笨狐狸。”   好在晏慕卿也没那么笨,经云浅的点拨,他很快领悟,但他对云浅提了个诉求,“我自己解决的时候,你能不能抱着我,你身上很凉,还有薄荷的味道,很舒服。”   云浅觉得他鼻子可能不是灵敏,就是单纯的出了问题,她身上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他低头凑近她,狐耳微垂,声音低低哑哑的,“浅浅,求你。”   晏慕卿面色潮.红地看着她,狭长的眼尾泛着一抹艳色,伴随着他喉结的滚动,一滴汗顺着他修长的脖颈落入黑暗之中,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犹豫不决了,他顶着这张脸来撩.拨她,简直犯规。   云浅还是心软了,她勾住他的脖颈,瓮声道,“你快点。”   “好。”晏慕卿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耳尖红了个彻底,他还是有羞.耻心的,只是这点羞.耻心比起想要释.放的本能根本算不了什么,尤其是伴随着羞.耻心在她面前做这种事,让他的心尖都被刺激的发麻。   静谧的空气中充盈着甜丝丝的气息。   时间流逝的分外缓慢。   云浅听着他从鼻息中呼出的气音,脸有些热,她掐了下他,催促道,“你快点,已经很晚了。”   “……快不了。”晏慕卿受不了她掐他,但能感觉到她似乎真的困了,连掐他的力道都小了许多。   晏慕卿见她已经睡着,偷偷牵住了她的手,所以说,这种事情的确是两个人才能做的,一个人根本解决不了。   冰凉的手指一沾上,晏慕卿眼尾刺激的像是要滴血,为避免将人吵醒,他压抑着舒服的想要滚出喉咙的喟.叹,握着她的手,微微仰首,闭上了眼睫,沉浸其中。   粘.腻的沉香味到清晨都没有散去,始作俑者正在特别精神地给她擦着手指。   云浅要气死了,她早上醒来,他竟然还没结束,而且还擅自用她的手,说好只是抱着的呢?   “出去给我打盆水来。”云浅踢了他一脚。   晏慕卿早就做好了云浅肯定会生气的准备,所以这时候听她吩咐就特别积极,妖的内丹本来就有净化污浊的作用,相较于人类,他们根本不需要洗澡。   云浅看着晏慕卿干干净净人模狗样的出去,又看一眼凌乱的床单,越发生气。   等他把水打来,云浅才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青诀峰的热水在哪打,于是疑惑地看向晏慕卿,“你从哪打的水?”   “我去了趟苍莱峰。”说完晏慕卿凑到她跟前,就要抱住她,但被云浅给推开了。   “那岂不是青诀峰的弟子都能看到你顶着澡盆,在空中飞?”几乎长剑宗的弟子都知道晏慕卿是她的灵宠,他这操作太让她社死了。   晏慕卿哼道,“我速度快,他们根本看不到我。”   云浅松了口气,她正准备叫晏慕卿出去,他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腰带,看着她的眼睛特别亮,“我帮你。”   他有什么坏心思,那双眼睛一秒都泄露了,云浅都不用猜,所以她把他给踹了出去。   云浅洗完澡出来,把床单全都扔给晏慕卿,“去洗干净,不洗干净不准回来。”   晏慕卿抱着床单,郁郁地看着云浅弃他而去,他想把这些碍事的被褥都弄成灰烬,但是最终还是没敢,规矩地跑去苍莱峰洗去了。   他之前看云浅洗过,也就是过水拧干的事情,他觉得不是很复杂。   但是他急的想去找云浅,力气控制的不到位,不小心嗤啦一声给撕开了。   晏慕卿:“……”   他可以去梦幽镜中取点金子买新的,但是云浅要是问起来,他如实相告床单被洗坏了会很没面子,他不想让她觉得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晏慕卿左思右想,见这裂口不是很大,便用灵力烘干床单,带去了临水居,从云浅的屋子里翻找出了针线。   只要把这口子缝补起来应该发现不了。   但他没想到穿个针,就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而这大半天的时间里,云浅都没有通过契印召唤他,连个声都没有。   晏慕卿隐约记得萧璟好像对云浅说今日要去做什么,但他没听清,也不知道在哪。   一想到小苍蝇似的萧璟,晏慕卿就不淡定了,他立马通过契印传话给云浅。   “浅浅,你在哪?”   没回。   “你快回我!”   没回。   “你说好不会丢下我!”   还是没回。   晏慕卿已经联想到白棹和萧璟往云浅身边凑的画面,他昨天虽然用气味标记了云浅,但也只能防住白棹,人类不知道标记的事情。   云浅对萧璟的态度比白棹还要亲近些,他虽然迟钝,但以雄.性对情敌的敏锐,他觉得萧璟的威胁很大。   晏慕卿恨不得立刻到云浅身边去,但是云浅不回他,他也没办法,只能咬牙缝着床单。   宿春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晏慕卿表情阴戾地蹲在门前……做针线活?   她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他真的在缝床单。   宿春看着他手指上戳出的洞,以及缝的乱七八糟的床单,有些不忍直视。   她一想到云浅的床单被折腾成这样,没忍住对他道,“我拿个新的给你带去青诀峰吧?”   “不要。”晏慕卿头也没抬继续折腾,用新的不就暴露了他这事没干好吗?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很吓人,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宿春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有些害怕,也不敢再说要不要帮他一手,现在苍莱峰的结界撤掉,她可以离开苍莱峰,给云浅送去一套新的床单和被褥。   宿春打定注意,正准备走,却被晏慕卿给喊住。   难道他发现了她打算送被褥的意图,要杀人灭口?   “我用契印给云浅传话,她为何不回我?”晏慕卿皱眉问她。   宿春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但是她怎么知道!   宿春斗胆道,“可能你说的不是重要的事情?”   晏慕卿脸沉了,“我说的都是重要的事情。”   问她在哪,在做什么,还有别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这还不重要!   宿春擦汗道,“那……也许这些事情不够紧急吧。”她好想快点走!   晏慕卿闻言眸色闪烁,拧着的眉松开,找了症结所在一般气虚的对契印传了句话。   “浅浅,我受伤了!”   一旁的宿春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从来没见过有人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上一刻还阴云密布,下一刻就雨过天晴了。   她没反应过来,晏慕卿又补了两句。   “伤的特别重。”   “你快召我过去!”   宿春沉默地看着他手指上那被针戳破的几个血点。   确实重,再不召过去,就要愈合了。 第48章   传闻青诀峰的历史比长剑宗还要久远, 长剑宗是后来云水晟组建的,后来资源再分配,青诀峰的不少灵剑都被挪去了苍莱峰的剑冢之内。   青诀峰剑冢内留下的剑不多, 不过元扶风让弟子们择剑都是公开透明的,但凡灵剑能认主, 几乎整个青诀峰的内门弟子都会知道。   这一点跟苍莱峰不一样,苍莱峰都是一个一个进去择剑,所以难免会有弟子觉得这其中有猫腻,没被灵剑选中的弟子只能得到凌霄阁打造的普通铁剑, 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因而青诀峰的弟子在这一点上有极大的优越感, 自从知道苍莱峰的护元丹出了问题, 连带着元扶风以前想独立的那点意见都没了,尽管自成一派的流程还没走完, 青诀峰的弟子已经一口一个掌门地叫着元扶风, 元扶风也欣然接受。   只是他们心里还有个疙瘩。   虽说斩魂虎的事情已由莫渊掌门发了公告通知了各峰所有弟子,他们对云浅的遭遇也深表同情。   但是同情归同情,她也不该一进青诀峰就是亲传弟子, 怎么能给她独独一人省去了考核。   有些去过招新大会的青诀峰弟子直言云浅是天才能当众化神, 但其他没去过的青诀峰弟子根本不可能信如此扯淡的事情,他们就是觉得元扶风这事办的不公开不透明。   所以今日云浅要来剑冢取剑,过来看的人特别多。   除了云浅, 招新大会过后参与了考核,进入青诀峰的不少弟子也在今日择剑。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还是着重放在云浅身上。   云浅自从那次和廖凡比试过后, 也觉得自己需要一把称手的剑。   元扶风让她成为亲传弟子她不是很惊讶, 毕竟她在招新大会上的确高调了些, 而且成为亲传弟子的好处就是基本已经确定, 会被带去参加不久后的朝圣宴。   这就和取魂骨的路线重叠了,倒是省的她自己想办法去北海郡岛。   剑冢内的气息着实阴森了些,云浅看着一波又一波的青诀峰弟子跟菜市场挑菜一样去拔剑就觉得特别不符合她看过的小说。   难道不应该是,站在那感应一下,剑就飞到他们手上吗?   为什么那横七竖八的插在石头里的剑跟萝卜似的,而那些弟子就像拔萝卜的兔子,表情狰狞的势必要把这剑给拔.出来。   而元扶风和翟玉在上方喝着茶水,淡定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云浅正要参与其中,她刚踏出一步,那些拔剑的的弟子们就停了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元扶风和翟玉喝茶的水杯跟着放了下来,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特别诡异。   在她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云浅就近握住一把灵剑,她刚凝神感应灵剑。   “浅浅,你在哪?”   契印中发出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和灵剑之间的感应,她的手被弹开了。   云浅:“……”   她又试了另外一把,这次感觉要拔.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你快回我!”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灵剑弹飞了,周围已经发出了嘲笑声,至今能被灵剑弹飞,云浅是第一人。   元扶风道,“她和灵剑产生了感应,但是分神了,这些大能使用过的灵剑都十分傲气,不可能接受一个在感应时分神的主子。”   翟玉道,“重要的不是这些剑,而是长明剑。”   若她能拔.出长明剑,他们才能确定她是预言之人。   云浅额角的青筋直跳,每次都在她快成功的时候,晏慕卿一句话就打断了她,云浅现在恨不得把他召唤过来暴打一顿。   一路拔过来云浅累的气喘吁吁。   而青诀峰弟子都在看她的笑话,什么天才,不也是跟他们一样什么都拔不出来。   云浅累了,她扶着一把剑柄在石头上坐了下来,打算等晏慕卿契印里的话说完,她再继续拔。   谁知她刚站起来,手上便感知到一股热流从剑柄上面传了过来,她的大脑被激的一阵空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把铁剑给拔了出来。   还是把生锈的铁剑。   云浅:“……”   青诀峰的弟子们都要笑死了,剑冢里唯一一把谁都看不上的铁剑竟然被云浅给拔掉了,而一个人只能认一把灵剑,也就是说除非这把铁剑毁了,否则云浅不能再换另一把灵剑。   但是这虽然是把破旧的铁剑,但也是灵剑,灵剑被毁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大概率,云浅这辈子都要跟这把铁剑绑定了。   云浅觉得这铁剑上了这么厚的锈,别说打人,杀猪都费劲。   “浅浅,我受伤了!”   云浅听到这句,心头一跳,虽隐隐觉得晏慕卿之前还东扯西扯的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他受伤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把他召了过来。   一道白光之后,晏慕卿就出现在了剑冢里。   青诀峰的弟子完全怔住了,他们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眉目凌厉,肤若白玉,微微挑起的眼尾带着几分邪气和懒倦,身姿挺拔却不消瘦,最普通的白袍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显得他个高腿长。   弟子们被晏慕卿的目光扫过,不知为何,他那眼神瞥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杀气,让人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晏慕卿的目光顿在了某处,他眼睛亮了一下,眉梢染上了愉悦,身上的杀气也随之卸去,这一幕对所有人的冲击力都太大了。   没有戾气的美人,容貌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但是这笑却没多久,陡然消失了,他的眉皱了起来,众人还没缓过来,就感觉周围的气压降了几个度。   晏慕卿发现云浅正在往石头后面躲,装作看不见他,而那石头后面正好站着萧璟,从他这方向看过去,两个人就好像正低头说着些什么东西。   云浅想快点溜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没用系统,肩膀就被晏慕卿给抓住了,“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捉奸似的阴沉语气立刻吸引了大批量的视线。   云浅想社死,她真的不该相信他的鬼话召他过来。   萧璟见晏慕卿手掐在云浅的肩膀上,语气还十分恶劣,立刻抓住云浅的胳膊要给人拉过来,他冷声道,“灵宠要先学会怎么跟主人说话。”   晏慕卿怒火被挑了起来,云浅赶紧抱住他,“晏……卿卿,别冲动。”   晏慕卿见云浅袒护萧璟,酸的都要冒泡了,他俯身用鼻子去蹭了蹭云浅的脸颊,眼神十分幽怨,仿佛她是一个负心汉。   云浅浑身都僵直了,她耳朵发热,这狐狸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如此亲密的动作!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晏慕卿长相俊美,但这种撒娇似的行为他做起来特别自然,一点都不显娘,反而削弱了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不自觉地让人想靠近。   众人从这一幕中回神,纷纷讨论起他的身份来。   “此人是云浅的道侣?”   “弟子招新大会的时候我见过,他是云浅的灵宠。”   “传闻萧璟才是云浅的道侣,他经常偷偷跑去苍莱峰。”   “这么漂亮的灵宠是在哪找的,拿来当玩物,少宗主不是爽死了?”   晏慕卿听到萧璟和云浅才是道侣这句,脸就沉了。云浅则是听到最后一句眉皱了起来,她冷着脸直接把铁剑往那人的方向一扔,那铁剑险险的擦过那人的脖颈落到那人的后面。   云浅原本只是想给那人一个教训,谁知那一片站着的弟子在那铁剑落地之后,全都像是承受了巨大的重量一般弯了腰,额顶冒汗,直不起身。   “剑意!”元扶风惊道,“没想到才刚拿到长明剑就领悟到了剑意!”   他方才还沉浸在云浅拔出长明剑的喜悦中,谁知道又给他带来的另一个惊喜。   翟玉看着剑柄上“长明”二字褪去,惊讶道,“她没有剑心吗?既然没有剑心为何能拔出灵剑?”   若云浅有修剑之心,长明二字就不会褪去。   元扶风也不解,但没深想,见众人被剑意压着,便高声对云浅道,“云浅,还不快把剑意收起来。”   剑意!   弟子们还以为这是元扶风的责罚,没想到这剑意来自云浅,还是她那把铁剑发出的?!   她怎么会才刚刚拿到灵剑,二者都没有经过磨合,就悟出了剑意。   这让那些几十年才悟出剑气的人怎么活。   众人嫉妒的要命,但也无话可说,除了用天才来解释这点,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他们不得不认命考核对云浅来说可能真的不是必要的。   这种一上来就悟出剑意的天才,在整个大陆都是少有的。   云浅也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这铁剑杀猪都费劲,没想到剑意这么强,而且这还是她无意识间发出的。   说明这铁剑不简单,且很难控制。   云浅收了铁剑,铁剑回来后,弟子们终于把腰都给直了起来,他们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敢议论了。   萧璟看着云浅和晏慕卿出了剑冢,眉心发沉,那灵宠看师姐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安分,这件事师姐知道吗?还是她默许的?   *   云浅不想搭理晏慕卿,晏慕卿却一直往她身上凑,她严重怀疑他有皮肤饥渴症,似乎从他告诉她他发.情开始,他就变得黏黏糊糊的。   云浅没办法,只好掩人耳目的飞快地赶回了住处,晏慕卿就像狗、哦不、狐狸一样朝她扑了过来,把她整张脸都亲了个遍,她感觉她的身上又被沾上了沉香味。   云浅看他头顶冒出来的狐狸耳朵手痒,她揉了两把后看着晏慕卿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才想起来还有矛盾没解决。   她不该对他那么好。   云浅收了手,“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伤呢?”   晏慕卿见云浅语气不善,有些心虚,他凑过去亲上她的唇,他吻的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可以看出想要讨好她的心思。   云浅被亲的头脑有些发昏,但尚且保留一丝理智,她推了下他的脖颈,晏慕卿还未尽兴,这个吻就被迫结束了。   云浅看到他微微张开的红唇上还沾着银丝,他脸颊浮着浅粉,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舌尖顺着润泽的唇瓣舔了一圈,将那根银丝给带了进去。   这一幕看起来真的特别涩.情。   云浅心想:真是个狐狸精。   但她不能被蛊惑!   云浅道,“别想蒙混过去,老实招来。”   晏慕卿实在找不到理由,只好老实道,“我想见你。”   他又露出了忧郁的眼神,云浅差点就觉得真的是他委屈了。   “但你不能说谎啊。”   晏慕卿郁郁地看着她,“你不回我,你还跟萧璟站在一起。”   云浅:“……”这是吃醋了?   “不回你是因为我有事。”她都没说他打断了好多次感应灵剑的事情,他倒来控诉她了。   晏慕卿见云浅不以为然,又想起那弟子说萧璟才是她的道侣,再加上萧璟不知死活地拿手拽她的胳膊,他恨不得把萧璟扬成灰。   他不想她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身上有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的气味他都难受。   晏慕卿掩住眼底的深色,把人圈进怀里,抱她抱的很紧,让云浅有些窒息。   “你标记我吧,浅浅。”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嗅着她脖颈间的薄荷味,哑声道,“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只是你的灵宠。”   云浅听他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他是在意那个弟子说萧璟是她道侣那句话了,他想让别人知道他才是她的道侣?   云浅还不明白标记具体是什么,晏慕卿已经给出了解释。云浅听了以后觉得这标记简直就像是动物的圈地盘行为。   “可我是人类,就算能用灵力标记你,人类的嗅觉有限,也闻不到标记的气味啊,这是行不通的。”   她说完,明显感觉晏慕卿情绪低落,她不忍心看到他狐狸耳朵一直无精打采的,便对他道,“或者……我用人类的办法标记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卿卿每天都在吃醋:D 第49章   晏慕卿闻言精神一震,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模样瞬间满血复活,眼睛发亮地看着她,一脸的期待。   云浅:“……”   她突然觉得也许这种方法并不是必要的, 他这么好哄的话,说不定以后买点甜糕也能打发?   他应该很爱吃吧, 上次偷吃都醉酒了。   云浅想到他上次醉酒的样子,唇角弯了弯。   “快点浅浅。”不过片刻功夫,晏慕卿已经等不及了,他黏上来催促她道。   云浅拍开他的手, “还要不要标记了, 先坐好别动。”   晏慕卿规矩地坐好。   他的确老老实实地坐在那不动, 但那双极漂亮的眼睛看的云浅有些紧张,她以前面对他的时候似乎没有这样的心情, 甚至还能对他的外貌在内心进行点评。   现在反而没办法游刃有余的面对, 难道是因为在意了反而畏手畏脚?   云浅的手捏在了他的耳垂上,她很喜欢他的耳朵,一捏就会红, 而且狐狸耳朵还会跟着颤一下, 很有意思。   果不其然,他的耳根又红了。   “你的耳朵为什么容易红?”云浅问。   晏慕卿没有保留的道,“……耳朵是弱点。”也是很敏.感的地方。   “那我上次咬你的狐耳你疼吗?”云浅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 温热的呼吸激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有一点,但很舒……”最后一个字没发出来,就被鼻音中压抑出的“嗯”字所代替了, 他倒是毫无顾及地对她展示自己舒服的气音。   云浅听的耳热, 贝齿松开了他的耳垂, “这种力度疼吗?”   “不疼。”晏慕卿呼吸有点重, 他拥住她汲取她身上好闻的气息,怎么办,她只是咬了一下他的耳朵,他已经想交.配想疯了。   云浅注意到他的衣襟有些开,应该是之前扑她的时候弄乱的,平直的锁骨露出了半截,散发着清甜的气息,她手掌覆在了他发烫的后脖颈上,上面已经泛出晶莹的汗珠,云浅目光微顿,低下头去。   晏慕卿感觉侧颈贴上了柔软的微凉,但那点凉却跟点火似的,让他浑身紧绷,继而传来了些许微麻的疼痛,她咬了他,又不仅仅是咬。   云浅感觉他脖颈处的脉搏跳动着,有热度透过细腻的表皮传递到她的口中,她有些舍不得松口。   云浅放开晏慕卿的时候,已经后悔在他冷白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标记,那一点颜色在他的皮肤上实在太过显眼,让他显得更加诱.人。   尤其是他现在眼尾泛红垂睫看她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色.气。   他生气的时候眼尾也会泛红,他很容易生气,她不想放出去给别人看。   云浅正要理理他的衣襟,亡羊补牢一般看能不能遮住,手腕就被晏慕卿捉住了。   “浅浅,我想……”他哑声还未说完,云浅已经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他的心思。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冷酷道,“不,你不想。”   晏慕卿摘开了她的手,搂住她,说话的语调愈发熟练,“浅浅,求你。”   他又说这句话!   他最近的态度似乎都出奇的软,之前明明不是这样。   “你昨日不是才……你的过渡期呢?”云浅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愈来愈浓的沉香味心生疑惑,这味道似乎每当他亲近她的时候都会变得很浓。   “我不知道。”他的过渡期好像有点短。   晏慕卿想起她咬他的感觉,又回忆起昨日不足一握的触感,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他也想按照人类的方式标记那。   他在她耳边呼吸灼.热地低声说了一句,“我想看,浅浅,求你。”   云浅浑身一震,伸手去推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对她用了灵术。   没有了遮掩,凉飕飕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让人倍感羞.耻,而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滚.烫的目光掠了下来,顿住,眸底暗的吓人。   云浅见他有低头的趋势,慌乱道,“晏慕卿,你……”“敢”字还没说完她就轻.颤着失声了。   浑身的力气都像卸去了一般,过了会,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她只能借力抱住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丝绸一般的墨发中,揪着他狐狸耳朵的那只手根本使不上劲。   屋内沉香味弥漫,客栈的窗外飘着雪,窗棂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路上马车疾驰,空中有御剑之人,也有用法阵飞行者。   若不是每到一州都必通报,去朝圣宴根本就不需要四天,第一天夜里柏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夜市,她本来想答应,但是晏慕卿不让便只能作罢。   那日她给晏慕卿的标记,她本来想遮掩起来,但晏慕卿偏不让,好在隔天那红色就消了,让迫不及待想出去展示的晏慕卿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他要求云浅再标记几次,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照做了,但还是消失的像是没标记过一般。   云浅把桌子上的甜糕递给他,“谁叫你体质耐打,又不留疤呢。”   这句话就把她的责任摘的干干净净,其实她后面标记的时候都没使力。   晏慕卿就着她的手把甜糕给吃了,心情似乎好了点,桌上的烛火跳动,“浅浅,今晚……”   云浅用手掌遮住他幽深不言而喻的黑眸,“在外面你不怕你的味道飘到隔壁吗?”   晏慕卿摘下她的手,“只有你能闻到。”   云浅眸色惊讶,“你自己也闻不到?”   “标记在你身上的时候,可以闻到些许。”晏慕卿道,“你身上被标记后会变成甜薄荷味。”   所以他的味道应该跟云浅描述的差不多,是甜的。   云浅:“……”她不信,她身上才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薄荷味。   那日虽然最后一步没有完成,但也差不多了。她顶着他忧郁的目光阻止了他想要完成全身标记的祈求,但是却没能捂住他的嘴。他看完尝完,丝毫不知羞.耻地拥着她,收紧手指比划道,“比我的手小很多。”   她气得掐他,他也不知道痛,还一脸满足道,“但是很软,我很喜欢。”   微凉的夜风缓解了些许她有些热的脸颊。   云浅看着窗外街道挂着的灯笼,对晏慕卿道,“去夜市吗?”   她说完见他皱眉,补充道,“就我们俩。”   晏慕卿喜欢“就我们俩”这四个字,他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她要是想去,他可以陪她。   云浅知道晏慕卿的鼻子,她挑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在护城河边有很多放花灯和孔明灯的人,远处有悦耳的琵琶声传来。   晏慕卿见云浅看孔明灯看的入神,就勾了勾她的手指想引起她的注意,云浅扭头看他,他才把她的手掌整个包.住,“梦幽境有很多花灯,我可以放给你看。”   他想带她去他住的地方,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好是最黑的地方,她会扑进他怀里。   云浅握紧了他的手,笑道,“好啊。”   晏慕卿唇角还没勾起来。   ——“留在这里的话,我得想办法把清清给带下来呜呜呜,要么把这个卿卿给带上去也行啊。”   晏慕卿:“……”   他竟然跟一只狗的价值是一样的。   很快云浅就知道这里为什么人少了,因为这里风大,所以才没人站在这。   云浅被风吹的眼泪都在打转,晏慕卿倒是没这样的烦恼,他看着云浅泛着水光的眸子,以及微红的眼眶,忍不住想起那日,他把她给弄哭了。   舌尖在犬齿上似乎还能尝到残留着的薄荷味,人类的标记方式会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对他来说很难把握轻重,他还需要多多练习。   云浅牵着晏慕卿回去的时候,碰到了萧璟,萧璟目光在晏慕卿身上顿了片刻,看着她道,“师姐,师父找你有事。”   “好,我知道了。”云浅说完掰开晏慕卿攥的死紧的手,“听话,在屋里等我。”   晏慕卿感知到云浅态度强硬,只好依依不舍地把手给松开,神色郁郁地看着二人走远。   萧璟见晏慕卿没跟上来,顿了片刻,问云浅,“师姐,你和那个灵宠什么关系。”   云浅没有隐瞒,“他是我的道侣。”   萧璟停下来,看她,“师姐,他是妖,妖不可能对人产生感情,那只是他的伪装。”   云浅道,“凡事没有绝对。”   她继续走着,眼见就要到元扶风的屋子,手腕被萧璟给抓住了,他深深地看着她,“师姐,为什么这一世你不喜欢卫羽楼,却不能看看我?”   云浅闻言一怔,想了想,对他道,“阿璟,你现在修炼的速度很快,可我记得你上一世到现在才是元.婴,而你现在已经快炼虚了。能告诉我原因吗?”   从萧璟之前偏离剧情在原主遭温染陷害的时候来长剑宗,她对他就有了些怀疑,现在他既然对她摊开来说,这说明他在怀疑她是重生的。   萧璟正要张口,门前的吱呀声打断了他,他只好道,“师姐,你先去见师父,我回头跟你说。”   云浅进去后,不光看到元扶风,还看到了翟玉,二人面色冷肃,在他们面前还放着一个断掉半截的石碑,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坟冢挖过来的。   元扶风用少有的凝重的神情看着她,“云浅,你可知这是什么碑。”   云浅收回视线,猜道,“墓碑?”   翟玉摇头,“这是封天碑。”   云浅挑眉,刚在心里想,按照小说的套路,这名字一听就不简单,就听元扶风道,“哈哈,这名字是我取的,你觉得大气吗?”   云浅:“……”   元扶风见云浅欲走,赶忙给人叫住,“哎别走,我正事还没说呢。” 第50章   云浅停住脚步, 元扶风摸着胡子对她招手,“你过来看看这碑。”   云浅:“……”她真的对墓碑没有兴趣。   但还是走了过去,走近了在看到石碑上的文字时, 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这石碑记录了从魔毒出现开始比较重要的事件,像一连串历史事件的记录表, 本来这没什么,但是越到后面越奇怪。   她感觉石碑上结了四百四十四颗金丹的某人似乎是她?   而她现在也正如石碑上所说的一样是在去参加朝圣宴。   云浅抬头看向元扶风,“师父,你有在石碑上记录的癖好?”   元扶风吐血, “这当然不是我刻的!”   翟玉道, “这是蓬莱尊者留下的预言碑。”   蓬莱尊者在原书中是个传说中的人物, 是历史上修炼时间最短,最快飞升的天才, 他存在的时候比魔毒出现还要久远。   但是就算是飞升的人, 也不可能会写出预言这么扯的事情,她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仙人能算出这些,如果真能算出, 那这个仙人一定是她所在的天界之人。   这些小世界都是由天界的管理者创造的, 他们在创造的时候,已经算好了事情发展的走向。   云浅道,“就算是预言, 上面出现我这样的小人物也不合理。”   “云浅,你不要妄自菲薄。”元扶风道,“你再往下看。”   云浅顺着石碑往下看, 大意是五百年之内天将会从北海郡岛开始塌陷, 最后这个世界将会毁灭, 而她有可能成为救世主。   云浅:“……”太扯了吧。   元扶风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其实我也并不完全相信,所以这次去朝圣宴就是一次验证的机会。”   云浅明白元扶风的话是什么意思,北海郡岛一直被结界封着,而这次朝圣宴在北海郡岛举行,她正好验证了石碑上的预言要去朝圣宴拿魂骨。   虽说石碑上面粗略的写的是五百年内,但她只会去这一次北海郡岛,既然预言她会拯救世界,那么上面说天塌陷的时间很可能就发生在这一次朝圣宴。   元扶风道,“石碑上写了天塌下来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一看便知。”   如果真的像石碑上说的世界会毁灭,那所有人岂不是都会死?   除了她。   她的灵体可能会脱离身体去到天界,也有可能由于体质原因死不了,成为这世上最后一个人类。   云浅接受不了这结果,她对元扶风道,“我知道了,师父。”   元扶风正要说详细计划,云浅忽地看向窗外,她眉毛皱了下,瞬间消失在他眼前,掠窗而去。   元扶风愣道,“她这速度……她炼虚了?!”这岂不是和他一个境界?   翟玉补刀,“萧璟也炼虚了,你上次去苍莱峰处理门派独立的事宜,我路过青诀峰看到萧璟渡过了炼虚的雷劫。”   元扶风又惊又喜又气道,“这小子怎么都不和我说!”   *   云浅跟着黑影来到了一处黑漆漆的转角,她看到了君湮。   云浅问他,“你故意引我来?”   君湮道,“你想知道云水晟在哪,就跟上我。”   说完这句话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去,云浅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了一处山林内,山林的尽头是一处悬崖,云浅见君湮进入瀑布,她也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并不是瀑布,而是一个特殊的结界,这种结界形态可以随意变换。   霓幽绝说过君湮当年死的时候是炼虚,他现在的境界应该不止炼虚,这种特殊结界得是渡劫才能行使的。   云浅跟着君湮进入,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铭。   陆铭怎么会在这?   陆铭难道和君湮是一伙的?   云浅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抓住,就被君湮打断了,“我先带你去见云水晟。”   云浅跟着君湮往前走,陆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好奇我为何在此吗?”   “你上次为何来临水居?”云浅反问他,“就算我化神的确引人注目,但你当时在帮温染化神,以你和温染的关系,没有理由弃了温染来找我。除非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是谁的棋子。”陆铭没有隐瞒这一点,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可我后来跟踪过你一段时间,我发现我错了,棋子是会极力隐藏,而不是像你这样高调,你就是云浅。”   云浅不知道他口中的棋子说的是什么,她不指望陆铭会告诉他这个,她问,“你们抓我爹是为了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铭意味深长道,“云水晟的身份可不简单。”   云浅盯着他道,“你的身份就简单吗?君湮已经被晏慕卿杀了,现在君湮一定不是原本的君湮,你呢?你是原本的你吗?”   若陆铭是原本的陆铭,他不可能不帮温染护法转而来临水居,要么在陆铭闭关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对温染的态度有所转变。   要么他跟君湮一样是易容而成的,并不是原本的陆铭。   陆铭眯着眸子看她,“你真有意思。”   陆铭默认了!   他并不是原本的陆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云浅问。   陆铭道,“不是每个问题我都要回答你。”   “到了。”他说。   不知不觉中跟着君湮穿过了几个特殊法阵,云浅看到了被囚禁的云水晟,他浑身伤痕累累,明显遭受了严刑拷打。   云浅道,“你们拷打我爹却不杀他,是为了什么?”   陆铭看着云浅面不改色的脸道,“我又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你爹被人弄成这样,你竟然如此冷静。”   云浅注意到君湮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便道,“慌乱根本不能解决问题,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才肯放了我爹。”   君湮让她来见云水晟,一定是有目的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做这件事。   他们想通过云水晟知道什么东西,但云水晟即便是严刑拷打也不招,他们没有拿她的性命威胁云水晟,想必是知道哪怕是她死了,云水晟也不会告诉他们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样东西一定极其重要,比他自己和他女儿的命还要重要。   不管怎么说,这任务她还得继续做,等回到天界,再把清清给带下来。   云水晟不能放任不管。   君湮见云浅这样说,只当她先前是故作镇定,他对她道,“我要你帮我取梵音藤。”   “这是何物?”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她取东西,一个要她取魂骨,一个要她取梵音藤。   哦,还有一个叫她拯救世界,这才是最离谱的。   陆铭道,“你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到时候去朝圣宴,会带你去那里,你只要帮我取就行。”   也是在北海郡岛,这么巧?   “好。”云浅顿了下道,“在我取到梵音藤之前,你们得帮我照顾好我爹,我不想看到他还是像现在这样子。”   陆铭见云浅如此说,彻底打消了对她的怀疑,他笑道,“你放心,他肯定死不了。”   毕竟,要是云浅取不到梵音藤,他们还是不能放弃云水晟。   云浅走后。   “这是从云水晟身上搜到的遂木的残枝,上面有他的灵力,说明他一直在用灵力给遂木养分,保持遂木本体不死。”君湮手中握着那截腐朽的枯枝对陆铭道,“但他又说不能复活遂木之灵,但是问他为什么他却像是被人卡住了舌头一般说不出口。”   陆铭道,“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总要上去看看。遂木之灵给我们看到的景象不像是假的,而且八方金戟印真实存在,我们的确被八方金戟印困住了。”   “你说的对……咳咳。”君湮抹去唇角的血,“逆天而为,身体已经开始反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   云浅回到客栈的时候,晏慕卿没有第一时间扑上来让她很惊讶,她更惊讶的是他竟然躺在床上睡觉,他除了和她躺着的时候会睡觉,一个人从来不会睡觉,只会坐在那里打坐到天亮。   她悄悄走过去,见他眼睫微微颤动就知道他是装的,手指沾上他的眉峰,刚覆上就被他抓住了。   晏慕卿睁开双眸,坐起身来揽住她,酸溜溜道,“你去见萧璟了?”这么晚才回来。   “没有。”云浅见他气呼呼的样子强忍住没笑,把早就在桌上顺过来的甜糕递到他的唇边,“来,吃点甜的消消火。”   甜味在嘴里化开,晏慕卿皱着的眉缓缓松开,看来真的是一个甜糕就能哄好。他润泽的唇瓣上沾着些白色的糕粉,云浅心下一动,手指从他的肩膀插.入他的柔滑的发间,俯身吻在了糕粉之上。   二人的鼻尖微微错开,晏慕卿感觉描摹着他唇瓣的冰凉滑入他的口中,他呼吸被勾的急促了起来,手指扣紧她的腰,闭着眼睫,加深了这个吻。   云浅在他的口中尝到了甜味,她在想他的气味是甜的,若是日日给他投喂甜糕,他的皮肤尝起来会不会也变成甜的?   她好想试试。   云浅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他头发的手感很好,顺滑的不抓住就会从指尖溜走,指甲刮过头皮的酥.麻触感让晏慕卿情.难自持,他想起那日她也是这般抱着他的脑袋,她揪着他的狐狸耳朵让他停下。   狐狸耳朵被揪着是有些疼,但没能拉回他的理智,他还是本能地衔住了,听着她惊颤.出声,他兴奋地差点没能控住住力道。   晏慕卿唇色艳丽,眸色深邃地看着她道,“我听话的在屋里等你,有奖励吗?”   “我不相信你真的听话。”云浅道。   晏慕卿:“……”   他确实没有听话,他出去找过云浅和萧璟,但是没找到。   但他不会承认。   晏慕卿哼着偏头道,“你不相信我。”   耳朵抖了下。   云浅:“……”   她捏了一下他那个不听话的耳朵,给了他台阶,“好吧,你要什么奖励。”   晏慕卿眸色闪烁道,“那日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标记。”他手碰了下,就被她给推开了,求了好久都没有用。   “你想都不要想。”   晏慕卿见云浅眸色转冷,耳朵垂了下来,云浅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狐狸耳朵给扶起来,“别卖可怜。”   也许一开始他的狐狸耳朵下垂是真实的可怜巴巴,但自从他明明可以隐藏狐狸耳朵却在她面前毫不隐藏,而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语调也变得又软又低沉。   这狐狸耳朵早就不可信了。   晏慕卿只好暂时放弃,换了一个奖励,“那你标记我。”   “上次已经标记过了。”   “不能只是脖子。”   云浅低头轻咬了一下他的狐狸耳朵,“你想的美。”   一旦答应,他就会在她的底线上面蹦迪。他绝对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浅浅,求你。”晏慕卿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讨好地吻了下,若是忽略他眸底的幽暗,她都要心软了。 第51章   云浅不想一晚上被他吵的睡不着觉, 只好先画个大饼,模棱两可道,“下次吧。”   虽说她之前有过前.科, 但晏慕卿还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信了。   夜里二人相拥而眠,他把云浅整个圈进怀里, 云浅头靠在他的脖颈处,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气息,她手环在他的腰上。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传来晏慕卿的声音, “你在夸我。”   云浅掀着困倦的眼皮看他, 黑夜中他的眸子看起来十分精神, 里面还闪烁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和愉悦。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晏慕卿捉住她环住他的手,低声道, “你刚刚说我的腰细, 很好摸。”   云浅瞬间精神一震,她用手去掐他的腰,“能不能别把我的心里话读出来, 再读出来, 我不碰你了。”不碰他,他就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这威胁十分奏效。   “我不说了。”晏慕卿道,“现在也只是偶尔能听见, 大部分时间听不见。”   他猜想是因为铃铛坏了的缘故。   “你把我的瞌睡都吵没了,我现在睡不着,你说怎么办?”云浅不高兴道。   “我把尾巴给你玩。”晏慕卿见云浅皱眉便哄她, 他知道她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你醉酒那次我碰的时候, 你说不舒服, 尾巴也是弱点吗?”云浅看着他身后冒出来的蓬松的狐狸尾巴, 强忍住没抓上去。   “尾巴不是弱点,但你碰的时候,感觉很奇妙。”晏慕卿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可能是幼时在族内读的书太少了,脑子里的词语都太过贫瘠。   听到并非难受,云浅就不忍了,一手抓在了狐狸尾巴上,那尾巴跟上次一样一碰就炸毛了。   云浅很好奇衔接处,“我能碰一下尾巴根吗?”   云浅并没有看晏慕卿的表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白皙的脸上已经泛着薄粉,正呼吸粗.重地看着她,她只能感受到手上的尾巴有些紧绷,他没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衔接的地方是在尾椎骨,手指刚碰上就被用力捉住了,脸颊上湿.热的呼吸陡然靠近,晏慕卿颤着眼睫亲吻她的脸颊,他的吻有些凌乱,像是在失控的边缘。   云浅见他这幅意乱.情迷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发.情了,她捉住他要撕扯她衣襟的手,“别这样,明日还要赶路。”   “我很难受,浅浅。”他终于知道那日为什么会“不舒服”,这种感觉太难熬,只是当时他醉的昏迷了过去,心中想要纾解发泄的心情也随之戛然而止。   晏慕卿泛红的眼尾中透着危险,他又重复了一遍,语调像是在撒娇,“我很难受。”他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贴着,低哑道,“你能感觉到吗?”   “……”   云浅脸热,她当然能感觉得到,太明显了。他额角渗出些汗水,水光潋滟地看着她,唇红齿白的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像个磨人的妖精。   “浅浅。”他又喊了一遍。   云浅没能拒绝妖精的诱惑,她抱住他咬住了他的下唇。   那日她睡着了他握着她的手因而没有任何感觉,这时候清醒着才知道掌心到底有多烫,而晏慕卿这幅完全被她掌控的模样像是给她展开了一幅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绝美风景。   她抬头便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喉结,抬手抚摸他发红的眼角,他的睫毛像是极度兴奋,难以自持地颤着,这次的眼角似乎摸到了点湿。   “哭了吗?”云浅轻声问。   “没。”晏慕卿将她抱的更紧,喘道,“只是太舒服了。”   “你哭起来会很好看。”云浅定定地看着他,她以前只想看他生气时候的不同表情,现在他不管是生气的、委屈的、忍耐的、抑或是情.动的她都想看到,每一个神态在他俊美的脸上都万分的蛊惑人心。   在人类的认知里,男人似乎都不该轻易流泪,但在晏慕卿的认知里,他并不觉得流泪丢脸,而是单纯地排斥他的泪水。   这么多年,他只在他父皇死的时候哭过,他眼泪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他的父皇说素锦之所以离开梦幽镜是因为二人的性格都太倔强,久而久之她对他的爱意就在矛盾中被消耗殆尽。   尽管云浅说不会丢下他,他还是害怕,他已经渐渐没办法听到她心里的想法,由于除了打架和人类几乎没什么相处过,他也很难从她的表情中判断她的想法。   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此刻触碰他,看着他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欢喜,他感觉很满足。   “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努力哭出来。”   晏慕卿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他抓住她的手,让她按照他的节奏来,声音闷哑,“你可以多爱我一点吗?”   贴着她脸颊的狐狸耳朵微微颤抖,云浅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多天来,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他黏人的表现恰好说明了他缺乏安全感。   之前她抚摸他眼角的时候,他说他没哭,那语气明显是排斥哭泣,现在却为了取悦她而如此说,云浅觉得很心疼。   “我不需要你哭,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希望他是阳光的大狐狸,而不是充满着不安,渐渐地在这段感情里失去自我。   翌日,在出发去北海郡岛之前,萧璟叫住了她,要和她单独说事,她知道是上次的事情,但晏慕卿不乐意他们二人单独谈话,硬是要跟上。   萧璟虽不愿意,但想到这事情紧急,还是同意了。   萧璟从袖中拿出一个质地如琉璃一般的石块,“这是往生石,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在数月之前,它就会给我一些梦境的碎片,一开始我以为那是预知,后来梦境碎片越来越多,能串联起来的时候。”他顿了下,“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前世。”   萧璟的话云浅可以理解,这个世界,包括前九个她短暂停留的世界其实都是发生过的,原主早就经历了一遍,原主已经死了。   萧璟道,“我最近梦到天上有数以万计的金色碎片坠落下来,从北海郡岛开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云浅问,“天塌了吗?”   “不是。”萧璟摇头,“这些碎片很快就消失不见,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云浅皱眉,元扶风说世界会毁灭,萧璟却又说天塌了无一人伤亡。   云浅对他道,“往生石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萧璟递过去给她,云浅接过,手指在光滑的石面上顿了片刻过后,还给了他,“这次去北海郡岛,去看一下天塌陷的地方便知是怎么回事。”   萧璟道,“师父会允许我们擅自行动?”   云浅意味深长道,“我觉得他估计不会让我们参与朝圣宴的比试,他会带着我们行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她就带着晏慕卿离开了。   萧璟看着云浅的背影出神,他觉得重生的师姐对他没有以前亲近了,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不该如此生疏。   萧璟的目光微顿,他的眸子冷了下来,他看到那狐妖抓着云浅刚刚拿过往生石的手,用帕子一点点的帮其擦拭干净,就好像上面沾了什么污浊。   云浅盯着晏慕卿手中的帕子,“这帕子上面怎么有血?”   晏慕卿垂眸认真给她擦掉萧璟的气味,“上次你给我擦鼻血沾上的。”   她想起来了,好像是在去屠戮塔之前,她头把他的鼻子给撞破了,然后用帕子给他擦了鼻血。   “……”这帕子他怎么还留着,不会发臭吗?   感受到云浅的死亡凝视,晏慕卿邀功一般道,“我洗过了,不脏。”只是血迹没有洗掉。   “……”这些帕子她乾坤袋中批发了那么多,用完扔掉就好了,有什么好留的。   云浅眸色浮动了下,她忽地想起她之前擦手和擦汗的帕子都在桌上似乎都不翼而飞了。   云浅眯着眸子看向晏慕卿,“我丢的那些帕子是不是都被你藏起来了?”   晏慕卿抓着她的手不动了,“没藏。”   狐狸耳朵抖了下。   云浅嘴角抽了抽,她不再跟他客气,直接去扒他的衣襟和袖子,晏慕卿躲藏不过,只能任其搜查。   最后云浅在他身上搜出来一堆帕子。   晏慕卿看着那堆帕子在云浅手里化为灰烬,心都在滴血,那些都是薄荷味的帕子,他收集了好久。   云浅拨了下他垂下来的狐狸耳朵,“你很有意见吗?”   这些帕子都是脏的,销毁情有可原,他还有情绪了。   “没有。”晏慕卿郁郁地看她一眼,背过身不看她。   背影十分颓然。   云浅:“……”   他这身衣裳挺能藏东西的,竟然有乾坤袋的功能,下次她帕子用完得立刻销毁掉。 第52章   北海郡岛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层光华流转的结界, 这道结界外面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门派,他们都是来参加朝圣宴的人。   云浅对晏慕卿道,“你先易容, 我们再进去。”   朝圣宴是皇族举办的,若是遇到桑淼, 恐怕会影响她做其他的事情,她这次没带白棹过来也是因为这一点,其实她也不想带晏慕卿过来,但是她知道就算不带他, 他也会偷偷跟过来, 因而还是把他给带上了。   晏慕卿的易容让云浅不太满意, 她道,“你幻化的容貌普通点, 这样才不引人注目。”   她见晏慕卿无法理解, 就举了个例子,“蒋辉那样的?或者林不禄,周潘都行。”   这几个人中晏慕卿只记得蒋辉, 他眼中红光闪烁了下, 就变成了一个还是挺帅的“蒋辉”。   云浅无奈道,“为什么感觉又像又不像?个子没办法变吗?”   晏慕卿道,“骨骼没办法改变。”   “这样啊。”怪不得蒋辉普通的五官复刻在了晏慕卿的骨相上还是会觉得不普通。   既然变不了也只能这样了。   云浅向晏慕卿学了这个易容术诀, 想自己试试,但是由于她境界不够,无法完成变化。   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化妆术了。   云浅做完这一切, 看着易容后的晏慕卿想到了什么笑了下。   看向其他地方的晏慕卿闻声向她看了过来, 语气危险, “你方才说什么?”   云浅茫然道, “我什么也没说啊。”   晏慕卿幽幽道,“你方才说,有我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的男人。”   云浅:“……”   她只是想到了这个梗。   “你想让我变成谁?卫羽楼吗?”晏慕卿眉压了下来,逼近她,声线有点冷,“还是凌傲,萧璟?”   “我不用你……”她话没说完,唇就被晏慕卿给堵住了,这里人很多,但她感觉到晏慕卿的怒火,也就没有拒绝,反而环住了他的腰身。   可这吻结束,他却贴着她的唇瓣,阴着眸子胸膛起伏地缓缓道,“你想让我用他们的脸跟你交.配吗?”   对上他如寒潭一般漆黑的眼眸,云浅的心瞬间冷了下来,她用力推开他,“晏慕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这样的态度完全是不信任她。   晏慕卿见云浅与他拉开距离,理智渐渐回笼,他对上她冰冷的目光,眸中的阴暗褪去,继而被恐惧取代,他凑过去拥住云浅,被推开后,他又锲而不舍地黏了上去。   几次三番后,他用鼻尖蹭着云浅的脸颊,可怜地哑声道,“浅浅……别这样看我,我错了。”   这样看他,他害怕,害怕被讨厌,被抛弃。   云浅看到他略微泛红的眼角已经心软了,但是决定还是先不安抚他,她要晚点给他反馈,不能立刻给他积极的反馈,否则这样的情况以后会经常出现。   云浅向他摊出手掌,“把铃铛给我。”昨晚结束后他说过,是因为铃铛才能听见她的想法,这铃铛简直是产生矛盾的源泉。   晏慕卿没动。   云浅转身就走。   晏慕卿赶忙把人拉住,乖乖从腕上卸下铃铛交了过去,但云浅收了铃铛却还是没有理她。   他只能一直往她身边凑,去牵她手还被拍开,“里面没有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这样很奇怪。”   他只好把手收回来。   云浅仿佛看到晏慕卿头上两只隐形的狐狸耳朵正在垂着,她告诫自己千万别心软,恰好元扶风喊她去登记,她就把晏慕卿暂时抛到了脑后。   这登记相当于报名表,写明本人和所带灵宠的身份。   结界内部的北海郡岛,四面环海,在岛屿中部有个巨大的广场,能够容纳上千个门派,这与上剑宗的广场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广场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坐席,所以说皇族才是真的有钱。   这个世界的皇族和其他世界的人皇不太一样,这里的皇族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修真体系,不然也不可能统治凡间和修真界。   众人等了许久,高高的玉石台阶之上,皇帝桑枭才姗姗来迟,而跟着他身后拾级而上的女子是他的宠妃花蓉,云浅在桑枭的脸上顿了下,才去寻找桑淼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看来桑淼并没有来。   云浅扭头去看晏慕卿的表情,他的目光在看到桑枭的时候骤然变冷。   云浅问他,“你认识他?”   晏慕卿皱眉,“我明明把他杀了,他怎么还活着。”   “你上次说去宫中报仇的那个人,就是桑枭?”   晏慕卿点头。   云浅闻言神色微顿,不再说话。   “那个女人……”   云浅转头问他,“怎么了?”   “坐在桑枭身侧的女人,是赤焰狐。”晏慕卿拧眉道。他没想到当年没来得及杀掉的人竟然是他的族人,而这个族人害死了赵宓。   他当初只是拿着画像去宫内杀人,怪不得没有找到花蓉,她若是变成狐狸藏起来,以他当时的修为的确很难找到。   更何况杀掉桑枭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晏慕卿之前和她说过,他被天昭府抓起来后逃走,想必就是她上次在梦境中看到的那次,那次梦境中天昭府追捕的赤焰狐不止一个,有除了晏慕卿以外的人活下来可能性很大。   但既然这个叫花蓉的赤焰狐已经坐到了宠妃的位置,当年晏慕卿被绞杀,她为何不帮一下自己的族人?那样轰动的事情花蓉不可能不知道。   原本云浅是一心想这件事,但是看到花蓉看向他们这边,准确的来说是看向晏慕卿,是同类的话,花蓉应该也认出晏慕卿是赤焰狐了吧?   想到这,就莫名有点不爽,她看向晏慕卿,“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晏慕卿神情冷戾道,“我在想怎么杀她。”   云浅:“……”   能不能让她走完这个吃醋的流程?   “你为何要杀她,她也是你的仇人?”云浅问。   “嗯。”晏慕卿道,“她害死了救我的人,我当年没能杀掉她,算是给她逃过了一劫。”   云浅心头跳了下,怪不得花蓉不救晏慕卿,原来有过节。那么现在晏慕卿易了容,花蓉认出晏慕卿了吗?   “你喜欢你的恩人吗?”她问。   晏慕卿疑惑地看她,“不喜欢。”   云浅又问,“真的吗?你这么挂念她,你当初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晏慕卿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还未说话,又听云浅道,“你要是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啊。”   晏慕卿急了,“她早就去世了,我不想……”   云浅打断她,“哦,那没去世的话,你一定会跟她在一起吧?”   “我没有。”晏慕卿去拉她的手,急道,“我从来没想过!”   他见她神色不动,心里的冷汗已经吓成雨了,想到不久前才刚犯过一个错,唇色都变得有些白。   云浅看着晏慕卿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强忍着笑才把表情给绷住。   有个笨狐狸男朋友,真就挺好玩的。   事实上要是晏慕卿能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云浅是如何笃定他的恩人是个女子的?   *   北海郡岛给各个门派准备的客房都非常的奢华,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度假区,当天夜里柏秋约云浅去泡温泉,她正好可以晾晾晏慕卿,就同意了。   进入温泉池,柏秋看着密不透风的池水对云浅道,“云浅,这地方人太多了,我们去小点的池子泡。”   “好。”云浅环视了一圈,目光在石缝处顿了片刻,才跟上了她的脚步。   来到小的温泉池,果然没有人,池子的大小二个人正好合适。   云浅目光再次落在石缝处,还没来得及细看,柏秋的衣裳已经褪掉,遮住了那处,“云浅,你快下来,太舒服了。”   “好。”云浅收回视线,跟着下了池水。   柏秋问,“你和你的灵宠是道侣?”   “是。”云浅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无意间路过听到了你的萧璟的话。”柏秋弱道,“云浅,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这没什么好保密的。”   “可我听说妖都没法分辨人类的美丑,他们的人形形态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像是变色龙。连美丑都没法分辨,真的能对人类产生爱意吗?”柏秋困惑道。   “之前不是有个故事,青楼控制妖怪来揽客,妖怪被一个有钱人给买走,起初那有钱人不过是想解救这个妖怪,但是却对妖怪产生了情意,违抗了妖怪的意愿和她在一起。”   “二人朝夕相处五年,有钱人逐渐放松警惕卸下了对妖怪的禁制,谁知那妖怪等这一日多时,卸下禁制之后立马就把他给杀了……”   所以晏慕卿其实不知道她长的好不好看?怪不得她让他易容普通的相貌,他易容不出来,原因竟是这样。   云浅想到这点觉得怪怪的,她丝毫不怀疑他对她的喜欢,只是这喜欢似乎少了点支撑,至少在她看来,她喜欢晏慕卿,他的长相的确占了很大部分原因。   泡完温泉后和柏秋分开,云浅一路观察,她在很多角落里发现了“监控”,凌傲的浮波镜这么快就推销给皇族了?   “这位道友,且慢。”一道妖娆的女声传来打断了云浅的思绪。   云浅转眸便看到廊下站着的花蓉,她没有对花蓉行礼,只问,“娘娘,找我何事?”   花蓉勾着红唇道,“今日坐在你身侧的是你的灵宠对吗?”   云浅神色微顿,“是。”看来花蓉查过他们的登记表了?   花蓉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作者有话说:   云浅:铃铛应该挂在卿卿的脖子上   PS;想看吗?想看我就写哈哈 第53章   晏慕卿在屋内等了许久不见云浅回来, 没能坐住,就找了出去,他看到云浅的背影本想快步过去, 但想到她可能会生气,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她身后。   然后他看到云浅停了下来, 花蓉站在不远处对她道,“你把你的灵宠卖给我。”   晏慕卿冷笑,云浅怎么可能卖他,他等着云浅立刻拒绝花蓉。   可云浅却道, “娘娘对他很感兴趣?”   云浅这商议一般的口吻让晏慕卿的眉拧了起来。   花蓉道, “是的, 万两黄金和十件高阶法器够吗?”   云浅沉默了。   云浅的犹疑让晏慕卿焦躁地想冲出去,可没来得行动, 身体就蓦地顿住, 他听到云浅笑道,“明日再给娘娘答复可好?我总要和我的灵宠先沟通一下。”   她真的要卖他。   晏慕卿的手指攥的发白。   云浅送走了花蓉,笑跟着收了起来, 她走到屋前, 手刚推开,就被红线卷着拉了过去,门扉砰的一声关上。   云浅感觉那红线有将她衣裳烧没的趋势, 赶忙环顾四周,在发现不远处有个“监控”时,立马用空出来的手指掐了个诀, 把“监控”销毁。   晏慕卿将拉过来的云浅抱坐在他的腿上,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 她像是禁锢一般完全被他圈在怀里, 能听得到她清晰的心跳声,用这个姿势交.配一定很舒服。   她身上沾着水汽,散发着沐浴过的清香,晏慕卿忍不住低头去尝她的脖颈,云浅轻.颤了下,去推他,“晏慕卿,你怎么了?”   他明明答应过朝圣宴这段时间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对,他的眼眸黑的发沉,静的诡异,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晏慕卿没说话,他捉住了她推他的手腕,目光在她身上松松散散的红线上流连,红线交错着绕过曲线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眼中弥漫着雾气,耳尖是红的,他知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害羞,他很喜欢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红线的轨迹向下划去,动作缓慢,像是在折磨人,云浅受不了地抓住他的手,“别这样,听话点,明天……”   “听话的让你卖掉吗?”晏慕卿阴郁地打断了她,与其听话,不如把她绑在身边,他再也不用忍耐,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手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   “不是。”闻言,云浅已经知道了原因,正准备解释,身子就被突如其来的刺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漆黑中静谧的只能听得见呼吸声。   晏慕卿垂眸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和微微颤.抖的身子,那些松散的红线顺着皎洁的脊背慢慢向下滑落。   “不是什么?”他问她,语气森森。   云浅没说话。   屋内没有烛火,二人隐没在黑暗之中,彼此只能看的清对方的神情,少量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晏慕卿修长薄白的手指上,忽明忽暗,若白玉一般的指尖,泛着晶莹的光泽。   “浅浅,你说话。”晏慕卿低头看她,此时的语调隐隐带上了兴奋,他用空出的手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以为她不想说吗?   她根本说不出口。   云浅不想看他,咬着牙把头埋在了他滚烫的脖颈处。   后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天已经亮了,她的手酸的几乎要废掉。   云浅刚坐起来,晏慕卿就凑上来,晃着狐狸耳朵,表情极尽地讨好。   云浅想冷笑,昨日那么晚了她一边帮他一边还要解释那件事,他现在倒是卖起萌来了。   “滚。”云浅推开他的脸,她从乾坤袋中翻找出衣裳,刚拿出来就被晏慕卿给抢了过去。   晏慕卿殷切道,“我帮你穿。”   云浅看着他灵活的勾着腰带的手指,脸在发热,她一想到他这手都做了些什么,就不忍直视。   “不用了。”云浅毫不留情地一把抢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穿上。   “浅浅,浅浅……”晏慕卿凑过来抱她,用狐狸耳朵蹭她,“我错了。”   “错了?下次还敢?”云浅瞥他一眼。   “不敢。”狐狸耳朵抖了下。   云浅:“……”   云浅用力挣他,晏慕卿死死抱住她,闷闷道,“我太害怕了,怕你把我卖了。”   云浅无语,“我要真把你卖了,你就任由我卖了?”   “不会。”   “那不就得了?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他这么大个人,武力值这么高,谁能卖他。   当时她不过是想打发掉花蓉,看花蓉那样子她应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监控”,花蓉跟她买晏慕卿的事情会一字不落地落到桑枭的耳朵里。   桑枭一定清楚花蓉是狐妖这一点,而在登记录上面,对于晏慕卿是狐妖的事情她没有隐瞒,桑枭会因为花蓉去查这件事。   花蓉以前跟晏慕卿有仇,此番晏慕卿易容了,她一定没有认出他是晏慕卿,她可能以为他是另外一个幸存的赤焰狐。   既然妖怪不会喜欢人类,她买下同类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桑枭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猜不出来。就算她是宠妃,也不可能有男人容忍自己的女人生出二心,花蓉回去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晏慕卿定定地看着云浅,“但你不能有卖我的想法。”   云浅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会被卖掉是一回事,她想不想卖是另一回事,他失控的原因在于他觉得她会不要他。   闻言,云浅的火气已经消了,但她还是决定报复他,现在是清晨,正是大好的机会。   “过来,给我亲亲。”云浅对他勾了勾手指,她目光柔和且带着晨时的慵懒,极具欺骗性,晏慕卿以为她原谅了他,高兴地就朝她的红唇亲了上去。   云浅:“……”她的语言表达有问题吗?是给她亲,不是亲她。算了,不影响。云浅用手指勾开了他的裤带。   晏慕卿猝不及防,浑身一个激灵,眼角很快染红,撑在她耳侧的手指收紧,呼吸不稳地缓缓低头埋首在她的秀发间,他正要去抓她的手。   云浅却趁他无力的时刻,脱身离开了,独留上不上下不下的晏慕卿僵在原地。   云浅布了一道传送阵,她临走的时候把司渊安置在了她的传送阵上,现在通过传送阵就可以将人召唤过来。   对于司渊的事情,云浅并未对晏慕卿隐瞒,等晏慕卿易容好出来后,三人一同前往魂骨之地。   “司渊,你的身体是不是碰到谁,那个人就会被种下魔毒?”云浅问。   司渊没说话。   云浅道,“你之前说过温染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魔毒,那个时候她还不是长剑宗的弟子,你也无法预料到她会有资格来参加朝圣宴,所以,温染的魔毒并非是你故意种下的,而是一次意外?”   过了许久,司渊才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没想到丢了半截魂骨会这样。”   “所以当年魔毒的传播也是意外,并非你本意?”   “是。”他起初也没想到碰到他的人就会染上魔毒,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魔化,魔毒泛滥成灾,而他没有魂骨,也没办法消灭魔毒。   “是温染让你害我的吗?”   “是。”司渊顿了下,看向云浅,“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你应该不是主动去害别人的人。”云浅道,“那么你拿萧璟来威胁我,是谁让你做的?”   司渊眸色闪烁了下,没说话。   云浅猜,“是陆铭吗?”   她问完还没等司渊说话,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你在叫我?”   陆铭出现在了云浅跟前,他笑道,“想不到我还没找你,你就知道梵音藤在此处,倒省的我去找你了。”   “跟上我。”陆铭落下这句就朝前飞掠而去。   “你的魂骨也在那个方向?”云浅问司渊,司渊“嗯”了一声。   云浅不再犹疑,跟上了陆铭。   四人来到一片光怪陆离的树林深处,地上坑坑洼洼粘稠的像是沼泽,陆铭在其中一个沼泽处停下,很快云浅就发现这沼泽的特殊之处,这是一个隐藏的结界。   陆铭撤去这结界,一个张牙舞爪的黑色藤蔓如毒蛇一般在空中起舞,当年君湮费了一条胳膊才从这梵音藤中逃生,最后也只能设下这道结界将它藏起来。   不过藏不藏它也无所谓,这世上知道它作用的只有见过遂木之灵的人。   这里肯定有比他和君湮先到的人,只是那些人想必也拿梵音藤没办法,他们带不走。   司渊看着这藤蔓神色复杂,这藤似乎被他的魂骨感染魔化了。   他怕出声被陆铭发现,只好踩动脚下的树枝来告知云浅,他的魂骨在藤蔓的根下。   云浅接到了暗示,正要靠近梵音藤,伸出手去。   “浅浅,你不能帮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云浅和陆铭循声看去,二人瞳孔骤然缩紧。   站在那的人竟然是云水晟!   陆铭难以置信,云水晟明明在君湮的眼皮子底下,他如何跑出来的?   “……爹?”云浅收了手出声,她注意到云水晟穿了一件夜行衣。   “他不是你爹,我方才问过君湮,你爹还躺在床上。”陆铭看向“云水晟”,“你到底是谁?”   “云水晟”不认为云浅能拔出梵音藤,他此番过来的目的是要把梵音藤给销毁,君湮和陆铭一直都在找遂木,被他们抓住的云水晟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梵音藤可以找到遂木的事情。   云水晟偷偷传讯到族内,他这才赶了过来,他要销毁梵音藤,阻止这群“活死人”找到遂木。   他们为遂木和八方金戟印已经死掉太多的族人。   若是他再失败,他们将放弃这个世界。   他们对这个世界已经仁至义尽。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这周结局 第54章   大殿之内, 女人凄厉的嘶喊声不断。   桑枭戴着玉扳指的手停止了敲击,花蓉体内的禁制渐渐平息。   花蓉抬起狼狈不堪的脸,恐惧求饶, “皇上,臣妾错了, 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过臣妾这次吧……”   桑枭冷笑,她以为他对她如此仅仅是因为她不守妇道,真是太过天真。   八方金戟印即将打开, 他即将飞升上界, 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而花蓉, 这个他享用过的女人,自然也得死。   他抬手招呼侍从, 眉目冰冷, “拖下去,处死。”   侍从闻言上前把花蓉给拖了下去。   桑枭又挥退了其他侍从,付添这才现身, 浮波镜在桑枭眼前展开。   付添看着浮波镜上站在花蓉对面的云浅, 对桑枭道,“主子,此人以及她的灵宠, 从体型来判断,很可能就是上次从屠戮塔逃走的二人。”   浮波镜上的画面切换到沼泽处,可以看到云浅、陆铭等人正在对峙, 桑枭注意到他们正在争夺那个漆黑的藤蔓, 他道, “我原以为这二人是为了修复八方金戟印而来, 但是似乎不是。”   “八方金戟印已经破了一角,整个封印不久后都将碎裂,他们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这次朝圣宴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引阻止破开封印的人现身,但他没想到前方传来消息,八方金戟印的一角已经裂开。   “不用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桑枭道,“付添,你将所有人召集到八方金戟印的边界处,今夜务必要破除封印。”   “是,主子。”   付添走后,“桑枭”的目光落在浮波镜中云浅的身上,她的眼睛很像桑枭记忆中的赵宓,那个桑枭死前都在惦记的人。   这种共情的感觉很不好,但没办法,他成为这个身份的主人,只能承受这些扰乱道心的记忆。   另一边,“云水晟”已经对梵音藤出手,他用了一种陌生的术法烧掉了梵音藤的几根藤蔓。   陆铭面色大变,连他和君湮都束手无策的梵音藤,竟然能给“云水晟”焚毁。   司渊对云浅道,“先乘乱取出魂骨。”   云浅见陆铭和“云水晟”缠斗起来,正要伸手拔.出梵音藤,晏慕卿就先她一步出手,黑色如蛇般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手臂,似乎有毒素正在渗透他的肌肤,他额顶都在冒冷汗。   “司渊,你赶紧取魂骨!”   云浅对司渊吼完,就要帮晏慕卿摘掉藤蔓,但却被晏慕卿抓住,他道,“我自己来。”   说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把梵音藤给拔了下来,扔了出去,此时他的胳膊和手上都已血肉模糊,且泛着黑气。   云浅要去碰他的手,被晏慕卿拦下,对她道,“这是魔毒,你别碰。”   闻言,云浅渐渐找回理智,她催促司渊道,“你魂骨吸收完成了吗?快来解毒!”   司渊被催的三下五除二把魂骨给吞进嘴里,中了魔毒的晏慕卿能看得到司渊,察觉到司渊欲将手覆在他的胳膊上,立刻用手将他挥开,皱眉嫌弃道,“他的味道好难闻。”   司渊冷笑道,“不治也行,让他自己把带毒的胳膊砍了就好。”   云浅掐了晏慕卿的腰一把,气道,“你闻谁的味道不难闻,你要是没了胳膊,我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果然见效,晏慕卿不动了,司渊很快将魔毒给清除。   晏慕卿动了动恢复如初的手指,后知后觉意有所指地笑道,“没了手,确实不太方便。”   云浅看他笑容灿烂的模样想打人。   耳畔传来脚步声,云浅循声看去,就见柏秋俯身正要捡梵音藤,她赶忙出言制止,“别捡!会感染魔毒!”   但已经来不及了,柏秋将梵音藤给捡了起来,不过和晏慕卿不一样的是,梵音藤在她的手中并没有出现侵蚀她手臂的情况。   “云水晟”和陆铭停止了打斗,纷纷朝柏秋看来,二人注意到了柏秋的手掌表面亮着一层浮光,像是套着一个透明的手套。   那是法器!   云浅也注意到了这点。   晏慕卿皱眉道,“那法器上有斩魂虎内丹的气息。”   晏慕卿这句话在云浅脑海中炸开,很多线索一瞬间串联了起来。   原来让司渊通过萧璟威胁她的不是陆铭,而是凌傲!   那日凌傲恰好来到了长剑宗,他那时候就暗示陆铭的背后有人,说明他的蜉蝣之眼看到了司渊,只是当时她没法看到司渊,因而忽略了这点,加上凌傲本来就神经兮兮的,她只当他在故弄玄虚。   现在看来他接近她应当是早已用蜉蝣之眼看透了她的体质,他和陆铭一样想通过她来夺取梵音藤?   不对,柏秋手上的法器是用斩魂虎内丹制成,明显有阻挡梵音藤毒素的办法,凌傲用不到她。   也就是说原书中,凌傲取斩魂虎内丹就是为了取得梵音藤。   只是她的出现,产生的蝴蝶效应,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   陆铭此刻的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原来棋子竟然是元扶风的弟子柏秋!   能造出此等法器之人除了凌傲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柏秋背后的人是凌傲。   凌傲想必也是为了遂木而来,他绝不能让他成为遂木的主人!   柏秋见陆铭向她袭来,立刻开启传送阵离开了此地,陆铭感应着神力波动紧随其后,而“云水晟”没有继续追击,以他的速度,以他的实力,敌不过陆铭等人。   “云水晟”正要离开,就被云浅用法阵给困住了,她走向前去,“你到底是谁?”   事实上“云水晟”可以用族内的秘术轻而易举逃脱,但他想到这世界就要毁了,看在云浅可能是族人后代的份上,决定还是在她死前,把事情告知她。   他道,“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初始是什么样子的吗?”   “云水晟”自问自答地继续道,“那时候,连接天地的是一棵巨大的遂木,遂木直通天际,人人都可以通过遂木飞升。但遂木本身的存在却是个骗局,遂木之灵以修道者的灵海为食物,凡飞升上界之人不过是她的食物罢了。”   “我和我族人的祖先不惜下界合力将遂木砍伐。可这世界的规则飞升之人是不能下界的,否则就是逆天而为,势必受到诅咒和反噬,先祖的修为保住了,但他们的寿命却变得和普通凡人无异。我们这些后裔也承受了同样的诅咒。”   云浅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爹……其实早就死了?包括被陆铭抓走的都只是易容而成的?”   “云水晟”点头,“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族人扮演过‘云水晟’了。”   “你们为什么要扮演‘云水晟’?”按照凡人六七十岁的平均寿命,原主爹可能在原主出生后不久就死了,后面来接管的人是扮演者。   云浅疑惑道,“可若我也是你们一族的后裔,为何我的寿命并不短?”   “云水晟”叹了口气,“我在想,你也许并不是云水晟的亲生女儿。”   这语气明显是觉得告诉她这么多亏了。   云浅:“……”   “至于为何扮演云水晟,则是因为遂木的根就藏在长剑宗的地底。祖先原本想将遂木完全销毁,但他们发现若是动了遂木的根,这个世界所处的空间就会消失,空间消失,所有人都会被挤压灭亡。”   “无奈,我们只能以‘云水晟’的身份去守着遂木的根,让‘云水晟’以灵力供养遂木,保证遂木的根不死。”   云浅问,“长剑宗的建立也是为了掩盖地底有遂木根的事实?”   “云水晟”道,“没错,我们在长剑宗的五峰都秘密下了阵眼,此阵可以掩盖遂木之根的气息以及镇压遂木之灵,可惜遂木之灵还是短暂的觉醒了一次,引来了想要复活遂木的人。”   云浅明白了,设置历代云水晟的作用其实是为了方便供养遂木之根,保证这个空间不会因为遂木之根的死亡而毁灭。   而陆铭、君湮等人其实是被钻了阵眼漏洞觉醒的遂木之灵吸引而来的人,遂木的作用是飞升,那么陆铭和君湮等人复活遂木的目的则是想要飞升!   “云水晟”道,“尽管我们的寿命都不足百年,但经过族人的努力,我们找到了创造空间的办法,我们为自己打造出了一片净土,我们称之为极乐国,所以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我们决定放弃。”   “古书上记载的极乐国并非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你们居住和繁衍的地方?”所以云水晟当初说要去极乐国给原主找归一丹是认真的,只是半路被君湮给抓走了?   “是的。”   “你们族人应该有特殊的传讯方法,云水晟被抓你们也不管吗?他没有跟你们说过归一丹的事情?”   “他的确说了归一丹的事情,但我们考虑到若是真的派族人给你送来归一丹,会暴露极乐国的存在。企图打开八方金戟印的那些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们,我们为此事牺牲了很多族人。”   “我们得知云水晟被抓走,已经准备好放弃他。没有必要冒着灭族的风险救一个人,而云水晟也同意了这点。”   那些进入屠戮塔隐藏自己身份的族人,大多都被抓走了。   若是他们的寿命可以长些,修炼的时间多些,又何惧这些“活死人”。   “你们会空间之术,那么混沌门、屠戮塔也是你们创造的?”云浅问。   “云水晟”道,“不是,这些是上古留存下来的空间,是古人的遗址,并非我等创造。屠戮塔的人能进入屠戮塔是因为他们知道通往屠戮塔的术诀,并非会空间术。”   云浅灵光一闪,她道,“你们不是屠戮塔的人,却知道屠戮塔,难道屠戮塔的人要抓的人是你们?屠戮塔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跟我们一样是逆天而为受到诅咒的上界之人。”   也就是说屠戮塔里的所有人都是飞升过的?他们逆天下界而来,因此受到了诅咒?   “他们的诅咒是什么?还有八方金戟印是何物……”云浅刚问完,远处传来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   “云水晟”朝远处的天边看了一眼,神情缥缈道,“那就是八方金戟印,要裂开了,估计不久后遂木也会被复活。”   他看向云浅,“我得尽快走了。”他要立刻回到极乐国,否则只会和这些人一样,成为遂木之灵的食物。   “云水晟”催动术诀消失在了云浅的法阵之中,云浅根本来不及阻止。   此时云浅腰间的竹简响动,传来元扶风的声音,“你跑去哪了?!天都要塌了!”   云浅看向海岸线处崩裂的天空,那不是天塌了,那是八方金戟印破了个窟窿。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的二人世界会和正文放在一块,番外我把那个《打我一拳就怀崽》更了,会在这里放一份,在围脖放一份,番外可以不用买,直接围脖取也可以。番外不会太长,估计一千字哈哈。 第55章   元扶风心急如焚, 但竹简中,云浅却道,“师父,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让天先塌着吧。”   元扶风差点吐血, 石碑上说的救世主竟然直接让天先塌着,这像话吗?   一旁的萧璟看向海岸线处碎裂的天,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云浅那边刚切断竹简,元扶风一嗓子话堵在嘴巴里, 还没发泄, 就见萧璟已经朝远处飞身而去。   元扶风见萧璟是朝天塌的地方飞去, 惊出一身冷汗。   萧璟怎的如此莽撞!   他都还未来得及用神识探查那处!   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元扶风先用传送阵将翟玉召唤过来,这才跟上萧璟飞出岛外。   三人临空而下看去。   在海边的砂石上, 站着无数戴着面具的人, 他们正在合力将天边的窟窿撕碎。   他们指尖迸发出的力量皆带着惊人的威压。   压的元扶风等人喘不过气来,离得近了他们才看清,这并不是天塌了, 而是封印碎了!   这些人是在破开封印!   萧璟目光在这群戴面具之人的脸上梭巡, 最后落在那个躺在砂石上,已经灵力枯竭死透了的人身上——李云。   李云和他一样来自神启大陆之外异界——博州,除此之外, 还有那些“奴隶”都是来自不同的异界。   他的目光又落在其他的“奴隶”身上,原来那些“奴隶”被屠戮塔的人转运过来,是为了破开封印?   屠戮塔的人在各界抓捕能人的目的竟是这样。   这究竟是什么封印, 值得这些人如此做!   他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在衣襟看不到的地方, 往生石正在发热发烫。   无数的梦境碎片, 向萧璟的脑海中袭来。   他仿佛回到了数年之前。   一群戴着面具的人,携着可怕的力量来到博州,杀死他的母亲,并且带走了故土上所有合体境界以上的修士,以及那些天赋过人的少年。   他就是少年中的一名。   他被打上奴隶的标签,带到了一处名为屠戮塔的地方。   与他一样的,还有来自各界修为高强的修士们。   所有人都被绝望笼罩。   屠戮塔里的人太可怕,哪怕是渡劫境界的强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且他们还会各类失传的秘术。   所有人的身体中都被打上了禁制,他也不例外。   这禁制是为了制约他们,也是让他们言听计从的利器。   大乘境界以上的修士第一批被转运走,现在看来这些人估计都是被带到北海郡岛,屠戮塔的人指望用这些强者的力量破开封印。   而他们这些没有境界,但有天赋的少年会被转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培养起来,经过培养有能力突破大乘境界的再被转运。   没有能力突破,只能止步于合体境界的会成为屠戮塔上位者的奴隶,参与打斗,供这些人解闷。   他了解这些后,就暗中计划在第一次离开屠戮塔的转运途中逃走。   费了一番波折,他成功了,但由于身体中有禁制的缘故,他无法使用全部的力量因而被花妖捉住,还好云浅将他救下,他才保住了性命。   他跟着云浅来到长剑宗,拜入元扶风座下,但由于体内禁制的缘故,他很难突破境界,那段时间他心浮气躁,无暇顾及其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变得强大,日后定要找屠戮塔的那些人报仇。   云浅也在这个时候遭人陷害,他没办法帮她,只能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阻止云浅跟苏落出去,不然她就不会落得金丹碎裂,修为尽毁的惩罚。   在这之后,他就计划将云浅带出长剑宗,可却被卫羽楼给发现,卫羽楼在苍莱峰布下结界,仅仅是一道结界就让他没了办法。   他是何其的弱小。   他想尽办法也无法见到云浅,只能拼命修炼,但当他有能力破开结界,温染却对他说,云浅身中魔毒,已经被送去洛焱鼎中烧死了。   他潜入天昭府,正好看到云浅被投入洛焱鼎中,他抓住了已经魔化的云浅,自身也被感染了魔毒,天昭府的人就将他也推进了洛焱鼎。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博州的皇室暗卫找到了他。   他才知道,他竟是皇族遗失在外的血脉,往生石也是皇帝留给她母亲的。   由于皇室里的皇族血脉都被屠戮塔的人给抓走,那些人都死于为屠戮塔破除封印,他成了皇室唯一的血脉。   皇室不惜一切地救活了他,为他解除了体内的禁制。   为了报仇和复兴皇室,他派人一直暗中查屠戮塔人的身份,但却一无所获。   直到探子说,神启大陆的天塌了,他才再次前往神启大陆。   他来的时候,在北海郡岛海边的砂石上横躺着无数异界之人的尸体,其中不止有他所在的博州,更有其他界的能人。   除此之外,地上则全是屠戮塔人的面具。   后来他终于找出了能去屠戮塔的方法,屠戮塔中已经不复往日的繁荣,里面的人只剩下曾经的一半,他抓了一个屠戮塔的人回来拷问,才终于知道屠戮塔里的人身份究竟是什么!   怪不得他们会那么强,怪不得他们会那些失传的秘术!   原来他们都是“飞升”过的人。   只是他们都被八方金戟印给卡住了,没能真正的飞升。   八方金戟印这个不知道是谁设下的封印阻碍了他们成仙的道路,他们被卡在了一片虚无之中,无法真正飞升。   但八方金戟印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北海郡岛,必须下界才能攻破。   所以他们才逆天而为,下界而来。   但是他们下界却无法用自己原本的身份,只能借助死去之人的身份,这也是他们都戴着面具的缘故。   因为他们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就死了,若是身份曝光,势必会引起怀疑。   由于他们的逆天而为,这个世界的法则也让他们尝到了诅咒,“活死人”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反噬。   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命数将近”,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破开八方金戟印,重新飞升上界,才能保住性命。   那些消失掉的屠戮塔的人已经完成了重新飞升活了下来,得道成仙。   这些留下来的人,则是因为身体的资质不够,无法完成飞升,只能在屠戮塔中等待身体反噬而亡。   他问那个戴着“赵”字面具的人,“你们获得下界死去之人的身份是随机的,其中不乏有资质差一生都无法飞升之人,为何还要选择下界?”   神启大陆的死人那么多,有天才也有蠢材,他们以这些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下界。运气好了,碰到了天才的身份,就能在屠戮塔中成为领导者,也意味着只要破开八方金戟印,就能得到真正的飞升。   运气差了,获得了蠢材资质的身体,便只能注定死在下界。   “赵”字苦笑道,“小兄弟,你大概没见过真正的虚无吧?我们所有人被八方金戟印卡住飞升,在虚无中呆了千年!有的人甚至呆了几千年!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我们都在想修行的意义是什么,飞升的意义在何处!在这样一个地方呆着,还不如当一介凡人快活。”   “所以,当我们选择以新的身份回到下界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飞升。”   “我们是想重新活一次。”   “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设下的封印!”   前世的记忆飞速的闪过,萧璟头痛欲裂之中看到一棵树干巨大而笔直的树木从长剑宗拔地而起,将整个宗门毁于一旦……   *   跟八方金戟印碎裂相比,遂木复活更加紧急。   从“云水晟”的话来看,遂木复活意味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将成为遂木之灵的食物。   云浅和晏慕卿等人飞快赶去长剑宗。   此时凌傲已经根据梵音藤的指引来到了苍莱峰,由于长剑宗上下装了浮波镜。   那浮波镜经过他改造,释放出的致幻剂已将苍莱峰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根本就没有人能阻止他进入苍莱峰。   凌傲用蜉蝣之眼看着手中的梵音藤,若不是梵音藤魔化,他也不需要等拿到斩魂虎内丹才取梵音藤。   不过也多亏梵音藤魔化,不然人人都可以先他一步取梵音藤。   当初在遂木之灵觉醒的时候,见到遂木之灵的人又不止他一人,知道梵音藤的少说有二十几人。   他暗中杀掉的就有十人。   每个人都想成为遂木之灵的主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他作为上界下来的倒霉蛋,获得的身份是个病秧子,就算跟着屠戮塔那些人把八方金戟印破了,以凌傲病秧子的资质也没法重新飞升,只能等死。   好在幸运的是,他见到了遂木之灵,他可以依靠遂木飞升,且获得比屠戮塔中重新飞升之人更多的灵力!   待他飞升,就会成为仙帝,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不死不灭。   毛奇用灵力轰开了苍莱峰的土地,地底出现了一间密室。   凌傲带领毛奇和柏秋快步走了进去。   虽然柏秋是通过传送阵来到苍莱峰,但陆铭是渡劫境界的强者,他很快就会赶来苍莱峰,他必须在陆铭之前让遂木择主。   密室之中一片潮湿,通过梵音藤的指引,三人很快找到遂木之根——那如盘起的蛟龙一般的根基,它深深地扎根在地底下。   看起来毫无生气,但依然让拥有蜉蝣之眼的凌傲激动万分。   毛奇和柏秋没有蜉蝣之眼只觉得这是一个比其他树木要大上许多的树根。   但凌傲却能看出这根中的精妙,不禁感叹世界法则的强大,遂木中的每一颗粒子都可以储存大量的灵气,或者说可以吸纳大量的灵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灵气能量池,若加以改造,他未来通过遂木控制万界的灵气资源的分配,成为万界的主宰也未必没有可能。   再看梵音藤,凌傲已经知道梵音藤为何能引领他们来到这里,梵音藤中有跟遂木一样的粒子,它原本是遂木的残枝,是死物!   是魔毒让它活了,作为原本遂木身体的一部分,活了之后当然能感应到本体在何处。   按照遂木之灵所说,他只要给遂木供给一些灵力,她便能冲破封印。   凌傲取出玉灵琼露,还未倒在遂木的根上,玉灵琼露就被打飞出去。   来人正是君湮。   “你是陆铭的人?”凌傲出声询问时心中已有答案,从看到陆铭的第一眼起,蜉蝣之眼就告知他,陆铭和他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从上界下来之人。   而此人的身份也是如此。   但是陆铭没有蜉蝣之眼,他如何和同样见过遂木之灵的人集合?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修改了一点 第56章   凌傲能认出毛奇、柏秋, 都是靠的蜉蝣之眼。   他真正的名字叫陈临,是千年前的世家之子。   毛奇是他的伴读,叫郭时。   柏秋是他的妹妹, 叫陈茴。   他们三人先后飞升,在上界集合, 见到遂木之灵后,就用虚无之中相传的秘术下界而来。   虚无之中并非所有人都见过遂木之灵,屠戮塔那些人都是没有见过遂木之灵的人,他们所想到的重新飞升的办法只是破开八方金戟印。   如果他们知道即便新身份的资质差也可以通过遂木飞升, 一定相继争抢遂木, 绝不会管什么八方金戟印。   他下界而来的身份是“凌傲”, 一个被自己咳死的病秧子,他继承了他的记忆, 拥有了蜉蝣之眼。   蜉蝣之眼是“凌傲”这废物唯一可圈可点的地方, 他通过蜉蝣之眼,一眼便看出侍从毛奇就是伴读郭时。   凌傲和毛奇这对冤家主仆一死死一对可真是倒霉,不过倒是便宜了他和郭时。   都不用他去查屠戮塔的《上名册》去寻找郭时, 老天就主动把郭时送到他身边来了。   但是找陈茴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他去过不少趟屠戮塔,偷偷用蜉蝣之眼穿透《上名册》的表皮,找了很久才找到陈茴的名字, 确定陈茴的新身份是柏秋。   屠戮塔的人对他们三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因为他们的修为都太低。   而他对屠戮塔仅有的作用就是蜉蝣之眼。   没有屠戮塔的影响,他们三人有充裕的时间来解决梵音藤的事情。   遂木之灵告知了他们梵音藤的位置, 北海郡岛的结界虽强, 但虚无之中不乏天才, 飞升之后的人有谁能是鼠辈?自然有人能进去。   他一直关注着北海郡岛, 在北海郡岛的四周都用装着浮波镜的鸽子监视着。   靠着监视一个又一个取梵音藤失败的人,他得知了梵音藤魔化的事情,并且趁那些人为了不感染魔毒断肢自保无力反抗之际,将他们杀死。   他用器物取了些魔毒,用蜉蝣之眼解构魔毒,在记忆中凌傲在斩魂虎封印时见过斩魂虎一次,蜉蝣之眼立刻判断出斩魂虎的内丹可以抵御魔毒。   他这才生了想要取斩魂虎内丹的心思。   他原本是想让屠戮塔的人帮他取斩魂虎内丹,并且给出“用斩魂虎内丹制造帮他们攻破八方金戟印的武器”的理由,却没想到碰到了云浅这个惊喜。   她帮他在朝圣宴之前取来了斩魂虎的内丹,他正好不用再想其他方法绕过北海郡岛的结界,陈茴可以带上内丹做的手套直接参加朝圣宴进入北海郡岛。   与他料想的不错,陆铭等人果然为了梵音藤争抢起来,陈茴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至于陆铭等人,不足为惧,他目前的身体虽然弱鸡,但是可以靠法器致胜。   陈临看着君湮道,“我想起来了,当初见到遂木之灵的人中有一对双生子,双生子之间有心灵感应,你和陆铭能相认,是因为你们是双生子。”   “你是林羽,还是林翼?”   “林翼。”事到如今,“君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嘲讽道,“想不到你记性如此之好,当初不过是交谈了两句,你竟还记得我和林羽的名字。”   说完一道飞剑便朝陈临袭去,被银色的结界挡下,那是陈临的结界法器。   陈临正要反击,林翼已经朝遂木飞去,“毛奇”看出林翼想要用灵力让遂木择主的意图,砍出一道剑气去阻挡。   但却被林翼轻易化解,就在林翼的手已经覆在遂木根上之时,冰锥如雨般朝他砸下,他只能侧身避开。   云浅通过系统来到长剑宗,见遂木还没有复活,松了口气,她声音冷凛地对林翼道,“君湮,你们不能复活遂木,遂木是能让你们飞升,也会害死所有人!”   林翼明显不信,他作为已经飞升过的人,自然看不起下界之人,满含轻蔑地对云浅道,“什么都不知道的蝼蚁,你应该感谢我们这些前辈,若不是屠戮塔的人破开八方金戟印,你们这些后世之人飞升后也会被困于虚无之中,你现在反而对我说教,真是不知感恩。”   云浅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想陆铭已告知你另一个云水晟存在的事情,我从‘云水晟’那里得知了关于遂木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身体上的反噬早已让林翼无路可退,他如果不依靠遂木尽快飞升,留在下界他只能等死!   所以此刻林翼根本不会去思考云浅的话,他只想尽快让遂木择主。   林翼想对云浅出手,晏慕卿察觉到他的意图,红线从袖中飞出,林翼的单臂被捆了个结实,尽管云浅之前和“云水晟”的对话有点乱,他没太听明白。   但通过林翼话中的“前辈”,也知道了此人并不是君湮,他只是借了君湮的身份,拥有君湮的记忆。   他看到君湮的脸就心生厌恶,一面想把林翼给杀了,一面又怕这不符合云浅“温柔”的要求,对他本就在云浅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雪上加霜。   干脆温柔的杀了?   晏慕卿正犹豫,就听云浅对“凌傲”道,“凌傲,你不觉得遂木之灵引诱你们将其复活很可疑吗?遂木之灵如此强大,你们将她复活又怎能驾驭得了她?”   陈临苦笑道,“浅浅,我也不想啊。可我就快死了,这是唯一活下去的办法。”   他顿了顿,认真道,“不过若是你能陪我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我倒是可以放弃遂木留在下界。”   他刚说完就被晏慕卿捆成蚕茧丢到了林翼的旁边,两个人整整齐齐的,只是陈临比林翼还惨,他连头都没能露出来。   云浅猜想凌傲口中的“死”也许就是这些人逆天而为的诅咒,他们身体会遭到某种反噬,唯有飞升才能让他们重获新生。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云浅注意到柏秋动了。   糟了!   方才凌傲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   云浅去阻止,但已然来不及!   “柏秋”把玉灵琼露倒在了遂木的根上。 第57章   灵液只沾上了一点, 遂木的根上便浮动着鱼鳞般的光芒,那一点散发着荧光的鱼鳞迅速蔓延,遂木被砍断的横截面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生长, 冲破了顶部的土壤,直奔苍穹而去。   “陆铭”赶来的时候看到遂木疯狂生长, 被激起的灰尘扑了满面。   他恨恨地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林翼告知他遂木已择主陈临!   “陆铭”在一片飞扬中看到掩埋在砖石下的林翼。   他正要去救,却见林翼身上忽地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而凌傲等人身上也是如此, 他抬手看向自己, 他的手掌乃至全身也被白光包裹。   随着光芒越来越强烈, 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发出一声喟叹。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   就像他要渡劫飞升了一般。   但, 遂木不是已认凌傲为主, 为何他也能飞升?   疯狂生长的参天大树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那些戴着面具正在齐心协力攻破八方金戟印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给惊的分了神。   “桑枭”在愣神了一瞬后,赶忙对众人大声命令道, “凝神破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但遂木疯长的速度太快,已然不需要他们破印。   遂木直接冲破了八方金戟印!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天上,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霎时出现如闪电般的裂痕, 沿着粗.壮的树干像是被敲击的蛋壳一般碎裂开来,无数的封印碎片从天空散落下来,露出内里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人见过覆盖面积如此之大的封印, 亦没有人见过如此庞然的树木。   惊奇的同时, 心底也生出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随着封印全部碎裂消失。   天空浓稠到无一丝光亮的黑暗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着, 犹如末日一般。   他们只能隐隐看到遂木树干表皮中流动的荧光。   萧璟看到这一幕,眩晕地几乎要从高处跌落。   他记起了上一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此刻,他的身上果然发出了光亮,不止是他,所有人的身上都在发光。   距离遂木近的地方,几束光笔直地冲进了黑暗里,如同立于天地间的光柱。   “飞升?!”   “怎么会同时有这么多人飞升!”   讨论声渐渐降低,众人很快发现,他们的身体也发出了光亮,一时间整个世界都被光柱给照亮,无数的光柱都在瞬间没入头顶浓稠的黑暗当中。   对于“桑枭”这种资质好的人来说这并不是好现象,他相信哪怕是真正的上界,仙也是三六九等的,若是人人都能飞升,哪来的地位与权力?   对于那些所处身份资质差且身体反噬严重命数将近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次新生!他们为屠戮塔卖命卖力这么多年,就算八方金戟印破了他们也没办法飞升,只能成为那些天赋之人的垫脚石。   何其不公!   还好老天有眼,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   也许去了上界,他们便能骑到“桑枭”等人的头上也不一定。   飞升像是一次脱胎换骨,脱的是□□凡胎,云浅感觉到身体的机能在光束之中达到了顶峰。   再次回神,她和晏慕卿已经和乌泱泱的一群人凌空站在如镜面一般的水面之上,澄澈着倒映着每个人的身影,在那些身影之下,她看到了断掉的堆叠在一起的骨骼,但只是一瞬间,那些骨骼又消失不见。   头顶遮掩着郁郁葱葱的树叶,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荧光。   面前琼台玉阁如海市蜃楼一般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只见树叶上的那些荧光流星一般飞出,在众人的眼前化为一名女子。   女子清冷出尘,烟纱裙如雾般飘着,两袖间的碧绿缎带在空中浮动,宛若壁画中雕刻的神仙。   “陆铭”和陈临等人皆认出这个女人就是遂木之灵。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因为他们发现飞升过后他们竟然丧失了驱动体内灵力的能力!   屠戮塔中的其他人暂时还没发现这点,他们都惊叹于这番奇景,许多人已经无法冷静思考。   云浅试了下在指尖凝结成冰,失败后问晏慕卿,“你能使用灵力吗?”   晏慕卿试过后摇头,“不行。”   遂木之灵露出温婉一笑,“恭喜诸位修道者来到仙界。”   她此话说完众人就沸腾了,这里是仙界,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仙了,不死不灭,万寿无疆。   “仙女,小人有一个问题。”问话的是一个才刚刚筑基的少年。   众人探过他的修为后,都觉得此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仙女明显有后话,他这就憋不住把人打断了。   但遂木之灵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问他,“你有何疑问?”   少年弱弱道,“我今日才刚刚筑基,怎会有资格来到这里。”   此话一出,让众人发热的脑子清醒不少,是啊,他才筑基怎么就飞升了?   遂木之灵强忍住想把这少年撕烂的想法,经历过万年前那一遭,谨慎起见,绝不能让这些人生出怀疑之心。   她抿唇柔声道,“万年之前,仙界出了一位邪神,邪神用八方印封住了来上界的路,导致很多人只能呆在虚无之中,无法飞升,现在八方印破了,仙帝恩泽天下,凡有灵根者都可以飞升成仙。”   也就是说万年前,八方金戟印才出现。结合“云水晟”的话来推时间线。   应该是比万年更久以前,那时候拥有灵根之人都可以飞升,“云水晟”的祖先砍掉了遂木,阻止了遂木之灵“吃人”的阴谋。   这时候八方金戟印还没有出现,在仙界和虚无之间没有八方金戟印的阻止,修真者能正常飞升到仙界,加上没有遂木之灵“吃人”,仙界不该像现在这样空荡荡,那些成仙之人都跑哪去了?   不会是遂木之灵刚复活就把仙界的老人都吃了吧?   若遂木之灵真是如此,她又跟他们说什么废话,为何不吃他们。   还是说她想让他们成为储备粮,存起来慢慢吃?   云浅想起方才水面之下的骨骼和眼珠子,有些不寒而栗。   屠戮塔的人叫道,“这不公平!是我等合力破开八方金戟印,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飞升?”   遂木之灵看向那人,她目光依旧温柔,但那人却被看的打了个冷颤,她笑道,“你说的这点仙帝自然考虑在内,仙界品阶分为末仙、玄仙、上仙、金仙、仙君。成仙之人也要通过考核分级,不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那些资质差的人一听这话都有些不想成仙了,照这样说,这不是成了仙还得被“桑枭”等人压着?   遂木之灵道,“我会给诸位在仙界安排住处,明日的考核名单会下来,届时我再派人来领诸位前去考核。”   有人焦虑道,“为何我等都无法使用灵力?”   遂木之灵眯着眸子笑道,“仙帝怕你们用灵术斗殴,就在此下了禁制,放心,等考核结束,会恢复你们使用灵力的资格。”   她这话说的着实让许多人都不舒服,什么叫恢复他们使用灵力的资格,那本来就是他们的灵力,何须要别人允许才能使用!   他们虽然有意见,但目前丧失灵力如同凡人,也不敢造次,只得顺从。   遂木之灵消失后,她那处出现了一排仙女,她们领着众人去居住的地方。   “这些人都是妖。”晏慕卿嗅到了妖的气味。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吗?”云浅问。   “没有。”   云浅原本想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她以为遂木之灵并没有把所有的仙人都吃了,但若这些不是人,那就不一样了。   沿途走来,路上出现不少“人”,有男有女,有的看向他们,有的东张西望,神态畏缩又诡谲。   “全是妖。”   云浅听晏慕卿这么说,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在被安排住所前,云浅先和萧璟元扶风等人以及白棹宿春会合,最好认识的人都住得近点,方便行动。   白棹一见她就扑了过来,这次晏慕卿没来得及阻止,她被白棹扑了个满怀,“主人,小白好害怕……”   云浅见他苍白着小脸的模样,心想他估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着了,她拍了拍他的背才把人给推开,她动作很快,但还是感觉身侧凉飕飕的,她只能假装不知道。   白棹对上晏慕卿阴沉的目光,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他已知道主人和赤狐的关系,但他就是不让赤狐开心,而且现在赤狐跟所有人一样都无法使用灵力,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云浅注意到萧璟的脸色很差,她问道,“萧璟,你怎么了?”   “师姐,我想起……”说到这他欲言又止。   云浅知道这是元扶风等人还在这里的缘故,她对萧璟道,“回头再说。”   元扶风这就不高兴了,“怎么?什么的东西神神秘秘的,还防着为师!”   云浅看了眼元扶风,对萧璟道,“要不就在这说了吧。”   萧璟理解云浅的意思,既然大家都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道,“师姐……”他指了指云雾缭绕间的宫殿,“那里面有个吃人的东西,他们叫他——”   “仙帝。”   与元扶风等人震惊的表情相比,云浅要平淡很多,她知道萧璟能看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想必上一世他并没有死于洛焱鼎,活下来也经历了这么一遭。   云浅问,“所以吃人的并不是遂木之灵?”   萧璟摇头,“遂木之灵是帮仙帝寻找‘食物’的工具。”   这样看来,所有一切都对上了。   这里在他们来之前没有人只有妖的缘故,是所谓的仙帝不喜欢吃妖,只喜欢吃人的灵海,所以这里只留下了飞升的妖怪,而那些飞升的人恐怕早就被仙帝给吃完了。   由于八方金戟印的阻挡,有万年的时光没有人真正飞升来到仙界,也就是说仙帝饿了万年!   他现在就是个饿死鬼。   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将面对什么。   “所谓的仙帝有弱点吗?”云浅问。   萧璟白着脸摇头,“我不知道,但所有人都无法使用灵术,除了成为他的盘中餐,没有任何办法。”   他死前的最后一幕就是这样被生生吞噬,那种感受他实在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萧璟道,“选人考核的流程,是在给仙帝挑选第一批食物。”   “他不会把资质好的人先全吃了,他会挑几个资质好的,搭配几个资质差的,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新的飞升之人也该到了……”   这话听的元扶风毛骨悚然,但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他同样听的云里雾里。   云浅和萧璟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眉头紧锁,显然没功夫搭理他这个老人。   云浅在想如果这个仙帝真的要吃她,到底是他的牙口厉害还是她的体质比较厉害。   就在这时候,第一批考核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其中有“桑枭”、付添、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名字,她身边的人都不在里面。   云浅松了口气。   [101系统:目前宿主的任务只剩下【拯救萧璟】,检测到【报复温染】的世界传送奖励还未使用?请问宿主是否对萧璟使用?]   她确实忘记了还有这个奖励没有用到,但这个奖励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使用,且这个人会被送去另一个世界。   云浅:系统,你的意思是只要把人送去另外一个世界,就可以脱离仙帝的魔爪?   [101系统:不一定,但是从宿主的角度来说,在这个世界里,你已经【拯救萧璟】了。]   她懂系统的意思了,她的任务是在这个世界背景下进行的,若是萧璟死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的任务也不算失败。   云浅:可【寻找云水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说只剩下【拯救萧璟】的任务呢?   [101系统:真正的云水晟已经死了,所以这个任务作废QAQ,宿主,完成任务我们就可以回去了,这里真的好可怕呜呜,咱们快走吧。]   所以它这么催促她,其实就是想让她快点走。   但她要是走了,晏慕卿他们怎么办?   云浅:我不打算走。   [101系统:QAQ宿主,刚刚系统接到通知,这个世界的邪神非常恐怖,宿主的灵体也能被其吞噬,等邪神吃的灵海越多 ,他的力量会冲破这个世界抵达天界。]   [天界的神明不久前得知这个消息,为了不造成天界的损失,已经决定七天后销毁这个世界,我们如果这七天内不离开,七天后就会和整个世界一起覆灭……]   系统果然是知道第一手消息的人。   系统说的邪神应该就是仙帝,所以真正的仙帝指不定已经被这个邪神给吃了。   云浅:那只要在七天内杀掉邪神,世界就可以保下了。   101系统见云浅铁定要留下来,还要杀邪神,心急如焚。   它虽然就是一串数据,但它也不想死。   就在它哭唧唧的时候,一个紧急电话致电而来。   [101系统:请问宿主是否接听备注【秃头老板】的电话?] 第58章   云浅:接听。   她正好要找【秃头老板】。   话音刚落, 她就置身于白茫茫的一片当中,她的对面秃头老板西装笔挺的现身了,可惜他地中海的发型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霸总。   “老板, 你就是蓬莱尊者吧?”云浅开门见山地问。   王也叹了口气,“你怎么猜出来的?”   云浅道, “万年前,渡化神格的大佬就只有老板你呀,而且像石碑那种预言一样的东西,除了天界的人, 这种小世界谁有能力这么做?”   “你猜的没错。”王也似乎有些心浮气躁, 眼神中带着少有的焦灼, 他道,“我此番找你来, 确有急事, 这个小世界绝不能被毁掉,邪神只能封印不能杀死,否则青翼也会跟着毁灭!”   云浅眸光闪烁, “你在说什么, 我没听懂。”   王也道,“你不是碰过我留下的往生石吗,你还装什么傻?你的记忆不都已经找回来了吗?”   果然那往生石也是天界的东西, 在下界怎么可能有高级到能看到前世的法器。   云浅装傻其实就是在诈王也,看来她下界的这么长时间,王也一直在跟101互通消息, 不然怎么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也许他让她下界受罚也是别有目的。   她想了想道, “但我只恢复了所有前世的记忆, 关于邪神的部分我又不知道。”   王也见云浅不打算糊弄过去, 他也冷静下来,“我现在告诉你便是。”   “万年前,我到这一方小世界来渡化神格,天界对我的考核是诛杀这一方世界的邪神,若我能杀死邪神,就能顺利成神。”   “我顺利飞升到仙界,但当我知道邪神是青翼的堕神格的时候我犹豫了……”王也说到这目露痛苦。   他的话让云浅也万分惊讶。   天界诸神在成神之前都是仙灵,仙灵在元灵将近,简单来说就是寿命快要结束的时候会迎来一次成神的考核,灵体会转化成神格,这就叫渡化神格。   成神之后便不会再有面对死亡的问题,除非被杀,否则寿命永无止境,当然神也分为三六九等,每次升级都要渡劫。   若是没能成神,灵体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成为堕神,会诞生出副神格和堕神格,副神格去往天界,堕神格隐藏起来猥琐发育,等到堕神格能量积聚完成那一刻,和副神格融合,会给世间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堕神格为了避免副神格影响自己,在堕神格猥琐发育的时候,会消除副神格的记忆。   所以青翼在天界的是副神格,留在这个小世界的邪神才是他的堕神格。   王也道,“要是把青翼的堕神格给杀了,他就会死。”   王也和青翼是亲兄弟,为了不让青翼死不杀邪神,太正常了。   云浅道,“所以你就设了八方金戟印把邪神困在仙界,再向组织交代你已经杀了邪神,你靠作弊当了神?”   王也一阵脸红,“你话能别说的这么难听吗?”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拖延时间,一方小世界渡化神格每次需隔一万年,想必你也猜到了,我让你下界的目的不纯。”   “你这次渡化神格是我暗中操作的,我想你帮我把邪神彻底封印。”   王也等一万年让她下界的最终目的原来是让她封印邪神。   云浅没说话,封印比杀死还要难。   王也求道,“云浅,要不是神无法下界,我就亲自出马了。再说,云浅……你不是喜欢青翼吗?你也不想他死吧?”   “我已经不喜欢了。”云浅此刻只想说,那真是一段孽缘。   她作为“原主”度过的十世其实是她自己的十世,而青翼是桑枭、也是卫羽楼,后来青翼下界历了情劫副神格回到天界成了上神,老天爷也不知道是可怜她这十世过的太惨还是怎么,让她成了天界的仙灵。   但她却没了这十世的记忆。   至于青翼不记得她的原因,估计是因为他的堕神格消除了他副神格的记忆。   王也急道,“云浅,封印邪神并不难,我之前在邪神的口中画了破灭印,只要你把铁剑插.进破灭印上,邪神就会永远沉睡。”   云浅想了想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在我受罚之前我一定帮你办。”他靠“作弊”成神,惩处是逃不过的,现在他只希望青翼能活下来。   云浅道,“你虽跟101串通好了,但我这次渡化神格的大方向应该是对的,【女主的执念】其实是我自己的执念,如今我的执念已消除,想必此刻回到天界我就能成神。”   “但是成神也就意味着无法再下界,我想留在这个世界,你帮我把我的狗送下来。”   王也无法理解云浅的恋狗情节,但这个条件办起来倒是简单,他可以通过101的道具面板直接把狗作为道具传送过去。   和王也达成协议之后,云浅就切断了电话,抬首间她感觉有人在看他们这边,云浅转眸看到了桑淼。   准确的来说,不是在看她,是在看晏慕卿。   云浅目光微顿,在桑淼直勾勾的注视下,牵住了晏慕卿的手。   没牵多久云浅就后悔了。   直到夜里和萧璟他们坐在一块商讨如何诛杀邪神的时候,晏慕卿过热的手都没有放开她,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就不该在人多的时候牵他。   萧璟和白棹看着晏慕卿有意无意展露和云浅交叠的手,生出的嫉妒倒是冲淡了面对邪神的恐惧。   “白棹和晏慕卿是妖,邪神不会吃妖,所以这两人是安全的。”   云浅取出铁剑,对众人道,“这是蓬莱尊者传来下的铁剑,方才蓬莱尊者托梦给我说,在邪神的口中有他设下的破灭印,只要将这把铁剑插.进破灭印中,邪神就会被永久封印。”   铁剑太没有说服力了,云浅本以为他们会不信,却听到元扶风声音颤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师祖的长夜剑的用处在这!师祖是连我们如今的处境都算了进去……”   说到这他的眼角感动的都湿润了,此时云浅才意识到元扶风口中的师祖估计是王也,而她手中的铁剑也是王也留下来的。   但知道了方法,在众人都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如何对付邪神成了问题。   等众人离去,房里只剩下云浅和晏慕卿二人,晏慕卿把云浅抱进怀里,贴着她耳朵道,“这里的禁制我解开了,我可以使用灵术。”   云浅一惊,原本晏慕卿手不老实,她还觉得他真的没救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能发.情,听他这么说,杀死邪神的难度一下子就下降了百分之八十。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下,司渊依然不能被看见,但是他获得魂骨后恢复了能力,是唯一一个能混进帝宫而不被发现的人,他甚至还能召她过去……   没有了云浅的阻止,晏慕卿的手畅通无阻地握在了自己想握的地方。   云浅的思绪被时轻时重的力道搅的一片混乱,手掌粗粝的质感像是在戏弄和把玩,她去掐他的腰,“别打扰我思考。”   “你掐的太轻了。”他像是嫌她不够用力一般低哑道。   云浅:“……”   他是越疼越快乐?   自从在朝圣宴里被捆绑了那么一遭,云浅觉得晏慕卿对这事多少有点不正常,再继续发展下去,他会不会越来越变.态?   云浅试着用力咬在了他的颈侧,在并未感到晏慕卿情绪变化的时候,正要松下一口气。   抬眸就对上他压抑的眼眸。   晏慕卿垂着眼睫凑近,深深地看着她问,“好吃吗?”   这语气纯洁的像是把自己比作一道菜来叫她点评。   云浅:“……”   但是!   这个问题也太有歧义了。   见云浅没说话,晏慕卿取出手,用手指抹了下脖颈,云浅知道他的意图,对他道,“没出血。”   她咬的有分寸。   然而晏慕卿在得知没出血之后,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有些怀念之前的血腥之吻。   他对云浅道,“你下次咬的用力些。”   云浅:“……”   夜里躺在床上,云浅做了个噩梦惊醒了过来,果然恢复记忆,她知道前十世是她本人,承受能力大大下降。   她那十世过的也太惨了。   不过第九世尚且可以忍受,她作为深宫弃妇,被发配到了尼姑庵,救了小狐狸时候的晏慕卿,除了梦境那次,后面还有几次见过小狐狸。   直到被桑枭召回宫后才没再见到小狐狸。   然后她遭受花蓉的诬陷,又得到被贬到边境的父亲被桑枭派人刺死的消息,对桑枭失望至极,投井自杀了。   结合晏慕卿对她说的话,不难猜出晏慕卿解除天昭府的禁制化为人形后,他就去宫里替她报仇杀了桑枭。   而那时候晏慕卿能力不够无法易容,就被桑淼看到了。   云浅目光落在晏慕卿熟睡的俊脸上,“长得好看,出去杀个人都能给人惦记上。”   桑淼看晏慕卿那眼神让云浅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东西给被人觊觎上了,她终于理解晏慕卿为什么要标记了。   但是桑淼知道晏慕卿杀了她哥吗?   这点云浅还真不敢妄下定论,从桑淼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赤狐就可以看出她对晏慕卿的执着程度,这样的人多少有点偏执。就算她知道晏慕卿杀了她哥,她依然执着于晏慕卿也不足为奇。   云浅想着想着没忍住在晏慕卿唇上“标记”了一下,她大概被晏慕卿洗脑了,现在她也觉得人类无法闻到标记的味道确实是一大缺陷。   像晏慕卿这样的大美人,以后肯定还有不少人惦记。   恐怕男的女的都有。   不过好在大美人鼻子有问题,闻谁都臭,应该不容易被拐走。   云浅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禁怀疑自己的确是个恋爱脑,不然前十世怎么那么惨,而现在又是深夜,睡不着想的就更多了。   唇上感觉一热,云浅回神看到晏慕卿正迷迷糊糊地吻着她,这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所以并没有很深.入,带着若即若离的甜味。   以至于最后他睡了过去,他的鼻子依然紧靠着她,唇瓣微张着贴着她的唇,似有滑下去的迹象。   他最近睡眠越来越深了,明明以前一碰就会醒。   看吧,都不知道是被谁给亲了,都会回应。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云浅看着他恬静如白瓷一般的睡颜,在他的唇完全滑下去的时候,她用力咬了一下。   晏慕卿被咬醒了,云浅见他剑眉皱了下,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睡不着?”晏慕卿舔了下被咬的唇瓣问她。   晏慕卿见云浅木着脸不回他,以为她是跟上次一样睡不着不开心,就把人按进怀里。   云浅靠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她感觉手上有毛茸茸的东西覆了上来。   “尾巴给你玩。”他故技重施道。   “……”   云浅没有玩,有前车之鉴,玩了尾巴后可能彻底没法睡了。   她最后把手从尾巴下面挪了出来,环住了他的腰。   *   “你是怎么解开禁制的。”清晨起来云浅问了晏慕卿昨晚忘记问的问题。   晏慕卿道,“这里的禁制和混沌门压制我的禁制一样,我用破解混沌门禁制的方法将这里的禁制破解了。”   混沌门是空间,若是禁制是一样的,那么他们所处的仙界也是一个空间。   这样想的话,这个世界就是个大的空间集合,仙界、混沌门、屠戮塔是里面的空间子集。   进入混沌门和屠戮塔的办法可以用术诀,进入仙界是否也可以有除了飞升以外更快的办法?   那么天界呢?   可惜这些只有制定法则的人才知道,也许天界也是某一个集合的子集也说不定。   云浅带着哲学的问题出去的时候得知,“桑枭”、付添等人已经被带去帝宫了。   和她料想的不一样的是,在次日“桑枭”和付添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他们并没有被吃掉,不过一同前去有十几个人,出来却只有六个。   云浅猜那些不见的人可能永远地留在了帝宫。   而“桑枭”和付添等人之所以没有被吃掉是怕引起其他的人怀疑?   毕竟遂木之灵撒谎了,她公布了考核的结果,“桑枭”为上仙,付添为玄仙,其他的人则为末仙。   而更为诡异的是“桑枭”和付添等人确实被解除了禁制,他们并不是通过遂木之灵安排的法阵飞行归来,而是用灵术来到了众人跟前。   邪神解除了他们的禁制,就不怕他们把真相告诉其他人,然后反抗吗?   “他们像是被控制了。”背后传来“陆铭”的声音。   这也正是云浅的猜想,就像那些在仙界走来走去的妖仙们,他们不反抗邪神,也许是因为邪神有控制人的能力。包括遂木之灵都在他的操控范围内。   云浅看向“陆铭”,“原先的陆铭是什么时候死的?”   她一直以来十分疑惑这件事,陆铭完全没有死的理由,她敢确信陆铭在闭关的时候还是原本的陆铭。   “陆铭”似笑非笑道,“我去临水居找你的前不久,刚死。”   云浅猛地反应过来,据萧璟所言,屠戮塔是这些“活死人”在虚无之中就商议好的集合地点,他们在下界获得新身份后就会去屠戮塔登记姓名,方便等级高的人确定他们的身份,来给他们派遣任务。   “陆铭”之所以那时候放弃温染过来找她,想必他是刚从屠戮塔回来!   屠戮塔里流动的时间和外面流动的时间不一样,可能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出来才过了几分钟。   “陆铭”有足够的时间,先去登记,再来找她。   而他为何找她,恐怕是她在屠戮塔中逃走时所残留的灵力波动,把他吸引了过来。   “原本的陆铭是……渡劫死了?”除了这个,云浅想不到闭关怎么会有死的可能,他一定是雷劫没过,被雷给劈死了。   “陆铭”对此没有否认,他忽地道,“我的真名叫林羽。”   “你为何告诉我这个?”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我预感我要死了。”准确的来说是所有他们这一类人都要死了。   “你已经知道你会被邪神给吃了?”   “原来仙帝是邪神。”   云浅开了个玩笑,“你诈我?”   林羽倒也很给面子的笑了,但是随即就道出了残酷的事实,他道,“遂木若是被砍,我们这些本不存在的人都会消失。” 第59章   “你们若是杀了邪神, 下一步就会解决遂木。”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能杀得了邪神?”   “陆铭”神秘道,“直觉,我活了这么多年, 看人一向都很准。”   云浅可不相信“陆铭”所说的直觉,也许是她和元扶风他们聚集在一起向“陆铭”透露了这样的信号。   她问,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们会对遂木动手?”   “陆铭”道,“人人都能飞升意味着每个人的力量都是巨大的,一旦发生斗争,将会毁天灭地, 就算你们不砍, 也会有其他的人做。这世间不乏我这样的奸诈之人, 也不乏正义之士。”   云浅道,“我不会砍。”   陆铭饶有兴趣地看她。   云浅解释道, “我已经飞升了, 砍了遂木离开仙界,算是逆天而为,身体会遭到诅咒反噬。”   陆铭道, “不砍遂木我等就不会消失, 你不怕邪神死后禁制消除,我等将你们给杀了?”   云浅幽幽道,“谁说邪神死后禁制就没了?”   陆铭明显愣了一下。   云浅没给出过多的解释, 转身离开了。   仙界这禁制是跟混沌门一样的空间禁制,除非施加禁制的人亲手解除,否则就算他死了, 禁制也会一直存在。   晏慕卿当初哪怕是离开了混沌门, 禁制依然留在体内,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消除, 期间外泄的灵力还让她以为他总是毛手毛脚的弄乱东西。   不过晏慕卿的禁制在混沌门中还能使用灵力,而他们却不能,仙界的禁制比混沌门的禁制要狠辣许多。   云浅叹了口气,这像是一个死局,他们若是强行离开仙界就会遭到规则的诅咒,若是留在这里,困在这个方寸之地,就算他们解开禁制,也跟呆在囚笼里面,没什么区别。   但目前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先把邪神处理掉。   云浅余光在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时,对晏慕卿道,“你帮我看下第二批的考核名单都有哪些。”   支开晏慕卿后,云浅朝卫羽楼走过去,“既然都下来了,就给点有用的信息吧。”   卫羽楼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气质也有了质的飞跃,到底是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神。   不过由于法则的缘故他无法像云浅说的那样真正的下界,只能借着自己和卫羽楼之间关于前世的联系,将一缕神念投影了下来。   他能在这里呆的时间很有限。   青翼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破灭印在这里。”   王也曾说过破灭印在邪神的嘴里,可青翼现在说破灭印在他的胳膊上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邪神的嘴不止一个?   那该是个什么怪物。   很难想象长成青翼这样的人,是个多嘴的怪物。   云浅想让他说明白点,但“卫羽楼”却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倒了下去。   云浅走之前没忍住踹了他几脚,在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时,及时收脚。   她得低调点,遂木之灵说过不能打架斗殴。   当晚,云浅就让司渊混进了第二批的队伍里,在云浅和晏慕卿被司渊召唤到帝宫的时候,云浅看到邪神的那一刻差点没吐出来。   他真的不止有一个嘴。   他的脖子上、手臂上长满了嘴,每一个嘴都是血淋淋的,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食物。   第二批进来的人已经吓惨了,其中还有她的好叔父霓幽绝,他本以为作为炼丹师能飞升是捡了个大便宜,结果现在却碰到如此惊悚的画面。   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夸张的角色,那站在尸骸之上的邪神,当着他们的面徒手撬开人的脑壳,再提取出灵海,有些甚至直接整个吞噬,他身上的嘴已经张开到了诡异的程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令人作呕。   云浅知道这邪神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他虽饿了上万年,自身实力大大削弱,但是他却能控制得了其他人。   邪神眼中的蓝色闪烁了下,被操控的“桑枭”、付添等人就朝他们攻了过来。   他们都是境界极高的强者,靠晏慕卿一人抵挡也难以支撑太久,但好就好在邪神根本不知道司渊的存在。   司渊瞬息间用剑刺在邪神左臂上的嘴中,邪神像是难以置信,幽蓝色的瞳孔睁大,破灭印在散发出剧烈的强光之后,将他的身体撑的炸裂开来。   云浅的脑海中传来101的声音,但语气却是王也的,“艹!你竟然把青翼的堕神格给杀了!你……”   他话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他的痛呼声,想必是被天界的神控制住了。   云浅看着手里的长夜铁剑冷笑,这戏演的太真了。   她给司渊的那把铁剑根本就不是长夜剑,怎么可能封印得了邪神。   邪神此番是在诈死!   王也给她打来电话,说她把邪神给杀了,就是想让组织以为青翼的堕神格已经死了,这样组织才会放松警惕。   而青翼用神念下来,告诉她破灭印在哪个嘴里,也不过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顺便再树立一下自己勇于牺牲的形象,青翼是个何其虚伪之人她经过十世,看的太清楚了。   哪怕那十世跟他本人所表现出的完美性格不相干,但是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云浅呼叫101系统无果。   她和101系统之间果然被王也给切断了,王也怕她发现了事实后联系组织。   云浅重新抬头看向屋子里的人,邪神一定藏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能躲得过天界的搜查。   天界一般不会无缘无故清除一个世界,这样造的因果太大,对神格的修行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在他们知道邪神死了之后,一定会重新检测这个世界,若是没发现邪神,就会让这个世界继续运行下去。   能让邪神藏匿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   绝对是王也从天界投下来的物品。   要么是石碑,要么是铁剑。   石碑在下界,邪神跑不了那么远,所以他一定在铁剑里。   铁剑是王也设计好的,想必不是一般人能摧毁的,还是得联系天界。   云浅又试着呼叫了几次101,听不到回应后打开了系统道具面板,发现格子里有个狗的图标。   看来王也比青翼有良心,把狗给她送了过来,不过也不排除他想看她和狗日后被青翼的堕神格杀死的恶趣味。   云浅看着二哈忽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和天界取得联系的是系统,能把天界的东西带下来的也是系统。   当初王也渡化神格的时候一定也有系统,那么铁剑一定是他通过道具面板带下来的。   云浅把铁剑放进道具面板的空格处,很快就被吸纳了进去。   但是王也又如何在未下界之前就炼制好一把可以容纳邪神的铁器带下来呢?   就好像一开始就算好了一样。   这只能说明……铁剑是青翼造出来的,青翼是副神格,以他本人对堕神格的了解,才能造出这样一个完美容器来。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忆。   也许这铁剑里还有类似于灵海一样对邪神大补的东西。   可惜按照青翼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对王也承认自己不想死,他编造了铁剑可以击杀邪神的理由,让王也带着剑出发了。   只是他没想到,王也竟然为了不杀他没用铁剑刺他的堕神格,而是用八方金戟印把堕神格给困住。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没办法他只好对王也坦白,并且对铁剑进行改造,让铁剑在不接触堕神格的情况下也能吸纳他,   这才有她手中的铁剑虽没有碰到堕神格,堕神格却已经进入到铁剑当中的情景。   不过以上都是云浅的猜想,至于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青翼的堕神格马上就要死了。   青翼一定想不到她会把储存着堕神格的铁剑放进道具面板。   101就算不能和外界联系,但是它可以检测出铁剑的不同寻常,只要它把铁剑传输给主神,一切都结束了。   *   王也被诸神关进了天牢里,不过此时青翼的堕神格应当已经被长夜剑给吸纳了。   堕神格很快就会吸收掉长夜剑内的灵气,这比吸食人的灵海,成长的要快的多。   积聚力量的时间只需要几个时辰。   诸神目前正在审判青翼,想从他的嘴里套出堕神格的位置,青翼只要撑过这几个时辰,等堕神格现身天界。   天界,将会迎来一次洗牌。   心脏的位置被钉了一个燃魂钉,这对神来说是一种酷刑,燃魂钉上面熊熊燃烧着火焰,但心脏处感知到的却是极寒。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他的神魂都在被冷火灼烧。   就算他侥幸撑了过来,也是半残了。   说到底,还是青翼当初没信他,若是他早点告诉他真相,他刺上那么一剑,长夜剑早就把堕神格给吸纳进去,根本不用等到万年之后。   青翼太相信自己对因果的推演,而忽略了可能出现的变数。   不过目前来说,结果还不算坏。   闭着眼睛忍受痛苦的王也感觉周围的气流骤然变冷,他猛地睁开双目,就看到一团冷白的光中站着的身影。   那个人来了。   王也起初并不害怕,直到看到他手里提着青翼的脑袋时,王也的眼中浮现了恐惧。   瞬息之间,白光刮过。   他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   *   云浅这两天查了几次道具面板,见铁剑还没被主神取走,总感觉出了什么变数。   直到屋内的场景褪去,她出现在一片只有白的世界时,她反而放松了下来。   脚步声响起。   她知道这是主神刻意制造出的动静,作为主神,他可以有声,也可以无声,全凭他的喜好。   云浅想不到自己这种小角色,有一天也能见到主神,不过她觉得这或许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就主神的气质来看,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冷漠又残忍的暴力分子。   云浅想到在天界的传闻里,主神可是跟神父一样光辉普照大地的角色,现在对她连伪装都省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决定她的生死。   “你做的很好。”波澜不惊地话从他的嘴里说出,牧星勾起一抹略带神经质的微笑,他拿出铁剑当着云浅的面把玩着。   看到牧星手里的铁剑时,云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铁剑并不是道具面板中的那把,而是司渊手中拿的那一把!   司渊手中的那把铁剑是元扶风给的,她当时是想要一把跟长夜剑长得差不多的铁剑来试探堕神格,果然堕神格在被普通铁剑刺到后,堕神格依然消失了。   她以为是堕神格操之过急,混淆了普通铁剑和长夜剑,演出来的好戏。   现在看来并不是!   堕神格真的被杀死了。   元扶风拿出的那把铁剑不简单,是主神安排下来的。   堕神格被主神借他们的手杀死了!   正因为堕神格已死,主神才没有从她的道具面板中取走长夜剑!   像青翼和王也都可以通过推演来预判事件,牧星这样的高级玩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青翼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殊不知他在推动王也推动他们的时候,他自己也被牧星算了进去。   至于,牧星为何一开始不自己杀死青翼的堕神格……   云浅不寒而栗地想,他或许是在杀鸡儆猴。   这场戏有无数的人,不,是神在背后看着。   他是想让那些神知道企图反抗他的下场。   世间所有能量都是守恒的。   她可以通过【致命一击】升级,看似像是外挂,事实上她在升级的同时能感觉到外界灵气正在被她的身体吸纳。   她变强了,外界的灵气也减少了。   遂木的存在让那么多人同时飞升,遂木之灵一定将这个世界的灵气都抽干了,现在的下界空气中的灵气恐怕所剩无几。   堕神格吃掉了那么多人的灵海,他积聚的都是最精纯的力量,而那些人失去的是生命。   堕神格也许并不是神偶然分裂的,而是一种选择。   青翼选择分裂出堕神格,必然有巨大的利益来促使他这么做。   权力、力量、名誉……   赌赢了或许就可以成为制定法则的人,而不是跟她现在这样站在牧星面前,等待着被裁决。   若获得力量最快的方式是掠夺,那么牧星的力量难道是靠吃了那些神吗?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牧星的声音在无边无际的空旷之地回荡,阴森极了。   这个问题是个死亡问题。   她得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牧星肯定知道她已经猜出了一些,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云浅冷静道,“青翼和我有些因果,我不想继续和他沾上更多的因果。”   她想表达的是,虽然她知道青翼的目的是取代牧星,但是青翼当上主神她可能过的比现在更糟糕,所以她选择了干掉青翼。   牧星却道,“你现在和我也沾上了因果。”   云浅道,“主神,你和万物都有因果。”   法则的制定者,万物都受其影响,所以她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千万别杀她。   牧星笑了下,“你很聪明,放心我暂时不打算杀你。”   “你应该知道成神是有捷径的,有时候并不需要渡化神格,那不过是法则之一,法则之二是我说了算。”   云浅道,“我不想成神。”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牧星的盘中餐,她又不傻。   “我不逼你。”牧星手中的剑在瞬间化为烟雾飘散,云浅仿佛看到了自己,他淡道,“我想种下一个因,看看会发生什么。”   铁剑消失后,他的手掌中出现一个术诀,术诀飘到了云浅的手上深深地嵌了进去,疼得她差点窒息。   “这是通往天界的诀,算是对你通过考核的奖励,你随时可以选择是否当神。”   牧星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直到云浅从床上惊醒。   她看到自己的手上真的有金色的术诀,才知道这根本不是梦。   牧星说想种下因,他到底想种下什么因,又想收获什么果?   晏慕卿见云浅脸色苍白,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怎么了?”   “你看不到吗?”问完云浅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多余了,晏慕卿若是看到她手上的术诀就不会这么问了。   忽地周围开始晃动起来,云浅下床推开门看去,只见遂木正在凋零,“桑枭”、凌傲、付添、“陆铭”等人都在消失。   其他人包括她和晏慕卿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下界。   她和晏慕卿站在密室之中,只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凌傲等人,直到遂木的最后一点根消失在云浅的视野里,就像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   她突然明白了牧星所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第60章   回到青诀峰后, 除了她以外,所有人关于卫羽楼的记忆都消失了。   卫羽楼被牧星完全抹去了,恐怕不止这一世, 十世关于青翼的一切都将被抹去。   桑枭的不复存在也证明了这一点。   牧星是不想青翼的神念钻了漏洞留存在这世间。   司渊临走前给她留了一滴魂骨精血,说可以治愈魔毒, 云浅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因为司渊这个传染源走后,魔毒不也就灭绝了。   不过云浅还是收下了,万一以后司渊又跌进这个世界, 半截魂骨没了, 他又成了传染源, 这可真是BBQ了。   司渊道,“我走了。”   云浅听出他话语中的解脱, 也许他还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可是她看不见。   在这个世界,他太孤独了,除了种了魔毒的人能看得见他, 其他人都看不见他。   这是一种无人理解的孤独。   “如果你当初不去探索其他的世界, 你就不会在这里煎熬这么多年。”云浅道。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未知的诱惑,就算我当时选择不做,我以后的每一刻都会想起这件事。”   司渊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了空间的裂缝中, 云浅愣了下,低头看向了手掌上牧星留下的术诀。   所以这就是牧星给她留下术诀的目的吧。   他给她留下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还是个镶嵌着钻石的潘多拉魔盒, 暗示她“打开吧, 打开吧, 说不定你就赢了呢。”   *   天昭府那边出事了, 说是纪禾的妹妹纪雨魔毒发作。   本来这并不难控制,但霓幽绝在里面掺和了一脚,他用药强化了魔化的纪雨,并且以威胁不给各个门派提供丹药为理由,让各个门派的人都不要参与这事。   元扶风和云浅过来的时候,天昭府已经成了“魔窟”。   “魔窟”之外是众人筑起的结界,把里面魔化的人和外界隔绝了开来。   霓幽绝大笑道,“真是天道好轮回,当年天昭府以魔毒为借口烧了多少无辜之人,而纪雨感染了魔毒纪家却为了名声偷偷压制,如今这般,是自食其果。”   笑着笑着霓幽绝眼泪就流了下来,当年景晴就是被天昭府给害死的,所有人都对感染魔毒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是他当年太过弱小,才没能把景晴给救下,一个刚出山的野路子炼丹师的话,谁会信?   云浅终于知道纪禾为何那么需要灵丹,原来是为了帮纪雨压制魔毒,看霓幽绝这样子,他和纪家是有仇的,怪不得灵丹的供给,独独不给纪家。   再看结界里被霓幽绝的药催化的越发疯魔的魔物,他们相互撕咬,烂肉横飞,这幅画面让她想起邪神吃灵海时的场景。   那日霓幽绝偷偷带走了一块邪神残留的肉块,想必这催化药就是用邪神的肉研制而成。   不得不说,他对炼药方面确实天才的过分,这都能想到。   云浅当然不会用魂骨精血去救纪家人,且不说她和纪禾连朋友都算不上,晏慕卿的仇还摆在那,纪家的灭亡只能说是顺应了因果报应。   离开青诀峰那天,云浅带走了晏慕卿缝的被单,虽然针线的排列十分糟糕,但她觉得很有纪念价值。   晏慕卿则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能干”得到了云浅的认可,狐狸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   云浅按照承诺解除了和白棹的连契关系,白棹难过道,“主人,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当然。”云浅摸了摸白棹的脑袋,“萧璟说在博州有一处九尾狐生存的秘境,也许你的父母在那边,你可以和萧璟一同去博州。”   在仙界,云浅关注到飞升的众妖当中都没有九尾狐,也许九尾狐存在于异界,白棹是不小心来到这个世界也不一定。   要说真对自己的父母一点也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相对于一点都没印象的父母,白棹对相处了这么多天的云浅更为依赖,但是他又是一个懂分寸的人。   只是这时候他年纪太小,并不明白有时候分别后一些情感才会渐渐浮现,思念会加深这种感情,让人越发深陷其中。   *   云浅和晏慕卿去了梦幽镜。   梦幽镜里空荡荡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经过了千年,这里已不见昔日的战火,像是被遗落的仙境。   路过的小径,脚踩上去会发出荧光,离开又会消失,这片土地在呼吸,很是神奇。   云浅的视线正追寻着一只发光的蝴蝶,唇边就多了一颗小巧如樱桃一般的果实,她看着晏慕卿的手指上的果子问他,“这是什么?”   “酸果。”晏慕卿道。   云浅如他所愿吃了下去,晏慕卿见她唇瓣被果子的汁水染红,郁郁道,“酸吗?”   云浅没说话。   晏慕卿舔去她唇上的果汁,低低道,“你以后不准碰别人,我会酸。”   原来还是因为她摸了白棹头这件事吗?   他之前和她说过,他父亲对他幼时功课倒数的惩罚就是吃这种酸果,云浅想起他在混沌门的飘逸的丑字,想来这种办法对他是没用的。   酸果确实很难吃,他要是早一天用此来跟她举例讨论这个问题,她一定会体会他吃醋的难受之处。   云浅心若磐石地瞥他一眼道,“我的行为可比不上你昨夜的行为。”   晏慕卿自知理亏,沉默了。   昨日云浅摸了白棹的头,他心里难受就越发得寸进尺,她也顺着他,只是本来说好的浅浅标记一下,他在看到她扶着他的腰低头时临时变了卦。   一方面他告诫自己他全身拥有薄荷味标记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要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情,另一方面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没忍住抬手把她的头给按了下去。   看着她眼角挤出猝不及防的泪水,他兴奋地不能自已,诱哄着她继续,只是由于太亢奋了,他情难自控地摸着她的头哑声问了一句“好吃吗”。   然后她就生气了,到现在还没好。   晏慕卿不知道的是,云浅其实不全是这事恼羞成怒,她心里还藏着心事。   当夜,在晏慕卿入睡后,云浅把铁剑从道具面板中取了出来,她用自身的灵体去探测,果然感受到一股极其纯粹的灵气在里面,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甚至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   铮的一声一缕神念从铁剑中飘了出来,云浅看到了青翼,他当着她的面缓缓举起了手掌,他的手掌上出现了一段术诀。   他的眼中似有疯狂和不甘,但渐渐的都归于麻木,最后随风飘散消失。   云浅深吸了口气。   当初的猜想已然被推翻。   这把剑不是青翼造的,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是牧星才能做出来的,而且它也不是容器。   也许青翼是在天界通过什么机遇找到了这把铁剑,知道了牧星也是堕神的秘密,才想着让自己分裂出堕神格,通过吞食铁剑内的力量,来取代牧星的位置。   只是他没想到,他得到的信息是牧星给他的信息。   他不过是牧星饲养的食物罢了。   这个世界相较于其他的世界,最怪的一点就是遂木,遂木连接天地,所有拥有灵根之人都能飞升,那么那些飞升之人不就是牧星专门为青翼的堕神格所造的“饲料”吗?   堕神格无法踏出帝宫这点,就像是圈养猪圈的坚固栅栏,并不是堕神格饿了万年虚弱,而是这本就是牧星亲手打造的牢笼。   青翼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赌徒,他手里拿着一把无穷能量的铁剑,但由于他本人在天界受到限制,无法下界来给自己的堕神格吃掉这些能量,只能通过曲折的方式完成。   但牧星怎么可能给他吃掉无穷的能量呢,这铁剑本身只是一个诱饵,牧星的目的是吃掉青翼养肥的堕神格。   只是青翼的堕神格还没肥到一定程度,牧星就宰了。   并不是他不想养了,而是堕神格不能再吃了,这一方世界的仙界有太多的“活死人”,这些人不是健康的“饲料”。   堕神格吃掉这些人不是牧星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只能提前把堕神格吃掉。   云浅手上的术诀和青翼手上的术诀略有不同,牧星既然将铁剑留给了她,不难猜出这不同的点就在于,青翼的术诀在分裂堕神格之后,他的副神格必须回到天上,他本人无法用铁剑直接喂养堕神格。   而她运用这段术诀,即便分裂出了堕神格,她也不会回到天上,否则牧星不会对她说他要种下因果。   也就是说她可以直接用铁剑的能量去喂养自己的堕神格,以此来与牧星一战。   输了,她成为牧星的食物。   赢了,牧星成为他的食物。   她和牧星在此刻都成了赌徒,吸纳了铁剑能量的堕神格必定会成为最美妙也是营养价值最高的食物。   而互相吞噬堕神格,是堕神唯一变强的途径。   她现在所能做的是,永远不要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云浅把铁剑放回道具面板中,把二哈给取了出来就关闭了道具面板。   她以后不会再打开了。   二哈出来之后,梦幽境变得鸡飞狗跳起来,都说小别胜新婚,多日不见狗子,云浅自然对狗子宠上加宠。   晏慕卿不愿意承认自己嫉妒一条未开灵智的傻狗,只能憋着。   最后连床都被狗子霸占,晏慕卿终于忍不住了,他把云浅带到了一个狗子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混沌门。   他早已将混沌门的禁制给破了,这里跟普通的空间没有任何区别。   就是,有点冷。   云浅单薄着衣衫瑟瑟发抖,晏慕卿见此忽觉自己欠了考虑,人类跟他不一样,是很怕冷的。他坐到了冰床上,对云浅招手,“抱着我就不冷了。”   这时候他的想法还是很纯粹的,云浅也是,她走过去,坐在他腰前,她知道这是他最喜欢的抱着她的姿势,只是这姿势让她看起来有点像是小孩子,不过确实不冷了,他身上一向很暖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安静,这个空间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抱着抱着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   晏慕卿身上又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沉香味,他的脸颊正蹭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浅浅……”   这段时间二哈一直黏在她身边,她和晏慕卿都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行为,对于晏慕卿来说,是他最素的一段时间,而这个姿势也确实能感受得到他明显的想法,以及他的委屈。   所以她就默许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晏慕卿对这个姿势的偏爱,连在此事上面都要应用上。   如果她没有痛觉的体质还在的话,她倒是可以欣然接受,但是101无法联系后,这个体质也没了,她觉得她大概会痛死。   尤其是真切地感受到,她打起了退堂鼓,鼻间的沉香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让人眩晕,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神志,“……太烫了,难受。”   晏慕卿脖颈和额角都是汗水,他尚且能保持一丝理智,但是上次将她脑袋按下的那股冲动还在不停地拉扯着他的神经。   “下次吧?好吗卿卿?”云浅轻哄道。   晏慕卿卡得很难受,他后悔极了,他不该理想化地用这个姿势,人类都是很脆弱的。   晏慕卿只好垂着狐狸耳朵点了点头。   云浅松了口气,她动了下准备离开,云浅不知道的是,她不过是极其细微而又无意识的动作,给晏慕卿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连神经都在颤抖,最后理智被快感击败,他把云浅给……按了下来。   *   云浅觉得太累了。   一个月都无法休息一天的那种累。   相比起她的累,晏慕卿精神抖擞。   云浅想起话本子里的传说,捏着他细腻的脸颊道,“瞧着越发水润了,说,你这狐狸精是不是每次都在吸我的阳气。”   晏慕卿抓住她手,“没有。”   云浅当然不信,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虚,她跳到他身上掐他,“你快还我的阳气!”   晏慕卿知道人类受话本子荼毒严重,是不会相信狐狸是不会吸人阳气的,他只好道,“我可以给你吸,你要吗?”   说完见云浅出现怒容,他明白过来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想到了什么耳尖红了下,平复了会才道,“是修为,炼虚境界的体质太弱了些,你平时没时间修炼,不如我直接渡给你。”   她到底是因为谁才没有时间修炼?!   云浅冷笑,“炼虚境界的体质都满足不了你,你自己应该反思一下。”   晏慕卿反思了片刻,越发坚定道,“我一定帮你增强体质。”   云浅:“……”   她觉得他在装傻,但她没有证据。   最后二人经过激烈的辩论,终于她获得了双休日,一周有两天的贤者时间,真是快乐。   可就这两天的贤者时间,资本家偶尔都要剥夺。   云浅又一次被晏慕卿的爪子按住之后,她目光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微顿,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把手腕上的铃铛解下来绑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白的脖颈上圈着红线,对比分明,喉结前还挂着两个铃铛,云浅用手指在铃铛上拨了下,随着铃铛声响起,他的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下,看起来分外勾人。   尤其是配上他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乖巧的“狗狗”。   晏慕卿不知道云浅要搞什么,但能感觉到脖子上束缚着东西,给他一种莫名的悸动。   云浅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云浅冰凉的手拂过晏慕卿的脖颈,现在她通过他皮肤热度已经能判断他的情绪是否被带动了起来。   “主人和狗狗的扮演游戏,要玩吗?”   问完,云浅能明显感觉到晏慕卿的情绪高涨,可是他的眉却蹙了起来,不高兴道,“为什么是狗,不能是狐狸?”   “……”   出了点小差错,但是云浅觉得她不想放弃狗狗这个梗,她道,“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什么书?”他要找过来全都销毁掉。   “……太多了,记不清了。”   晏慕卿郁闷道,“我不喜欢狗。”尤其是那只叫清清的傻狗。   云浅见他抗拒,只好妥协改了剧本,“好吧,主人和狐狸的游戏?可以吗?”   晏慕卿是高兴了,云浅却觉得失去了内味有点不想玩了,就好比你很喜欢的一本书,改编成电视剧,但是却被魔改了,然而里面的男主是你的爱豆,到底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云浅重新整理了下心情,认真道,“好了,我现在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乖……”   在晏慕卿期待的眼神下,云浅舌头打了个转,艰难道,“……狐狸。”   还是觉得很奇怪。   但见晏慕卿十分满意,云浅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很听话,每次主人上班你都会在门口送主人……”   晏慕卿不解道,“上班?”   “上班就是……类似于一种修炼吧,早上九点开始,夜里弹性结束。”   晏慕卿点头。   云浅继续道,“修炼结束后,你都会在门口迎接主人,把绳子交到主人的手上。”   云浅对晏慕卿摊开手掌。   晏慕卿在一瞬间的疑惑后明白过来,他变出了红线交到云浅的手掌上,然后云浅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笑道,“领悟的很快,狐狸果然是最聪明的,你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精髓了。”   晏慕卿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对这个游戏越发感兴趣,甚至诞生出了一种胜负欲,以至于完全忘了他压着云浅的目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正文结束 第61章   “主人修炼一天很累很累。”云浅重点强调了“累”, 然后道,“夜里回来更是筋疲力尽,而且现在是秋天……”   她摸了一下晏慕卿的狐狸耳朵, 手指间夹着一根狐狸毛,“秋天, 是狐狸掉毛的季节,如果主人夜里跟狐狸一起睡的话,第二天就不得不早起整理床单上的茸毛,这样会打乱主人的修炼节奏。”   云浅暗示道, “你作为一只听话懂事又聪明的狐狸, 你应该怎么做?”   “简单。”晏慕卿信心十足道, “我可以收拾。”   “不对。”云浅说完,晏慕卿目露疑惑,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她在晏慕卿紧蹙的眉宇下残酷地打击道,“在这个游戏中,你是一只很普通的狐狸, 你没办法化成人形, 也没有强大的修为,所以这个办法不行。”   晏慕卿心想作为一只普通的狐狸跟那条蠢狗没有任何区别,自然无法收拾,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只能跟主人分开睡。   晏慕卿在考虑是否放弃这个游戏,云浅知道晏慕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深知一个游戏没有奖励和升级是无法进行下去的, 于是道, “虽然你现在是只普通的狐狸, 但你可以通过机遇来让自己修炼。”   “我可以自己修炼。”晏慕卿并不觉得什么机遇能比他自己修炼来的更快。   云浅摇头, “不行,游戏的规则是这样,只能通过机遇进行修炼,不然你自己修炼的话,你告诉我什么境界就什么境界,这游戏不就没意思了吗?”   若是自己想什么境界就什么境界,确实太简单了些。   晏慕卿点头示意云浅继续,顺手把云浅手中的狐狸毛给拿了过来。   “获得机遇的方法,每次都需要在主人问你的问题中获得,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云浅捏了捏他的狐狸耳朵,“你应该怎么做呢?”   到底是云浅口中的机遇以及后续的故事勾起了晏慕卿的好奇心,毕竟在主人的眼里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狐狸,和宠物没有任何区别,若是机遇足够,化成人形,会不会不一样?   他很期待那时候云浅的反应。   晏慕卿作出了取舍,不是很情愿道,“我应该去客房睡。”   云浅见他狐狸耳朵垂下来,她淡定道,“当夜你吃了主人带回来的仙丹,修炼出了内丹,成为一只有内丹的普通狐狸。”   听云浅如此说,晏慕卿理解了机遇是什么东西,他只要回答的对了,修为就会提升。   机遇提升修为的速度未免太慢。   作为赤狐妖,他出生就有内丹,没过多久便能化为人形。   可在这个所谓的游戏当中,他只能和普通的狐狸一样慢慢提升修为,炼出内丹只是刚刚开始。   这让晏慕卿感觉很奇妙,有种他又重新开始修炼的感觉,可能男人对于修为这种东西天生就会比较在意,所以面对游戏当中他只是个雏鸟的处境,他郁闷的同时会想要尽快打破这个局面。   “好了,你现在可以去客房睡了。”云浅拍了拍晏慕卿,“游戏明日再继续。”   晏慕卿不愿意放手,“能推迟吗?”   “不行,游戏已经开始了。”   “普通的狐狸要求亲一口行吗?”晏慕卿这样问着,唇已经呼吸滚烫地贴了上来,他一只手与云浅十指交扣按在了她的头顶,勾着她微凉的舌尖肆意纠缠。   云浅被亲的胸闷气短,感觉到他似乎要失控了,她的手按在了他的脖颈上,所触一片冰凉,清脆一声铃铛声让她清醒了些。   云浅抓住了他的手,喘.息道,“普通的狐狸可不会这样。”   “你说的对。”晏慕卿舔了下唇,眼尾漾着红,“但走之前,我得解决掉。”   “你得看着我。”说着晏慕卿把手收了回来,以云浅对他的了解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这次她不用帮他,作为“主人”,没有这个义务。   不过看着,的确是一种视觉冲击,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都是靠在他肩膀上帮他解决,并没有很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更何况他脖子上还挂着铃铛,清脆悦耳的声响,让她闭着眼睛都忽视不了。   青年冷白如玉的脖颈上泛着薄汗,随着他喉结的滚动,铃铛跟着起伏着,两只铃铛之间一根红线垂了下来,勾在了她的小指上。   她微微收紧那红线,晏慕卿的脖颈上就会出现一圈红印。   云浅忽然觉得这根线有点烫。   晏慕卿一直在看着她,低沉的颤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压抑又撩人。   “浅浅……”他哑声道。   云浅忽视不了他那双浸染着情.欲的双眼,她觉得他此番应当是在勾引她,否则不会可怜地喊她。   说到底,如果“主人”主动打破了游戏规则,就和狐狸无关了,不然他完全可以退出游戏。   所以他一方面又想赢游戏,一方面又想让她主动出手。   想明白后,云浅对于美色冷静了许多,她坐起来拉过红线,让他跟着线的牵引低头,主动吻住他又红又软的唇。   晏慕卿等到了机会自然要立刻抓住,游戏里虽说普通的狐狸暂时还不能对“主人”出手,但是“主人”可以对他出手。   他既不想自己解决,也不想去客房睡。   晏慕卿正要松手,手上就被缠上了红线,云浅自然知道他手上还握着什么,这就正好绑在了一起。   她甚至打了个蝴蝶结,做完这一切,她拨了下铃铛道,“绳子还你了,快去客房睡吧。”   晏慕卿:“……”   至此客房成了他的常住之处。   晏慕卿努力争取“机遇”,好不容易修成人形,以为终于能反客为主了。   结果云浅却对他道,“尽管你修成了人形,由于你的样貌不符合主人的审美,主人拒绝了你的侍寝。”   晏慕卿蹙眉道,“不可能。”   云浅不可能不喜欢他的长相。   不过,他又有点不确定了,因为这段时间他勾引都没成功。   也许是……腻了?   云浅见晏慕卿脸色沉沉,知道他不高兴,给出理由道,“毕竟不是每只狐狸都跟晏慕卿一样好看,你作为一只普通的狐狸长相自然只能普通。”   晏慕卿闻言眉梢微挑,原来游戏中的狐狸并不是他,他差点弄混了,那只是他扮演的角色。   想必在云浅的心里,没有哪一只狐狸能比得上他。   晏慕卿这样想着,愉快地接受了“相貌平平”的设定。   好在云浅给出了他解决方案,“你继续获得机遇可以提升美貌,变得和晏慕卿一样。”   晏慕卿觉得怪怪的,普通狐狸通过机遇提升美貌,然后长得和他一样。   这样普通狐狸对云浅来说不就是他的替身?云浅跟普通狐狸在一起,那他不就被抛弃了?   晏慕卿刚陷入醋坛子,又觉得不对,他扮演的是普通狐狸,本质上还是他和云浅在一起。   可是游戏中是普通狐狸和云浅在一起,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晏慕卿快分裂了。   晏慕卿道,“普通狐狸能不能改成本来就是我,只是容貌和修为被毁了。”   云浅愣住了,她没想到晏慕卿会对剧本有意见,看他这表情,意见还挺深的,云浅想了下觉得这么改似乎也没什么影响,就同意了。   改了剧本后,晏慕卿从提升容貌变成了恢复容貌。   等到他终于恢复容貌,云浅又道,“你之前在妖兽的手中把主人给救了导致你的容貌和修为被毁,主人因此喜欢上了晏慕卿。”   晏慕卿知道云浅在编故事,他觉得这个故事不合理,哼道,“我不可能被区区妖兽毁了容貌和修为。”   不过最后一句他倒是挺喜欢的。   云浅瞥了他一眼道,“这是你自己要求的设定,我当然得编个背景,不然不合理。”   和重新成为普通狐狸相比,被妖兽毁了容貌和修为却还能做自己,晏慕卿选择了后者。   然而云浅却悲伤道,“你即便恢复了容貌,可主人却觉得你只是和晏慕卿长得比较像的狐狸罢了,在主人的眼里,你当年早就死在了妖兽的手里,主人并不相信你就是晏慕卿。”   晏慕卿蹙眉,“我容貌已然恢复,为何你还不相信?”   “你毁容了,毁容了怎么可能完全恢复,机遇只能帮你恢复到八成。”   晏慕卿:“……”   云浅道,“总之,你要想想该如何证明你才是晏慕卿。”   晏慕卿想了想,“铃铛?”   云浅:“丢了。”   晏慕卿变出红线的本源,“法器?”   云浅:“你的机遇都用来恢复容貌,导致你的修为根本就没提升多少,你还处于妖丹境界,你无法使用法器。”   晏慕卿沉默了,他好像真的无法证明他是晏慕卿,没办法他只好先攒机遇来提升修为。   可他能用法器来证明他是晏慕卿的时候,故事里的云浅被一个叫司渊的魔头种下了魔毒,为了不传染给晏慕卿,被迫离开了他,他需要先去寻找魂骨精血来解救云浅……   他总觉得按照这个故事的走向,也许他连睡两个月客房,都不一定能修成正果。   事实上,也证明了这一点。   后面他解了云浅的魔毒,却又被安排了一个遗失的异世皇子的身份,并且皇室要求他跟邻国的公主联姻,皇后给了云浅几箱金子叫她离开他,她甚至懒得编个借口,拿着金子就跑了。   晏慕卿感受到了云浅对这个故事愈发敷衍,也明白了她其实就是想逃避交.配。   想到此,晏慕卿神色冷郁,但他觉得这个游戏他应该能赢。   *   清晨,云浅刚睁眼就看到一个眉目跟晏慕卿相似的少年,正侧躺着看她,她以为自己没睡醒,又睡了会,那少年竟然还在。   “晏慕卿?”   在她问完后,少年低沉地“嗯”了声,他的脸部轮廓相较于青年时更加柔和,五官少了些锋利多了些稚气,唇红齿白的透着一股……纯欲。   云浅手指描摹着他的眉,“你易容成了年轻时候的你?”   少年的眼睫在她的触碰下颤了颤,他捉住她的手,靠近她,垂眸撬开了她的唇齿,云浅呼吸一窒,温热滑进了她的口中,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脸,她忽然觉得有种罪恶感。   不过旋即罪恶感就被压了下去,十七八岁的晏慕卿接吻才不会这么熟练,这么涩情。   云浅觉得这是晏慕卿勾引她的新法子,她有点抵挡不住了。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晏慕卿,如果说青年时候的晏慕卿是一种锐利的俊美,那么少年模样的他则是收敛了锋芒,带着一股润泽的干净气息。   这次他并没有主动褪去自身的衣物,云浅伸手帮他解开了腰带,她看出来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的眼神从来骗不了人。   看来他对游戏还是执着。   算了,输了就输了吧。   他都这么努力了。   更何况,她为了游戏的好玩和戏剧性逗了他好久。   云浅手覆在他的腰上,腰间肌肉的紧实感少了些许,“好像瘦了些,你连身材都变了?”   “嗯。”晏慕卿俯身亲吻她的耳垂,这薄荷的味道他都两个月没尝了,真的难受的厉害。   “个子没变。”他喘着气道。   云浅知道骨骼是没法改变的,他抓住她的手让她环住他的脖子,云浅看着他纯欲风的脸道,“你还是变回来吧,你顶着这张脸做这事,我不太习惯。”   总感觉在犯罪。   晏慕卿调整到了他舒服的姿势,抱着她坐了起来,“你不是说喜欢弟弟吗?”   “……”   云浅吸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两个月确实太久了,让她有些无法适应,她眼睫湿润道,“你……应当不止个子没变。”   “嗯。”   竟然承认了。   “……”   晏慕卿低头,云浅知道他在索吻,她看着少年漂亮的面容,吻上了他朱红色的唇,少年毕竟是伪装的,只是看着纯情罢了,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收敛,因此她也没有任何罪恶感了。   云浅热的有些受不了,她在皮肤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给自己解热。   “你身上很凉。”晏慕卿像个皮肤饥渴症患者似的抱紧她,脸颊上一片粉色。   云浅推他,看着少年眼尾并未褪去的红色,不抱希望地道,“你把我刚弄的冰给热没了……你还有多久才好?”   晏慕卿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两个月的间隔太久,此刻他的渴望无法满足。他停不下来。   最后云浅看了两次日出才总算歇下来,她忽然觉得之前的策略似乎没什么意义,反正他还会加倍还回来。   *   梦幽境呆腻了,二人就去了大陆的其他地方。   有荒无人烟的沙漠、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寂静幽深的大海。   最后二人在江南碧湖上的船舫暂停下来,这时正是二月,烟雨绵绵。   一个头戴笠帽,穿着短衣的青年正坐在船头钓鱼,他的袖子挽到胳膊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鱼竿,俊美的脸吸引了拱桥上大部分行人的目光。   他们都在看这个青年钓鱼,可看了许久青年的竹篓子里竟然连一条鱼都没钓到。   不过众人也没有不耐烦,世人总是对美人格外宽容。   过了会,船上的遮帘中伸出一只素手,一名清秀动人的小娘子探出身来。   “好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像是刚刚睡醒。   语气熟稔而亲密,众人猜测这应当是青年的妻子,她在问青年鱼钓好了没。   “好了。”青年笑应了声,收回了鱼竿,就在众人以为青年要空手而归的时候,他薄唇微动,湖里的水花乍现,鱼儿就一个个跳进了他的篓子里。   青年满意地收了竹篓。   众人:“……”   所以钓的意义何在?   晏慕卿进了船内摘下笠帽,用术诀清除了身上的污秽,再把靠在云浅身旁的傻狗拎开,他才坐到云浅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云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二月微湿的空气夹杂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头顶噼里啪啦的水滴砸在竹子编制的船篷上,让她想起雨打芭蕉的声音,一时间越发昏昏欲睡。   晏慕卿知道她嗜睡是因为有了身孕,若不是正好在大陆北部遇到了正在收集古玩的霓幽绝,他们都还不知道。   晏慕卿轻哄道,“回梦幽境吧浅浅,我做鱼汤给你尝。”   他这些年总算发现了除了修炼以外的一技之长,可能由于嗅觉灵敏的缘故,他对做菜竟然有几分天赋,加上云浅的肯定,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云浅深知目前这状态确实不适合到处跑了,虽说有晏慕卿渡给她灵力还有灵丹,但是小狐狸的需求量确实有点大,还是让她有些疲惫。   晏慕卿见云浅点头,便驱动了去梦幽境的空间术诀。   风吹起了船舫的遮帘,桥上人再看时,船内的二人已经不见了。   船内被褥上的余温在二月细雨中慢慢飘散。   榻旁的安神香还未燃尽最后的余火。   这艘船舫就化为灰烬消散在了湖面之上。   留下的涟漪荡漾了两圈,溶于滴答声不止的湖水中,消失了痕迹。   (正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